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喝了才可以快点好。你不是说在病房里闷吗?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练习坐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到花园散步,好不好?”
宇正一丝狡猾的笑容挂在嘴边,慢慢地说:“要喝也可以,不过……”
馨懿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
“不过什么?”
“你得先亲我,今天你都没有亲我。”宇正孩子气地说。
“好好好,我怎么今天才发现自己嫁了个小朋友啊?”一边说一边弯下腰去亲宇正的脸颊。
他见奸计没得逞,一边用下巴摩挲着馨懿的脸,一边说:“嘴,嘴……”
正当两个人打得火热的时候,馨懿的手机响了。她只好讪讪地站起来走出去接电话。
当她接完电话进来时,宇正已经睡着了。馨懿想,又被他逃了一次。
宇正其实没有睡着,他闭着眼睛想,是谁的电话不可以当着他的面接,一定是江氏那边出了什么事。但是如果馨懿不想让他担心,他又要怎么行动呢?自己残破的身体,除了左手可以逐渐恢复能力,右手的手部肌肉因为萎缩,已经呈现握拳状了,下半身没有一点感觉,每一次馨懿为自己擦拭或者按摩时,看着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东西却一点知觉都没有,那种在心深处狠狠的痛啊!
这天的天气特别地晴朗,阳光透过纱质的窗帘射进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特等病房。
医生为宇正做完例行检查后,对馨懿说:“今天他的身体状况不错,天气那么好,的确是散步的好时光。”
其实宇正从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可以真正地坐了,只是支持的时间只能是十几分钟。经过一个星期的训练,现在已经可以靠着坐一个多小时了。
她开心的和宇正笑了笑,然后叫私人护工进来。
馨懿先小心地扶起宇正,让他靠在床背。再帮他穿好衣服和裤子,戴上帽子。一身米白色休闲服的靠在床背上,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和瘦了点以外,俊朗得像天边最闪耀的星辰。
护工抱起宇正,然后小心地放到有着柔软坐垫和靠垫的轮椅里。因为他的右手用不着力,身子微微地向右倾,双脚也无力地倾斜在踏板上。认真地帮他调好坐姿,并为他穿上袜子和鞋。
她在为他穿袜子的时候,看着他苍白的脚,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因为虽然按摩做得很足,脚还没有萎缩。但和以前相比,明显的瘦弱很多而且一点生气也没有。
她抬起头的时候,宇正看着窗外,并没有看她。她拿起一张厚毯子,从宇正的腋下盖到脚,便推着他走出房门。
这是宇正受伤的两个多月里第一次出病房,他努力地适应着室外的阳光。翰霍普金斯医院不愧是全美最好的医院,整个医院的环境就像高等住宅区一样,周围都是绿绿的树木,还有大片的草坪。
馨懿在有树荫的长椅边停下来,又为宇正调整了一下坐姿,再为他盖好有点滑落的毯子。虽然已经是初春,但还是有寒意,最重要的是瘫痪病人要非常注意保暖,不然会有痉挛的危险。
宇正眯着眼睛,慢慢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对馨懿说:“能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
她听到后一愣,一滴眼泪落在了草地上。她想起他要依靠呼吸器才能呼吸的日子,想起法国医生说他不会醒的话,想起转来美国后的三次病危通知。她爱的人就因为自己的骄傲而受尽了苦,这样甘之如饴地接受了自己再也不可能站起来的事实。她半蹲半跪在宇正的轮椅前,伏在他毫无知觉的膝盖上,抽泣着说:“对不起……”
宇正缓缓地举起自己做完复健,已经恢复80%功能的左手,抚摸着馨懿的头发,说:“傻瓜!”
这时,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有个拿着相机的人不断地把镜头对准他们这里。闪光灯让宇正有点晕,但他没流露出来,只当不知道。
但馨懿已经注意到了,她没有揪出那个人,只是伸手握住宇正的左手,说:“医生说不可以待太久,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没等宇正回答,她就拉了轮椅的闸,推动轮椅走像医院大楼。
这天的下午,宇正午睡醒来后,她便对他说要转院到位于纽约市曼哈顿第五大道的西奈山康复中心。
“医生说你现在已经进入全面康复治疗阶段了,那里被公认是全美最好的治疗脊椎病的康复医院,那样对你的康复会更有帮助。我们明天就出发,好不好?”馨懿撒娇似的捧起他的右手按摩着中间的敏感部位。
整间病房静静的,宇正没有回答她。她也察觉出气氛像是有点不对劲了,抬起头问:“怎么了?”
宇正整个人都凝了似的,安静得不得了。她知道那是生气的表现,每当他生气的时候,他就会异常地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地开口:“你还要瞒我多久?”
生气
四周的空气都像凝固了一样,馨懿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加快,她按摩着宇正的手也停了下来。
宇正再开口说:“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激动的意思,平静得像说着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馨懿扯出一个笑容来,极度压抑着说:“|我哪有瞒你什么东西啊?”她不是没对他说过慌,可是每一次都能被他知道,就像能够看透她的心一样。
宇正苦笑着:“难道我现在在你眼中就只是一个废人了吗?江氏到底怎么回事了?”音调比刚才高了,他很少如此的失控,在人前从没这样过。可是今天他竟然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失态了,他受不了啊,受不了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受不了自己爱的人挡在他面前死撑着。那是在向别人宣示着他的无能,他的懦弱。
馨懿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宇正,气红了眼似的,像头受伤的狮子。她红着眼睛说:“我只不过想让你安心养病而已,江氏那边你放心,绝对不会易主的。林氏会不惜一切支持你的,等你好了……”
宇正闭上眼睛,疲惫虚弱地说:“你还是不明白,我在乎的不是江氏,是你啊!”
午后的阳光射进病房里,却没能让这僵局打破。
馨懿一直就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今天哪受得了他这样的冷漠啊!于是她也气红了眼,咬着牙说:“对,我不懂你。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错。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不是我的话,你就会是以前骄傲的江宇正。既然这么讨厌我,我走行了吧。”一边哭着一边跑出病房。
可是没等她跑出房门出,一声巨响从里面传出来。她拧过头来,看过去。宇正从床上摔了下来,连带着推倒了正在点滴的架子。他的上身卷着抽搐着,连出事后从来没动过的双腿也一阵一阵地痉挛着,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咬着牙连额上的青筋也露了出来。
馨懿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吓坏了,一边急着叫医生,一边跑过去扶起宇正。可她的手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全身的肌肉像石头一样坚硬,她只能抱着他流泪。
医生和护士冲进来,私人护工把宇正抱回床上。她退到离床半米外的地方,看着医生和护士围在宇正的床前忙碌。
“病人全身性痉挛,快让主治医师过来。”医生一边压着宇正的脚一边对护士说。
馨懿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全身性痉挛,她蹲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臂间哭起来。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气话,明知道他这样的身体为什么还要气他。
她越哭越大声,弄得护士也要过来安慰她说:“没事的,这是瘫痪病人常有的状况,以后多注意点就行了。”
宇正的痉挛停止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快要全黑了。病房内只亮着昏黄的壁灯,暖暖的灯光却给不了馨懿点点暖意。她看着筋疲力尽正在沉睡中的宇正,柔和的灯光洒落在他瘦削而又异常苍白虚弱的脸上。
她握着他没有一点力气的右手,用自己的脸庞摩挲着。对着昏睡着的宇正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是存心想惹你生气的。我真的只是想你好好休息,没有其它的事情烦着你,你就可以快点好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知道这样瞒着你不对,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控制江氏这样的大公司。以后我真的不瞒你了,你要和我一起去面对,你要像从前一样保护我,知道吗?今天你说我把你当成废人,我的心真的好痛,像是被盐酸一滴一滴地腐蚀一样。你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我宁愿现在睡在这里是我。呜呜……”她泣不成声。
“以后再也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是残废。我的手就是你的手,我的腿就是你的腿。以后都不许像今天这样发病痉挛,我会痛的。”
“明明是自己错,反过来却要要求我,100%馨懿公主的做法。”宇正的声音很低,疲累极了,但看馨懿的眼光却充满了怜爱。
“你醒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去叫医生进来。”她紧张的要站起来按铃要叫医生。
他用唯一还有点力气的左手举起来,却无法抓住她的手。眼看着举起一半的手,馨懿立刻双手扶住。宇正轻轻地笑了笑:“我没事,听到公主哭着召唤王子,能不醒吗我?”
馨懿破涕为笑,轻轻地捏了下他的左手。
“夫人,扶你夫君坐起来行吗?”他动了动僵硬的肩膀和上身。
她立刻把手跨过他的腋下,用力带他坐起来。并坐在床边,手揽着他的腰,柔柔地按摩着。
“刚才吓坏了吧?其实我也吓坏了,你说要走的时候,我多怕你就真的走了。所以才会……”宇正无比温柔地讲。
馨懿的泪继续滴落,“你明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啊,你干嘛动气啊,那样摔下来,我的心都碎了。你是我的,你痛我会比你更痛。”
“说说也不可以,不可以离开我,知道吗?”他的下巴顶着她的头顶,吻着她的头发。
她听着他的心跳声,点头。
夜风吹动窗帘,一切都这样的平静和安详。他们都希望这样的夜晚能持续到永远。
风波前夕
国内。
江宇鸣坐在原本属于宇正的豪华办公室里,欣赏着从六十楼看出去的270度无敌景色。江宇正啊,江宇正,无论你之前把江氏经营得有多好,还不是为我做嫁衣裳,现在江氏还不是属于我江宇鸣一个人的。
其实江宇鸣和宇正的梁子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结下的。宇正是江家大少爷的唯一儿子,虽然是长子嫡孙,但因为父亲早逝,在江氏家族里不算得势。而宇鸣则是二少爷的小儿子,他的前面还有一个姐姐,在江家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奇怪的是江家老太爷临死时却把江氏的股份30%交给了宇正,而他最疼爱的孙子宇鸣只拿到了15%的股权。这在当时的江家内部和整个江氏都闹起了大风波,幸好宇正掌权后迅速地控制住局面,后来因为改革适当和英明的决策,为江氏继续稳坐国内企业的龙头位子打下基础,反对他的那些人才收敛了点。可是江宇鸣怎么可能会甘心这样的输给宇正呢?
江宇鸣手拿着近几天的财经报和商报,笑着看上面的大标题:“江氏总裁蜜月出事,瘫痪在床”“江氏大地震,江宇正法国意外瘫痪”“江氏股价持续下跌,掌舵人瘫痪,前景坎坷”……报上还附着几张宇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照片,还有宇正被抱到轮椅上的照片。宇鸣抽着雪茄,江宇正你也有今天了,这可是我花重金请一流的私人侦探拍的,你以为你那老婆能瞒天过海吗?
纽约市曼哈顿第五大道的西奈山康复中心里。
宇正最终还是听了馨懿的话,转去了纽约的康复中心。一方面是他不想她太担心宇鸣接下来的动作,另一方面是因为回到纽约就是他的天下了。
西奈山康复中心位于著名的中央公园附近,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啊,可是医院的环境一点也不显拥挤的感觉,环境非常清幽,绿草茵茵,虽然当初说要来纽约的时候是为了躲开那些人,可是来了之后馨懿就喜欢上这里了。
这天,高级病房里却来了个让馨懿觉得意外的不得了的客人。
“你好,我是宇正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最好的朋友,李梓言。”
馨懿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和宇正的内敛儒雅不同,浑身散发着阳光的气息,连皮肤都是黑黑的。可是让人惊讶的不是他的样子,而是她记得他是全球最有影响力之一的商业王国“JL”集团的CEO,年纪轻轻就可以坐上这样的高位,真的不得不让人惊叹。说起这个商业王国“JL”也是一个谜,因为它的崛起似乎是近五六年的事,连背后的真正主人都从没有露面过,相当神秘。
“千万不要和他客气,就叫他李子就行了,省得他说我家的夫人见生。”宇正半躺半坐着在病床上,气色比前几天要好很多。
“我看你啊,气色好得很,还在医院干嘛,干脆回家养着吧。”李梓言也和宇正开玩笑道。
馨懿好久没看宇正笑得那么舒心了,不禁看呆了。稍楞了下便说:“你们慢慢聊吧,我让司机送我回别墅拿点东西。”然后走到宇正床前亲了亲他的额头,宇正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早点回来!”馨懿点点头,走到客厅拿起手提包就走了。
可是正在她要关上门的一刹,她听到宇正对李梓言说:“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停在那里,没有关上门,宇正究竟让李子办什么事了?
“已经差不多了,只是你老婆那里,难道你还没和她说你是……”
迎面走上来一个送药来的护士,她急忙关上门,李子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李子后面的“你是……”是什么?宇正还有事情瞒着她?她一边走,一边摇了摇脑袋,气自己不该这样去怀疑宇正,还是什么都不想了。
病房里。
“这个现在还没有必要。”宇正皱着眉头挪动了一下上身。
李梓言立刻站起来过去扶他坐得舒服些,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担心。他看见自己的朋友这样的身体真的觉得非常的痛心。其实他知道宇正出事还得多得江宇鸣的照片,不然他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好友正在享受蜜月呢!可是他没有过分地担心宇正到底能不能跨过这个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