《圣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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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域-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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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渐凉,云渐黑,雨欲来。昭茵的脸上有泪痕,她仔细的为我们把剑佩好,她的痛苦散乱在这灰蒙蒙的空气中。丁棘已经在外面等候,他很急,他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我站起身来,昭茵拉住我的手,她亲吻了我的手。然后她说,你说过我是你一生最爱的人,我相信你。我也请你相信我,我希望你能很好的回来,因为你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亲吻了昭茵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我没有说话,因为任何一句话都是多余的。
  丁棘在前面带路,他比我要熟悉这个地方。当我们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时,雨终于开始下了,而且很大。丁棘问我,我们俩谁先出手?我说,我来出手吧,这样你生还的希望更大一些,昭茵需要你。丁棘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他应该知道剑客的第一剑往往是最犀利的,当他来对付我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就会有空门。我知道丁棘一定能抓住这个机会,因为他的剑是最快的。
  黎甸住的地方比风蓝更幽雅更舒适。周围本应该有鸟的叫声,但现在只有雨声了。雨水淋湿了我们的长袍,紧紧的贴在身上,像受伤的狼。我转头对丁棘说,你进去激怒他,但不要交手,引他出来以后我们就往后撤。丁棘疑惑的点了点头。
  丁棘进去了,不过很久他才出来。一个好的剑客向来是很难激怒的。我们开始往后撤,黎甸跟了上来。然后我们停住,在雨中对峙。黎甸没有动,他在观察我们。我笑了,我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杀你吗?
  因为你是左剑,你的师傅要你来杀我。
  不是,因为你杀错了一个人,你不该杀散铭庄的主人。
  别人给钱我杀人,天经地义。
  可惜的是别人没给你钱,你还给我送去了钱,不是吗?
  黎甸没有否认。
  你还想让我和风蓝自相残杀,对吗?
  黎甸还是没有否认。雨一直下,黎甸的衣服也浸湿了,水沿着他握剑的手滑落下来,剑尖也在滴水。那是两柄不同的剑,但却同样的薄,同样的轻巧。我们对峙了很久,黎甸没有动,他在等我们动。
  我转头看着丁棘,然后慢慢露出了笑容。我的剑在手中,忽然朝黎甸冲了过去。在我离黎甸还有一丈的时候他终于动了,他的剑很快,朝我的胸口刺来。我跑的速度太快,根本就没办法很快停下来。然后我扔掉了剑。
  黎甸的剑还在朝我胸口刺去,他的脸上似乎看到了胜利的笑容。但我跳了起来,在黎甸面前直直的跳了起来。黎甸的剑再灵活他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他的剑还在向前。本来刺向我胸口的剑刺穿了我的腿。黎甸的另一把剑还想挥过来,但是他已经没有了机会。因为他的胸口插入了一把剑,丁棘的剑。丁棘的速度本来就不慢,所以黎甸倒下了。他的脸上有很多的痛苦,有很多的不可思议。但这一切都结束了。
  我也躺下了。我拔出了黎甸刺在我腿上的剑,鲜血喷洒而出,然后顺着雨水在地上流动。一把很薄的剑刺进去并不会有太大的伤口,我笑了。
  丁棘问我,你刚才为什么要把剑丢掉?
  因为我把剑丢掉,黎甸就会因为骄傲而轻心。而且他不会再去想怎么躲剑,这个时候你就有了机会。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等雨天?
  用木头做剑柄会轻巧很多,但是它有一个缺点,在水中浸泡久了就会膨胀粗糙。黎甸用的是特意制作的剑,所以他已经习惯了这两柄剑的剑柄大小和感觉,一旦出现异常情况他就会感觉不舒服。这样他使剑的速度就会减慢,要不然我刚才根本躲不开那一剑。我还没跳起来他的剑就应该刺穿了我的胸膛,而现在只是腿而已。
  所以你刚才和他说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剑柄多浸泡一下雨水,对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黎甸的手很敏感,我说完那几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动,他在调节,也是在掩饰他的不安。
  雨还在下,但却小了些,天空中朦胧着一种凄凉的颜色。黎甸死了,他死于他的习惯。一个人养成习惯有利于他的生活,但这也成为了他的弱点。剑客杀人总喜欢顺应他的习惯,我想黎甸杀人一定不会选雨天。所以当他真正碰到雨天的时候他就不知所措了。他死的时候脸上是痛苦的,带着很多的疑惑死去。
  一个剑客应该学会怎么样去使役剑,而不应该被剑使役。
  丁棘走过来扶起了我,他说,走,我们去喝酒。
  酒店并不一定会欢迎那些满身都流着水甚至还有血的人,但它却欢迎有钱的人。店主给我们重新买了衣服,穿着干燥的衣服喝酒心情会舒畅很多。丁棘已经叫快马给昭茵报了平安,所以我们可以安心的喝酒。杀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尽管我今天并没有杀人,但我的心也并不那么舒服。所以我依然要喝酒。
  丁棘没有喝过酒,剑客看起来似乎总比杀手纯洁。但他今天喝酒了,因为他杀了人。不过丁棘很快就醉了,他趴在桌子上,眼睛睁开着,很迷茫。店主想扶他出去吐一会,但他甩开了店主的手。我示意店主让我来,丁棘抬起头看着我,痛苦弥漫了他的脸。
  丁棘问我,你说我们是朋友吗?
  我笑了,我说我们当然是朋友。
  那你告诉我,昭茵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住在她家隔壁十几年了,这些天她好像突然对我不热情了。
  我将酒杯中的酒喝尽,然后说,可能她最近心情不好,你误会她了?
  没有,我没有误会她。昨天我问过她了。她想了很久,然后对我说,她喜欢上了一个杀手。
  丁棘说完又把脸贴在了桌子上,他喝得太多了,他的酒量本来就不行。所以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吃力,说不太清楚。我没有说话,只有灌酒,因为我也很想醉。醉了什么事都会忘记。
  店主又去扶丁棘,丁棘突然拉住店主。他说,洛崖,你回去一定要告诉昭茵。你说我也杀人了,为了她我也可以做一个杀手。你一定要把你看到的一切告诉她,告诉她。你是我的朋友,对吗?
  店主抬起头看着我,苦笑着耸耸肩。他说,你的朋友醉了,他可能把我当成了你。不过他好像真的很爱他口中的女子。
  我点了点头,杯中的酒突然变得很苦。桌子一角的灯火摇摇曳曳,似乎快要燃尽,它真的已经经受不住任何一丝风的过往。难道我也醉了吗? 
 
 
 
  
 ~第二十五节他会对昭茵很好~
 
  我知道我没有醉,尽管我是那么的希望自己醉,然后躺在桌子上什么也不去想。一个人醉了以后他可以发疯,可以撒野,没有人会去责怪他。但我没有醉,所以我站了起来。也许我本就不该来到这里,这样丁棘和昭茵会在这里过得很快乐,很开心。昭茵的哥哥不会死,她也不会痛苦伤心。丁棘不会去杀人,不会来喝酒,他还可以很好的做他的剑客。昭茵会对他很好,他也会对昭茵很好。
  甚至黎甸也没有必要去死,他还可以用他的剑帮人消除仇恨。我走出酒店,天空洒满星斗,柔和的星光为眼前的所有一切铺满了冷色。酒店门口有卖花的小姑娘来来去去,路中央有剑客,也有情人。他们都走得很慢,这里的夜色确实值得好好的欣赏。我牵来了马,然后离去。
  狂风快马,长剑烈酒,每一样东西都似乎能让人的心翻滚沸腾。是快乐,还是悲痛?我已经分不清了。黑夜迅速的往身后倒去,可眼前还是无穷无尽的黑夜。空气中似乎漂浮着明晨的露水,裹在脸上冰凉彻骨。我的手已经麻木,只是机械的一遍遍挥动着缰绳。然后马累了,它厌倦了。我俯在马背上任它驮着我游荡。
  白天,换马继续狂奔。我来的时候路的两旁是延绵不断的麦浪,而现在它们都已经被收割完毕。我在驶向沙漠,我要回到沙漠。我不知道当初我的师傅为什么要选择沙漠,但我知道他一定很痛苦。因为我经常看到他披着月的银辉枕着冷沙而眠。他那么刻苦的训练我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希望我成为杀手,他在不断的折磨自己的内心。大碗大碗的烈酒并没有带走他的痛苦,于是他选择了死亡,选择了死在我的剑下。他现在应该安息了吧,,孟婆汤已经洗去了他的记忆。
  可是我呢?我为什么会记得那么真切,是爱得太深吗?
  我开始重新在沙漠里生活。我已经不再杀人,沙漠入口处的房子里放着金子,每隔一段时间酒家会自己去取走一些,然后送来等量的酒。没有小偷会来偷走这些金子,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命比金子重要。没有人会去规定我要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的身边有烈酒的陪伴,有长剑的陪伴,有漫天飞舞的黄沙陪伴。可是我却很孤单,很寂寞。当风沙袭来时,我会让自己陷入其中,然后用长剑不断的挥砍。我会看到那些本来细小的风沙变得更细,然后它们飘起来在我眼前飞舞。我会看到剑过处黄沙像雨的帷幕一样落下,一层又一层。我会看到夕阳西下时自己修长孤单的影子,与沙丘的一样零星。
  黑夜来临,沙漠中的星光似乎总是那么冷,我仰头有桀骜不驯的鹰飞过。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一个人,她现在应该生活得很快乐,丁棘会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照顾她。丁棘用飞鸽传过信给我,他叫我去和他比剑。所以第二年秋天我还是去了那个地方,但我没有见过昭茵。我害怕见到她,我害怕自己舍不得离开。我想我不应该去打扰她的生活,打乱她的幸福。
  这种生活很像在冥界,但我却总不忍离开。我记得我在沙漠里生活了三年,直到那一天我去小屋取酒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
  你们可知道三天后要处决什么人?
  什么人?
  右剑丁棘。
  只听说过左剑,没有听说过右剑。为什么要叫右剑?
  三年前,洛崖和丁棘联手杀了一个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黎甸。因为洛崖叫左剑,所以大家就给丁棘取了个名字叫右剑。丁棘一夜成名。
  那现在为什么江湖上只有丁棘的消息,而没有洛崖的消息。难到左剑洛崖已经死了吗?
  左剑洛崖没有死。那天他们杀了人之后就去喝酒,然后两个人为了一个女子闹翻了。左剑洛崖于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什么样的女子?
  一个漂亮的女子,听说她的名字叫昭茵。
  你说左剑洛崖会不会去救人?
  我想会的,因为他们是朋友。
  他们还是朋友吗?
  是的,他们永远是朋友。不过这一次人并不好救,即使左剑洛崖去了也不一定能救得下来。
  为什么?左剑洛崖的剑不是很快吗?
  可惜这次行刑的人剑也不慢。
  行刑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每次行刑的时候都会把自己的脸蒙起来。别人都叫他一钩先生。他只处决那些江湖犯人,而且每年只替官府杀一个人。据说没有人从他的剑下劫走犯人,很多人想到刑场劫人但都死在他的剑下。
  左剑洛崖也不行吗?
  不知道,因为左剑洛崖也不知道一钩先生是谁?
  我怀疑左剑洛崖就是一钩先生,如果这样的话,他不正好可以把人放了吗?
  不会的,左剑洛崖只杀那些该杀的人。而这些江湖人都是不该杀的。
  那这么说,一钩先生也该杀了。
  是的。
  喝酒的人似乎一天到晚都是闲着的人,所以他们总会谈论着一些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我和丁棘杀黎甸的情形,但他们却讲得这么清楚。他们甚至还可以说那个晚上我和丁棘已经闹翻了。但他们却因此而知道了我的名字。我笑了,丁棘终于按他的方式成名了。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带他去杀黎甸就是为了帮他成名,我把剑扔掉也正是希望那一剑能由他刺下去。如果当时我的剑不扔掉,在我跳起来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取下黎甸的头。如果那样的话,他的名声会少很多。可是现在他却被名声所累,在别人眼里太猖狂的剑客总会惹怒官府,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被抓了。我当时只是在帮他,可现在我却害了他。也许他当时并不明白名声有时候也能杀人。
  我抱着酒坛回到了沙漠的住所,鹰在屋顶盘旋不落。我往酒袋灌满了酒,三年来我已经离不开酒,所以即使要去救人我也要带上酒。天暗了下来,今天晚上没有星辰。我看着我的剑,那是一把很久没有杀人的剑了。然后我的剑出鞘,指向了门口的人。 
 
 
 
  
 ~第二十六节我是卡汨~
 
  哥,是我。我是卡汨。
  我把剑收了起来,然后我看到了卡汨。她的脸黯淡无光,就如今晚的夜空。我问,卡汨,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卡汨摇了摇头,她说,我只是最近总是睡不着。
  我笑了。我说,你怎么又来到人界了?
  哥,你的母亲让我来叫你回去。
  我的母亲,她出了什么事吗?
  卡汨又摇了摇头,说,你知道吗,魔界与天界的战争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天界的士兵已经打到了魔界。
  我叹了口气说,格拉呢?他怎么没有抵抗。
  卡汨说,格拉走了。在你去了人界六年以后,格拉就离开了。母亲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的魔界没有王,士兵溃不成军。母亲希望你能回去。
  我看着手中的剑,想了很久。我说,卡汨,哥在人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十天之后才能回去。
  可是,哥,魔界坚持不了十天了。
  你现在到灵界去,找到什那将军。然后你告诉他我要他带着部队回去保护魔界。十天以后我就会回去。
  卡汨看着我,说,哥,你这次真的不能骗我了,整个魔界都需要你。
  我点了点头。我已经想清楚了,在我救出丁棘之后我就离开。因为昭茵和丁棘会在这里过得很快乐,我已经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
  卡汨走了,她去了灵界。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顽皮,在她的脸上满是憔悴,也许她真的长大了。
  时间还是秋末,干燥的风中开始带有一丝寒气和萧杀。暗黄的树叶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丫对着深远的天空。每年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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