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也跟陈太君暗示过,却是被陈太君一通骂。这时候后悔了,当时哪里去了。其实要是没拿思宸去问过,陈太君倒是可以跟思琪张张嘴,现在如何能说。庶出女儿抛出去被安远侯一番骂,现在又把嫡女抛出去,韩家女儿就这么嫁不出去,上赶着往人家家里送。
陈太君精力不济,连着一个月都在请医吃药,关于思芸的婚事她真有几分有心无力了。只得把二老爷和二太太叫过去骂了,只是骂也无用,因为现在上门来提亲的,二太太跟陈太君提起来,就是陈太君都看不上眼了。
“有寻填房的人家,只要无嫡子,都可以看看。”陈太君在儿媳妇,孙媳妇面前直接如此说,除了把条件放松外,也是想着自己家里所有媳妇都动员起来,亲友之间是不是有知根知底合适应的。大家齐心合力把思芸嫁出去,只是指望着二太太那明显不靠谱了。
要是以前二太太肯定要驳上几句,这时候只是站着哭,现在上门来提亲的,稍微靠谱一点的就是填房。二太太心里就是十分不愿意也没办法了,无嫡子有庶子庶女,虽然嫁过去是后妈,但嫡子的后妈跟庶子的后妈完全不是一码事。只要男方条件够好,无嫡子的填房,也勉强产凑和了。
众媳妇嘴里应着,心里却都明白,就二太太那样的,真要是说亲了,那不是结亲根本就是要结仇。三太太心里倒是可怜思芸,也只能自守门前雪,儿女婚事自是父母说了算,旁人看着再好,二太太看不上怎么样都不行。勉勉强强结了亲,落不了好倒是落一身埋怨。
陈太君这话抛出去没两天,二太太一脸高兴到了陈太君正房里,笑着道:“老太太,大喜。”
“怎么了?”陈太君笑问,二太太高兴成这样,肯定是思芸的婚事有着落了。不过想想二太太的行事,陈太君总觉得有几分不太靠谱。
“才威远侯孙家来人,要给三丫头提亲。”二太太笑的有点合不上嘴。
陈太君一愣,威远侯孙家,跟霍家,吴家,邵家一样都是世袭罔替的侯府世家,大珠本朝也就这四家。只是孙家之势己远比不上其他三家,霍家长子娶郡子,次子是状元;吴家宫里有贵妃;邵家那是皇帝心腹,孙家就真什么都不是了。爵位是有,但家中子弟多纨绔,三代人里竟无一个从举业上出来的。
但就是现在不行了,威远侯府也是世袭侯府,有爵位在,不会像柳家那样一败涂地,而且百年大族名声是有的,规矩也是全的。
二太太笑着又道:“说的是孙家六爷,二房嫡出,今年二十五了,前头是娶过的,只是夫人命薄一年前殁了。房中只有一庶子五岁,还有一个庶女今年才一岁。六爷人二老爷是见过的,说很不错呢。”
陈太君点点头,要是这么说起来孙家六爷条件也是不错的,虽然填房,但房里并无嫡出,这后妈当起来也容易些。思芸的年龄一天大似一天了,能嫁给侯府嫡出的少爷,填房就填房吧。
“我记得大奶奶的一个妹妹也是嫁进孙家的,不如寻她过来问问。”陈太君说着,孙家的条件不错,思芸的条件也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年龄大了,但在填房市场上还是可以挑挑捡捡的。不过韩家跟孙家并无多少往为来,对于孙家六爷的脾气禀性也不得而知,还是要打听清楚才好。
二太太也知道嫁女儿必须得打听,现在只是寻来冯氏问问如何不同意。
没一会玉蝶请了冯氏过来,二太太也没迂回就直接说了,冯氏先是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吱吱唔唔的道:“叔嫂不通话,家里五妹如何能知道大伯子房里,只是听说……孙家六爷房里丫头挺多的。”
打听
冯氏说的有点吱唔,身为一个寡妇,娘家还算给力,但儿子是过继来的,虽然是长媳,陈太君也算喜欢她,但这样的身份让她在韩家也不太能说的上话。所以现在陈太君和二太太问她,冯氏也就没有直言说,只是暗示了一下。连小婶子都会议论大伯子屋里丫头多,那肯定是真多了。
冯家离韩家并不远,冯氏又是寡居,也是常回娘家。冯氏没少听家里五妹说起来孙家六爷,冯家五姑娘的庶出,嫁的是孙家二房庶出的九爷,跟孙家六爷算是亲叔嫂,同在二房的大院里居住,一个东跨院,一个西跨院,就是叔嫂不通话,但下人们嘴多快,很多事情冯家五姑娘也是清楚的。
要是说起孙家六爷来,模样挺好的,出身也好,二房是嫡出,六爷也是嫡出。孙家六爷也算不上纨绔习性齐全,好歹他不赌,只是不爱读书,爱丫头爱媳妇,天天内闱里混,听说在外面还有外宅。
孙家六爷的前妻是柳家三小姐,后来柳家败落,柳氏本身又没儿子,在婆家硬气不起来,房里的事情就更管不了,任由孙家六爷胡闹。当然孙家这样的人家,宠妾灭妻那是不可能的,孙家还有长辈在呢。
男人好色,房里丫头多些,说起来不算很大的毛病,只是凡事要是过头了,那就真不好了。反正让冯氏说,孙家六爷算不上是良配。只是这话不该她说,还有老太太,太太们呢,所以说完那句,冯氏就低下头不言语了。
二太太脸色虽然不如刚才那样兴高彩烈,但还是一脸笑意,屋里丫头多确实算不上大毛病。哪个爷们房里没有通房姨娘,有点小小的不满意,但还可以接受。
陈太君的脸色反而凝重起来,她知道冯氏的,木纳少言,凡事也不怎么出头,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估计孙家六爷是好色过了。想了想,陈太君又问冯氏:“那孙家二太太脾气如何?”
冯氏想想便道:“孙家二太太倒是个好脾气,对庶出媳妇都挺好的。”孙家二太太确实不错,只是婆婆再懂礼,也只能保证媳妇的地位,不让孙家六爷随便休妻。小夫妻房里的事情,哪有婆婆插手管的。
陈太君点点头,孙家好歹世袭爵位这些年,大规矩肯定没问题。只是大规矩再好,也不能保证家里子弟各各都好。
这亲事还真是不太妥当……
陈太君心里盘算着,二太太却是笑着道:“屋里人多也没什么,世家子弟多有这个毛病,只要大规矩不错,家里婆婆是个妥当的,这也难得了,十全十美挑不出毛病来的哪里有呢。”
冯氏仍然低头不语,陈太君却不由的看二太太一眼,她知道二太太最满意的就是孙家的家世,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女儿,二太太都先看中家世这条,她所认为的门当户对了,然后再提其他的,也可以说只要门第合适了,人品之类的倒是次要考虑。
“你先回屋照看纯哥儿吧。”陈太君先对冯氏说着。
冯氏虽然有点想说两句,但实在不想惹任何事上身,起身行礼就退下了。
等冯氏走了,陈太君就对二太太道:“虽然说三丫头年龄大了,但姑爷人品还是要细细打听的,婚事不急着答应,先着人细细打听了再说。”
二太太本来是一脸高兴,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就收了,忍不住道:“老太太几次骂媳妇挑剔,怎么到这时候老太太也挑了?”孙六爷就那么一点小毛病,没想到陈太君竟然计较起来。
陈太君脸色阴了下来,道:“姑娘出嫁哪有不打听姑爷人品的,这是一辈子的事,你是她母亲难道不想女儿嫁的好了?”
二太太低下头也不敢驳,再者陈太君只是让她细细打听,又不是不同意这门亲事。陈太君既然由她去打听,那事情就容易多了。虽然女儿当填房还是有些委屈,毕竟到这个年龄了,也只能将就一下。
冯氏从陈太君那里退出来,在屋里教纯哥儿识字到下午,奶妈哄着纯哥儿睡了,冯氏想想却是来了沈氏屋里。她跟沈氏的交情那天之后就建立起来了,冯氏真心觉得沈氏不错,沈氏看冯氏真心待她,也越发的真心待冯氏,常给纯哥儿做些衣服鞋之类的。
时间长了,两人话就多了,感情也就越来越好。在这样的大家族里,谁生活都不容易,有人能说说话,互相照顾着都是好事。
“唉,我觉得孙家六爷不是良配,虽然说要挑姑爷门第,但人品更要紧。”冯氏忍不住说着,就比如自己,嫁的是国公府韩家嫡孙,说出去多好听,结果就那么的不靠谱。
沈氏也是一叹,想到自己的丈夫,一个爷们见识决断还不如她,天天就那么浑浑噩噩的,怕这怕那,一点主见都没有。想到自己以后要依靠这样的男人,沈氏真有几分绝望。
“话我是说到了,二太太能不能听进不去就不知道了。”冯氏说着。她一个嫂子,上头有两层婆婆,能说的也就是这么一句,其他的就真的有心无力了。看二太太说话那个口气,这婚事只要陈太君不强烈反对,估计就定下来了。
就是会跟沈氏说这个,也不是想着沈氏能阻止之类的,她一个庶出媳妇对于婆婆的决定是没有发言权的,更何况思芸又是嫡女,沈氏更管不了。两人了就是纯粹说说,感叹几句就完了。
“三姑娘倒是挺好。”沈氏也说着,嫁进门这么久,一个院子里住着,对思芸的脾气性情,沈氏是知道的,一个那样的娘能教出一个如此厚道知礼的姑娘这也算是个奇迹了。只是要真是二太太真把思芸嫁到孙家去,厚知礼知倒不如像二太太那样刻薄挑剔了。
孙家六爷那样的主,指望着她给妻子撑腰那是不可能了。屋里人又众多,填房要是没有点手段脾气,怕是震不住的。像思芸这样厚道知礼的嫁过去,不知道要吃多少亏了。
“唉,三姑娘也是可怜,徐家二爷眼看着就要尚主了。”冯氏叹气说着,人人都在恭喜徐家尚主,就是大太太那里也在拟着礼单,谁能又想到思芸,要不是等徐家二爷那三年,何必现在给人当填房。
“其实要不是二太太挑剔……”沈氏后半句没说,其实刚退亲那会,过来提亲的还有几家差不多的。只是二太太左挑右挑,一副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样的模样,有个差不多的都不愿意上门了,所以后来才越来越差。都知道这家挑剔,哪有人送上门来找拒绝的。
冯氏又道:“现在老太太精神也不如以前了,要是以前的时候,老太太也不会任由二太太胡闹到现在。”她嫁过来的年数长,深知陈太君的脾气手段,开年以来请医问药多少回了,都没断过药,虽然太医都说没大碍,但岁数在这里摆着呢。
“都有各人的造化。”沈氏也只能说如此说,三姑娘真可以说是时运不济,年龄大了被退亲,然后遇到不靠谱的娘,祖母倒是什么都明白,只是己经到了这个年龄,想管也管不了。
愁闷
在徐家二爷尚主前,思芸和孙家六爷的婚事敲定了,当时陈太君正病着躺在床上。孙家二太太过来都是大太太和二太太接待的,孙家二太太只是来床前请个安,陈太君都没能从床上起来受礼。
大太太对于侄女的婚事外面热心那是肯定的,韩家有个姑娘老在家里对名声可没什么好处,至于嫁的姑爷品行如何,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二太太却是满心高兴,孙家的亲事让她说唯一不好的就是当填房,幸无嫡出子女,至于庶子庶女,有奶妈子呢,就是嫡妻对庶子不也就那回事吗。
思芸己经这个年龄,肯定不再等一年成亲,但二太太也不想办太急委屈了女儿,两家说好年底成亲。思芸的嫁妆是一直准备好的,韩家这边倒是不急,孙家准备起来虽然也有点急,但孙二太太也说了,完全按嫡妻的标准办,绝不委屈了韩家姑娘。
二太太就更高兴了,这些天跟孙二太太说话,确实是个和气的人,知书达理,说话那个温柔,自己女儿嫁过去,保证不会受婆婆刁难。
二房忙着思芸的婚事,大太太还帮点忙,三房就想帮忙也用不上。三太太也是顾不上这些,她满心想的是陈太君的病,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也是常有的,但这回陈太君似乎病的有点久了,就连思芸的婚事也是完全不管,只凭二太太做主,三太太开始担心陈太君不会是不行了吧。
嫁进韩家这些年,陈太君对她不好也不坏,庶出媳妇能给足面子就算不错了。当然陈太君没多照抚三房,三太太也不会对她产生母亲一样的感情。不过一起生活了这些年,又是长辈,担心她身体是肯定的,打心里说,三太太心里巴不得陈太君能长命百岁。
陈太君去世,也就意味着韩家要分家,这是三太太极不愿意看到的。说起韩家来那是赫赫扬扬的国公府第,但是三太太心里明白,韩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人口多,没有进项,家里规矩却是照旧,财政如何不吃紧。
分家最高兴的是大太太,对她来说是甩清包袱。说是分家,其实很多东西是不能分的。首先就是这国公府第以及永业田,这是皇帝赐给国公的,这些东西等到韩家的爵位袭完之后还要归还朝廷,绝对不能分。
能分割的财产就是韩家自己出钱置办的田地,房屋,这些属于私产。这些产业再分四份,大房产为长房,他那一份肯定是最大的,二房和四房是嫡出,会比长房次些,但不会差多少。最次的三房,因为是庶出,在财产分割上,庶子不能跟嫡子平起平坐。
这是大珠朝的明文规定,就是父亲偏心庶子,想多给点家产,那也是不行的,嫡子只要去告,这部分就能追回来。别说分到四分之一,就是能到八分之一,三太太都偷笑了。
除了府邸和永业田外的六分之一财产,估摸着也就两处庄田,一个处院落也就没了。然后就是三老爷的俸银,一年二百六十两,他自己花都不够,更不用说贴补家用了。想像一下分家之后的生活,三太太觉得还不一定如许家。
更让三太太头痛的是,虽然儿子订亲了,但女儿还没订亲呢。儿女是三年孝,孙辈的是一年孝,但自己亲爹还有孝在身,女儿的亲事是不好说的。要是陈太君真有个好歹,两个女儿的婚事要等到三年后,十六岁不能算大,但也不能算小了。
没分家的时候,她出门行走还是国公府的三太太。而一旦分了家,她只是京中五品小官的夫人,思宸和思慧也要从国公府小姐变成五品小官的女儿,这身份变化在亲事上就差太多了。好歹也要等到思宸和思慧出嫁之后,顶着国公府小姐的名头出嫁,对于她们以后也有利。
“老太太醒了……”小丫头出来说着。
大太太和三太太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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