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警告修红。
“奶奶; 我对苏维嘉也没什么兴趣。” 修红无可奈何;不知如何争辩;才能洗刷自己的请白。
范明秀为修红解围; 问: “妈; 维嘉刚回来看看; 这又走了。 和敏惠离这么远; 怎么办啊?”
“这个不要你操心。 文天他爸已经答应把敏惠派到电力设备公司在W市办事处去帮忙了。 这样他们就在一起了。”
这就是大家庭的好处。 敏惠在电力设备公司总部当办事员; 二姑夫是电力设备公司的一把手。 安排她去W市; 只是二姑夫一句话的事。
修红在初七那天离开家; 回到了C市。
离家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去上班了。爷爷奶奶在他们的卧室里。 修红去给爷爷奶奶道别的时候。 爷爷把眼睛从报纸上移开5秒; 看看她; 说了句“那就走吧。”然后继续读报。 奶奶连头也没抬起来;嘴里叨咕一声: “给你说的事你要记住。” 继续埋头干着她的事。
他们就是修红的家人。
在修红的眼里;这个家只不过是个红漆马桶; 外表光鲜;内容不雅。
爷爷; 一个以老卖老的老头而已。有什么真本事? 只不过他在正确的时候加入了一个正确的队伍; 以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有了地位。 而在他那个位置; 大家不得不尊重他罢了。 其实除了发脾气他有什么能耐? 他写文章字数超不过二百; 当初大会小会的发言都是秘书给准备的。 算术呢;他是否能完成两位数以上的加减乘除? 比小商小贩们都不如。 他要不当官;他能干什么?
奶奶; 一个以爷爷的老卖她的老的太太。 她得势于和她结婚的那个人正好当过市委书记。 仅此而已; 她便能板着脸对人说三道四。 人家也就是看在她丈夫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背地里不知如何不屑于她。
大姑;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奶奶的翻版。
二姑; 一个圆猾的; 善于渔翁得利的女人。
当然这个家最鲜亮的红漆马桶是修红的父亲修志同。 在修红眼里; 她的父亲; 老市委书记唯一的儿子。 榆阳四少之老大。 是一个真正除了运气好; 会投胎; 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这一生中; 他变换过许多职业; 什么职位吃香;他就混什么职位。他当过兵 …不到两年被部队劝退。 上过大学 … 被爷爷送到党校混了张文凭; 经过商…没有赚回过一分钱。 在他父亲退下来之前; 在银行里混了个肥差。 一直混到现在。 唯一不变的是对女人的兴趣。 他的情场生涯; 比起他的职场生涯要成功的多了。 他什么本事也没有; 什么德性也没有。 他和他的家人最后都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出身在这个家庭; 他和流氓地痞没有什么两样。。
13 流水落花
C大是个古老的学校; 坐落于C市这个省会城市风景秀丽的C山脚下。 因为它的历史悠久; C大校园内古色古香的建筑和现代化的大楼交错。 形成了一到奇特的景观。 每年春夏秋三季; 当杜鹃花开; 或是满山红叶时; C大的校园都变成了C市的一大风景区; 吸引着前来观光的游客。 唯有冬季; C大的校园会安静一些尤其是寒假中的C大; 更是有些孤寂的味道。
修红的宿舍坐落在山边; 是一座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红色的两层小楼。 修红的宿舍在二楼。 站在门前的走廊上; 可以凭栏眺望校园。 凭临后窗; 山坡上夏日的红杜鹃; 秋季的红叶都可尽收眼底。 这楼最初是学生宿舍。 房间比现在的学生宿舍还要大一些; 修红自己住在里面有些空旷。 房间有些破旧; 不过还保持着原来民国特色的风味。
学校还没开学; 修红特别清闲。 或者上网; 或者看看专业论文; 或者去图书馆借几本小说; 逍遥地打发着时间。
渐渐地学校热闹起来;返校的人越来越多;学校开学了…。
学校开学了。 张松拿着一个包裹来到修红的宿舍。 自从去年年底两人结束恋爱关系以后; 这是张松第一次来修红的宿舍。
“这是我妈让我带给你的。” 张松打开包裹; 是些自己家做的小点心; 有米花糖; 芝麻糖;花生糖。 张松知道修红喜欢吃这些; 每年都要从家里带些给她。
“还拿这些来干什么? 你回家的时候我也没给你家带什么。” 修红淡淡地说。
“我妈让我带的。” 张松再次强调。
“你告诉你妈我们两分开的事了吗?”
“没有。”
“干吗不告诉?”
“因为我自己都没想明白我们两怎么就分手了?”
张松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从进大学时。 第一眼他就看上的女人。 他暗恋了她五年。 眼看她周围的男生如蝶恋花一般; 围着她献殷勤。 他自忖实力不够; 没有胆量表白。 只把这份心意埋在心里。 直到最后; 当她的身边的 “蝴蝶”们被她的冷漠所击退; 他才悄然出现在她身边; 默默地守护着她; 并且最终得到她。 她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 但这难不倒张松。 在C大; 来自榆阳学生很多; 稍一打听; 修红的家世就被发现。 他惊异于她的那份淡定; 更感动于; 她对自己的信任。 他愿意尽自己所有的一切让她幸福。
她美丽; 但不做作。
她出身干部家庭;但不骄横。
她朴素;淡泊;没有眼下时髦女生所有的物质和虚荣。
她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
他不只一次地憧憬着他和她未来的家庭多么幸福; 多么美好。 她和他琴瑟相谐; 互敬互爱。
母亲; 是他心里最值得尊重; 最敬爱的女人。 从小到大; 他看惯了家里的贫穷; 更看到的是母亲在贫穷中的坚强; 乐观; 热情; 大方。 但是他也深深体会到母亲的辛苦; 劳累。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努力学习工作; 以后让家人不再贫困; 让母亲不在劳累。
年前; 因为修红对他家的不接受。 他们的关系走到了终点。 张松的心里非常难过。 仿佛到手的珍宝又被自己丢弃了; 让他十分不舍。 反复思索之后; 他决心挽回修红。 至于修红和他家的隔阂; 张松坚信: 那是不熟悉的原因; 一旦她们在一起熟悉了; 修红会爱戴对母亲; 如同自己对母亲爱戴那样。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 让修红对他; 对他的家人有信心; 对未来有信心。 虽然他家不富裕; 但是他家的人很好; 他们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和睦的大家庭。
不提分歧; 张松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每天早上买好早点给修红送到宿舍。 中午去食堂帮修红买饭。 下午帮她打开水…… 好象这几个月在发生在他们中间的争执; 分歧根本不存在。 他依旧享受和修红的相处; 依旧憧憬着他们美好的未来。
但是修红却越来越彷徨。 夜深独处的时候; 修红回问自己; 你真的愿意和张松; 和他的家庭这样相守一辈子吗?
修红上大学的时候; 物理系的男生对女生的比率是7比1。 修红虽然不善打扮; 但是天生的丽质和自然清新的气质; 让她从来不乏求爱者; 最后选中张松; 和修红内心对家庭和父亲的叛逆是分不开的。
她内心里对未来伴侣的选择; 几乎都是和父亲相对立的; 那么这个人就是张松
比如:
父亲出身权势; 张松出身贫寒;
父亲个性张扬; 张松稳重踏实;
父亲逐凤引蝶; 张松持久专一;
父亲不学无术; 张松勤奋刻苦
父亲自私自利; 张松体贴入微;
父亲傲慢无礼; 张松平易近人
……
总之张松所具有的品质都是父亲所没有的。 这无疑是修红对父亲的批判。
和张松相处的这几年;尽管也偶有不适应的;但是修红的生活中却从没有出现母亲生活中所出现的烦恼。 比如第三者; 比如父亲的没责任感; 比如父亲的不体贴; 还比如父亲对母亲的不尊重。
张松是那种很细心; 很有耐心的人。 修红在和张松相处的两年多里; 一直享受着张松的照顾; 宠爱。 修红不爱干的事; 都是张松在帮她完成。 比如;去食堂排队买饭; 洗碗; 打开水; 还比如: 修红写完的论文; 懒得回头再看。 是张松帮她检查图表的编辑; 图与文字的对应; 英语翻译; 文献列表; 错别字……。 然后打印好以后; 再交给修红。 修红不得不承认; 自己很沉溺张松对自己的照顾; 似乎已经到了离不开的程度。 在外人看来; 张松对修红已经到了溺爱的地步; 也许失去今后修红很难再找到象张松这么好的男人。
然而现在修红有些害怕; 张松对她的好似乎不仅仅是单纯对她的宠爱。 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好象是陷阱上那个虚掩的盖子; 只要修红踏上去; 就会掉进陷阱里去。 而这个陷阱就是张松那个乱麻似的家; 和浑沌不堪的未来。
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 他们已经开始规划未来了。 可是现在; 在修红眼里; 张松却越来越陌生。 即使张松极力想把他们已经分开的现实忽略了。 但是在修红的心里; 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她必须提醒张松; 他们已经不是恋人了。 他们再按照以前相处的模式相处已经不合适了。
“为什么不合适? 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有和你分开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别的女人结婚。”张松说。
“可实际上我们已经分开了?”
“那只是生气时说的话;不能当真。”
“但是; 实际上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我不可能成为你和你母亲所期待的那样的女人。”
“我能理解你。 你对婚后生活有恐惧感。 好多女人都这样。 我保证以后肯定没有问题。 我家人都特别好。 我母亲是个非常好的女人; 她特别勤劳; 善良; 大度; 没有人和她处不好……”
事情有回到了原地。 他家人好; 他母亲好。 那以后处不好的话; 不好的就是修红……
于是; 修红说:“我可以理解你想和你家人共同生活的心情。 其实你不一定要等到结婚; 你现在就可以买房子; 把他们接过来一起生活。”
张松一下子安静了。
修红分明感觉到她刚才的那句话点燃了引信; 随之而来的必将是大型爆炸。
果然; 张松爆发了: “你什么意思? 你瞧不起我; 嫌我家穷; 买不起房子? 早说啊。 我现在是买不起房子。 但不等于我一辈子买不起。 你不用这么推三阻四; 转弯抹角啊。 原来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不是那么看重钱财; 物质。 原来你也不免俗啊; 一样嫌贫爱富……”
现在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在她心里张松越来越陌生。 原来在张松心里; 她只是一个他未来生活里的一枚棋子。 她只能服从她的安排。 她以后的生活都必须服从他家里的安排。 若是不从; 他便无数的指责对准她。 他何尝想过她是一个独立的人有决定自己生活的权力? 他的所谓的“好”; 只不过是一个诱惑她进入他为她安排的生活诱饵罢了。
“砰; 嘭”。
修红用力把放在桌上的开水瓶划拉到地上; 刚灌满开水的水瓶被砸在一米开外的地上; 发出巨大的怒吼。 张松吓了一跳; 连忙躲避溅起的水花。 随之也闭上了嘴。
修红已气得发抖; 指着张松说: “你是在和我商量结婚的事情; 还是在强迫我接受你给我安排的后半生啊? 是不是我因为和你谈了恋爱; 就必须承担对你们家的义务? 我必须讨好你母亲; 你妹妹; 必须接受和你家一起生活的现实。 若是不接受就是自私; 没人情味? 你不是说? 我不接受你家; 你就不能接受我。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怎么你又后悔了? 你后悔了我就要假装当没分手这么会事? 再提分手; 就成了绝情; 不念旧情。 怎么我对我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发言权了? 怎么你和你妈就把我一辈子的生活安排了? 我只能接受; 不能说不字。 凭什么? 凭什么你和你妈就能主宰我? 就凭我和你谈了三年恋爱? 你就成了我的上帝了? 那告诉你; 对不起; 你和你这样的家庭; 还真看不上; 你和你妈不配主宰我。 你走吧。”
就这样; 修红一个开水瓶的代价; 明白地告诉张松: 流水落花; 往事如烟; 一切都回不去了。
修红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修红的世界真的清静了吗?
14 无事生非(上)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三。 晚上; 母亲给修红打电话告诉她; 敏惠第二天要到C市; 奶奶吩咐修红好好接待她
敏惠这次是路过C市。 她的目的地是榆阳电力设备总公司在W市的办事处上任的。 她明天搭乘电力设备总公司的车到C市; 在C市住一晚。 第二天; 苏维嘉来C市接敏惠到W市赴任。
修红第二天下午要带本科生的实验课。 问母亲可不可以帮敏会在学校的招待所预订个房间; 敏惠到C市后直接去招待所。 修红会在下完课后去招待所看看敏惠。
母亲去请示奶奶; 回来说: “奶奶说了不行。 这次是敏惠自己地一次出远门; 大姑妈和奶奶都不放心; 让修红一定要照顾好敏惠。”
过了一会儿; 奶奶的电话又来了。 再次要求修红全天候等待敏惠的到来。 修红解释: 下午有课; 没办法接待敏惠; 可不可以让敏惠直接去招待所。 奶奶说不行;敏惠单独出门; 不能独自一个人住招待所; 怕遇到坏人。 再说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方便。 修红下午有课可以请假; 在宿舍等敏惠的到来。
修红解释: 实验可早就安排好了; 她要不去上; 就是耽误了二十几个学生。
奶奶说: “那你自己想办法。”
修红很生气; 自己十八岁时独自一个人坐长途汽车离开家的时候; 除了母亲没有一个人关心她是否在陌生的地方害怕? 是否不方便? 可是今天; 已经二十八岁的敏惠出门却被如此关照; 并且接待照顾她居然成了修红必须完成的任务。 她不知该为自己的自立自强而骄傲; 还是该为自己如此被轻视而悲哀?
第二天下午; 敏惠的车那的时候; 修红正在带学生做实验。 修红安排一个朋友去校门口接她; 然后带到修红的宿舍。
修红下课后直接回宿舍。 敏惠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对着手机诉说修红照顾不周。 修红一进门; 敏惠就把她的手机给修红。 还没等拿稳手机; 修红的耳边立即响起了大姑的咆哮。
等大姑平息了以后; 修红问敏惠你: “晕车了? 好些了吗? 要不要喝点热水?”
其实开水瓶里就有热水; 可是敏惠是那种要人把水端到面前才喝的人。
修红把热水端到敏惠面前。 敏惠却不喝。 说她饿了; 刚刚晕车是把胃吐空了; 现在想吃点稀饭。
修红说: “现在没有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