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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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阁-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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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肯定是武丑跟着楚逢君那厮的日子太久,不知不觉中就学起他那套做派来……(相爷:T_T不,你这是污蔑!)

不过武丑认错的速度也快,掉头就向尉迟采道歉:“对不起昭……呃小姐。”

待小二送上茶水来,武丑用实际行动弥补自己的过失——他一把扣住小二的手臂,硬生生将人家从两步开外拖过来。

“是!客官有什么吩咐!”小二紧紧闭着眼,表情相当悲壮。

武丑勉强止住面部肌肉的扭曲,“我家老爷要听说书,你们这里有没有说书先生啊?”

小二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本店只喝茶,不说书……”就算有也不告诉你!

“哦,没有啊。”尉迟采托着雪腮,纤指点点店堂里的一条长案,案头上摆了一把戒尺、一把折扇,后面还置了一张凳子,不是说书人专用席位还能是什么?于是她抬头:“小二哥,那些是作何之用的?”

小二涨红了脸,看出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不好糊弄,只得哈腰赔笑:“实在对不住啊姑娘,本店的说书先生昨儿个还在,可今天一大早却忽然托人来,说是要告假。咱们这儿也没法子,现下也找不到人,您看……”

谢忠与尉迟采对了个眼色,谢忠会意,从袍袖里摸出一块碎银来,掷在小二跟前。

“若是不嫌麻烦,能再帮我们找一位来吗?”谢忠微笑得很有杀气。

小二抓耳挠腮犹豫了好一阵,最后只得将碎银推开:“对不住,小的真是找不到说书先生啊!”

“找不到也无妨,”尉迟采勾唇笑道,“小二哥,这丰川县里,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么?”

所幸这位姑娘还不算太难伺候,小二松了口气:“姑娘,要说咱们丰川最近的事,那可只能用俩字来形容——‘邪门’!”

“哦?怎么个邪门法?”

小二略微沉下嗓音,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前些日子里,一连好几天的早晨,可都是母鸡把大家给叫起床的呀。”

尉迟采与武丑皆是一愣,只听谢忠叫道:“果然是牡鸡司晨!”

不错,天骄的圣旨上也这么写着。

“您想想,打鸣报晓那都是公鸡的事呀,它母鸡来瞎参合啥呢?”小二两眼一瞪,很是为公鸡抱不平,“所以那几天,大家伙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害什么事来!”

谢忠皱眉,余光停在尉迟采的指尖。后者只是垂着脑袋,径自将伪雾珠给自己斟上。

“那后来呢?”武丑追问。

“后来?”小二见黑脸大汉发话,又是一个哆嗦,赔笑道:“没有后来了嘛,公鸡都死得差不多了呀……”

尉迟采扬起羽睫:“死了?几时死的?死了多少?”

“这个嘛……”小二抓抓脑袋,欲言又止。

铛。武丑掷来一块碎银,面上一沉:“让你说你就说!大男人还婆婆妈妈的!”

“是是是,大爷息怒……”小二不敢接银子,只得退开一小步。“其实吧,公鸡死了多少,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咱们这儿已经有好久没听到公鸡叫了吧。”

也就是死了不少,而且还有一阵子了。尉迟采摩挲着茶杯:“你们店里有公鸡么?”

“本来还剩两只,不过前几天也死了。”

谢忠心领神会,赶紧对小二道:“这镇子上可还有活着的公鸡?”

“这……三位可就得自己去问问了,咱也不晓得谁家还有公鸡呀。”小二抓抓脑袋,“对不住,小的得去伺候那几位客人了,您三位慢用!”说着便哈腰退开了。

武丑骂骂咧咧地收起那块碎银,嘀咕了两句,又听尉迟采问:“谢将军,武丑,左营或是卫队中可有熟悉家禽的人?”

“养过鸡的人就成吧?”谢忠估摸着要怎样把镇子上的鸡都检查一遍。

“昭仪、呃,小姐是怀疑公鸡有毛病?”武丑觉得不可思议,“那还不如直接捉住那些个蛊民来得快……”

“现在很难说啦,我只是觉着蹊跷罢了。”放过这样一条线索,她很亏的。

谢忠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是了,牡鸡司晨本就是异象,咱们来此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昭仪,”他侧过脸来,“要不要末将派人在驻马村和这儿收拾些死鸡回去?营里貌似有几个懂行的,能帮着看看。”

“好得很。”尉迟采红唇轻勾,“我也正有此意。”

她才不信这世上真有牡鸡司晨的事。所谓的异象大抵不过是蛊惑人心的手段,加上九王的骚乱正需谶语造势,也就难免让人怀疑起异象的真实性来。

那么……要怎样拆穿这些把戏呢?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大家都在玩跑跑~(1)
'更新时间' 2010…02…05 19:00:00 '字数' 3592

“州军扑了空?”楚逢君并未转头,扬唇轻笑道:“看样子那座骆城,想必也只是个幌子了。”

“呃……正是。待州军攻破骆城之时,城中已没有九王和乱民了。”侍从答得心虚,“而且,城中的火云骊也没了。”

“那不是废话么,没有火云骊,他们能溜这么快?”相爷凤眸带笑,嗓音却是森冷入骨。“罢了,九王不是呆子。云池那边可有消息了?”

“云池方面的塘报一个时辰前才抵达左营,说是发现乱民踪迹,可乱民并未入城。”

楚逢君默然不语,只半掩眼帘,睨着匍匐在自家脚尖前发抖的这人。

“……说说吧,你们这边是怎样打算的,嗯?”

那人衣着奇特,分明是个男人,却留着长长一条黑辫子,脑门上用酒红的布巾缠了一圈,再系上麦黄的络子。时近冬季,他仍是一身短打劲装,手脚冻得青红分明。

听见楚逢君问话,他又是一哆嗦,摇摇头。

“怎么,是不知还是不说?”楚相语间带笑,嗓音却丝毫不见温度。

那人直摇头:“不知、小人不知……”

口音亦是极古怪的。

来报的侍从盯着这人挪不开眼,好奇地向楚逢君问:“相爷,这人……”

“蛊民。”修长的手指抚上下颔,“就是那群捣蛋的襄州人。”

侍从一脸恍然:“原来这就是蛊民?看起来和人没啥两样呀。”

“蛊民也是寻常人,只不过擅长养蛊罢了,生不出三头六臂来。”

“哦……”侍从信服地点点头,忽然又瞪大了眼:“相、相爷,您居然已经捉到蛊民了?”这可是连霜州军都拿他们没法子的蛊民啊!

“呵,使了点小把戏,没想到还真钓来条鱼了呢。”楚逢君略微倾身,狭长凤眸凝视着这个蛊民,沉下嗓音:“想要金蚕蛊,就得先满足本阁的要求。襄州尚在王化之下,本阁代天巡牧,若汝等有令不遵,也就别怪本阁无情了。”

蛊民立时伏身叩头:“大人息怒,小人是真不知……”

“真不知么?那你怎会这么倒霉,在霜州的地界上叫本阁给逮着了?”楚逢君转头拨弄着方桌上散落的物事:一卷霜州地图,一封涂满奇怪图案的书信,一柄自制的短刀,小袋银两和一壶果酒,还有一只用蜡密封的陶罐。

“来,你给本阁说说,为何要在这地图上用朱砂圈出丰川、禀阳和柚城三地?”楚逢君拎出地图,在蛊民跟前展开来。“本阁虽说对霜州不算熟悉,可这三座城池的意义,本阁却还明白得很。”

蛊民面色发白:“那、那是……我们要做生意的……呃……”

楚相笑得和蔼可亲:“哦?什么生意?”

“就是、就是蛊的。”

“买家是谁,在何处交易?”

“呃……那、那个丰川……”蛊民冷汗涔涔,两眼不住往桌上瞟。

楚逢君慢悠悠直起身来,抱臂靠在桌边,挡去蛊民的视线,笑问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蛊民连连摆手。

“哦。”相爷顿了顿,“那你的生意做完了么?”

“做完了做完了,小人明儿个就离开丰川!”蛊民生怕他再挑出什么刺来。

他点头,抬手戳戳钱袋——里头的东西的确不算多。他的长指一翻,从钱袋内夹出其中一块来,嘴边的弧度蓦地加深了。

侍从张大了嘴:“……金、金子?”

楚逢君再取过那只陶罐,捧在手中摇了摇。里头似是有东西,但并未发出声响来。

“你,”他扬唇微笑,将陶罐递给侍从:“把这罐子打开。”

伏在地上的那人瞬间炸毛:“不行!不能打开!”

果然是蛊。楚逢君暗自冷笑——带着蛊来霜州,就算他说是不害人也难相信啊。

他将陶罐从侍从手里取回,“你预备将它卖给谁?”

蛊民抿紧了嘴,眉头纠结,不语。

“好得很,不说也无妨。烧了它。”楚逢君作势往屋中的火盆走去。

“大人,万万不可!”

楚逢君带笑回头:“哦?你要说了么?”

蛊民恨恨地闭上眼,长叹一息——“是。是赤九。”

***

收拾死鸡的工作自是轮不到尉迟采亲自动手了,她让谢忠先行回营安排此事,自己带着武丑返回驿馆。

“昭仪,咱们这就回去了?”武丑疑惑地扯扯袖口。这件衣裳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可上身极舒坦,比起那些又重又硬的铠甲自是好多了,让他现在就把衣裳换下来,还颇有些舍不得。

“不回去,难道还跟着谢将军收拾死鸡去?”尉迟采嘴上悠然,可心底却不太踏实,“只怕再耽搁一阵,楚相就又要说教了,你受得住我可受不住。”

“相爷那是为了您着想。”一说到楚逢君,武丑立刻摆出严肃的脸来,“况且您一路上若没有相爷的庇护,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您是赤帝陛下的昭仪,本就不该在大庭广众下抛头露面,否则真是有损……”

“停!”尉迟采扬手打断他,秀眉皱成一团,无辜又无奈地垂下脑袋:“别说了啊别说了,我认错还不成么?……”不愧是跟着楚逢君的人,连说教癖也毫无保留地继承了。

不过如此一来,指不定还能给她养成个什么说教免疫系统呐。

默了半晌,武丑总算问来了正题上:“说到那个土偶流泪的怪事……昭仪,这玩意能相信嘛?”

“本宫当然不信了。”她撇嘴。

“您不信,那还来查它作甚?”武丑挤眼。

她叹气:“那是圣旨,难道你要本宫抗旨不遵?……”

话音刚落,两人的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尖啸。尉迟采抬头,见一只鹰隼在半空中盘旋一圈,翼状阴影迅速掠过她的面庞,往东面去了。

“啊呀,那是我的鹰!”武丑指着天空叫起来,“它肯定是带消息回来了!”

尉迟采悻悻然睨着他,人家养信鸽,他养鹰隼。

“听说鹰隼难以驯养,且到底脱不去猛禽的烈性。武丑,你为何不养鸽子来送信呢?”

“相爷说鹰比鸽子好用,而且比鸽子拉风。”

“……”尉迟采无语垂头。

“由鹰递送的必定是要紧的消息,”武丑抓抓脑袋,“其实若非必要,相爷也不会令小人动用鹰隼。不过这次文净脱不开身,没法子送信出来,就只能用鹰了。”

啥?她愣了愣,“文净?是女人么?”

武丑白她一眼:“什么女人,文净是男人。相爷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就数他了。”

尉迟采略微明白过来些——无论“武丑”还是“文净”,听起来都像是京剧里各类角色行当的名字。武丑擅武,所以楚逢君让他跟着自己贴身保护,如此看来,那位“文净”则该是书生一类的人了……

“听名字,你们好像也不是中书省的令史吧?”尉迟采瞥着武丑问道。

“自然不是。我们是相爷的亲随,虽不在朝中为官,偶尔倒也可以参与议事。”武丑抓抓脸,露出一丝害羞的神情。“不过像我这样名字里带着‘武’字的,就是武卫,像文净那样带着‘文’字的,就是文卫。”

“那么,算是家臣咯?”

“嗯。我们只听令于相爷……和夫人。”

又一次听到“夫人”二字,尉迟采只觉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听说相爷有未婚妻?”

武丑愣了一阵,显然是在消化“未婚妻”仨字。

“唔,就是说未过门的娘子。”

“这样啊。哈哈哈哈,当然有啊,听说很早以前就与相府定亲了。”武丑大声笑起来,引得附近行人纷纷侧目。他收了声,又道:“相爷在等那家姑娘长大呢。”

这话听着怪别扭。尉迟采挑眉:“莫非你们都没见过那家姑娘?”

武丑摇头:“没见过。”

可相爷非说他见过,且是老早就见过了。

“哦……”尉迟采讷讷应着,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呿,那个家伙果然不负风流花名,泡MM都泡来皇宫里了。她心中冷哼:明明就有个未婚妻待字闺中了,还好死不死地对自己说那么暧昧的话,是存心想给人家姑娘难堪吧?

很好,以后要坚决同他划清界线,嗯。

“其实啊昭仪,小人一直弄不明白。”武丑又问,“凭您的家族和名声,做赤帝陛下的昭仪是不是……委屈您了?”

“啊?”尉迟采莫名其妙,“有什么好委屈的?照顾天骄不也很有趣嘛。”早日完成正太调教课程,早日重返地球。

“小人以为,您会嫁给寿王殿下之类的……至少在年龄上……”武丑难得红了脸。

他在想奇怪的事。尉迟采敏感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走向,脸上也跟着热了起来。

“……家族命令罢了。”她假装严肃。

武丑点点头,亦摆出一脸肃然相。

***

“啊啾!”

寿王猛地打了个喷嚏,户部众人忽然一致噤声,齐唰唰往这边望来。

通常,这个阵仗不是寿王要训人了,就是炉子里的香用不得了。一位红衣令史赶紧取出新的香丸往金炉边跑去,将那枚燃至一半的宫香换走。

“……都望着本王做什么?”寿王蹙眉抽抽鼻子,“不务正业。”

奇怪了,他没觉着身体有何不适啊,怎会突然打喷嚏?

“王爷,这是本月收支核算的账目,请您过目。”一名主事战战兢兢将账本奉上。

“你们的程羽鹤程尚书呢?”寿王揉揉额角,“要看也该拿给他才是。”

主事口中称是,悻悻地退去一边。

既然不查账,那寿王今儿个是来干嘛的?

等了半晌也不见程羽鹤出现,寿王负手起身:“尚书不在?那侍郎呢?”

“程尚书告了假在府里歇着,而侍郎大人刚被门下省叫去,臣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吧。”主事在一旁应道。

寿王点了点头,重新落座,并没有走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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