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敲门后,何耀东办公室的门很快打开,晏南绯都以为他守在门边。
“你来了。”何耀东好看的唇舒展开柔和的弧度,晏南绯旁边的秘书显然是呆了呆,他们的冰山二少竟然是会笑的。
何耀东礼貌地向秘书道谢,他在说“麻烦你了”的时候还是笑着的。这样持久的笑容将秘书惊吓到了,以为自己见了鬼。
晏南绯一进何耀东的办公室就觉得冷。他的办公室是冷色调,三面墙壁,一面是高大的落地玻璃。何耀东降下了一半窗帘,他的窗帘里面涂层是银灰色,给人感觉玻璃墙外面是太空。
有一面墙壁上龛着巨幅的水墨画,另一面墙上有内嵌式书柜,书柜中一座座类似水晶材质的奖杯。晏南绯看着那些剔透的奖杯,感觉它们像一座座不规则的几何形冰棱。
地上是浅灰的高级地毯,沙发是米白,办公桌洁白。办公桌上的显示器也是白色,且不论那白色的传真机、电话机,钢化玻璃的茶几……
晏南绯冷得胳膊上皮肤发皱。呃,还好,办公室尽头还是有一组铁灰色的桌椅。
“坐吧。”从晏南绯进门起,何耀东就握着她的手。跟这些冷冰冰的格局相比,晏南绯倒觉得何耀东是最温暖的。
晏南绯顺势在一张单人沙发里坐下。呃,这张沙发有点硬。不过靠背很舒服,晏南绯一抬头。抱歉,她得用冷光融融来形容何耀东办公室的顶灯。
何耀东倒了一杯热茶,正好开口,门外响起敲门声。
“大概是陈靖。”何耀东这么跟晏南绯说一声,然后说,“ing”
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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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来的果然是陈靖。大约是门外的秘书告诉陈靖有女士过来,陈靖一眼看到沙发里的晏南绯,弥勒佛的样子又展现出来:“晏子来了。”
晏南绯起身跟陈靖打个招呼,陈靖肯定是找何耀东谈公务,晏南绯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晏南绯也不太喜欢待在何耀东呃办公室,像个冰窟窿。“你们谈吧,我先回去。”
晏南绯讪讪地要离开,陈靖倒是先笑:“没关系,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知道什么事是晏南绯可以知道的,什么是晏南绯不可以知道的。现在要跟何耀东谈的事,是正常的生意,而且算不得非常机密,晏南绯知道了也无妨。
喀何耀东并不希望晏南绯就此离开,歉意地说:“等我一小会儿。”
晏南绯嗯了一声,走到另一边去看何耀东的奖杯。刻着汉字的奖杯很少,有的奖杯上是带着晏南绯不知道的LOGO,或者是什么组织奖励给他的。
陈靖的声音如以往一般中气很足,晏南绯听他跟何耀东说:“他很激动,情绪有点失控,说我们和沈如瑂合起来做套,要去告我们”
踊何耀东几乎要笑起来:“那就让他去告吧,何氏最不怕的,就是打官司。”
“他还吵着要见你。我看他一方面是想让念在旧情,再贷一笔款子给他。另一方面又担心你拒绝。所以他现在很焦虑,有明显的压力。”
何耀东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再贷款肯定是不可能的。我早提醒过他创业板很危险。”他又说,“让他上来谈谈也可以。他老爹的几家中餐馆上次已经做了抵押,现在,如果他愿意,还可以回GCB。”
晏南绯一听到GCB,耳朵都竖起来。总部在米国纽约的那家赫赫有名的GCB银行?何耀东跟GCB有关系?能把一个人搞到GCB去工作?
陈靖又说:“让他回纽约总部不太合适,他现在在内地做了两年,让他留在北京,做投资顾问比较合适。”
何耀东大概又在笑,因为晏南绯听他很愉悦地跟陈靖说:“英雄所见略同。”
“好,我去带他过来。”陈靖这么应着就出去了。
晏南绯转过身,何耀东正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你等会要见客人?”
“嗯,我就跟他说几句。是一个给我们打过十年工的老人。”何耀东这么说着就要拉晏南绯一起坐下。
晏南绯想一想,问:“你是说GCB,也是何氏的?”
“嗯——”何耀东推度一下,“也算。”
“什么叫也算。”晏南绯坐在他腿上,偏头过来问他。
“GCB,我是最大股东,振霖也有入股。所以也可以说是何氏的。”如果何氏两个字定义为属于何氏兄弟的,而不仅仅是何氏企业,那晏南绯说的也成立。
晏南绯还是忍不住小小惊讶:“GCB那么大的银行。你太有钱了。”
“诶。呵呵。”何耀东觉得晏南绯说这种话很有趣。他左胳膊支在扶手上,一手摸一摸鬓角,有点不好意思,“还好。”
“那你在何氏都做什么?你除了有GCB银行,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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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何耀东想了想,“我主要是帮忙我哥管一管账务,有时候也帮别人做资产投资分析。”
两人说了没几句,门外又有敲门声。晏南绯想要回避一下,何耀东引她到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你要不要在这里待一会,等我一起回家。”
晏南绯点一点头:“好,你慢慢谈。”
何耀东的休息室更像是更衣室。虽然这里有一张床,不过最显眼的还是那一排排商务装,以及柜子里的各式皮鞋。
与办公室那些冷硬的线条的办公家具相比,休息室的设施更显得柔和一点。如果外面办公室是冰雪天地,那休息室就是舒适的云端。
晏南绯窝在沙发里想何耀东刚才说的话:“在何氏,我主要负责和财务有关的方面,在很多部门挂职。比如何氏旗下的盛魁证券有限公司,我是首席执行。但是在何氏旗下的精密仪器公司(知道精密仪器是什么吧),我是市场总监助理……有时候有个在背后喊副董副董,我都不知道他是在叫我……现在,他们跟着陈靖,都叫我二少……”
何耀东有时候像是呆呆傻傻的,晏南绯真是难以相信他有那么多职务。
晏南绯又忍不住将门留了一条缝,偷听何耀东跟访客说话。
何耀东的声音和和气气,却分明是在训人:“……你丢人不丢人,三十几岁的人,还被那几个二十几岁的小孩耍。又不是没提醒你他们可能套现……”
访客穿着灰色格子衬衫,他低声争辩几句。晏南绯听何耀东说:“我犯得着绕这么大个圈给沈如瑂送钱?明显他做风投很有策略,而且他比你更懂IT。你说是不是?”
那灰色格子衬衫不说话了,何耀东停顿了一会儿,开始收拢渔网:“你在GCB总部做了十几年,如果我不是看着这层情面,根本不可能答应签你的贷款申请。你自己也知道,GCB我是最大股东,可是也要考虑其他股东的利益。既然贷款到期,自然要按照当初签订的协议收回。唉。”
何耀东叹了一口气。那灰色格子衬衫扑通一声跪下,正如陈靖说的,情绪有点失控,抓着何耀东的裤腿开始嚎哭,像是求爷爷一样求何耀东救他。
一个年长的男人给一个年青的男人下跪哭诉——晏南绯有点看不下去了,这样的湖面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此时亲历,未免觉得生活真实、社会残酷。
小白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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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沉香苑的时候,晏南绯还有点惊惧。
何耀东在办公室对灰色格子衬衫的那一幕幕,他冷冷地站着,看着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男人——其实他早已做好打算,就等那男人自己开口求饶。
晏南绯忽然觉得有点寒气沁骨。
何耀东却似乎早把办公室的事情忘了。他看到去体育场的路堵成一条长龙,有点好奇:“咦,今天红馆是不是有演唱会,怎么这么堵。”
喀晏南绯怀疑何耀东已经把刚才办公室的事情忘光了,或者他对那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并不记挂。
她第一次窥探到何耀东在工作上与人交道的手法,心中怵惕。
晏南绯知道了,何耀东绝对是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外。以前她偶尔也有些怕他,因为她对他所知甚少,但也各个方面也隐隐能感觉到他的能力。可是这次……
踊晏南绯明白这次自己也仅仅是见到了冰山一角。可就是这一小角也让她消化半天。
“你不舒服吗?”何耀东很关切地问,他说着又把晏南绯往自己身上揽。
晏南绯靠着他宽阔的肩膀,她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她的思想忽然安静下来,却又爆发出另一个狂野的念头——她很想把何耀东弄死。
最好是紧紧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呼吸,再或者把他关到地窖里,让他在黑漆漆又没有梯子的地方哭,然后他站在下面说:“晏子姐姐,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吧。”
“你在笑什么。”何耀东忽然问,他摇一摇晏南绯的肩膀,“你是不是在想什么邪恶的事?”
“没有。”晏南绯收起笑容。“我这么纯真的人——哦,我今天中午吃到小薄饼。你中午吃的是什么?”
何耀东想一想,中午是陪沈如瑂带来的几个客人一起吃饭:“好像是瑞典菜。”还真忘了吃的是什么。
“呀,瑞典菜。”瑞典和米国安城都是高纬度地区,晏南绯以前在米国买不到福州鱼丸就吃瑞典丸子。“你吃丸子了吗?餐后是什么小点心,有没有三文鱼,香橙烤肋排我最喜欢啦。呵哈——”
晏南绯开始回想,她的脑袋上方好想冒出了几个泡泡:“小牛肉也好吃的,可是肋排味道真的不错哦,跟烤鳗鱼一样是我的大爱。”
当她说“跟烤鳗鱼一样是我的大爱”时,两掌相合,很像一个QQ表情,她还用日语说了一句“最好吃了”。
晏南绯同学原来也是美食爱好者,而且不分国度菜系,一道香橙烤肋排就让她用各类肉菜做了横向纵向全方位展示三百六十度深入对比。
有时候重点不在她的描述,而在她的表情,她有时候皱着鼻子嗅一嗅,仿佛真的在闻食物的味道。有时候她还用小手捂着嘴唇,做吃惊状:“哦?很好吃的样子哦。”
当晏南绯描述一道菜的点缀——比如盘子一角的两根芦笋——的时候,她的词语丰富细致并且描述精准,而且,肢体语言丰富。何耀东恍惚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一家优雅舒适的餐厅,眼前出现一张长条餐桌,桌上摆满各式美食,就连白色盘子上的芦笋都是莹泽诱人,鲜美可口……最重要的是,他旁边有个御姐穿着女仆装,手舞足蹈,一会儿挥舞手臂给他介绍这个,一会儿又蹦蹦跳跳地跑到桌尾给他介绍那个。
“说得我好饿啊。”何耀东发表感慨。他鲜少对食物有渴求,今天是例外。
晏南绯眉飞色舞:“大学卧谈会有没有听说过,我是高手哦。”她这么说的时候,竖起一直胳膊做加油状,何耀东听她喊了一句:“昂!我是NO。1!”
“她们肯定都被你说饿了。”何耀东很喜欢听晏南绯说话,晏南绯的词汇储备量远在他之上,而且她的话语机智幽默,常常让他想笑。
“非也非也,我的妙用在于促进消化,改善微循环。”
何耀东又想笑:“还有吗,你还吃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想听她多说几句。
“嗯,我想想。”晏南绯开始抓耳朵了,忽然又睁眼看前方,“哦,到家了啊。”然后她就不说话了,这委实有点可惜。
晚餐的时候何耀东胃口很好。晏南绯听小葡萄说她们播的花籽已经冒出小苗了,没吃多少就跑了。
晏南绯提了半桶水去看她们的小花圃,还真的冒出一大片的花苗来。
“爸爸。”餐厅里,小葡萄还在陪何耀东吃饭,“园丁哥哥是不是在我们的花圃上种了新的花苗?”
“没有吧。”何耀东装着疑惑的样子,“怎么可能占用你们地方。”
“那为什么我们扦插的葡萄藤变成了牵牛花?”
“啊。我不太清楚——难道你们种的不是牵牛花?”
“不是。我们有牵牛花的种子,但播的是太阳花,还扦插了葡萄藤。”
“噢。”何耀东若有所思,“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晏子。”
过了一会儿,晏南绯回来了,满脸疑惑。她问小葡萄:“你觉不觉得,那个葡萄藤长变了。”
小葡萄晶亮的眼睛望着晏南绯,然后又点了点头:“觉得。”
“是吧。我也这么觉着。我们等会再翻一翻植物画册啊。”晏南绯这么说着,先把小铲子和水桶送到花房,然后去小葡萄房间找画册。
小葡萄拿着手柄正在玩卡丁车,她提醒晏南绯:“上次爸爸跟我一起看画册了,画册在他房间里。”
“哦。那我去他房间拿。”晏南绯说着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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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耀东饭后就去库房组装模型,现在刚刚回来。小葡萄正对着屏幕玩得起劲,何耀东提醒一声:“记得只能玩一个小时啊。”
前几天小葡萄在琢磨象棋,后来把电脑下残废了,这两天开始玩卡丁车。何耀东很想说对着屏幕开车没意思,等她长大可以去玩卡塔尔。话没出口他又觉得卡塔尔太危险,于是就提醒了一下时间。
晏南绯一进何耀东房间,脑子里马上跳出两个字:整洁。
她觉得自己摸着门把手都会留下痕迹——奇怪,为什么他可以大方地进她的房间,而她进他的房间就会心虚。
喀无论怎么样,还是先把手洗一洗,刚才去花圃回来好像还没洗手,汗。
晏南绯正在洗漱间洗手的时候,何耀东回来了。晏南绯听得卧室里有音箱开了,偷偷瞅一眼,何耀东正好背对着她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去。
那等会出去怎么跟他解释?说耀东,我来找小葡萄的画册,顺便借用一下你的洗漱间?
踊晏南绯瑟缩在洗漱间不敢出来。怎么也想个圆满的说法啊。
猖狂劲辣的音乐突然爆发出来,狂野的吼声震撼着整个房间,连洗漱间的玻璃都跟着颤抖。晏南绯吓了一哆嗦。这,是何耀东喜欢的音乐?
好在房间的隔音效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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