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都认识?”
他笑了起来:“不认识怎么打招呼?”
我笨,我笨还不行?
“有的是我公司来装的摄像头,有的是朋友的朋友,久了就都是朋友了。我弟正好在这个辖区派出所,我常来。”他这样解释了一遍。
我没吭声。到家后对他说再见。他叫住了我:“福生,我们虽然是第二次见面,是朋友吧?”
朋友?我能生硬的说,夏长宁我们不是朋友?老妈才叮嘱过不要把关系搞僵,朋友也分很多种,我们是再也不会见面的“朋友”!我敷衍地点点头。
哪知道这一点头又中招了。
夏长宁呵呵笑着说:“周末有没空?朋友约去打靶场玩?”
“我有课,没空。”我以为这样回答天衣无缝。
他笑得更开心:“我们去俱乐部吃晚饭打几枪,不影响你白天给学生上课。”
“晚上妈妈……”
“九点半之前肯定送你回来,不会像昨天了。昨天正好朋友谈事走不了。”
我还能说什么,只好又点头。在夏长宁面前,我快成鸡啄米了。
他顺手将衣袋递给我:“你的。”
“我不要。你送你认识的女孩子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想用糖衣炮弹,我有竹子的气节!
“反正都买了,全是你的码,不穿浪费了。我认识的女孩子没有你这么瘦的。都是朋友就别见外了。”他说得很自然。
我岂能上当,当即笑道:“那就浪费吧。”
夏长宁愣了愣,没有勉强我收下,拎着衣袋说了声再见走了。
回到家我很疑惑不解。我怎么突然和他变成朋友了?怎么就同意周末跟他去打靶场玩?我不是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看到他?夏长宁太厉害了,周末我不能去,绝对不能!
另类相亲
爸妈听了我的汇报连声称赞我:“做的对,绝对不能随便收礼物!咱们家和他家虽然不能比,可不能让他家小瞧了咱们,福生哪,夏长宁有钱是他的事,以后再送贵重的东西你也不要收,知道吗?”
我有点啼笑皆非,赶紧更正他们的说法:“不是收了他的东西会让他看轻,是我对他没意思,我不喜欢他。”
妈妈盯着我表情有些严肃:“福生,你的意思是你如果对他有意思,喜欢他就能收他五千块的衣服?”
惨了,要被老妈教育了。都说知识分子清高,其实我觉得是骨子里自尊心太强。我爸妈生怕别人闲话半句,他们不反对找个条件好的,但是又怕别人说自家女儿傍款。我低着头吃饭,边吃边表明态度:“喜欢他也不收,太贵重的礼物都不能收。我的意思是我也不喜欢他。”
爸妈这才松了口气,觉得教育我没有失败。
见我对夏长宁没意思,老妈便隆重推出了第二个相亲对象。
这人是我古阿姨的儿子何古,小时候还住一个大院的,他比我大四岁,在市医院当医生。
“知根知底好,和我们家也门当户对,再说,有个当医生的女婿家里人生了病最方便不过了。”妈妈对何古的条件很满意。
我回忆了很久,在小时候一群玩的孩子里面搜寻良久也没想出哪一位是何古。
这次相亲就比较正常了,我一家三口和何古一家三口吃了顿饭。何古本人很正常,话不多也不少。他的长相一般,是扔进人堆里转眼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我和他的确很般配。
差不多的家庭环境,差不多等级的外表,还有差不多的性格。
我不是特别内向的人,也不是很活泼。可能和好友梅子她们在一块儿说的话要多一些,平时还算安静。
两家的家长却聊得热火朝天,都很满意。
要是成了亲家,两家人本来就是朋友,亲家母有共同语言。老师和医生的职业双方家长都很欣赏。
唯独我没有心跳脸红的感觉。
用老妈的话说:“一见钟情是小说里写的,电视是演的,你俩多接触就有感觉了。”
何古约我周六晚在食古斋吃饭,我压根儿不想和夏长宁去打靶。我对夏长宁没好感,自然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是如果事先知道要吃的是什么,我宁肯去打靶。
何古点了三菜一汤。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点好了。照理说,他应该等我来了给我看菜单点菜才叫礼貌,何古笑着说:“我先点了菜了,你肯定没吃过。”
这家食古斋我没来过,他既然点了菜,我便笑着等。
过了会儿,菜端了上来。
鱼香蚂蚱、清炒打屁虫,油炸知了。
何古挟起一只蚂蚱放我碗里,笑呵呵地说:“福生,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铁路边捉了蚂蚱放火里烤着吃的事吗?我记得你撕着蚂蚱腿像吃鹌鹑腿似的,吃得特别斯文秀气。不像我,嘎巴嘎巴就嚼着吃了。”
原谅我,我实在记不起还有这等事。就算我记不起,被硬生生安到我头上的事件仍让我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会秀气斯文地撕着一条蚂蚱腿像吃鹌鹑腿?我的胃在抽。
何古目中充满了回忆:“那会儿我就在想,你吃东西的模样真可爱,吃的可真香啊,我一下子忍不住就吃了一只。”
敢情他吃蚂蚱是被我诱惑的?
“你还别说,这些虫子的蛋白含量很好,我还吃上瘾了,这是清炒的打屁虫。看着油汪汪的,其实下锅时不放油的,打屁虫自己会出油。”何古边说边挟起一只炒得四肢僵硬的打屁虫扔进了嘴里。
说话间,我看到那只虫子被他咔嚓一声咬得四分五裂。身子禁不住一颤。老妈啊,我不要和这个医生恋爱!
“呵呵,大了反而胆子小了是吧?没事,你别去想它的样子,吃就对了,味道肯定好。”何古同志很执著很体贴,挟起一只知了,用手去头去屁股,剥虾一般把知了黑呼呼脖子放进我碗里。
“知了脖子这段是精瘦肉,炸着吃特别香。”
我碗里放了只红黑色的蚂蚱,一段知了的脖子。何古在一旁一口一只咔嚓嚼着打屁虫。
我深吸口气对他说:“不行,我吃不下。”
这不是我想装就能装的,我的确吃不下,不仅吃不下,而且浑身都似有虫子在爬。
何古很遗憾。他叹了口气说:“我还想着吃这个能和你聊起小时候玩的事情呢。算了,吃不下不勉强。我们走吧。”
正说着,一个玻璃盅端了上桌。何古就笑了:“这是店里的招牌菜,没事,你不吃见识一下吧。这道菜的菜名叫春潮涌动,汤是酸汤,放了酒,像醉虾的做法。”
我好奇的瞧他揭开了盖子。
玻璃盅上飘着白花花一层东西。
何古像期待什么好玩的东西嘴里喃喃说道:“等下,马上就好,看,动了!菜名贴切吧?这些肉蛆酒一醒就会蠕动,菜名很形象……”
我已经冲出食古斋吐得翻江倒海。
何古跑出来疑惑并歉疚的对我说:“福生,你不是胆子特别大,特别喜欢玩新鲜刺激的?”
我脑中瞬间想起小时候一起玩的事情。那会儿还在镇上,老妈还没调进市里的小学,一群学校职工子弟常在铁路边或是河边玩。可是,胆子特别大,特别喜欢玩新鲜刺激的小女孩不是我宁福生啊!我最多跟在他们身后瞧着罢了,那个吃津津有味吃蚂蚱腿的也不是我,我从小到大对虫子一点爱好都没有。
何古,你想回忆青梅竹马找错人了。
如今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他解释,只想离这个卖虫子卖蛆的食古斋越远越好。一想到那层白花花的东西,我又想吐了。
有气无力地对何古说:“我回家了。”
何古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满是尴尬和歉意,他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招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还礼貌地冲他笑了笑说:“再见!”
开车的是位年轻人,看我走出来的方向打趣说:“不是胆大的人还真不敢进食古斋。我拉过好几个上车还吐的。”
他一说,我忍不住趴在车窗边上干呕。越是恶心怎么越是印象深刻?
师傅吓了一跳,放慢了速度问我:“你没事吧?嫂子?”
我……我靠!
我机械地转过头看他,他居然笑了:“我没认错,那天跟哥们儿去见夏哥,听说他带女朋友出来喝茶……”
“停车,我到了。”下了车,我一字一句告诉他,“我不是你的那个夏哥的女朋友!”
小师傅愣了愣,又笑了,下巴一抬:“嫂子你别开兄弟玩笑了,那不是夏哥?”
我一呆,回过头,夏长宁正朝我走来。大脑瞬间空白,我今天关了手机,诚心不想和他去打靶场玩。我该说什么?
“还好,你妈规定你九点半之前回家。”
他的语气有点吊儿郎当略带讽刺。我今天已经很堵心了,目光盯着脚尖将勇气从丹田运到喉咙小声地说:“我不想去打靶,你别来找我了。”
说完这句话,我的胆子大了点,抬头看着他。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那些朋友他的社交圈和我不是一样的。不做女朋友做朋友,我也觉得不方便。
夏长宁瞅了我半晌说:“晚了。”
什么?什么晚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不明所以,夏长宁淡淡的笑了笑:“快九点半了,回去吧,改天再来找你。”
“我是说,你别来找我了。”我的倔脾气被激出来了,顾不得什么面子什么礼貌小姨父调工作的事情,直截了当。
夏长宁理也不理,开着车扬长而去。
和夏长宁接触三次,他让我看不透摸不清。我不明白为什么相亲第一天他会说我是他的女朋友,也搞不懂他第二次和我成朋友的态度。他今晚又在我家楼下等我,我以前和他有接触?我把从小到大的事情想了一遍,还是没有印象。
我沮丧地回家。
老人家都说名字取铁蛋狗剩贱名人好养,我妈给我取名叫福生,是不是意味着我的运气很差很差?
爸妈很期待今晚我和何古的进展,我又有想吐的冲动,有气无力的说:“何古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没有说错,他留有深刻印象的吃蚂蚱腿的青梅竹马不是我。
爸妈很失望。
我没有告诉他们夏长宁的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爸妈是挺老实的教师,夏长宁一身匪气,我们都惹不起。更何况,我真的不知道夏长宁哪只眼睛看上我了。
这晚上,我噩梦。恶心的梦到掉进了粪坑,被白花花的蛆包围。又梦到夏长宁恶狠狠地对我说:“不当我女朋友我宰了你!”
怨怨念啊!让我正常的交个男朋友行不?
包办恋爱
秋天是我很喜欢的季节,学校校门到教学楼这条路种满了银杏,一到秋季,树叶儿金灿灿的,映着蓝天,色彩分明,走过的时候被风带下的银杏叶会从眼前飘落。
每每看到这样的情形,我都忍不住会笑,心情会变得极其开朗。
然而,今天从树叶开始黄的时候起,我再没有笑过。
夏长宁出现了。
听别的老师说,夏长宁以成本价帮学校安装监控器,沿学校围墙安装了一圈监控探头。
我们学校是所私立学校,为了让家长更放心交纳昂贵的学费,安装监控器也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夏长宁没事就坐在银杏大道旁喝茶监工。
我很害怕他当别的老师面喊我的名字,介绍说我他的女朋友。
工作对我是多么重要,现在工作不好找,能进这所学校也是爸妈用尽了关系。我不想因为夏长宁在学校成风云人物,更害怕丢了这份工作。愁得很,不知道万一出现那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突然觉得夏长宁是非常聪明的一个人。他在银杏树下坐了五天。没有和我打过一次招呼,已经让我胆战心惊。
再这样下去,我会神经衰弱的。
于是,一天下班经过校门的时候,我主动和他打招呼:“你好。”
夏长宁笑了,银杏树的金黄色衬着他的黑西装色彩也很分明。他笑着说:“还有三天就完工了。”
“哦。”我找不到话说了,干着急。
难道只是我多想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怎么好意思再对他说:“夏长宁,你千万不要来找我?我们不合适?”
“有什么事吗?”
我张了张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左右看看无人憋出一句话来:“你千万别在学校乱说我是你女朋友!”
夏长宁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我:“我在学校说过吗?”
是,你是没有,我怕啊!我只能败走,干笑道:“没有,再见。”
夏长宁在身后懒洋洋地说:“我一向公私分明,做完这个工程再说吧。”
我的脚步停住,就像捉住了他的小尾巴一样找到了借口,气愤的回过头:“我说过,我们不合适,你别来找我了!”
这句话吐出我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夏长宁冷笑,他真的是在冷笑!“福生哪,我找你是我的事,你别理我就行了呗!”
啊啊啊!这个流氓!这是我的工作单位,我的学校啊!他找我,我不理就行了?我的同事会怎么看我?我的学生也会用异样眼光看我私下里讨论老师的事!这怎么可以?!
“你不要来找我好不好?”我低三下四的求他,急得汗都沁了出来。他就不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怎么写的吗?
“行啊,我不是没找你,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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