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很好玩儿。没有人理我,他们俩玩得兴起,我冲过去抢救锅里的炒鸡蛋。
“啊____”是我的惨叫,一直放在锅里的铲刀变得好烫,我疼得直跳脚。真是罪有应得,我把手指头放到嘴里用力的吸,这样可以减轻疼痛,至少我这样认为。
罗浩阳丢掉手里的的铁铲,嘴里叫着“笨蛋”,抓着我的手到水龙头下冲洗。苏寅农闭掉炉火,从橱柜里找出盘子盛出了鸡蛋,“下次,你想气他的时候就找我。”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他神秘兮兮的低下头小声的说,如果正好可以让罗浩阳听到也算是小声的话。
罗浩阳用膝盖顶了一下苏寅农,又气又笑的说,“跟你没完。”
“你们两个人,负责收拾厨房。”我惨兮兮的搓着被烫到的手指。
“我还得做凉菜,让他收拾。”罗浩阳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黄瓜,拿到水槽去洗。
“我已经做了热菜。”苏寅农开始耍赖。
我打开冰箱找到一瓶罐头玉米,“罗浩阳,我们可以做沙拉。”
“我最会做沙拉。”苏寅农停在门口看着罗浩阳似笑非笑,手里还端着盛鸡蛋的盘子。
吃饭的时候,“卷毛”拿出一个相机,“先来个合影吧?”他说。
“我来拍。”我跳过去,他们都是一个班儿的,摄影师非我莫属,“卷毛”把相机交给我。
大家一窝蜂的凑到罗浩阳周围,我从镜头里看着大家的表情,每个人都尽量的露出了白白的小牙,想到这群家伙今天这样高兴,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各奔东西,我有一秒钟的伤感,还有五十秒的羡慕,考上大学以后,就可以去远方了。
“雷静,快点。”“飞镖”男生大声的叫着,我把相机放下来,才发现雷静不在照相的人群中,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她好象有心事的样子。
“在这儿。”站在罗浩阳身边的一个女生让出了一个位置,雷静过去在罗浩阳身边站好。我把相机举起来,一连为他们拍了两张照片。
大家正在散开的时候,雷静忽然拉住罗浩阳,“帮我们拍一张。”她对我笑,笑得很甜。
“哦。”我举起相机,“站好喽。”我想把相机不小心掉在地上,也不知道这相机会不会很贵,镜头里的罗浩阳犹豫了一下,一把抓住了站在他旁边的苏寅农,我迅速按下了快门。为了补偿雷静,我又帮他们三个人拍了一张,不过雷静显然对我的好意无动于衷,两片乌云在她好看的大眼睛里飘过。我赶紧把相机递给“卷毛”,那完全是为了相机的安全着想。
“来,来,来,这一次看哥们的,给大家拍几张写真。”手拿相机的“卷毛”开始兜揽生意。
“飞镖”突然从我的身后窜出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来,给我跟这个小妹照一张。”我最不爱照相了,飞快的做了一个下蹲的动作,从他的胳臂底下逃出来。
“哼?人呢?”突然被 闪,“飞镖”的胳臂还保持着抬起来的动作,一个男生钻到他的胳臂底下,喀嚓一声,“卷毛”按动了快门,害得“飞镖”以为自己喝多了,他闭着眼睛直晃头。
唱生日歌的时候,我帮罗浩阳往蛋糕上插蜡烛,密密麻麻的18根小蜡烛组成了一片小小的岁月森林,哦,再过两年,我也满18岁了。那时候是不是有更多的自由,会不会有更多的烦恼?我过生日那天,罗浩阳在哪里呢?那时候他会是一个大学生,如果我先上大学就好了,我有点遗憾的想。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是先离开的那个人就好了。
“吹蜡烛了___”有人高喊。
“陈东_____”罗浩阳叫,噢,原来是叫那个“卷毛”的人,他举起相机对准我和罗浩阳,我对着镜头笑,笑到一半就变成哈哈大笑,因为苏寅农跳到我们身边啦,又是一张三个人的照片,我没看清是不是罗浩阳拉他进来的。如果不是,他一定是为了气罗浩阳才这么干的,今天他好象特别喜欢惹 罗浩阳生气。
“罗浩阳,我可以只和你一个人拍一张照片吗 ?”一只没有被吹灭的蜡烛,举着明亮的火花,照着雷静美丽的蓝裙子。刚刚还是闹成一团的屋子突然陷入寂静,那些盛开在人们嘴角上的微笑之花在一瞬间结冰。
站在雷静身边的女生失手掉了手里的筷子。“雷静。”她说,语气是怜惜心痛,还有一点点的不值。
“只要一张照片,了结三年的往事。”雷静很快的说下去,“照片洗出来以后,我会当着你的面撕掉,就象从来没照过一样。你们都别奇怪,我就想用这种方式结束我的高中三年。”
“那样做有意义吗?”
“对我来说有,它会让我永远记得,有些东西,即使做再多的努力也得不到。”雷静坚持道。
“是我辜负了你。”罗浩阳拿起塑料刀切下了第一块蛋糕,“你当得起更好的。”
“不可以吗?”雷静的脸孔变得愈发的苍白,寒潭似的双眸泪水盈盈。。
“不可以。”罗浩阳开始切第二块蛋糕,“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不提以前的事。”他说得漫不经心,微微抖动的拿刀的手证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做不到,恐怕永远也做不到,看着你和另外一个女生……你告诉我她好在哪里?”
说我吗,我也想知道,恐怕罗浩阳会很为难了。我当然不认为自己糟糕到连一个优点都找不到,可是我的缺点好象更明显。
“雷静,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罗浩阳一个男生。”那个女生开始抽泣着去拉雷静的手。
“告诉我,罗浩阳。”雷静甩掉女生的手。
“不要把她扯进来。”罗浩阳突然把手里的塑料刀扔在切了一半的蛋糕上,“如果看不下去,我送你去车站。”
“干嘛啊?”拿着相机的“卷毛”挡在雷静的身前,“浩阳,你是男生,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罗浩阳捡起塑料刀,冷笑了一声,“忍让也是有限度的。”
“吃蛋糕吧。”一直沉默的苏寅农拿起一块蛋糕递给雷静。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接住了,“对不起。”她说,咦,是哪里短路了吗,难道刚刚那个激动的雷静突然陷入沉睡中了?
“没事。”罗浩阳没有抬头,把一块大一点的蛋糕放在了我面前,“吃吧。”
我好似没心没肺的拿起盘子,走到窗台前,爬上去,坐下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蛋糕。
空闲下来的心开始想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哦,猫姐姐,在那些属于从前的日子里,每次坐在窗台上,它都会陪着我,听我喃喃的诉说心事。
已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偶尔想到它时还是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向阳的草坡上我撒过了短牵牛的种子,只等着花开的时候。
雷静是一个勇敢的人呢,我想,也许我永远不会喜欢她,是的,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了。罗浩阳可能不懂,可是我懂,她奇特的告别方式真是别出心裁,假如有一个人这样要求我,我一定会满足她。
“想什么呢?”苏寅农端着一个蛋糕盘子站在我的面前。
“猫姐姐还有一些别的事,你知道它已经死了吗?”我问。
他摇头,“我记得你把它背在肩膀上,就在这个窗台上。”
“你当然记得,你还画过我们。”想起那些曾经神秘的小浓漫画,我哭笑不得的轻喊。
“当时,不是故意想骗你。”
第 48 章
“浩阳,啤酒,赶快拿啤酒。”
“在厨房里,自己去拿。”罗浩阳趴在桌子上忙着和“飞镖”掰腕子。
“你喝吗?”苏寅农把手里的蛋糕盘子递给我,我的已经变成了空盘子。
“要不了这么多。”我慷慨的用小叉子把他的蛋糕切成两块,取走我认为比较小的那一块,放到嘴里。哦,也许是我拿错了,我是说咬在嘴里的蛋糕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小,因为我只能咬着它,却没有办法开始咀嚼。
苏寅农显然吃了一惊,如果根据他脸上的神情猜谜语,答案就是:啼笑皆非。仿佛听到“轰”的一声,大脑变成了午夜飘着雪花的电视屏幕,我尴尬的看着苏寅农,想不出下一步应该做什么。那块倒霉的蛋糕,结结实实的堵在我的嘴巴上。
“咬一口。”苏寅农轻笑,伸手抓住留在嘴巴外面的蛋糕。
我不甘心的把嘴巴张得更大一些,这个愚蠢的动作让他脸上的笑意更深,“天啊。”我在心中哀叹了一声,羞愧排山倒海而来。
“求求你,别笑。”我用眼神对苏寅农说。
可恨这个木头拒绝听到,手里抓着半块蛋糕,他竟然笑出声,而且很开心,“哈哈哈。”
“蛋糕,还给我。”我小声的威胁。
“你拿走了好吃的那一部分。”他控诉,把手里的蛋糕放到了嘴里,然后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头上的奶油,这个坏蛋叹着气说,“果然很好吃。”
“谁要理你。”我红着脸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飞镖”身边拿了一罐青岛啤酒。刚想打开易拉罐的小扣子,从肩头伸过来的一只手拿走了啤酒桶。“冰箱里有可乐。”
“我要喝这个。”我对着抢走我啤酒的家伙说。
“雪碧也有。”
“罗,浩,阳,我,要,喝,啤,酒。”罗浩阳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罗浩阳我不要喝啤酒”以后,拿着易拉罐走开了。
我伸手跟“飞镖”要另一罐,他却把它递给了跟着走过来的苏寅农。
苏寅农得意的晃动着手里的啤酒桶,我瞪他一眼,走到罗浩阳身边,“罗浩阳,什么时候去爬山?”
“现在?”
“好。”我欢呼,心里盘算着等一下,要去厨房里偷一罐青岛,带到山上去喝。
“没吃饱的快点吃,二十分钟以后去爬山啦。”罗浩阳大声的宣布。
罗浩阳话音刚落,“雷静,你去吗?”一直不离雷静身边的女生问道。
“我的鞋……恐怕不行。”雷静看着罗浩阳说,我看到门口站着一双白色的细带子结成的凉鞋,那一定是雷静的,和水蓝色的连衣裙搭配起来,是一个不错的组合。
“叮当有卖舞蹈鞋的,五块钱一双。”我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大家都在看着我。
“想去的话,就去买一双鞋吧。”罗浩阳看了看墙上的大船钟,说道。
“啊。”雷静不停的点头。
想到今天我也穿了凉鞋,我急忙跑到罗浩阳家的鞋柜里,找出了去年秋天扔在这里的一双深蓝色的高腰帆布鞋。干净的鞋面说明罗妈已经替我洗过了,除了鞋带断了一根之外,它应该是一双完美的好鞋,我从罗浩阳的球鞋上抽出一根带子,拴到自己的鞋上。
出门的时候,我的衣兜里成功的埋伏了一罐青岛。
“罗浩阳,我不认识叮当。”下楼的时候,雷静迟疑的说。
“你穿多少号?我去给你买。”
“不一定,36和37都穿过,我想,我还是去试一试才好。”
“那就一起去吧。”罗浩阳对雷静身边的女生说。
“我懒得走,你们俩去吧。”她很快的拒绝。
“小西,你领他们先往山上走吧,我一会儿去找你们。去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个地方,大桑树那儿。”罗浩阳说完便往“叮当”的方向走去,雷静快跑了两步追上他。
“卷毛”看着他们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太傻。”
我领着一队蚂蚁兵走在铺了青石的山中小径上,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它通向一个神奇的乐园____老桑树。
我不知道老桑树究竟有多老,只记得当我和罗浩阳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它就是我们爬上爬下的妈妈树。在它的身边,罗爸曾经带着我们四个小孩子栽下了四棵小树,每一棵小树上都写着我们各自的名字,“罗浩阳树”,“宁林森树”“宁羽姝树”还有“宁羽西的宝宝树”,宝宝两个字是我特意要求罗爸帮我添上的,我想和别人不一样,也想让我的树知道它和别的树不一样,其实它和别的小树一样,春天长出叶子,秋天落下去。
我的宝宝树离罗浩阳树最近,当时我们梦想着小树长大以后,可以在各自的树上盖一个小屋,“笨蛋,不能离我太远,不然我们见面多不方便。”罗浩阳说。
十二岁的时候,是我生命中最讨厌罗浩阳的一年,有一次吵架以后,我一个人跑到山顶上,想把我的宝宝树搬走,挖了一半,罗浩阳赶来阻止。我们抢铁铲的时候,小树受了伤,后来那个伤长成了一个圆圆的疤痕。
“我带了啤酒。”苏寅农说。
“我也带了。”摸着衣兜里汗津津的啤酒罐,我有一点点做坏事的兴奋。
“罗浩阳看见会没收。”
我知道他说的对,可是嘴上又不想承认这一点。“哼。”
“如果我们走快一点……”他沉吟道。
“那好吧。”如果我把啤酒喝到肚子里,并且在罗浩阳阻止之前,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我喝掉最后一滴,也许更来劲儿。没办法,有时候,我就是这样,总想跟罗浩阳争一口气,我知道这样有点儿____幼稚。
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幼稚,可是我经常做出被别人定义为是幼稚的事儿。
五月的山林真美,不知名的矮灌木丛开着细碎的白色小花,阳光下每一朵花都努力的叫着,“看我,看我。”
淡淡的香气弥漫在花间,招引来殷勤的蜂蝶上下翻飞。
“还在写东西吗?”苏寅农的步子很大,丝毫不费力便可以跟上我的节奏。
“无聊的时候会写。”
“写些什么?”
“编故事。”
“讲一个听听。”他感兴趣的说。
“嗯,”我想了一会儿,“比如一个小老鼠,它因为要磨牙,总是啃坏主人的柜子,时间长了,主人打算把它赶走。老鼠的好朋友,是一只善良的猫,它不忍心看着老鼠外出流浪,便连夜想了一个好主意。它让小老鼠去啃主人用来烧火的木头,那样主人就不用再费力的去劈材了,小老鼠也可以磨牙。就是这样的故事,都是胡乱编出来的。”我仓促的结束了我的描述。
“很有意思,只是你相信老鼠可以和猫做朋友吗?”
“你相信吗?”我反问他。
“不知道。”
我们走到老桑树坡的时候,罗浩阳和雷静还没有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