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过这丫头看上去并不象个高手,她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吗?
楚连城将埙凑在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埙声呜咽催人泪下。谭辉等人均觉心醉神迷,茫然不知所措。就在众人混混噩噩之际,只听利器破风的声音,然后便听几声惨叫,已有人从屋脊上摔到地上了。显然,剑器破空的声音和同伴临死前的惨叫声惊醒了这些人,为首那人吃了一惊,喝道:“放箭。”顿时,飞蝗齐发,射向谭辉楚连城等人。楚连城手腕一抖,右手长剑,左手一条长练双手齐发挡下无数羽箭。但仍有不少箭射向浮鹰岛诸人,浮鹰岛诸人纷纷挥兵器拨打。
一个人忽然笑道:“楚兄,在下来的不晚吧?这些人交给在下可好?”接着便是暗器破空的声音。楚连城一喜,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唐璁。楚连城笑道:“唐兄来的正是时候。”唐璁的到来使的来人箭势暂停,为首那人道:“千手公子?”唐璁微笑:“不错,正是在下。”为首那人道:“我等和浮鹰岛有莫大的仇恨。请千手公子让个路出来。”唐璁淡淡道:“老实说在下并不想挡各位的路,可是谁让在下和楚兄,长孙兄是朋友呢?所以只有得罪诸位了。”楚连城微笑道:“多谢唐兄了。”为首那人冷笑道:“千手公子若一定要插手,我等少不得也要得罪了。”唐璁笑道:“不必客气。”那人挥手道:“放箭。”
登时万箭齐发射向他二人。唐璁道:“我对付人,你对付箭。”楚连城点头道:“好说。”暗夜中也不知二人用的什么手法,只听见箭杆落地声,暗器破风声和人们的倒地声。谭辉等人无不暗想:表少爷和唐千手也成了朋友了?这下可好了。谭辉更是皱眉不已,想道:这楚连城出手实在是不同常人,端的狠辣。她的武功确不可小视,可是表少爷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呢?
唐、楚二人这一联手可不比寻常不过片刻工夫,竟将来人肃清。楚连城拱手道:“多谢唐兄了。”唐璁还了一礼道:“岂敢岂敢。先前误伤楚兄,心中着实过意不去,现下补过想来还不晚吧?”楚连城笑道:“唐兄来的正是时候,楚某感激不尽。”唐璁又道:“长孙在哪里?可要在下去接应?”楚连城稍一迟疑,唐璁道:“楚兄如当我是朋友,就请明示。免得长孙兄孤身犯险。”楚连城叹了口气道:“他去了青风酒楼了。”
话音刚落,只听长孙郁风的声音笑道:“我已经回来了,多谢唐兄了。”说话时,长孙郁风已纵身落入院中。他身上的衣服有几处给撕破了,还有几处血迹,就连脸上也溅上了血。楚连城一瘸一拐的跳到他身前,伸手握住他手腕道:“郁风,你有没有事?要不紧?”她眼中的关切居然令长孙郁风感动起来:楚连城一向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这次显然是真情流露。长孙郁风微笑道:“我这不好好的,谢谢你关心我了。”楚连城低声道:“我才不稀罕你谢我。只要你平安无事那就比什么都好。他们是什么人啊?”长孙郁风道:“人都让你们杀了,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吗?是些浮鹰岛的仇家,还有崆峒派和衡山派高手也来助阵。”楚连城嫣然笑道:“我还担心你受伤呢,看来真是多余了。”
唐璁已笑了起来:“你未免太小瞧长孙兄了,长孙兄也是堂堂的浮鹰公子,怎会如此不堪一击?”长孙郁风看了楚连城一眼微笑道:“唐兄且请屋内小座,咱们喝上一杯怎样?”唐璁抚掌笑道:“正合我意。”
三人转身进了议事厅,云笙等收拾桌椅,布上酒菜,长孙郁风给唐璁倒上酒,道:“唐兄既当我是朋友,咱们也不必理会那些俗礼了,来,我敬你一杯。”唐璁笑道:“正是,长孙兄请。”二人举杯一饮而尽。楚连城微微一笑,给他二人又满上酒,长孙郁风道:“你好些了吗?”楚连城反问:“你说呢?”长孙郁风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道:“倒是好些了。”唐璁叹道:“二位可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哪,哼,不瞒二位,邓爽那贱人已给我一刀杀了。”长孙郁风微微吃了一惊,道:“你杀了她了?”楚连城哼道:“这有什么奇怪?唐兄杀的好,留她活着只会坏了唐兄的名声,当日若不是郁风挡的快,我就已经取了她的性命了。”唐璁笑道:“咱们不用理会她,没的坏了兴致,楚兄,你适才用的那手剑法可就是鬼剑十八式?嘿,果然有些门道。”
三个人在房中把酒言欢,直到三更多天方才散去。
楚连城在浮鹰岛的分舵调养数日待腿的伤不大碍了,方和长孙郁风重新上路前往陕西一带寻找玉奴的下落。
这一日,二人经过少室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当日的情形来,长孙郁风叹道:“有些时候我真的不敢想象,我老婆怎么会是个这个样子。”楚连城一怔,道:“你老婆?什么样子?”长孙郁风道:“她人生的漂亮,武功了得,胆子更大,一个人独闯铜人巷,这样的老婆是不是与众不同?”楚连城脸红了呸道:“你这人最是没有正经,说不了几句话就要胡说。”长孙郁风侧头道:“我有胡说吗?”楚连城也不理他,道:“我们去一个朋友好不好?”长孙郁风道:“去看什么人?”楚连城微笑道:“你见了就知道了。”
二人进了城,楚连城引他直奔万花楼。远远的就见两匹马从里面奔出,向出城的方向去了,马上人的身影竟有几分熟悉。楚连城心中暗暗吃惊,道:“你有没有看出来那人是谁?”长孙郁风迟疑了下还是摇了摇头。楚连城追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两个人有些眼熟?”长孙郁风点点头却未作声。因为他已认出,其中一人乃是陆昀。楚连城不知万花楼出了什么事,忙策马奔了过去。
只见万花楼内已乱成一片,桌椅狼籍。老鸨并众龟公和妓女战战惊惊缩在一边,一个女子倚着楼梯气息奄奄的倒在血泊中。楚连城惊叫道:“丁香,丁香,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样了?”那女子正是丁香。丁香峥来了,脸上神情变得异常欢喜,她声音微弱道:“公子,你来了。你来的正好,我……我正在盼你呢。”楚连城扶她坐起,只见她身上有多处伤口,肋下一处剑伤兀自血流不止,显然正是致命之处。楚连城眼中含泪道:“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我给你报仇。”
丁香微笑道:“不必了,我已经不行了,可有些话我若不说我是死不瞑目的。公子,明家姐妹的事是陆家大公子陆昀和令狐云起做的。”楚连城和长孙郁风虽早有预料,可还是吃了一惊。丁香道:“他们昨天晚上就来了,他们喝酒时十分得意的说这次你和长孙公子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陆昀很小心,今日一早他为了试探我,出其不意的打了我一掌,可我下意识的给躲开了,于是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她歇了歇,喘了几口粗气,又道:“公子,我给鬼域丢脸了,我没有打过他们,他们折磨我,问我是不是你的属下,他们还要杀我灭口。”
楚连城声音哽咽道:“好姐姐,你一直都是好样的,你放心,我带你回去。咱们回冰湖水阁好不好?”丁香点头道:“当然好,我做梦都想回去。”她转向长孙郁风道:“长孙公子,我们少爷从小没有了父母,魔王当她是价值连城的掌上明珠,她从来也不会,也没有和人分享过什么,你是她唯一的男人,你……你不能负她啊!”长孙郁风叹了口气道:“丁香姑娘请放心,我会待她好的。”楚连城低声道:“你……你什么都知道了。”丁香点头道:“我早起收拾房间时都看见了。公子,你性子太过要强了,我看的出,他是个好男人,你可不要轻易错过啊!”楚连城叹了口气道:“你不要管我了。你好好歇上一歇,我给你疗伤。”丁香摇头道:“不必了,公子,我死前能再见上你一面实在是太好了。公子,我想回冰川嘉园,回咱们的冰湖水阁。那才是咱们的家啊!”楚连城哭了出来,道:“我就带你回去。我去杀了陆昀和令狐云起。”丁香微急道:“不要去。你不要为了我伤了你和长孙公子的情义。十八年前我就该死的,可是……可是魔王救了我,让我多活了十八年,我不是人,我是个鬼。”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道:“公子,你还……还得吗?每年夏天咱们水阁里都会开满鲜花,蝶妖和火狐最……最爱在花丛里跳舞。”楚连城哽咽道:“咱们在一起跳了十多年,好姐姐,你要挺住,我带你回去。”丁香微笑,伸手摸摸她的脸颊道:“公子,我要走了,我……我再也见不到蝶妖和火狐了,公子……我是不是要……要见到我的爹爹和妈妈了?”楚连城哭道:“好姐姐,你别说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她转头喝道:“备车,我们要赶路。快去备车。”众人竟无人敢动。长孙郁风知她心里难过的狠了,不忍拂她心意,回头道:“还不快去。”有龟奴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去备车了。
丁香伸手握了楚连城手道:“公子,我走了,以……以后也不能再扶侍你了,你……可要照顾……照顾自己啊。”楚连城哭着点头。丁香低低道:“好了,我要回去了。爹爹妈妈,咱们一家人终于要团聚了。”她气息渐微,楚连城叫道:“丁香,丁香。”可她已经不能回答了。楚连城放声哭道:“丁香,你别走,我带你回去。”说着抱起丁香的尸体便往外走。
长孙郁风见她迷了心窍,忙拦住她道:“连城,她已经死了,你不要难过了。”楚连城嚷道:“没有,她没有死,我们都是鬼,鬼是不会死的。”长孙郁风劝道:“真的,她真的死了。”
楚连城跌坐在地,抱着丁香的尸体哭道:“不会的,她不会死,鬼域里的人都是鬼,鬼是不会死的。”长孙郁风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了,还是先处理丁香的后事吧。”楚连城仰起脸,冲他叫道:“你不要劝我,是你哥哥杀了她,你刚才明明认出他来了,可你却不肯说,你也是帮凶。我现在就去找他们,我要杀了他们丁香报仇。”长孙郁风皱眉道:“你能不能分清楚,我怎么是帮凶?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也是才知道的啊!”楚连城逼问道:“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死丁香吗?”长孙郁风道:“我怎么知道。”楚连城冷笑道:“我告诉你好了,你抢了他的父亲,你爹不许他娶你表妹,你爹一直偏爱你们哥俩,所以他恨你,他要让我们身败名裂,举步唯艰。而我们不过是他报仇的牺牲品。”
长孙郁风伸手把她从地上拎起来,一字一顿道:“但他更希望你会因此而恨我,而你恰恰又上了他的当。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他的用意。”楚连城怔怔的看着他,喃喃道:“他是想要我恨你,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那又怎样?丁香死了,她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啊!”她扑在长孙郁风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长孙郁风轻叹一声,将她搂在怀中,拍拍她的脊背,柔声道:“好了,别哭了,咱们先处理她的后事,然后带她回去便是了。”
妓院众人见他二人这副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觑,以为这两个人是疯子。
二十六情误
再次上路时,楚连城的心情显然是糟糕到了顶点,她常常一个人守着丁香的骨灰坛喝酒。长孙郁风知她原本就爱喝酒,此时心情不好,自然会借酒浇愁。可是一件事却不太对劲,楚连城开始有些沉默寡言了,甚至有些消沉。她最多的是一个人喝闷酒,二人之间的话也少了,有时为了她喝酒的问题,二人还会发生争执。其实他知道,楚连城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没有解开:她想杀陆昀,但她不能,不仅是因为他是剑魔的儿子,更因为他是自己的兄长。所以她给丁香报仇也多半会成一句空话,所以她才会这个样子。
透过开着的窗子,长孙郁风看见她又在喝酒了,他皱眉,为她的难过,为她的憔悴,为她的酗酒,更为她而心痛。
在通往长安的官道上人来人往,大多是往来的贩夫走卒。可是,其中的一个人却格外引人注目。这人穿了一身黑衣,手中拎了一只酒葫,正在边走边喝,而且脚下的步伐已有些不稳。这人正是柳元康。楚连城皱眉:这个从不喝酒的人怎么也喝开了?难道是为了她——千金郡主梅束青?长孙郁风苦笑:“这年头怎么爱喝酒的人越来越多了?”楚连城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长孙郁风摇头:“你见这个从不喝酒的人也喝酒了,难道不觉得奇怪?”楚连城哼道:“你说的话更让人奇怪。喝酒又怎么了?喝酒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东西。”长孙郁风淡淡道:“我不想和你讨论喝酒的问题,我只是奇怪柳元康怎么也会喝成这个样子。”楚连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常常会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争吵,有些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无事生非的和他别扭,所以这个时候索性什么也别说了。
进得长安城,二人直奔楚宅,一踏进大门,水妖等人就已迎了出来。见到水妖楚连城也微感意外,道:“你怎么也来了?我马上就要回家去,你却出来了。”水妖微笑道:“人家想你了,少爷,里面来了一个老头,已经来了好几天了,他一定要见你,可我看他实在是不怀好意啊!”楚连城皱眉,长孙郁风道:“会是什么人呢?”楚连城摇头。将丁香的骨灰坛放在水妖手中道:“水妖,你先把丁香安置在后堂,我去看看。”水妖吃了一惊,道:“这……这是丁香姐?少爷,这是怎么回事?”说话间,眼泪已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楚连城眼圈一红,回头看了长孙郁风一眼道:“你问他。”长孙郁风微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始终还是在怪我。”楚连城含着眼泪看了他一眼道:“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是我自己不争气。”长孙郁风更气,她分明是说后悔不该爱上他,以至无法对陆昀下手。他皱眉:“那你要我怎么办?是不是要我亲手杀了他才甘心?”楚连城哼道:“我可没说过。”她一挥手招过一名属下,在他耳边细细叮嘱一番,然后直奔大厅。
大厅中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那老者双目微合坐在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