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爻,没人让你坐。还不去洗水果拿饮料。”
我在自家被赤裸裸的欺负了,欺负我的人还是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妈一天到晚挂在嘴边邀功的话)的老妈。
孙郴跟柏子仁笑的很不厚道。还是我家陆西同学好,起身摸摸我的头,双颊酒窝乍现,乖,我帮你去洗水果。
第43章
车子到了我家楼下,我把身上口袋都翻遍了,只找出一张五元的纸币。
“没关系,送你就没打算做生意。”阿姨大方地挥挥手,继续语重心长。
我头皮一阵麻,只希望自己的兜里能再多出几块钢
我过十六岁生日,我妈非要我喊陆西跟孙郴到家里吃饭。本来小生日就是家里人坐在一起吃个蛋糕什么的,可我妈坚持说十六岁是个特殊的年纪,不能草草了事。我硬着头皮来到隔壁班,说实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平常根本对他们班是退避三舍。流言何可畏,吾等小人物无力横眉冷对千夫指。陆西人不在,柏子仁看到我伸手招我进去。我白他一眼,头一歪,示意他出来说话。他对旁边的同学笑笑,说了句什么;那些同学全都转过头来对我揶揄的笑,略有些三八兮兮的笑容,却不含多少恶意。
我面上一阵尴尬,仓皇的低下头。
“什么事?要劳我家麦麦大驾光临。”孙郴神情坦然的捏捏我的鼻子,语气亲昵而戏谑。
“那个,周六晚上你有空没有,我生日,我妈要我喊你跟陆西吃饭。”
“这个星期六?”孙郴苦了脸,“麦麦,你不应该突然袭击,我的零花钱都花光了。”
“别别别,你记得带一张嘴巴过来就行了,千万别买礼物。你要送我我以后就得回送给你,我生平最头疼的就是给别人挑选礼物,根本就不知道送什么才好。”我连忙摆摆手,“你可千万别为难我。”
“那怎么可以,礼物是一定要送的。”孙郴笑容清澈明媚,声音忽然低下去,“麦麦,你知道,这意义不一样。”
“哦不,每一个东西都附有定义,这些定义还不都是人为加上去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就是鸽子衔着橄榄枝,也是毕加索附加的和平定义。”我笑道,“礼物免了,你别忘了跟陆西说一句是真。嗯,你们班,我还是少露面的为妙。”
“是你自己想太多。”孙郴敲了下我的额头,老气横秋的样子,“你要是别理会他们,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我揉揉自己的额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对了,阿姨有没有邀请柏子仁?”他好像无意般提起。
“喂——”我警惕起来,“孙郴,你怕自己一个人吃得太少不划算,还想再带一个帮手啊。不行,我才不会让你借花献佛呢。好人全让你一个人当尽了。”
“对,不能便宜那小子。”他笑容满面,“有我一个,就已经足够。”
星期六下午,我到社团去找陆西和孙郴一道回家。他们兴趣小组的人正聚在一起看着什么,不时有人喟叹,苍天,我从小到大验了这么多次血,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是AB型。
“你们在干什么?”我跟陆西孙郴打了声招呼,好奇地走过去看。
“我们在测试血型。”陆西帮一个同学取好样,小心翼翼的处理好,抬头对我微笑,“是不是要走了,孙郴中午跟我说了。”
我心中微微一动,笑道,这样子也可以吗?就在这里也能测试血型?
“当然可以,测试血型也不是什么难事,很简单的。”孙郴也抽出空来回答我的疑问。他旁边的女生追问,什么血型,我是什么血型。
“你自己不会看啊。”他没耐心理会,接着做下一个人的。
“O型血,成功者的血型。”陆西拍拍女生的肩膀,笑着告诉她结果。女生嘴巴嘟了一下,笑容清甜明媚,谢谢你,陆学长,你比孙学长温柔多了。
大概是高一的小姑娘。这两声“学长”一叫,我陡然一酥,下意识的搓了搓胳膊。
“这就鸡皮疙瘩起了?”柏子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洗好了器械,从清洗台走过来,狭促地对我眨眨眼,“更精彩的内容多的是。”
我摸摸自己竖起的立毛肌,心有戚戚焉,低声道,广电总局不应当单纯的禁播《流星花园》,其余的也不能姑息纵容。
柏子仁白了一眼我,很是鄙夷的神色。
“吔,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了?晓得要强调自己的所有权了?以前都没见你混过社团。”
“什么啊?哪跟哪!”我啼笑皆非,“是我妈啦,非得让我喊陆西跟孙郴去家里吃饭。”
“你妈?哎哟喂,老太太胃口还不小,都不避讳双方。”柏子仁看看孙郴又看看陆西,若有所思的微笑,“也难怪,手心手背都是肉,舍弃哪个都可惜。”
“你在说什么?”我狐疑的扫了他一眼,怎个神神叨叨。
“我说麦爻你缺乏同学间团结友爱精神。喊人去家里吃饭当着我的面说也就算了,关键是居然不叫我。”
“啊?”我面皮一老,有些窘迫。我尴尬的笑,“我这不是为你的荷包着想吗。今天我生日,去吃饭是要带礼物的。我这么善良厚道的人怎么舍得要同桌你放血呢。”
“那我还得感谢同桌你的宽厚仁慈咯。”柏子仁要笑不笑,光彩在眸间流转。
“呵呵,这就不必了。We,who and who?”我哥俩好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麦麦,你稍微再等一会儿,还有两份就好了。”陆西怕我等的急,抬头往我的方向扫一眼,忽而微笑,“要不,你也过来测试一下血型吧。”
“到底准不准啊?”我心情有些雀跃,长这么大,没输过血,也不知道自己红细胞上的抗原类型。
“很简单的。”他拿起面前的试片给我看,“看,是不是颜色变了。我们在里面加了一些化学试剂,然后根据颜色的变化来判断血型。”
“我来吧。”孙郴放下手里正做的试片,去清洗台用肥皂洗干净手,笑着看我,“别怕,不疼的。”
我的手指用酒精消好了毒,怯怯的伸出去。他刚拿起采血针,我的头皮就本能的发麻,手直往后缩。
“还是我来吧。”陆西抓住我退缩的手,稳稳的固定好我的无名指,轻声安慰我,“别怕,很快就好。”
“我能不能不测啊?”我可怜巴巴的看他。
“不行。”陆西忽然下针,我的手就好象被蚂蚁蛰了一下。
用干棉球拭去第一滴血以后,拿起试片盛了点后面流出来的血。他让我用棉球按住针口止血,微微一笑。
“麦麦,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你如果半路落跑,我们怎么办。”陆西一面处理血样,一面笑着看我。
“你们——”我看看还在等待测试的两个女生,“你们先给她们做好了。”
“结果一会儿就出来了。你在这里等几分钟。我们很快就能完成。”孙郴给女生取血样的时候下手有点重,白净娇弱的小女孩“啊”的一声叫出来。
柏子仁摇摇头,孙郴,你现在不是在体育馆练习跆拳道,而是帮美女采血。
“你的血还是我来采集吧。”他挂着招牌魅惑笑容,半真半假的对排着队的女生道,“然后把我的血跟你的血融合在一起。”
小女生面红耳赤,期期艾艾的不知所措。我冷笑,看不惯柏子仁欺负娇弱的小美人。
“小柏同学,你什么时候失散过妹妹,要滴血认亲啊?”
柏子仁很没有绅士风度的踢了我的脚一下,瞪眼道,没意境!你这个无趣的家伙。
我跳起脚来,气愤不已。熟悉起来就是这点不好,柏子仁已经越来越不把我当女的看了。
所有的测试结果都出来以后,孙郴安排几个人收拾东西。我最后扫了眼我的试片,叹气,我怎么就是B型血呢,我还以为我是温柔纤弱敏感细腻的A型血呢。
柏子仁落井下石,就你,还温柔纤弱?活该你是B型血,急躁冒失厚脸皮。
“行了,别听他胡说八道。”陆西脱下实验服,微笑着揉揉我的头发,“没有的事,血型无所谓好坏。”
“看吧,人以群分,无聊的人最喜欢跟无聊的人呆在一起。”柏子仁双手一摊,英俊的面容勾勒出的弧度,要笑不笑。
“麦麦——”妈妈突然出现在社团活动室门口,手里牵着的小表妹大声叫“姐姐”。我妈转头对浅浅笑,“谢谢你,浅浅。你们学校教室这么多,你要不带我来,还真找不到地方。”
“没事的,阿姨,举手之劳。”浅浅对我招招手,娇笑着看室内的男生,“哟,三男一女,刚好四人帮。”
“什么话!”我指指几个勤劳的小姑娘,她们算什么。
“四人帮的爪牙。”叶浅浅这个毒舌派,也不怕遭天谴。
陆西抬头对她笑了笑。柏子仁跟孙郴边整理器械,边说着什么,没有回头看她。浅浅神色一黯,转身出了活动室。我心中一凛,想唤住浅浅。表妹缠着我描述她荣升小学生的心得体会,我微微冒头的情绪转瞬就移到了小美女的身上。
“孙哥哥,西西哥哥。”小美女的注意力可没有全给我,她冲活动室中央的两个男生甜甜的笑。陆西走过来,揉揉她自然卷的鬈发,和颜悦色道,冬冬跟大姨一起来接姐姐回家?
“嗯。”表妹用力的点头,眼睛却还放在孙郴身上,又叫了一声,“孙哥哥。”
孙郴讶然地看了眼冬冬,然后微笑,放下手里的器材,紧上几步蹲下,眉开眼笑,冬冬?还记得哥哥?
“记得。”小姑娘肯定的回答,“孙哥哥是姐姐的好朋友,一起带冬冬去吃肯德基的。”
“小丫头,总算没忘记我,记性可比你姐姐好多了。”孙郴开心的抱起她,“哎哟喂,小姑娘长得可真快。”
我小小声的在一旁嘀咕,她几岁,我那时才几岁,能相提并论吗。
“你们在做什么?”我妈好奇的看还没有清洗完毕的器材。
“他们测量血型呢,唉,我竟然是B型血。”我郁闷的情绪三分真实七分夸张。
“测量血型?就在这里也可以?”我妈有些好奇,柏子仁干脆撺掇她也测试一下。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野孩子,这么嚣张!”孙郴帮我妈取血样的时候,柏子仁站在我旁边,凑近我耳朵,恶意的揣度。
“当然是,你到现在才看出来吗?”我斜眼飞他,“我尊敬睿智的同桌,这可对不起你2。0的视力啊。”
我妈测试的结果是A型。
陆西一面清洗东西一面笑道,这下陆爸爸不用测也知道肯定是B型。
我妈仔细看看我,迟疑的问,你真是我女儿。
我狠狠的瞪陆西和孙郴,看吧,你俩做的好事,我妈都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阿姨,父母和子女之间的血型未必相同。”陆西耐心的解释,说了一通红细胞表面抗原以后,我妈还是似懂非懂。孙郴干脆拿出纸笔,给我妈画遗传图谱示意,可惜收效甚微。
“哎呀,哪有你们这样费事的。”柏子仁竟然诱使我家小表妹给他采了血样。我怒气冲天,柏子仁,你干什么你?
“给漂亮的小姑娘测量血型啊!”他笑容温柔和气,拍拍我家小姑娘的脸,跟个狼外婆似的,语带蛊惑,“这么温柔漂亮的人,肯定是A型血。”
我表妹是O型血。
我鄙夷的看了眼大话说过头的柏子仁。他倒不以为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丢脸。
“阿姨,这父母和孩子的血型未必相同。你想,如果相同的话,那么古时候的滴血验亲岂不是有科学依据的了。”柏子仁没从生物学入手,反而找先人的纰漏。
“那你这么说,滴血认亲是不准确的了?”我妈狐疑。
“那当然。阿姨你想想看,滴血认亲的成本是多少?做一个亲子鉴定又要多少钱?倘若滴血认亲有效的话,那么医院的亲子鉴定科岂不是要喝西北风。所以,我们可以肯定,滴血认亲是没有科学根据的,父母和子女的血型也未必相同。”
柏子仁一席话听的我妈连连点头称是,一脸恍然大悟。
我目瞪口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人从经济学和社会学角度去解释生物学问题。
我妈就是一滥好人,柏子仁三句话一哄,她就喊他一起去家里吃饭了。可是柏子仁笑了笑,推辞道,不好意思,阿姨,我今天还有别的事。
“麦爻——”他唤我,“欠你的礼物明天再给你。”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局促的摇头摆手,不好意思的要命。
他挥挥手,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活动室。
第二天,他送了我一块黄玉的护身符。此后的年华,每逢我生日,他都会送我一块护身符,各式各样,各种材质。
第44章
周三的体育课因为老师有事被调到了周四下午。外面是蒙蒙细雨,我们班跟隔壁班占据了体育馆的一楼。本来以为可以找个地方跟同学说说闲话打发掉这四十五分钟,哪知老师突发奇想,临时兴起让体委带几个人拿来厚垫子,女生测仰卧起坐。队伍里九个女生的惊呼声足以掀翻穹窿顶。男生们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劲头,好似人人都中了五百万。老师脸一板,男生准备活动,十分钟后测量俯卧撑。
风物长宜放眼量,得意太早莫猖狂。看男生哀鸿遍野痛不欲生的模样,我们的心理终于平衡了。
四组女生八个人,都是同桌帮同桌按住脚;剩下我一人灰溜溜的站旁边,形单影只好不可怜。
班上有男生喊,柏子仁,帮你同桌去做仰卧起坐啊。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柏子仁没好气的捶了他一拳,跑到二楼篮球馆去了。我悻悻地摸摸鼻子,什么嘛,我没嫌弃你,你倒敢嫌弃我了。后来老师也不耐烦帮我单独测试一次,让我从临班找了个同学帮忙按一下。我朋友一屁股坐在我的脚背上,双腿夹着我的小腿,两只胳膊紧紧抱住我的膝盖。
“放心吧,这样子你肯定做的快。”
男生们哪有人做准备活动,全都围在旁边看。有女生娇嗔,走开啦,不要在边上看。结果不厚道的男生凉凉地白她一眼,又没人看你。气得她,头重重的倒在垫子上,“砰”的一声吓了大家一跳。
孙郴走过来蹲下,笑眯眯的,要不要我帮你拿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