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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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三辑)-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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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戳,每次下完蛋之后不是先“咯咯”地叫,而是先盖戳。我倒是很希望我的女同
事能向那些拿到了大专文凭的母鸡学习,别总是“咯咯”地叫个不停。

    今天早上地铁脱轨了,迟到的我在赶往大楼的路上想了这许多,可到了之后我
的男同事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真是个好人,我就暂时不想母鸡什么的了吧。

    C

    那天我正在大楼的走廊里走着,一个别的办公室的同事一把将我拽到一旁,神
秘兮兮地问道:“他们说你在酒吧唱歌,一晚上能挣多少钱?”我当时就愤怒地质
问她是谁编造了这样的谣言,我堂堂一个机关干部还没堕落到卖唱为生的地步。那
个同事显然被我吓住了,她一边说我没别的意思,一边从我身边逃开了;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谎言,也许他们认为我唱歌的水准已经足以出去赚钱了,可我总
在聚会时唱歌的唯一原因就是我讨厌去请领导跳舞。唱歌总没有身体接触,眉来眼
去也是唱歌的应有表情嘛。

    发生了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搞得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我的办公室里除了我,
还有两个同事,一个是男的,另一个还是男的。其中一个男的是我们这间办公室的
负责人,我对“负责人”这三个字的理解是:我们的办公室着了火的话他就是要负
责的人。所以,我在心里一直叫他“更夫”。另一个男同事是个色迷迷的胖子,他
就坐在我对面,每天我偶尔抬头看他,我们的视线总会对接。这个家伙总在杂志上
发一些酸酸的小文,骗一点稿费;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还真有女大学生给他打
电话,第一句总是:“×老师在吗?”看来这老师真是好当的,文学女青年比我们
年轻时还要多,还要傻。

    我气鼓鼓地回到办公室里,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更夫在电脑前捣弄着什么
;胖子还没有来。他总是迟到,每次他都要为自己的迟到编造一个离谱的理由。由
于一听就是假的,反倒无法驳斥。我越想越郁闷,便大叫了一声,更夫的肩膀颤抖
了一下,回头问我:“怎么了?”

    “有人编我的瞎话,说我晚上出去挣钱。”我说。

    “哦。你去了吗?”他说。

    “废话。我要去了那还能叫瞎话吗。”我说。

    “哦。”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问道,“你晚上去做什么兼职了?”

    我很愤怒,为他的心不在焉。于是我推门出去了,迎面却撞上了胖子,他乐颠
颠的。我狐疑地望了望他,我怀疑他就是那流言的来源,他的小说我看过,和编瞎
话也没什么区别。

    这帮王八蛋。

    A

    今天真的很怪。我的女同事气鼓鼓地闯进办公室,质问我为什么在大楼里会有
关于她晚上在酒吧唱歌的传言。我便问她,你去了?她很大声地说了一大堆话,我
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大堆飞来飞去的小鸟——就像动画片里一样。等我平静下来,
我便很关心地问她:“你晚上到底去做什么兼职了?”我觉得这很正常,这间办公
室里我最大,我总要对部下表示出一点关心。而且澄清事实对谁都好。可她摔门走
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出现。我那迟到的男同事倒是在她摔门走后不久就出现了,
也是一脸疑惑。我问他看到她了吗,他说看到了。过了一会他又问:“你说女人为
什么易怒呢?”

    我说据研究这和女人的生理周期有关,他便指桑骂槐地说:“一个月里要就那
么几天谁都能忍,要一直这样,那不成更年期了!”

    我吓了一跳,便问他:“你爱人……”

    他狠狠地横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对面那张空桌子。我的心里暗笑起来,
想来他刚才在走廊碰到了摔门而去的女同事,自然没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好言语。该,
谁让你迟到。

    B

    我决定把我的两个同事写进小说,这完全是出于愤怒。早上我迟到了,在走廊
里碰到了奔丧一般的女同事。我随口问她好,她却说:“好个屁好!”然后就疯子
一样从我身边冲了过去。我回到办公室,男同事正在那里摆弄电脑,我知道他在扫
雷,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会。看到我进来,他故作镇定;但以一个业余撰稿人的职
业素质,我看得出他心里的恐慌。这对狗男女果然如我所料,按捺不住原始的冲动
了。我猜男同事那总是在空中划出弧线而后落在大腿上的左手,终于现出了淫荡的
本性,落在了女同事的某个不便描述的部位,女同事没有半推半就而是愤怒地起身
离去。是的,就是这样。多好的小说题材啊,我连题目都想好了,就叫《办公室里
的隐秘故事》或者《她在男同事的怀抱里发出一贯的尖叫》。我决定写到5000字,
再配上他们两个人的照片。至于我的男同事,他注定要在我的笔下扮演一个龌龊的
色魔,一个在公共汽车上总爱挨着女学生站着的无耻的大叔。

    我说干就干,等完成手头的这篇我立刻就写。不过愤怒归愤怒,我还是要写得
隐晦一点,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是我们这间办公室里的事,那样的话我可真的没得混
啦。

    C

    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我本打算去领导那里说说这件事,但转念一想,那样的话
实在是太泼妇了。

    我在街上转了转,下午便回到了办公室。更夫和胖子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呆呆地坐在那里。

    我突然觉得我们已经共处了好几十年,我觉得厌烦透顶了。整整一个下午我一
言不发。

    胖子整个下午一直趴在桌上写着什么,到快下班的时候,他突然哈哈地笑了起
来,更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起毛巾,慢悠悠地擦着手上的汗——我不知道他们
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去关心了。当然,如果他们成了同性恋的话,我倒是很
开心的:无论如何,我安全了。

    A

    今天早上领导把我叫去一顿臭骂。大致意思就是说我没搞好同事之间的团结,
搞得办公室乌七八糟的。我一直谦恭地站着,等他火消了,也神秘兮兮地问我,女
同事是不是晚上真的去坐台?这次我真的愤怒了,我说绝无此事,我的两个属下虽
然都有点艺术家的臭德行,但道德品质还是毫无问题的。领导干笑了几声,便放我
走了。

    我走在走廊里,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我又何必为她说话呢。虽然我总对别人说
她是我的左右手之一,可事实上,她又帮过我什么呢?拆台的时候倒是不少。而且,
我现在也开始怀疑她下班后是否真的乖乖地回家给老公孩子做饭了;我也认为她会
去酒吧里唱歌。当然坐台的可能性还是不大的,她老公我见过,是一个不怒自威的
执法者,想来她也没有这分胆量。

    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在我的办公室里发生这样的事,真让我烦恼。我想着假消
息的来源。我的记性不错,我没有说过这种不负责任的话。那就只有我的男同事了,
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决定在适当的时候关心一下他,告诫他不要随便乱编排一
个办公室的同志。但方式是个问题,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B

    女同事从昨天开始就沉默了,她不再如母鸡下蛋一般搅乱办公室的空气。这是
有好处的,我的小说进度很快。不过我也开始揣测她,她为什么变得如此平静?她
应该粗俗而易怒,那才是我印象里的她。我正在写的小说叫做《在别处》,这个题
目原本是一个捷克人的小说的一部分,后来成了一盘音乐盒带的名字。这个题目和
那个总是出现在各种场合的词汇“媚俗”一样,早已普及得一塌糊涂。我写的是一
个农村的女孩,来一座大城市做小保姆的事。她的坎坷经历我已经写了不少,我还
没想好下一步让她悲惨地死去还是步入商海,变成一个招人厌烦的女强人。我还要
征求一下编辑的意见,看看他们的杂志这一期是怎样的导向;无论如何,一个小保
姆到了杂志上,不是所有倒霉的事都被她碰上了,就是所有让人垂涎的好事都找到
了她。套用另一位中国作家的小说题目,她别无选择。

    这样的故事我写得轻车熟路。这样的故事拿到杂志后能卖一个上好的价钱,每
个铅字的背后都隐藏着诱惑人的银子。我始终认为,稿费的诱惑不在于多少,而在
于那种不劳而获的快感。

    至于女同事,还是去她的吧。

    C

    我呆呆地坐了一天,终于决定,今天晚上就去酒吧看看。当然,今天我只做客
人。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也准备在那里唱上几首歌,挣点零花钱。

    我想了好久,终于作出了这个决定。

    于是在下班前,我笑盈盈地对更夫和胖子说:“晚上去酒吧听歌啊?我买单。”

    他们两个明显对此准备不足。但尴尬了几秒钟后,更夫还是很自然地说道:
“同去同去,还是我请吧。”胖子呆呆地看着我,一脸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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