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吃罢晚饭,田朵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掰着指头算日子,离穆老太的半月之约眼看着就到。
可穆老太教她的曲子她还一点没练,虽说现在有灵虚子帮她插科打诨能分散穆老太不少的精力,可穆老太那人性情不定,穆老太高兴好说。
若穆老太不高兴,抑或是灵虚子滋润不了穆老太,她又没苦练琴艺,诸多事情堆到一块,没准她又成了出气筒当炮灰的命。
因而,洗完澡,她睡了一场饱觉,接下来的三天,她拿出以往考试头三天,埋头苦干突击专业知识的劲头狠狠苦练了三天的琴艺,弹得手指头都流血,换来的确是玉阳子三人鄙视嘲笑她投机取巧的眼神。
到这会,田朵才晓得琴艺不同于书面知识,靠恶补是补不回来。那玩意就像女人绣花似地,绣错一针就毁了整件绣品,一点取不得巧,必须得经年累月长期练习才能渐渐摸准其中的门道诀窍!
不过,穆老太教她的曲子弹不好,但她可以变通下用树叶给穆老太吹一首现代歌叫爱你在心口难开。
若这首曲子能讨得穆老太开心,没准这遭惩罚可以躲过。由于,好长时间都不曾用树叶吹歌,当下,让田伟琦到院外给她摘了几片枣叶回来,放在唇边试了试。觉得还不错,没全忘光!
待她将这首歌吹完,问玉阳子三人感觉如何?
玉阳子微愣了下神,恍若如痴如醉回味无穷地望了眼田朵,讪笑一声,“小丫头。你的琴艺不行,这歪门邪道的小玩意倒让你吹地有声有色,小丫头。你听小老儿给你弹一把这首曲儿!”
许是这首歌勾动了玉阳子久远的回忆,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把袖珍版地古筝,即兴给他们弹了把古筝版的爱你在心口难开。
同样得一首曲子,弹唱人的心境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玉阳子用古筝弹出来的曲子缠绵悱恻将爱恨情仇演绎地跌宕起伏,最后用一有一种爱叫做放手的意境成全了别人,将自己所有的黯然神伤全部融汇在了这首曲子。
拨完最后一根弦,眨眼间工夫,玉阳子就消失不见
等三个小辈从曲子中回过神来,那还有玉阳子的一丝身影。三人面面相觑,均摇头不知玉阳子去了哪里?
一时间屋子静悄悄的,田朵也不知道说什么,直觉上穆老太为人虽然喜怒无常,但总觉得她强悍的外表下也有一颗脆弱的心,渴望真情,却又不懂得表达自己的爱,某种意义上和她一样都对爱情抱着无尽的幻想,却又没有勇气打开自己的心扉。
与她不同的是,灵虚子对穆老太也算有情,至于是真情还是逢场作戏,纯粹迷恋穆老太的火爆身材,那就不得而知,但穆老太喜欢灵虚子那是肯定地。
当田伟琦代灵虚子送穆老太三十六朵玫瑰花的时候,穆老太脸上那种发自内心地比吃了蜜还甜的幸福表情装是装不来的!
田朵晓得古代人表达爱情都很含蓄,一般都借由东西或弹曲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像顾二小姐借由她和卫烙的手要将荷包转送给顾海青来表达心仪之情一样。
她也想让穆老太借由这首曲儿向灵虚子敞开心扉,兴许穆老太一高兴,非但不怪责还会奖她点什么。
人嘛,想讨好别人,本来想的就该是投其所好,她这么考虑本是人之常情,哪儿晓得会勾起玉阳子的心伤。
从玉阳子最后的收尾音来瞧,这小老儿和她一样都是暗恋别人却修不成正果的天涯苦命人!
心下叹口气,若是玉阳子回来她一定给玉阳子吹一首栀子花开,让他只记得当初青春萌动时那种淡淡的纯纯的爱!
“咳!”
一声咳嗽将陷入沉思的田朵拉回现实,她抬头朝发声的地方看去,是卫烙重重咳嗽了下,只听他接着道,“大卫交付给大兴种子铺的玉米种现在卖的差不多,顾老板要求尽快补货!”
“卖的这么快,一开始你不是说大家都没种过卖不下去吗?”田伟琦心直口快道。
卫烙冰他一眼,“和田家屯的销售模式一样,先让人试种,待秋后丰收,多收两成利息!”
“那你就不怕老天爷再给来个涝灾,将庄稼给泡了,到时岂不是落得个钱货两空?”
田伟琦话音刚落就被田朵甩了个眼刀,嘿嘿一笑,“你们就当我说胡话,今年秋天铁定会是个大丰收!”完了缩缩脖子,随手拿了个苹果咔嚓咔嚓地啃起来!
田朵揉捏了下额头,冲卫烙微笑了下,“辛苦你了,明天你通知顾掌柜还找原来与他交货的人接货。”
接着砸吧了两下嘴,又道,“这几天你有没和聚贤阁的少掌柜海文青接触!”
卫烙摇了摇头,拿眼睃了把田伟琦,那意思很明显,常与海文青接触的应该是那傻大个,蔬菜水果的销售出库可都让那傻大个把持着干嘛问他?
田朵望了眼田伟琦,让他去外面给她买杯去暑的酸梅汤回来。
田伟琦慢吞吞地从椅子上起来。心说想支开他就明说,回回都用这买东西的烂招一点创意都没有,现在别说他,就是卫烙都知道,一让去买东西,那只准是要和他说不能让小卫知道的事。
面上他喝了口凉茶,“晚上吃什么。我顺便去饭馆订回来!”
“有肉就行!”田朵微眯了下眼,“银子你出,我身上银子花没了,你给我支点回来!”
田伟琦点头“哦”了声,转身出去。
田朵看田伟琦的身影消失在小院。才从怀里掏出顾大小姐那天硬撸在她手上的翠绿玉镯和顾二小姐给她的荷包,先将荷包递给卫烙,“这个是去清风观那天,顾二小姐听我说你和海文青有点交情,自动脑补为你和海文青的关系很好,临走时。硬将这荷包塞给我,让我转交给你,再由你转托给海文青!”
想了想。又道,“本来这事我早该给你说的,可这些天事赶事,我就将这事给忘了。当时你说我们是兄妹,我就顺着你的意思撒了个谎,声称叫田语默,又怕顾氏姐妹问我们家住哪儿,我对南阳城的街道也不熟悉,若真让她们问起来,还真答不上来。于是,也没问顾氏姐妹的府邸,直接将话岔了过去,现在我只知道顾大小姐叫顾慧怡,二小姐顾锦怡,到底那个顾府的还真不晓得!”
说着偷瞥了眼卫烙,见他没啥大的变化,依然是那种沸水都化不开的冰块脸,于是将那翠绿的玉镯也递向卫烙,试探道,“这个是顾大小姐,硬撸在我手上的,可能见我是你妹妹,你又出手解了她们姐妹俩的困境,想感谢你,但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才将这玉镯撸给我,我琢磨着玉镯还是给你的好,甭管咋说,人家姑娘真正要感激的人是你!”
卫烙收起了玉镯和荷包,“这些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停顿片刻,又道,“你觉得那个赶车小妹怎么样?”
田朵摸不清卫烙是嘛意思,想起那天卫菲的小动作,唇角微弯,“挺好地!”
“那以后让她来伺候你可好!”卫烙沉思片刻,又道,“她是我亲妹妹!”
田朵微微惊讶了下,接着噗嗤一声笑道,“我说她眉眼间和你挺像,让你去查查,怎么着,找到了亲生妹妹,该怎么谢谢我这杂牌妹妹!”
“你想要什么?”卫烙抬头盯着她的眼道。
“奖我个杂牌嫂子吧!”田朵嘿嘿一乐,继而又道,“开个玩笑,不过说真的,既然你都找到菲儿是你亲生妹妹,那变相地也知道顾氏姐妹的住处喽。
人家顾大小姐曾经在菲儿危难的时候出手相救,而你也曾在她有难的时候出手相救,我看你们兄妹俩和这位顾大小姐还挺有缘分,本来我还担心以你冷情的性子会坏了人家顾氏姐妹的清闺,看来我这次真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
沉思了下,又道,“菲儿以前吃了不少苦,以前你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你找到她了,就该尽当哥哥的责任好好保护她,虽然我不晓得你和师傅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但你是你,菲儿是菲儿,菲儿是你妹妹这件事我不会向师傅多嘴。
至于你说让她伺候我,我想我还没到衣食不能自理的地步,况且跟着我对菲儿也未必就好,我这人性情不定,指不定那天就会惹恼师傅闯出大祸,到时跟着我的人都会遭殃。
其实,我倒觉得人家顾大小姐这人不错,温柔贤惠,你若肯考虑下,将菲儿托付给顾大小姐照顾,我想于你们三人都是不错地归宿。
何况你年纪也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千古常理,咳,咳,貌似我管的有点宽,反正顾氏姐妹要我办的事我基本算圆满完成。
你想怎么办都随你,虽然你尊我一声少主,但我有几斤几两重自个却是很清楚的,这事就这么滴,你看着处理去吧,我困了先眯会,吃晚饭时叫我!”
、【77】木中君子!
“将菲儿放别人身边我不放心!”卫烙吞吞吐吐扭捏半天,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又道,“菲儿内心很自卑,我想让她跟着你能自信些!”
菲儿自卑,难道她就不自卑,他对她才了解多少,就说这样的话,不过想想,将卫菲收进房里和她一块住。
卫烙这个当大哥的总不好当着他妹妹的面再在她房里来去自如吧,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将卫菲收身边是能防卫烙,可她又得想法防卫菲。
不过想来卫菲应该要比卫烙好对付,这么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何况她也没有同龄的玩伴,再说卫菲的马术不错,将来也可以让这小丫头教教她。
想到这里,田朵砸吧了下嘴,“你要不怕我将来连累她,后儿你就将她接来安置在李梅芳的小院,明儿我让大卫去清风观请两个小道士做做法遮遮众人的耳目!”
吃过晚饭,卫烙告诉田伟琦他要去办点私事,麻烦田伟琦代他好好照料田朵,说完,转身消失在皎洁如玉的月光下。
“朵朵,老实交待,下午你和小卫密谋什么呢,不让我听也就罢了还找那么烂地借口,下回你就是想支开人,能不能想个有点新奇的借口?”田伟琦从桌上牙签罐里抽出根牙签剔着牙缝道。
“这事给你没关系,不让你知道是怕你嘴不严坏了人家姑娘的清闺!”
田朵也拿了根牙签出来剔着牙缝,“大卫,你说你太师祖玉阳子天都这么黑了也不回来吃饭。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田伟琦嘿嘿笑道,“凭我太师祖的身手,没让别人出现意外,那他们就是烧高香了,朵朵,你不用担心,等我太师祖饿得慌了。自会回来!”
“大卫,你听没听说过你太师祖年轻时候的故事?”田朵双眼咕噜噜四下瞧了眼,低头凑近田伟琦耳边道。
田伟琦摇摇头,“没听人说起过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吧。你太师祖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一定比你师傅和我师傅现在的爱情故事更凄美更悲壮!”
田朵剔好牙缝,将桌子上一片狼藉的盘碟拾掇好,放进食盒,让田伟琦先将这些给人饭馆送回去,剩余的几个盘子里面还放着给玉阳子单独留出的素菜,让田伟琦给饭馆说清楚明天早上再还。
田伟琦想着刚吃饱饭。正好出去溜达溜达下下食,让田朵陪她一块去还食盒。
田朵不去,说她在屋里闭眼歇会。等夜深人静还要进穗园干活,顺便将玉米种和其他菜蔬弄出来一批,她这一趟回去,指不定几天才能出来。现在她得养精蓄锐到时好干活。
田伟琦一听要进穗园就来劲,也不再勉强她,自顾去将食盒给饭馆老板送过去,很快又折了回来!
待到夜深人静,周围的一切都沉寂下来之后,田朵和田伟琦两人就像是一对无夜不欢的夜猫子。
田朵趴在田伟琦的背上俯瞰着月光下高矮参差不齐的房屋,连连夸赞还是有月光的夜晚出行好。不像那两次黑咕噜咚地连辨个方向都难。
间或还能看到偷情男女颠鸾倒凤投映在窗纸上上下嘿咻的影子,若是排除情|色因素,差不多就给看皮影戏似地。
若是田朵会轻功,没准她会像那些采花大盗似地,在有月光下的情况下,天天出来看现场版真人皮影戏!
可惜练武是个苦力活,她自认没那么强的毅力不管三伏还是三九都得穿的薄薄地练习!
很快,田伟琦就带着田朵进了那个比空调还凉快的屋子,然后通过密道进入到大冷库,与上次来时一样,这儿的人几乎都是将晚上当白天过,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田朵依然随田伟琦绕过进进出出的人群,进入最深处那用于盛放粮食的院子,还是进入原先的那间屋子,只见上次圈出来的那些农作物现在就剩下一点,连明儿一天都支撑不了,“大卫,你这儿的蔬菜不是也卖完了吗?你咋不提前给我说?”
“本来我是想等卫烙不在的时候给你说,谁料我还没开口,他倒先说出来,反正你给他弄种子,肯定也少不了向外搬运蔬菜,那我还多此一举说那干啥!”
田伟琦说着指了指靠墙而立的有黑板那么大小的木牌,下面有两个腿支撑,上面用古篆体雕刻的金穗别墅四个大字,金穗别墅的外围还镶雕着牡丹花的纹理,“朵朵,这个放在别墅当指引牌用!”
然后又指了指那大木牌下的一摞小木牌子,““朵朵,这些是我弄的往树上吊的穗园木牌,你看看喜欢不,本来穗园我也想弄个大个的,可没那么大块地材料,只好做成了小的!”
田朵蹲下身子翻看着那一摞的小木牌,只见小木牌上也是用古篆体雕刻,有穗园,风竹林,粮苑等,再看木牌木质细腻,肉眼看不到毛孔,凑鼻能闻见淡淡的清香,很轻,很淡,雅致而不俗艳。
她认得这种木头是俗有木中君子之称的黄杨木,常用来做雕刻装饰用品,很难看见有这种材质的大件家具存世。
究其原因,不是人们不想用这种黄杨木打造家具,实是因这种木头生长缓慢,记得明末清初文学家,戏曲家李渔曾这样来描述黄杨木的生长有多慢,“黄杨每岁一寸,不溢分毫,至闰年反缩一寸,是天限之命也”。
唐宋八大家之一苏轼也曾有诗云,“园中草木均无数,只有黄杨厄闰年”;虽然后世证明,黄杨木遇闰年,不会反缩,仅是不长,也足以证明黄杨木的珍贵难得。
而像雕刻金穗别墅那么大一块黄杨木没个千儿八百年也长不成那么大,认木的人都晓得这样大块的黄杨木比金子还珍贵,却让田伟琦给她弄来做成指引牌,真个是大材小用,也不知这熊孩子从哪儿弄来的,又知不知道这种木头到底有多贵重,“大卫,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这木头?”
“祖爷爷仓库里淘出来的!我说给你弄几个牌子挂挂,这几天正好有空,也不晓得你喜不喜欢这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