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才从“空境”诞生出新的“成境”。此四相即为天道之循环,从无而起,亦从无所终。
虽然不知道佛境上的“娑婆四相”被云覆月用来布阵时会是何种威力?但光看帝释天和魔陀佛这两大魔门宗师一副如临大敌、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名谈笑自若、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军师。
眼前的局势很明显,天下第三只是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废人,云覆月的武功深浅不知,但估计怎也不可能强过天地两大宗主的联手,问题是他布下的“娑婆四相阵”!这是被太史世家的“皇极惊世典”誉为天下第一绝阵的阵法,当年“末相法劫门”的第三代传人──断空,便是凭仗这阵法,一举击毙包括他自己在内的魔门三十九名超级高手,全部尸骨无存!此役也让魔门一百零八道因此元气大伤,历百年後才得以逐渐回复,“末相法劫门”也成了圣门中人口耳相传的禁忌。
只是,没想到堪称圣门中第一大派的“冥岳门”,竟然也会收留堪称是圣门中人公敌和梦魇的“末相法劫门”传人,而且一直隐而不宣,直到有需要时,这秘密武器才出现给敌人一次难忘的“重现”。
人的名,树的影,即使“娑婆四相阵”已因年代久远,而逐渐被圣门中人遗忘,但现在人在阵中,亲身体验“成住坏空”境界的帝释天、魔陀佛两人,就绝对不会轻视这传说中阵法的威力,证据就是他们现在身上正逐步流失、而且无法阻止的功力退减状态,更何况云覆月现在用来对付他们的只是“住境”,只是这末劫法阵的一半威力!
老奸巨猾的魔陀佛心念一转,已有计较,眼前这云覆月和“娑婆四相阵”太过神秘难测,他的原则是绝不打没把握的仗,何况拖延下去,包不准什麽时候君阎皇真的赶回来,虽然未能取得什麽辉煌的战果,但这一仗一开始设定的目标便是一击不中、全身而退,就算是帝释天也不能怪自己违背承诺……
“云覆月!这个名字本府记下了,他日定要再向阁下讨教!”
魔陀佛从说第一个字起就开始後退,到最後一个字时,他的人早已走得不见踪影,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他自己的“战友”打一声。
帝释天冷青著一张脸,对魔陀佛毫不顾义气的举动看似无动於衷,幽幽沉沉的声音道:“也许今日是天不该亡‘冥岳门’!”
“今日你杀我不死,下一次我的刀便一定会砍在你的脖子上,斩下你的人头!我以九天九地的魔神之血立誓,下一次再见面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天下第三以一种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未敢与君绝的坚定口气,冷冷地、恨恨地说道。
“只要你做好死亡的觉悟,本王随时欢迎你来挑战。”帝释天眼也不眨的道,随即又把视线投向云覆月身上。
“能够把这麽一个高手隐藏在门内多年,君逆天的城府比本王想像中更深,不愧是本王心许的第一对手……至於阁下,异日再有相见之期,定要向阁下讨教你阵法以外的其他本领。”
说完他身上再度散发出烟雾一样的光明,在“娑婆四相阵”的压制下竟然还能给他硬生生祭起“光明不灭体”!只是在光明乍现又灭的同时,“天王”帝释天也已经离开了“冥岳门”的总舵,而虽然一样是受胁而走,却走得丝毫不失气势。
光明像烟气一般逐渐稀薄在虚空之中,而肯定了两大魔头已经真的离开,云覆月始终从容洒脱的脸上,才敢放心的留下第一滴大汗,长吁道:“好险!总算把他们骗走了。”
连天下第三那张冷灰死板的脸孔,在听了云覆月的话後,也出现难得的震撼,不敢置信的问道:“云、云先生……你……你刚刚说什麽?”
云覆月回头昵了天下第三一眼,面无表情淡淡道:“我说刚才只是虚张声势,还好他们两个自恃身娇肉贵,不肯跟我这穷酸拼命,否则你师父赶回来见到的便只是两具连残骸都凑不齐的尸体了!”
“但……但是你那‘娑婆四相阵’……?”
“呃……”云覆月搔搔头发,彷佛很不好意思的道:“当时时间那麽紧迫,又要瞒过两大高手的耳目下悄悄布阵,别说是‘坏境’了,连‘住境’我都来不及安排完全,只是权宜暂时把‘成境’逆转,造成娑婆世界中功力暂时流失的假象,一旦离阵之後,不到半天便会自行恢复,不过那时候时机已失,相信他们是不会回来找我晦气了。”
天下第三嘴巴大得像是可以塞近两颗鸡蛋。
“你……你的意思是说……刚刚完全是在……唬弄他们的?!”
“嘘──小声点!”云覆月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噤声,鬼祟的样子和之前的谈笑用兵判若两人。
“给他们两个鬼见愁听到就完蛋了,你想害死我啊?”
即使是天下第三也对云覆月这个人所知无多,只知道他是“阎皇”君逆天极之敬重的宾客,但是天下第三在“冥岳门”这麽多年,从来没看过後者出手过一次,所以也无从得知对方的武功深浅。只不过君逆天在一次无意间,曾经提过君天邪曾经在武艺上受过云覆月的提点,这麽看起来的话……
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第五章 父子重逢~
君逆天踏入大厅的时候,云覆月正在大厅一端的太师椅上坐立不安,见到前者出现时,立刻从椅子上像触电般弹跳起来,才开口说了一句:“门主……”便被君逆天摇手阻止道:“先生不必说了,事情的经过本座都知道了,本座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便是本座那徒儿的状况。”
云覆月想也不想的道:“经过我全力以‘回天大法’施救,总算勉强弥补使用‘梵灭魔刀’所带给他身体经脉上的伤害,但仍是需要绝对的安静调息,且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和人动手。”
君逆天双目亮起惊人的神光,冷哼道:“好一个逆子!这次你作得真是太过份了!”
云覆月脸上露出不能掩饰的真心震惊和担忧,因为他感应到君逆天的杀意大盛,虎毒不食子这种人情伦常,在这魔门第一高手的身上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即使以他寒璁不侵的内功造诣,面对盛怒时的“阎皇”君逆天,仍要吓出一身冷汗,惶然跪倒道:“云某有负门主临行所托,不能承担起护门一责,更导致天下第三身受重创,此皆为云某一人之过,恳请门主以最严厉之刑降罪处置!”
君逆天冷冷望了云覆月一眼,忽地哑然失笑道:“云先生何苦急著自请处份来为小儿开脱呢?在当时的情况下,云先生已经尽到最大努力去阻止敌人的进攻了,如果本座在出发之前能把影子的指挥权也交给先生,局面或许便不会到今天如此糟的地步,说起来本座还该先跟先生道歉授权不足呢!先生何罪之有?”
以云覆月如此外表随和,实则内心无比高傲自负的人,在听了君逆天一番话之後,也不由兴起由衷的敬佩仰慕之情,只有这样的才情气度,才堪称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连帝释天和魔陀佛都还差了一个级数。
只是心中仍有隐忧,君逆天这样一说,便是摆明了不接受云覆月为自己儿子的开脱,以“阎皇”手段之厉,即使是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肯定不会有半点手下留情。
君天邪这次是真的闯下大祸了。
君逆天眼中闪过大有深意的神芒,仰天淡然笑道:“云先生不必为本座那不肖儿太过担心,劣子虽然顽劣,但本座仍然决定再给他一次迷途知返的机会,这一次本座不会对他做出处份。”
云覆月讶道:“但……但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君逆天的脾性,如此大方的处置,实在不符合他一向的处事手段。
君逆天脸色如常,若无其事的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也为了对门内的战死兄弟有所交代,他必须带罪立功!”
云覆月愕然道:“带罪立功?”饶是他智比天高,也无法掌握君逆天的心思盘算。
君逆天嘴角扬起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淡淡道:“他必须和本座一起,杀入应该正在庆功凯旋而回的敌营重镇,取下帝释天和魔陀佛的人头。”
湿润的风,带著卷卷细雨淅沥沥地落在地上,掩盖了马车绝尘路过的声音,君天邪身著长衣,斗笠拉得老低盖住一半脸孔,因为原来的“车”已经被自己亲手害死,所以不得不亲自下海张罗新马车和充当苦力。
幸好那如刺在梗的“剑魂”已经被自己用计除去,虽然说少了一张无敌护身符,但这种双面刃後遗症太过严重,反正自己凭“绝对智慧”和“邪道涅盘”已足以在任何情况下自保,过度倚仗外力反而会拖累进步。
朦胧的秋雨丝丝拂在脸上,凉意沁在心里,彷佛整个人也随著雨声雨意朦胧了,在这一片诗意般的雨势中,君天邪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君天邪脸色变得吓人的煞白,嘴角猛地哆嗦了一下,望著马车不远处,背对著他的一个人影。
那人的宽大披风在雨中飘荡,而所有的雨丝,只去到他身周半尺处,便像坠入虚空之缝般消失於无形,连半点烟气也没冒出来,说来简单,但君天邪却知道,这样的功夫,世上有的人绝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而他,却绝对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那人雄伟的身形卓立路边,却像是一座没有人可以逾越的高山,而感应到君天邪的“感应”,那人缓缓转过身子来,露出如刀削斧凿的完美面容,和如黑夜墨星般闪闪发亮的双目。
在他邪异而深邃的视线下,彷佛人世间没有一件事能瞒过他,没有一件事能骗得过他。
君天邪生平第一次,在别人的气势面前感到自己的渺小,同时也让他体会到,不管他这些年来有多大的长进,和这人之间仍是有一段不可能拉近的距离。
在此人的视线下,君天邪感觉自己用来掩饰的斗笠便像一片树叶要遮住全身那样可笑,而虽然清楚对方的来意,他并没有像以往的惯例那样拔腿便逃,也没有扑上前去拼命的打算,他只是缓缓摘下头上斗笠,露出那张清秀邪俊的面孔,嘴角迁出一丝苦笑道:“爹。”
“阎皇”君逆天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微微一笑,点头道:“难为你还肯叫我一声‘爹’。”
连君天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人,便是害苦自己母亲,让她二十年来过著生不如死的折磨!是他玷污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让姐姐一辈子都无法接受异性!也是他造成了自己的分裂人格!身为一家之长,却遭到全家人的痛恨,尤其是自己的绝对仇视!以他对君家其馀三口所做出的事情看来,这样一个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人”的禽兽,君天邪也曾经想过,在自己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在自己亲手让他咽下最後一口气的时候……会有什麽话要对他说?
什麽话也没有。
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再见到这个世上最“痛恨”的人,君天邪反而出奇的晋入一种无思无虑的境界,“无上六识”像是把他的灵魂从身体抽离出来,让他可以用一种不同的眼光去“审视”世界,和君逆天对话的是一个他,现在用心思考的又是另一个他,而这种“分裂”又与双重人格无关,在这一个奇妙的时刻,君天邪是他,玉天邪亦是他,而他却不只是两人的集合体那麽简单,而是超越那之上的存在。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终於再做出突破。
君天邪微微一笑,道:“爹身上有伤?”
君逆天目中忽然绽放出摄人心魄的魔光,旋又消失不见,跟著仰天长笑,无限欢愉般道:“孩儿陪为父走走如何?”
君天邪想都不想就跳下马车,跟在转身而去的君逆天背後,至於马车里面的“宝物”安危,他反而半点都不放在心上,“阎皇”既然御驾亲至,与他形影不离的影子一定就在附近,有影子作靠山保护马车,即使是帝释天或魔陀佛想要动车内人的主意都要三思而後行。
君逆天悠然负手走在前面,像是知道後面人一定会跟上来一样。
君天邪双目一瞬不眨的盯著君逆天雄伟如山的背影,却发现自己完全兴不起半点动手的念头,不仅仅是因为清楚自己远非眼前人之敌,而是对面这雄距天下第一高手宝座整整六十年的一代宗师,让他根本找不到一丝生理上或是心理上的杀意动机。
这等於未战便宣告投降的自觉,让他升起对方高不可攀的感觉,但随即又大起戒心,“无上六识”全力运转,无论如何也要把那种感觉压下去,否则他今生将休想超越君逆天。
君逆天像是一点感觉不到他的心里挣扎,自顾走出一段路後,忽然停步下来,露出沉思的表情,又哑然失笑道:“乖儿的智慧确实不凡,用丁尘逸这块大饵来诱我上钩,让我不心动都不行。最精彩的便是说动‘天王’帝释天,那野心不比本身实力低的家伙,想要挤下我坐上魔门第一高手的宝座已想了很久了,由他加上魔陀佛两人,确有将我不在坐镇的‘冥岳门’抄家淫起的实力──实事上也就是差那麽一点,若不是天下第三的舍命死战,加上事先请出你师父坐镇,也许我从‘不入树海’出来後就无家可归了。哈!”
君天邪像给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手脚发冷,脑袋一片空白。
“该死!我怎麽会把‘他’给漏算了?老鬼这一步棋下得实在太绝了!”
君逆天含笑回头望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怒意。
“乖儿何必觉得惊讶,没有事先备妥安排,我怎麽可能跳进这麽明显的陷阱?何况是我最‘亲爱’的儿子所安排的陷阱。”
君天邪表面不露出半分表情,其实内心却是震惊无比,擦了擦鼻子,一摊手无奈的道:“姜果然是老的辣,我还能说什麽呢?”
君逆天目光灼灼的打量他,老半响後才收回目光,微笑道:“我此次前来,本来是立意将你毙於掌下,但直到与你见面後,却又改变了主意,乖儿可知道是为了什麽?”
君天邪被其父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