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祖坟的关系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但是我整个家人实在是害怕流言蜚语,现在如果真的下雨,整个盯着我们家的村民们马上就会传出来新的版本——你看,老石头家绝对是要败了,彻底的败,这人要是倒霉,是天注定的,不然的话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就今天挖好墓坑,雨马上就来?
“真下雨也没法子。” 我爸也脸色不好看。我们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回家,等到了村口的时候,雨就这么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今天我们去挖墓坑看到的人就不少,这一下雨,果不其然的村民们就议论了起来,内容跟我们猜的大同小异。 不过好在我三叔在,他们议论一下,我三叔一瞪他的牛眼,人群就马上散去。
就这三叔还不满意,他这人最爱面子,听到人说三道四就要去理论,我爸赶紧拦住了我三叔道:“ 老三,人长在别人嘴巴上,当你面不说,你还能缝上了不成? 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只要不怕磨破了嘴皮子。”
我们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二叔摸了下口袋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东西落在地里了,回去拿一下。”
“二哥,什么东西? 我去帮你拿。” 三叔马上说道。
“一点小东西,你们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二叔说完,不容分说的转身走了回去,三叔虽然纳闷儿却也什么都没说,等到了屋里,我爹拿了一把伞走了出来道:“ 小雨最愁人,估计还要一会儿下呢,去给你二叔送把伞。”
就算我老爹不给我这把伞我也会找个借口去墓坑那边找我二叔,在我知道是二叔找到了我哥之后就感觉他怪怪的,特别是在爷爷的独院我们谈话之后,我更感觉这个离家了十三年的男人奇怪,我不会相信他是因为落了什么东西在那里才折返,因为我的习惯,在临走的时候我检查了地面,除了些杂草之外不会有东西遗漏。
我拿着雨伞出门儿,径直的往墓坑那边儿走去,在村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二叔站在一棵树下正看着我。
“二叔? 你站在这里干嘛?” 本来我不是在跟踪他,但是现在却搞的我像是跟踪一个人被发现了一样的尴尬。
“我感觉你会跟过来,走吧。” 二叔说道,他没有说他为什么认为我会跟过来,或许他已经说了,只是感觉。这也是二叔给我的感觉,除了在说那个陶俑的时候感觉到紧张无助之外,他是一个很自信很睿智的人,一切似乎都算计在内。
刚下了一点雨,出了村子的大路,小路就已经泥泞起来,走起来很艰难,二叔的表现告诉我我想的是对的,他没有东西落在地里,他是别有用心,我们走到了墓坑那边儿,二叔对我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我希望只有你跟我知道。哪怕是你爸也不要说。”
二叔说完,走到了墓坑的边上,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今天的二叔今天给人的感觉非常的怪异神秘,我也走了过去朝墓坑里面看过去,里面已经有了积水,不多。却让人感觉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看什么?” 我问二叔道。
“等一下,等雨,等雨更大一点。” 二叔说道。
他点了一根烟,他的烟瘾貌似不小,我们俩打着一把伞,就那么等着,虽然我不知道这要等什么,雨大一点就会出现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雨越下越大,大到最后雨伞都打不住了,下到这样的境界,其实打伞跟不打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二叔的烟也被雨水给打湿,可是他还是夹着烟,默默的看着那个刚挖好的墓坑。
墓坑里的积水也越来越多。
直到雨湮没了一半的时候,二叔弹飞了手中的烟头,指着那个墓坑道:“ 石墨,你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雨水冲刷着地面,墓坑里的水异常的浑浊,二叔说里面有东西,我就死死的盯着看,想要从那浑浊的水中看出什么。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但是因为水是土黄色的,根本就看不清楚。 也就在这时候,二叔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抽出刀片,轻轻的划在自己的手指上,用刀割自己的手指,我看了都疼。
只见二叔伸出了手,那伤口的血滴在了墓坑的水中,一滴滴的血在浑浊的水中无法渲染,几乎是瞬间就被淹没,可是也就在血滴在水中的时候,那水中开始剧烈的翻滚,在翻滚之后,忽然窜出来了一条墨绿色的蛇,吐着长长的信子,那一双黄豆般的眼睛,正盯着二叔的手指,似乎对那滴出的血异常的垂涎!
“怎么会有一条蛇呢二叔,这是怎么回事?!” 我吃惊极了,墓坑挖的时候我有参与,没有看到蛇洞,就算刚才里面有个蛇卵孵化了,也不可能长这么大,这条蛇是他娘的从哪里来的?!
第22章 夜,诡
“我也不知道。” 二叔说道,说完,他就那么盯着那条蛇,他看着蛇,蛇也看着他。 我感觉最近的事情非常奇怪,好像从那块坟地里的蛇被刘老五给拍死了之后,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少不了一条蛇。
也就是说,就因为这一条蛇的存在,让我现在有了一个朦胧的感觉,我感觉这一切似乎都是有关联的。
二叔看了一会儿这条蛇,站起了身对我说道:“ 石墨,走吧。”
“就这么走了?” 我问道,难道冒着大雨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看这条蛇一眼?
“不然呢?” 二叔反问了一句,站起身就走,我一个人在这里,看着浑浊的水中伸出的那条蛇头,没来由的感觉到恐惧,所以也只能站起身就跟了上去,在路上我问我二叔是怎么回事,不说这条蛇是怎么来的,我最大的问题是,二叔怎么就知道这条蛇的存在的?
“我猜的,从那个陶俑里钻你爷爷肚子里的那条蛇,我找了很多天,没有找到,我只是猜测它会在这里出现。”二叔说道。
这句话太过牵强,牵强到我一点都不信,可是我看二叔不愿意说太多的样子,就不好再追问什么,但是我对二叔的怀疑,却愈发的强烈,十几年前二叔跟爷爷的断绝父子关系,其中必然是还有很多事情,是我们都不知道的。二叔对于爷爷,明显的比我老爹他们要知道的多的多。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感觉,感觉而已。
我们还没回到家,三叔已经拿着雨衣来接,还问我们怎么去拿一个东西拿了那么久,二叔拿出了他的那把瑞士军刀道:“ 这个小东西掉泥坑里了,找了半天才给找到。”
“一把小刀而已,至于找半天吗? 看你们俩淋成什么样儿了。” 三叔说道,说完,给我披了一个雨衣,我们一起回了家。
回去之后吃了饭,给爷爷的棺材刷上了黑漆,天已经到了晚上了,老爹出门去通知了几家亲近的本家,红白大事儿都是要本家来张罗,明天的葬礼他们得来参与。我今天淋了雨,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就准备去睡觉,睡觉之前看到了我老娘还在挽留我二叔,说让他晚上干脆跟我挤一挤凑合一晚上,可是我二叔拒绝了,他抱着被子,去了爷爷的那个小院。
爷爷的那个小院,说一句实话,就算是在白天,我是他的亲孙子,让我一个人去我都不太敢,第一是因为爷爷的横死,死的模样异常的恐怖,第二就是那天晚上跟虎子一起看到的场景,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不去小院这一点不仅是我,就连我三叔,都一次没有去过,家里人谁都没有说,也不好意思说,但是我可以看的出来,我老爹老娘,三叔四叔,最近都感觉有点紧张,特别是在爷爷的遗体还在家里存放的时候。
这时候二叔还敢一个人晚上去那个独院,并且在那里入住,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
与此同时,我重新审视了二叔在白天的时候对我说的话,他说十几年前的那天晚上,一样的风雨交加,他是被那个陶俑和爷爷吓走的,那么,今天他执意要去,就不害怕了吗?
直觉告诉我,二叔真的不害怕。
我没想太多太多,明天爷爷一下葬,事情就会有一个了结,我也快要开学了,爷爷的死不管多么的诡异,事情终究是要过去的,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群蛇缠身,我无比的恐惧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我爷爷走了过来,他牵着的,是一个带着诡异笑脸的陶俑,我向他求救,他却无动于衷,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一样,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蛇群给吞噬掉。
我惊醒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雨声无法让人安静,我开了灯,本来因为那个梦就紧张到极致的我却再一次的被吓了一跳,因为我看到虎子并没有睡觉,他蹲在地上,看着我房间的某一个角落,直勾勾的看着。
那个角落空无一物,可是虎子就那么看着,他的目光告诉我,那里有东西,虎子看到了什么。
“虎子!” 我叫了一声,虎子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扭过脑袋盯着那里。
我瞬间浑身上下全部都是鸡皮疙瘩,好在光亮给了我一点胆量,我起了身,看着那个空白的角落,不管我怎么看,都无法看到东西,这时候,对于看不到却知道会存在的东西,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只能靠想象,我对着那个空白的地方叫了一声:“ 爷爷? 是你在那里吗?”
没有人回答我,回答我的,只有虎子的呜呜声,像是哭声一样。
它哭了,就是告诉我答案,它在那个角落,真的看到了爷爷,它是在哭给自己的主人!
在我的房间里,有一个灵魂! 就算这个灵魂是我的爷爷,也让我满头大汗,我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发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就在这时候,我的房间门被推开,在看到我哥富贵那一张脸的时候,我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从来没有感觉富贵那张脸有这么的和蔼可亲过。
“石墨,半夜不睡,你干嘛呢?” 富贵问了一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虎子的目光转动着,从那个角落到了门,后来他吠了一声,对着那个“出门的灵魂”就追了过去。 我全身瘫软,爷爷走了,虎子追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虎子疯了?” 富贵一头雾水。
“哥。” 我扶着床边坐了下来,对他说道:“ 虎子刚才看到爷爷了,就在我的房间里。”
“瞎说啥,人死灯灭,啥都没了,好好睡觉,你是最近太紧张了。” 富贵说了一句,去给我倒了一杯水,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也能感觉到他也有一丝紧张,我喝了点水,稳了下心神,对他说道:“ 走吧,出去看下虎子。”
我哥点了点头,最后关头的事情,虎子的异常他也看在眼里,我们出了房间,看到虎子就蹲在客厅,看着那个水晶棺,他看的不是水晶棺,而是水晶棺的棺材板。
虎子盯着看的,不是空气。
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可以自己脑补这个画面,在水晶棺的棺材板上,蹲着一个老人,正是我那个固执了一生的爷爷。
“石墨,爷爷没走正常,过了明天,一切就消停了,爷爷去看你,是因为记挂你,去给爷爷上支香。” 这次富贵相信我不是因为紧张而又的错觉,他的胆子比我要大一点,这是从小到大的事实,我听了他的话,恭恭敬敬的去上了三支香。
这一夜,我第一次抽烟,我没让富贵回自己的房间,就在我的房间里,我们兄弟俩坐了一夜。 我是因为害怕,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我一样。
第23章 出殡
爷爷的葬礼备受瞩目,我三叔曾经在外面放出话说如果刘老五不来给我爷爷当后人一样披麻戴孝的话,在我爷爷葬礼之后新账旧账一起算,后来在我二叔回来之后,本来不答应这个条件的刘老五也传出了话——老石头虽然不是他杀的,但是的确是因为他而死,如果不是他动坟地,老石头就不会吊死了,于情于理,他来披麻戴孝赎罪不为过,毕竟死者为大,按照辈分,刘老五只是跟我平辈,他也要管我爷爷叫爷爷着。
刘老五真的来了,或许怕被打,他还带了些马仔过来给我爷爷送终,今天是我家的事儿,说实话,刘老五真能来给我爷爷披麻戴孝,这本身就超出了我的想象,在农村,这几乎是丢死人的事情,但是他还真的来了,穿着孝衣,在我爷爷的棺材前哭的比他亲爹死的时候还要亲。
这无疑给我家搬回了一城,只是外人很少认为这是因为我二叔回来,而是认为我三叔石江海的草莽脾气吓住了暴发户刘老五,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真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算是一个完美的收场,刘老五低头,我家有了台阶,不然以我三叔的脾气,以后就算是忌惮法律不乱来,也会因为面子去找刘老五拼命,那天的狠话,让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三叔骑虎难下着呢。
披麻戴孝,加上抬棺人,爷爷的葬礼来的很迟,却也很平常,也许是因为白天,一路上风平浪静,很快,棺材就被抬到了挖好的墓坑那边儿。
墓坑里面的水已经差不多渗干了,留下的是稀泥,在我们这边有一个规矩,下葬的时候,土葬,在棺材的四个角,要垫上馒头,棺材上面,要撒上五谷杂粮,这事儿还只能一个人干,那就是死去的老人的大儿媳妇儿,也就是长子家的媳妇儿,如果长子没有结婚的话,就只能长子来。
所以,垫馒头这事儿,就只能我老娘来。
我今天来到这边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看墓坑里的那条蛇还在不在,结果压根就没有蛇的痕迹,我看了看我二叔,那条蛇是我们俩的秘密,他只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就不在看我,这事儿我还真不能将就马虎,因为一会儿我老娘要下墓坑的,万一蹦出来一条蛇咬了我老娘一口可怎么办?
我走了过去,在我二叔的耳边问道:“ 那条蛇不会忽然就窜出来吧?”
“不会。” 他低声的道。
“确定?” 我问道。
“对。它已经在别的地方了。” 二叔说道。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妈已经下了墓坑,放好了馒头,那条蛇真的没有出来,我妈除了满身的泥泞之外没有受伤,我舒了一口气,幸亏没有,幸亏他娘的没有!
还好一切都顺利,都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再出现任何的变故,一点都不想,接下来是填土,一切都很顺利,爷爷就这样被下葬,虎子蹲在坟头的位置,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