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义愤填膺的说,话里话外真是恨透了这帮强权主义。
我没有说话,一直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放到以前,我一定跟着一起气愤,风风火火地大声跟着呵斥这帮高干子弟,就跟我起初见到秦子阳时我曾说过他的,我说过他其实什么都不是,只不过生在一个好的家庭里,因此他就跟我们不一样了。
当时他在干什么?
他笑着走过来,把手伸到我的唇上,用着极为性感的眼神看着我,手指轻轻地撩拨着我的唇。
“嘘,上面有东西……”
声音是该死的迷人,即使知道根本就没有东西,即使知道他就像是我说的那样只是身份不同,出生的背景不同就一切都不同,但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沦陷,一点一点地沦陷,掉到那深渊里面,想要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粉身碎骨了,再也没有行走的能力。
不想再想起那些事情,我把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行人,匆匆忙忙地在行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有愤怒的,焦虑的,喜悦的,闲适的,甚至还有那些……
再看着车窗中的自己,也许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冷帮帮的,像是一根木头,骨子中的某些东西已经流失掉了,无论如何想要寻找也都不再拥有。
“到了。”司机的声音把我从愣神中唤了回来,我木木地看向他点了一下头,“多少钱?!”我问。
他说:“二十五。”
我哦了一声,刚要把一张五十的递给他,却发现计价器上的数字明明是23。5。
“上面是二十三元五。”想到这里直接就说了出来。
“现在油价又涨了,飙升,直接在原来的数位上加一元,而且四舍五入……”说着他指了指副驾驶座上,“你看……都已经改了一年了……”
我一看,上面写着起价加一元。
若是以往也许会跟他理论下,或者去问个究竟,也或者干脆一个电话就杀了回去,问几个人看看是不是被砸了。
但现在呢?已经改了一年了东西,坐了一年的出租车了,竟然今天才注意到。
“找钱吧。”
他恩了一下,把钱递给我:“姑娘是外地人吧,才来这?”
“恩,是啊,外地人。”我说,微笑,然后关门。
外面稍微有些冷,不若车子里的暖气那样让人察觉不出来凉意,不过也还好,只是会让人觉得很精神,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敛了下心神。走进咖啡厅的时候直接报了房间名,服务生很恭敬地把我领到了上面的包间,一路的服务很是周到,至少那张笑脸让人看了十分舒服。
门刚开,就看见张云天坐在里面,出乎我的意料,他穿得很休闲,似乎跟那阵见他还是一个样:“堵车了?”他问,笑着站起来帮我把桌椅拉开。
“恩是啊,平时这交通也堵得利害,但就今天最狠,估计是看你来了,也跟着热闹起来了。”
他呵呵地笑了下,“你啊,真是能拿我开心,当初在我手下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别人都不敢跟我这个boss争执,你倒是好,总是杀进来,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非得争出来个四五,要不是遇到我换了别的boss估计早就给你炒鱿鱼了。”
“我这不也是见到是你才敢那样啊,别的家我就甜言蜜语了。”
“敢情还是我自找的来着了……”
“是啊,您不是英明呢么。”
他又是笑,这一笑就再也不若刚刚那样了,眉宇之间还是硬挺,但额头上的皱纹却多了起来。
“怎么回来了?”把外套放好后,转过身,我道。
“有个会议要过来,正好想到你在这里就顺便见见。”
“整了半天是顺道啊。”我瘪嘴,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他仍是笑,似乎见了我就是开心。
“请问两位要点什么?”
“蓝山。”我说。
“一样。”
“好的,稍等。”
“我离婚了,念锦。”他漫不经心般地道,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离婚了,恩,现在离婚的到处都是,不用说外国,就是中国都一抓一大把。我现在该说些什么,恭喜张董你恢复自由?”
“我知道你很传统,觉得是我始乱终弃,不过婚姻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远没你认为的那样神圣。”
秦子阳,你痛了吗? 39
我突然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下子就火了,抓过椅背上的外套就要走。
他忙拉住我,“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火起来了。我的意思你明白……”
“是不是婚姻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就什么都不是,就跟交朋友似的,今天觉得这个人行就在一起,明天不行就分开,再来呢?为了利益就去弄张证,似乎这样这个利益就能够绑得更牢靠一些,一年婚姻就跟个屁似的,是妥协,是没有办法,是当时的意乱情迷,还是万般无奈。”我打断他的话质问一般地冲着他吼。
“念锦,你冷静下……”他扣住我的手腕,用力地摇晃着我。
“抱歉……”过了良久我歉然道,摸了一把脸,重新坐了下来。
“不用说抱歉,我明白,是因为那个人,还有他的那场婚礼……”
“不要跟我提他,不单单是他,说实话,云天,我从来都看不惯这样的生活,因为家庭的原因,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更讨厌他们这种人。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也成了他们这一伙人那样,坐出租车零头不要,给小费,就连我的皮肤也习惯了那些高档的化妆品,不然一抹就起豆,我试了很多次。但不行,你知道吗?上面像是抗议一样,纷纷地往上冒,还有上次,上次我带我妈去买化妆品,当时我穿得很休闲,我妈更是老了不太爱打扮了,当时有一个女人已经选定了一款眼霜,而我跟我妈过去时因为太忙她们爱理不理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拿着人家选好的东西就冲那柜台小姐说,我要这个。我就是想看她为难。她说抱歉是最后一瓶了,下午才会上货,我说那我就要这个了,管你是不是最后一瓶。她颇为为难,你知道我怎么做了么?”我问他,声音平静得很。
他没说话,我继续说下去。
“你们这里所有的样我都来一套,不然就一个也不买。那女的立刻变了脸,看着她对另一位顾客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对不起的,对我更是恭敬到了极点,那时我真是满足。你说我跟他们那一伙人又有什么区别?我特意去了小公司当职员又有什么用。呵呵,原来人都是这样,环境当真能改变人啊。我现在骨子里是不是跟他们都一样了。”说完我静了下,拿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一口喝掉。
“其实,你不该找我喝咖啡,你该找我喝酒,最好烈点的,我现在尤其想喝……”
“你别这样,念锦,跟我吧,跟我走,跟我回上海,我娶你。”
“你娶我?”我开始笑,低低的笑,越笑声越大可是心里却觉得比这没加糖的咖啡还要苦……
“你们都不看重婚姻,却都想拿婚姻来收买我?有意义吗?”
“我不看重婚姻,但我看重你,我看重与你的婚姻和爱情。”
面前的男人一脸庄重,但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
“让你失望了,我对你没有爱情。”
“我知道。”他说。
之后彼此都沉默。他忽然拿起咖啡学着我刚刚那个样子一仰头喝了起来。像是在喝酒,但又偏偏不是酒,于是感觉很奇怪,但就是这份奇怪这尴尬的气氛好了不少。我跟张云天都不禁相视笑了起来。
“或许我真选错了地方。”他说。
我耸肩。
“该去喝酒。”
“恩,要烈酒。“
他继续笑,没再说些什么。
“你还打算跟他在一起?”
“这个话题我们不聊。”
“好,不聊。”他道。然后细细地品起了咖啡。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家里的电话。
“我接个电话……”我冲他示意。
他比了一个请便的手势。我按了接听键。“妈,有事吗?”
“你今晚在哪里吃啊?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家来吃吧,你二姨家的孩子过来了,快毕业了,想要跟你聊聊,你看看要是没啥事就回来给她谈谈你的经验,我看那孩子挺焦急的。”
“恩,行,我今晚会回去。”
我妈从来都是那种特别要面子的人,别人求到她的事她都喜欢插一脚,若是能解决了,她比人家还高兴。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她过分的要面子,她跟爸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曲折,更不会有那些事……
或许,那样的话我在一开始见到秦子阳时就跟一般女人一样,会像飞蛾一样扑上去,会瞬间就受宠若惊地爱上去,那样,也许他就不会觉得我不同,不会觉得我迷人,更不会觉得我有着令他无法拒绝的矛盾气质。那么也就没有后来他的招惹和伤痛……
“晚上要回去?”张云天突得出声把我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是啊,家里来了个客人,我恐怕得回去趟。”我漫不经心地应着。
“没事,要是有急事就先走吧,我会在这儿呆一阵儿,不急着走。”
“什么会议需要呆这么久?青仓的那个案子你也参与了?”
“没有,那个地方许总早就看中了,我就算再财大气粗也顶不过许家,我不打算插手,我这次来有别的事。”
“那行,有用的上我的就找我。”
“会的。”
说完我起身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外面的风有些凉,不禁把自己裹紧了一些。
本来打算直接过去,但临时想到上次逛街时买的那个包,正是我妈喜欢的。于是先折回了家。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许莫然蹲坐在石阶上,双手交叠着,见到我走过来,忙站了起来,但似乎没站稳,直接栽了下来,吓了我一跳,什么也顾不得地就跑了过去,正好接住他倒下来的身子。
这次他并没有立刻挣扎着要站起来,而是牢牢地把我拥入怀里。勒得有些紧,紧到呼吸都有些不畅。
“莫然……”我轻唤着他,心里着急的很,许莫然从来不会这样,他即使疼得厉害也不会这样瘫倒在我身上显示他的懦弱,他会挺得比谁都直。
“你怎么了,莫然?”
“没事,让我这样靠一会,就一会……”对于这样的他我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来的。
于是就任他将我越搂越紧,直到秦子阳那张愤怒的脸陡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伸出手狠狠地将我拉离开来,手指扣住我的手腕,双眼有些腥红。
他看着许莫然,伸手就是一拳。
许莫然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刚好是那条腿着了地儿,似乎上半段被撞到了,只见他脸色惨白的吓人,额头满是豆大般的汗珠儿。
“住手秦子阳,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就这么在乎他?这么心疼他?”
“对,我就是在乎他心疼他。”
“好,很好。”说着他冲到许莫然身边,拎起他的领子,声音冷得如同一把刀。
“只要一拳就倒地的男人也配叫男人?”
我急挡在许莫然身前,冷冷地看着秦子阳。
“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他一愣,先是脸色黯然,随即唇角上扬,但那张嘴却越抿越严。
“看不起我?苏念锦,你不是早就看不起我了吗?我被你玩得很好,让我爱上你,再把我狠狠地抛弃,多么熟烂的戏码,你玩的很好,只是我就不明白,入了戏的你就那么容易抽离,还是说,许莫然当真就让你如此爱,爱到可以把我们之前那么多年的一切都抵消掉?”
他的声音不大,低低的,每个字都说的很慢,但却异常的尖锐,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低沉带着控诉的声音让我觉得比周围的风还要冷。每个字都是一个漩涡,里面都藏着冰刀雪雨,让人无法抵抗。
我选择沉默,一边担忧地看向许莫然一边冷冷地望着他。
秦子阳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双手插在兜里,拳头般大小的鼓起在兜里。嘴角微勾,似嘲讽一般,又好像不是,更像是哭,可是细细一看,那张脸却一滴泪也没有,什么都没有,还是那张脸,性感的嘴唇,冷冽的侧脸,让人深陷的眼。还是那样,没有变。
我转过身,把许莫然的胳膊挎在我肩膀上,让他完全可以借力依靠到我后向楼道里去缓缓走去。
眼看就要进了楼,秦子阳幽幽地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做到了,我当真痛了。”
他说,声音平静,却远比凄惶更让人震颤。
秦子阳,你痛了吗? 40
我扶着许莫然往里走,每走一步都感觉很艰难,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后面有把刀,在切割着我的背,一下一下,又狠又绝。
我知道那是秦子阳的目光,那目光深邃的能在我身上凿出一个洞来。又大又深,还不能完全消除,即使愈合了,也会觉得疼,拧了劲一般的疼。
我上了楼,一路都在撑着许莫然,他也靠着我,他很少这样全然的依托在我身上,但这一次,他把自己整个交给了我,那我就得扶住他,我不能半道松手,尽管背后那如同利刃一样的目光一直在凿着我,但我依然不能。
“会不会很沉?”上了几步台阶后他突然开口。
“不会。你够瘦的了,真该好好补补。”
“恩。”他点头,因为过分的疼痛声音有些颤抖。
“要不,去医院吧?”我问他。
“不用。”他很坚决地摇头。
我没再多劝,许莫然就是那种说不行就一定不行的人,不像是很多人只是说说而已。也许你劝慰个几回就改变了想法,他不行,别看一幅斯文样,尤其是这身板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似的,但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倔强。
可是当走到电梯那时我不禁一愣,上面写着在维修几个大字,还漂亮地写着抱歉,希望用户谅解等字眼,但这一刻,我真是忍不住想大声咆哮,那些维修人员早干些什么了?
“我能上。”
“鬼扯,你那腿现在准是疼的不行了,许莫然,你少逞一份能能死么?”
这一次我真的喊出来了,他没说话,忽然转过头看向我身侧,秦子阳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他用着一种惊诧却又震撼的神情看着我。
“苏念锦,你真对别人有了感情你够狠,果然是说到做到,说了要一天忘记一点,就真的是慢慢减少,更真的在慢慢地爱上别人,这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变的,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原来那句我在自以为是也是说真的,呵呵……”他闷闷地笑,却让人觉得是在哭。
我一直在说服他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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