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卓心内咯噔一声,就听夏侯瑾轩继续说道,“龙兄是魔族一事想必卓哥已然知晓,听厉岩所说,那黑衣人气息熟悉,想必也是魔族。一夕之间,我们周围竟然多了许多魔族,就连此刻的“我”也是被人诟病之魔头,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利害……”
皇甫卓深吸一口气,山间的凉意灌入胸腔,恍然间觉得眼前之人模糊不甚清晰,“我不管你是此刻是魔族还是人,我定是不会让你一人孤身犯险。”
夏侯瑾轩见他目光坚定,笑着说道,“卓哥此刻为何不想着我与姜兄换回来了?”
“这样便好,你总是顾及着此刻是姜兄一事,不会事事犯险。可若是当真换回来了,我倒是害怕……”
夏侯瑾轩虽然面上笑着,鼻子却微微发酸。
慕容紫英定定望着重楼,“阁下好重的魔气。”
重楼踏着虚空站立至慕容紫英面前,死死盯着他,想从他面上看出丝毫飞蓬的踪影,可眼前此人除了隐约神息之外,再无一处像飞蓬。见他背后背着剑匣,“你竟痴迷于此?既有散仙之修为,为何蜗居至此!”
慕容紫英对重楼之无礼厌恶异常,语气自然不好,“阁下若无其他之事,紫英先行告辞。”
重楼望着慕容紫英御剑离去,喃喃道,“飞蓬……”
“哦?魔尊大人叙旧完了?”龙溟见重楼挡在自己身前,戏谑地说道。
“他是飞蓬最后一世。”重楼冷然说道,“是我害他轮回几世,故而方才见了才会……”
“呵呵。”龙溟笑得高深莫测,“魔尊大人何须与我解释许多。”
重楼见他一副与我何干的样子也没了兴致,一时间二人陷入了沉默。
“难不成魔尊大人打算在这里看我一夜不成?”
重楼望着龙溟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感觉胸中猛然一跳,脑中蓦然涌进当时飞蓬所说,“你可知为何凡人区区百年便化作一抔黄土,却仍旧惹人羡慕么。”重楼当时不懂,如今也不是很懂,可眼前人让他鬼迷心窍一般,想去探寻这个答案。
“因为人有情。”
几人慌忙找到蜀山脚下客栈之时,露水已然打湿了几人衣裳。夏侯瑾轩捋捋潮湿的头发,“不知道厉岩兄弟的火可不可以把衣服烤干啊。”
皇甫卓白了他一眼,“别想些奇奇怪怪之物了,快些去沐浴,免得明日着了风寒。”
瑕这一路扶着暮菖兰此刻累得说不出话来,回了屋草草收拾了一番便睡下。
皇甫卓巡视了一番,看没有什么异常便打算入睡,结果见夏侯瑾轩鬼鬼祟祟在走廊里,便叫住他,“夏侯,你在做什么?”
夏侯瑾轩闻言示意皇甫卓噤声,“我发觉此处可以望见蜀山竹林。”
皇甫卓凑到他身边便望见影影绰绰竹林中,远远地一紫一红二人正在做些什么亲密举动,月色中看起来更是春色旖旎。“我一早便觉得这红衣人与龙兄关系奇特。”听不见身边人回话,夏侯瑾轩疑惑的侧头,只见皇甫卓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夏侯瑾轩你当真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么!”一把拽过这个打算继续看戏的人,“快些回房睡觉!”
夏侯瑾轩面带不悦的转了身,突然拉过皇甫卓在他脸颊上响亮的嘬了一口,“唔,露水的味道。”
皇甫卓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抬眼发现站在夏侯瑾轩身后的“夏侯瑾轩”,方才升起的一股心猿意马此刻已然被浇熄,险些魂不附体,“姜,姜兄……”
姜承凉凉的看了二人一眼,“皇甫兄若是觉得被姜某占了便宜,可以再亲回来。”指了指“夏侯瑾轩”的脸,“抑或是像那二人一般做些更亲密的举动?”
皇甫卓打个冷颤,“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便身形略有狼狈的离开,客栈的门也是咣当一声关上,夏侯瑾轩被震得一愣,看姜承欲言又止的模样,“姜兄有事要说?”
“你可有怀疑过,暮姑娘究竟与谁在通消息。”姜承开门见山,“皇甫兄此刻不在,你无需有所顾忌。”
夏侯瑾轩敛起笑容,“姜兄也有所察觉了吧。我起先是怀疑过皇甫门主,可是如今看来,若当真是皇甫门主的话,此刻我定然是无法与你们一起来蜀山。”
姜承点头,“我前些时日也是打听过,暮姑娘在江湖上还是有一些名声,说是为了赚钱,无论委托之人是江湖恶霸还是正派人士,只要付得起银两便可。如此说来,此次的人还是有些来头。”
“我在千峰岭之时,厉岩便与我说过些许,此次劳烦暮姑娘出手之人甚是神秘,厉岩也只是看到他身穿黑衣,浑身魔气。姜兄有些眉目了?”
姜承想到夏侯瑾轩与二门主的关系,摇了摇头,“只是觉得颇有蹊跷罢了,此人虽有暮菖兰为之来回递送消息,可此次我们来蜀山一事并未有任何人走露风声……”
夏侯瑾轩恍然间明白了姜承之语,“姜兄是说,夏侯府内也出了奸细?”
作者有话要说: 切勿脑补!!!!!!!!
☆、至清无鱼
慕容紫英近日很烦心,自从那日被那群人骚扰过后,剑冢内便每日有人造访。
“阁下魔气如此精纯,怕不是一般魔族,不知究竟有何事相求于我。”慕容紫英终于拗不过重楼,出声问道。
“昔日听闻琼华派虽立于万山之巅,可水流不止,乃是水灵珠之效。”
慕容紫英疑惑的看了重楼一眼,琼华派之事早已百年,如今得知之人不过一二。“是。”
“琼华派坠落之后,水灵珠便不知所踪。听闻那日是那个瞎眼之人射出了力挽狂澜之箭?”
慕容紫英像是回忆起了当时惨烈一般,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水灵珠之后便消失于世,可是落入你二人之手?”
*
夏侯瑾轩一行人在客栈逗留了一晚,一清早便收拾行装准备上蜀山。
“暮姐姐可有休息好了?”瑕看暮菖兰脸色仍是不大好,“要不我们再在这里休息一天?”
暮菖兰摇头,面色苍白的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几人摇摇头,各怀心思的踏上了去往蜀山之路。
几人一到蜀山便碰见了此刻正在门口处大闹的谢沧行,“你们这几个小师侄,当真没见过我吗?!”谢沧行少见的一脸怒气,“不过是偷了你们师父一瓶酒而已,瞧你们抠门的样子,如今连我下山都不让了。”
瑕见他还是如此无赖,噗嗤一声笑出来,“谢大个儿还是这样。”
谢沧行这才注意到几人,看到暮菖兰之时眼神里掠过一丝精光,“啊呀,我徒弟来了!”一把拽过夏侯瑾轩,“不跟你们玩了,走,我们去找草谷师姐去。”
几人尚属首次见到传说中的蜀山道观,一时间都被这美轮美奂惊住。“如此令人叹为观止,”夏侯瑾轩禁不住说道,“不愧是天下第一修仙门派。”
谢沧行嗤笑一声,“傻徒弟,你可曾真的见过谁真的成仙了?”
夏侯瑾轩噎住,“许是,没听说过……难不成真的无一人成仙?”
谢沧行讳莫如深,几人正无语间便看到了急匆匆赶过来的李逍遥。“师弟,快随我来。”
*
谢沧行与几人打过招呼便速速离开。“这又出什么事儿了,竟然让你急成这样。”
“三皇殿,贼敌侵入。”
“当真是大惊小怪了。”谢沧行捂着嘴打个呵欠,看着空无一人的三皇殿,猛然间嗅到一股怪异之气,“咦,师兄,这魔气是怎么回事。”
李逍遥猛然想起那日在蜀山天道之时碰见的红发之人,“是他!”
*
草谷细细斟酌了瑕的脉相,“小姑娘,既是这几人与你是至交,那我便不加隐瞒了。”
瑕只感觉心口发紧,暗暗攥紧了拳头,“道长你说,我这怪病已经十几年,治不好,我也认了。”
“倒不是治不好。”草谷柔柔说道,“你也不必过于紧张。”
瑕一听此话,眼内便开始泪光闪闪,“道长是说,这病是有法子的?”
草谷点点头,“小姑娘年幼之时可有经过什么变故?”瑕将家乡大地动一事讲与草谷听了之后,草菇点点头,“想来便是因为这次了。那地动牵动甚多,一时间魔气大肆侵入人界,大部分人被此影响才会如此。”
夏侯瑾轩略微皱起眉头,又是关于魔族……听草谷道长隐言似乎对此事有所知晓,不如等有机会再单独问问她。
“那劳烦道长明说,可是有什么法子能解决此事?”
草谷摇了摇头,“虽说是有方法,可是还是过于难了,我活了近百年,金蚕蛊王还是只见过一次。”
“什么?道长已经快百岁了?”
几人略带不快的瞪了夏侯瑾轩一眼,此时的重点不在于此吧……
草谷倒是对夏侯瑾轩的僭越没有计较,“金蚕蛊王只在苗疆有,而且听闻它隐身在神将秘境当中,极其难寻。此物可作为离析体内毒气之引,若是找到三四只,我便能炼出丹药来。”
暮菖兰原本灰白的脸色此刻有了些许神采,“道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草谷点头,“姑娘不妨直说,若是我能帮上忙,自是不会推脱。”
暮菖兰将家乡之事说与草谷之后,草谷掩住内心的惊诧,“……若是方便,不妨暮姑娘将家乡之人带来,待我细细诊治之后方才能对症下药。”
暮菖兰一惊,“难不成……我家乡之人与妹子……竟不是同样的病?”猛然想起黑衣人让自己关注瑕妹子一说,是了,若是那黑衣人当真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对自己家乡之人下手。
夏侯瑾轩并不知晓暮菖兰的“任务”还有盯紧瑕之事,此刻倒是怀疑起来暮姑娘“家乡”之事是否属实了。“既是草谷道长如此要求,不如我们一同回暮姑娘家乡,带过来一人如何?”
“不行!”暮菖兰一见几人都惊诧的望着自己,急忙说道,“家乡之内便是魔气,我怕你们几人去了……也会像他们一样……”
皇甫卓见暮菖兰的悲戚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对着夏侯瑾轩悄悄摇了摇头,“既是如此,我们也不加勉强,不知道长方才所言的金蚕蛊王究竟在何处?”
*
几人神情各异的出了草谷药房,瑕拉过暮菖兰到一边说悄悄话去,姜承拉过夏侯瑾轩与皇甫卓,“你们二人如何打算?”
“姜兄的意思是不与我们一同去苗疆了?”夏侯瑾轩问道。
“嗯。”姜承点点头,自从自己与夏侯瑾轩互换身份以来,江湖之中便因“姜承”起了巨大波折,此刻若是再不提起警惕之心,只怕“姜承”身败名裂不说,整个折剑山庄乃至整个江湖都会掀起轩然巨波。
“我与你们兵分两路,那黑衣人恐怕难以分身乏术,若是当真他将注意力都放在“姜承”身上,那也方便我去调查黑衣人真实身份。”
“可是此次出来姜兄不是说要与瑕姑娘治病吗,此刻就如此孤身返回明州……怕是会有不妥。”
姜承摇头,“你个姜世离还是不要担心我姜承了。比起我来你们还是更加凶险万分,苗疆之地不知有如何凶险……”
夏侯瑾轩却嘻嘻一笑,“此事姜承还是不要担心姜世离了。”
皇甫卓见他二人玩得不亦乐乎,冷哼一声。
“烦劳暮姑娘与瑕姑娘在此处稍等半天,我们先去一趟明州将夏侯兄送回。”
瑕脸上略带不快,“大哥你不与我一同去吗?”
“嗯,我若是与你们一同去了,夏侯家事务繁多,二叔身体又孱弱,怕是又要累倒。暮姑娘与皇甫少爷姜兄都与你一起去呢,我也放心许多。各位,劳烦照顾瑕了。”
夏侯瑾轩虽是讶异瑕为何会对姜兄如此依赖,还是点了点头,“走吧,我们要尽快赶回明州。”
*
云来石上,姜承犹豫许久还是说道,“夏侯兄,有一事我想告知你。”
“嗯?”夏侯瑾轩此刻正头昏脑涨,听到姜承说话才略微打起精神来,“姜兄请说。”
三人席地而坐,姜承斟酌了语句说道,“夏侯兄可记得上次说过,夏侯府出奸细一事?”
夏侯瑾轩点点头,“嗯,此人隐藏颇深,一时之间倒还找不到。”
姜承摇头,“我若是跟你说,我一早便有了怀疑之人,你可会信?”
夏侯瑾轩没来由的心内一惧,皇甫卓见他神情黯淡,拉住他的手,“不管是谁,夏侯府内的人都算是与瑾轩熟知,况且能知晓如此多信息之人,怕是与瑾轩关系不浅。”
姜承的脸色变了一变,“我,我怀疑是……”
“不可能,姜兄你定是开玩笑。”夏侯瑾轩脸色微怒,“玩笑亦是有限度!”
姜承便知道说出来此事之后会是如此结果,所以一直忍着,若不是夏侯瑾轩教养极好,只怕此刻都要与自己翻脸了。
皇甫卓叹气,“瑾轩,此事还是听姜兄具体叙述过了,若是姜兄蓄意诬陷,一会儿你再与他争论也不迟。”
夏侯瑾轩鼻子里嗯了一声,“若是姜兄说得有半分假话,我便从云来石上把他扔下去。”
皇甫卓忍着笑意,“好,好,姜兄不妨将此事明说吧,若是当真如此,此刻你回明州,无疑是羊入虎口。”
*
夜叉国内。
“舅舅,便在这几日了。”龙溟沉声说道,“神农鼎确实是在蜀山,这点已然确认无误,我已安排好时间,就等舅舅接应了。”
“嗯,放心,我已经将此事安排妥当。”魔裔心内不可避免的沸腾起来,终于要解决此事了么,我夜叉国终于不用在如此水深火热之中垂死挣扎了……
龙溟此刻却开始隐隐的有些担忧,这几日魔尊大人突然不见踪影,虽不是忌惮他对夜叉国有何约束,可是那日他一见琼华派真人,反应奇怪之至。
魔裔见龙溟不说话,便默默的退了出来。
重楼突地出现在大殿之中,将正在沉思的龙溟惊了一下。“本座有东西要送予你。”
龙溟略带疑惑的望着重楼,重楼大踏步上前拥过龙溟,“你便像你夜叉国子民等你一般,等本座几日便成。”
龙溟嗯了一声,为何原本当做拯救夜叉国可以牺牲之感情,此刻有些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用这个名字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