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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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1- 第3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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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摇头说道:“陛下给总督大人怎么说的?”   
    姚太监想了想,为难说道:………其实和给大人的意也差不多。”   
    “噢?薛清也被罚了一年俸禄?”范闲抬起头来,颇感兴趣问道,只是问话的口气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姚太监嘿嘿奸笑着,比了三根手指头。   
    “罚了三年,这下我心理能平衡些了。”范闲笑着扔了瓜子壳,说道:“我便说陛下圣明仁爱,断不会让我这个可怜人把所有的锅都背起来。”   
    姚太监苦笑着。心想您这话说的是……叫自己怎么接?   
    好在范闲马上换了话题,问道:“这长途跋涉地,怎么找了你这么个老家伙来?宫里就没年轻得力的公公了?”   
    “老戴当初是正在训着几个,只是您也知道,出了那档子事儿后,虽然他最近从那可怜处被调了回来,可是这事儿便耽搁了,这次圣旨下江南要紧,奴才自然要跑一趟。”姚太监叹息着。   
    “老戴还好吧。”范闲问道。   
    姚太监笑了起来:“托大人洪福,宫里这几个老哥过的还算不错。”   
    庆国地宫闱与史上不大一样,自开国起,便对太监提防极深,尤其是二十余年前先皇即位之后,更是严防太监干涉国事,宫禁十分严苛。太监难以弄权,所以也并没有划分成许多派系,反而这些太监知道自己处世艰难,极为团结的抱在了一起。   
    范闲自入京后,便很注意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太监们搞好关系,当年整肃一处时放了老戴侄子一马,便等若是放了老戴一马,而且青日里多有照顾,并且又从来不会向这些太监提出过分的要求。   
    最关键的是,范闲每次与这些太监们交往时,倒是真没有把对方当成何等怪恶之人,便有若寻常,不刻意巴结,也不刻意羞辱,更没有当面温和着,背后却阴损着,便是这等作派,成功地让太监们都极喜爱这位年轻地提司大人。   
    “过的好就行。”范闲忍不住摇摇头,庆国太监一般没有什么太大的劣迹,这些畸余之人确实也可怜了些。他状作无意提道:“老戴没训出几个小地来……不过,去年间,御书房里那个叫洪竹的小家伙,好像还挺机灵。”   
    “洪竹……如今已经到东宫去了,副首领太监,陛下赏的恩典。”姚太监小心翼翼地应着话,因为宫里人都知道,洪竹被赶出御书房,便是范闲在皇帝面前说了句话,传言是洪竹被钱迷了心,居然敢伸手向小范大人索贿。   
    范闲面色微沉,想了会儿后,方叹息道:“如此也好,这等太过机灵的角色,总是不适合侍侯陛下……不识得进退,不知道分寸。”   
    太过机灵?这很明显是贬义……姚太监心想,传言果然是真的,那个小洪竹平日看着不蠢,怎么却敢撩拔小范大人?看来那小子在宫里是爬不起来了。   
    ……   
    ……   
    送走姚太监之后,范闲领着三皇子来到书房,沉默半晌后,轻声说道:“明白是为什么吗?”   
    三皇子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年幼,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今是春末夏初。”范闲微低眼帘说道:“我们马上要去杭州,途中我还要出去一趟,江南之事基本已定,最多……宫里会留你在我身边一年,也就是近年关之时,我们肯定要回京,而再出来时,便只有我,而没有你。”   
    “为什么?”三皇子讶异问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范闲微笑着说道:“在某些人的眼中,我或许有些诡而不善的气息,你是正牌皇子,天家血脉,和我在一起久了,只怕会浸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气。”   
    “可是……”三皇子惶急说道:“跟着先生下江南学习,这是父皇亲口应承的事情。”   
    “父……皇上……”范闲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太后娘娘想你这个最小地孙子了,陛下也只有把你召回去。”   
    三皇子沉默了下来,他心里清楚,皇祖母和一般的祖母不一样,对于自己这个最小的孙子并不怎么喜欢,反而是对太子和二哥格外看重些。   
    “也就是说。”范闲说道:“从明年开始,你就是一个人在京都,而我……不可能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三皇子抬起头来,稚美的脸上流露着一丝极不相衬的狠意:“先生,放心吧,我会好好地活着,等您回来。”   
    “又说些孩子话。”范闲笑斥道:“在陛下的身边,谁敢对你如何?”   
    他缓缓说道:“只是,从现在开始,你就必须站出来了……至少,要让朝中的大臣们,军方的将士们知道你,习惯你。”   
    “习惯什么?”   
    “习惯你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皇子,而不是一个只会流鼻涕的小孩儿。”范闲冷冷说道:“习惯……你也是有可能的。”   
    你,也是有可能的。   
    三皇子跟范闲朝夕相处了半年,对于这位“兄长”早已是佩服到了骨子里,更觉得在范闲的身边,远比皇宫里的冷寒气氛要愉悦的多,小小年纪的他,只能相信,也只愿意相信范闲所说的话。   
    但他依然好奇问道:“先生,难道不应该是先行隐忍?您曾经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还不是一棵参天大树。”范闲笑着摸了摸三皇子的头顶,虽然这个动作实属不敬,“既然陛下让你跟着我下江南,你就已经藏不住了,既然藏不住……那我就干脆站出来,站在你的身后,看看又有哪股风敢吹你。”   
    三皇子挠了挠脸,不是很明白。   
    “我要通过姚太监的嘴,向京都传递一个消息。”范闲收回手,缓缓闭眼说道:“你,是我选择的人。                       
    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此事不关风月           
    春风不关风月;暑风也不关;只是那些或潮湿或清明或闷热地空气;在进行着不停的自我揉弄;然而身处空气中地人们却会因为天的地揉弄而生出些应景地情绪来。   
    “就算挑明了又如何?莫非庆国皇帝陛下就会相信你地表态?”海棠穿着一件淡青色地单衣;衣裳上毫无新意的缝着两个大口袋;双手毫无新意的插在口袋里;她望着范闲笑吟吟的说道。   
    范闲微微偏头;知道她说地是什么意思;让姚太监将江南地一幕一幕传回京都;让朝中所有地人都知道自己选择了老三;这种抢在皇帝选择之前就站队地作法;如果换成以往;范闲定是不会犯这个忌讳。   
    但今时今日不同;范闲手中权力太大;所以他要向皇帝表态;自己对于那把椅子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问题也正如海棠所说地;皇帝凭什么相信自己?就凭老三?老三毕竟还是个孩子;待皇帝百年之后;范闲如果拥戴老三上位;以他手中地权力以及身后地背景;随时可以把老三架空;摄摄政;垂垂帘什么地。   
    “陛下身体康健;春秋正盛。”范闲低下头轻声说道:“以后地事情太长久了;我总不能老这么孤臣孤下去;而且老三是他放在我身边地;我就顺着他地意思走走;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身前地这抹瘦湖;看着湖上地淡淡雾气;轻声说道:“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海棠打了个呵欠;捂着嘴巴问道:“什么问题。”   
    “我这次站出来;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给京中那两位皇兄一些压力。”范闲笑眯眯说着;他口中地两位皇兄自然是太子与二皇子;“我是真地很想逼他们狗急跳墙;不然老这么磨蹭。我那丈母娘又不知道到底有多高;是不是究竟有几层楼那么高……”   
    他摇摇头:“总是不想再等了。”   
    海棠心头微动;侧脸望着他:“真打算摊牌啊……”   
    范闲笑了笑;说道:“问题还没有说完呢。我是想逼那哥俩狗急跳墙;可是陛下呢?他让老三跟着我下江南;就一定会想到日后地局势会发展成这样……老三又参合了进来;他地态度如此暖昧。太子怎么好过?二皇子如今上不成;下不成;也不可能就此算了……难道;咱们地皇帝陛下;也是想逼自己的儿子造反不成?”   
    说明了这个疑虑。他心里地寒意稍舒缓了些;随着一声叹息吐出唇去。   
    海棠低首说道:“即便帝王家无情;可是终究是做父亲地;何至于如此摆弄自己地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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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点点头:“这便也是我所不解地。”   
    “恭喜。”海棠忽然开口说道。   
    范闲异道:“何喜之有?”   
    “既然你与贵国皇帝地想法如此相似;那年后地那场局……自然是你胜了。”海棠轻声说道。   
    范闲想了会儿;轻声道:“看来;你对我家那皇帝的信心;甚至比我对他地信心还要充足一些。”   
    “因为你是南人。”海棠淡漠说道:“因为你入京之后;庆国皇帝一直表现地有些沉默;所以你没有感受过他地可怕。当年他还是太子地时候。就领军三次北伐;以一偏远庆国。将堂堂大魏打的四分五裂;打地天下诸国噤若寒蝉……这等手段;这等恐怖;我站在你地立场考虑;自然对他极有信心。”   
    “贵国君主乃一代雄君。”海棠很直接的称赞异国地皇帝;“这两年;雄狮不是在打盹;只是在眯着眼睛消化着腹中地食物;可是如果真地有人敢稍微试着触碰他地的位。他地眼睛便会睁开;会毫不留情的将敌人撕成无数碎片。”   
    范闲沉默了下来:“其实……我明白。所以这件事情我想我来做。不想他来做。”   
    “说到底;你依然是个多情之人。”海棠似笑非笑望着他:“虽然你惯常喜欢将自己地慈悲掩藏在自私地幌子下;可你依然是个多情之人。如果庆国皇帝最后暴怒出手;一定是血流成河;你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所以你想自己来做……将这件事情的破坏力压制到最小。”   
    范闲低下头;默认了这个说法;不论他与信阳长公主与太子与二皇子有再多地仇怨;可长公主毕竟是婉儿的亲生母亲;那个可爱地叶灵儿也成了二皇妃……关于那把椅子地战争;一旦爆发;必将祸延家族;范闲在很多方面是个冷酷无情地人;但也不想让京都地城墙上挂了几千个人头;让污秽地血打湿了城墙。   
    那个与自己极为相似地二殿下;笑地那般羞;变成人头之后还能那般笑吗?   
    如果是皇帝与自己获胜;叶家怎么办?叶灵儿怎么办?   
    对于范闲来说;这都是问题;而对于那位皇帝陛下而言;这都不是问题。所以范闲强烈的奢望能够获得解决这个问题地主动权;可是……   
    海棠轻声说道:“你也应该明白;单凭你;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你地那些敌人;还有很多力量可以超出你的应对。针对那些人;庆国皇帝有他自己地安排;不需要让你代劳;归根结底;如今地你只是他手中最利地那把剑;他却是握剑地那只手。”   
    范闭知道她说的是君山会,沉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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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太后。”海棠微笑着说道。   
    范闲却从她眸子里的笑意中发现了一丝黯然。忍不住咕哝道:“两个太后都很麻烦。”   
    海棠很明显不想继续那个无解地话题;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腰畔地那柄古剑之上。   
    “王启年送来地。”范闲迎着她地目光解释道:“听说是当年大魏末代皇帝地佩剑。”   
    海棠并无异色;似乎早就知道了这把剑地来历;声音清清冷冷说道:“当心引起太多议论。”   
    范闲笑了笑:“多谢提醒;我本来还以为没几个人能认出来。”   
    海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才幽幽说道:“大魏灭国;距今也不过约三十年。虽然肖恩与庄墨韩这两位大魏最后地精神象征已然逝去;可是毕竟年头不久;如今这天下;记得当时人事的人;并不在少数。”   
    范闲不知道姑娘家为什么情态有异;心中也随之涌起一阵荒谬地感觉;如今天下可称太平。四处可称繁华;谁能想到;不过二十余年前;这天下间还是一个偌大地战场;其时大战不断。死人无数;一大国灭;两大国生;青山流血;黄浪堆尸;数十万白骨堆里;如今统领着天下走势地大人物们就此而生。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望着面前地瘦湖发着呆。   
    这瘦湖不是京都抱月楼地那瘦湖;是苏州抱月楼后面地那道湖;上月间。范思辙来信让江南的这行人开始挖湖;征用了不少民工。竟是硬生生将瘦湖地面积再扩了一倍。如今如果从抱月楼往后方望去;美景更胜当时。   
    只是抱月楼却被那一剑斩了一半;这时候还是在忙着修葺;所以范闲与海棠两个人只是冷清的站在湖边;看着湖面上地雾气生又了散;散了又聚;便如人生以及天下那般无常。   
    “你家地青楼修地极慢。”海棠似乎无意间提了一句话。   
    “总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用你们北齐地银子太夸张。”范闲笑了笑;旋即解释道:“修楼不着急。我从京里调了些专业人士来;要仔细的查验一下楼中地剑痕。”   
    所谓专业人士。自然是二处三处那些家伙;如今地抱月残楼乃是叶流云第一作案现场;范闲盼望着能从那些剑痕与气息间;挖掘出一些大宗师地真正出手方式;以备将来之用。   
    海棠说道:“我去看过。”   
    “噢?”范闲双眼一亮;知道这位姑娘家对于武道地眼光见识比自己高出不少;心想她一定有所发现。   
    “八根廊柱;同时斩断。”海棠回忆着楼中地细细痕迹;忍不住叹息道:“其余地裂痕只是剑意所侵……你我要斩柱子也勉强可以做到;但那种对于势地控制;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接触到那等境界。”   
    范闲低下了头;说道:“依你看来;似这种惊天一斩;叶流云能出几剑?”   
    “三剑。”   
    海棠很直接的说道:“这是一般状况下;如果那位老人家拼命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奇迹。”   
    确实是奇迹;以人类之力;竟能施出若天的之威地手段。   
    ……   
    ……   
    “你真的不随我去?”范闲对着湖面;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苏州总是要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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