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只是普通的导游而已。”
“说不定……”靖子欲言又止。
“说不定什么?”
“呃……说不定搞错对象当时实在大暗啦!”
“这么说,坐在松本后面的……”
“是我。”靖子说。
“可是,男和女大不相同,怎么会搞错”
“说的也有道理。”
“纵使认错人,凶手肯定在我们中间”
“对——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
“起码不会是坐在后面的阿婶辈啦!”浅井笑道。
“但是不管怎样,纵使狙击的对象真是松本先生,那一定不是本来的目的,必然还有其他要狙击的人。”
“别说得那么可怕嘛!说来说去,最惹人怨恨的是我呢!”
“是的。”靖子笑一笑。“你太太”
“她有点不舒服,不要紧的。”浅井说。“你是为了那件事叫我出来的”
“我叫你出来?”靖子皱皱眉头,狐疑地说:“什么意思?”
“你传话说,叫我来这里等你呀!”
“没有哇。我只是出来散步而已!”
“那么,到底是谁……”
“不知道。”靖子摇摇头,“你太太,一个人在房间?”
“嗯……”浅井的脸僵硬起来。“糟了!赶快回去!”
二人冲出教堂。
游客如过江之鲫的街上,跟酒店只有短短的距离,居然无法顺利回到。
好不容易回到了舒维哲荷夫酒店,在冲上楼。
浅井敲房门。
“实穗——是我——”
没有回音。靖子稍近几步才赶到。
“要不要通知酒店的人?”
“可是……”
话没说完,门打开
实穗站在那里,模样可怕得很。衬衫撕裂,露出胸衣。披头散发,眼睛下面有抓伤的伤痕,表情呆滞。
“实穗!你怎么啦?”
靖子把浅井推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到房里,关上门。
“勇治……那个男人……忠井他……”
“忠井?那个被你拒婚的男人?”
“他……追踪我来到这里……然后……”实穗激烈地甩甩头。“不过,他无法得逞!真的!”
“我知道——是我不好,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
“你看!”靖子说。
浅井抬眼,追随靖子的视线一看——有个男人倒在房间角落。
浅井走近男人身边,战战兢兢地蹲下身去观察他的样子,咻的站起来说:“好像死了!”
“怎么可能……”实穗笑起来。“我只是轻轻打他一下而已。凭我的气力……”
“振作些!”靖子用手啪一声打一下实穗的脸。
实穗叹一口气说:“对不起……我没事的。”
“这个台灯好重”浅井拿起那个附着石台座的台灯。
“自作自受。”靖子强硬地说。“浅井先生——你不是想把太太捉去警局吧!”
“不……”
“纵然她是正当防卫,在外国也会接受审讯的哦!她又不懂这里的语言,肯定胆怯啦!”
“虽然如此……应该如何是好?”
“找个地方把这男的扔掉好了!”
“扔掉?”浅井睁大眼睛。
“没事的。只要他身上没有显露身份的证件,警方也无从查起。”
靖子立刻走到尸体旁边,俯下身去,将他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他住在别的酒店。”靖子望着酒店卡说。“不知道跟谁在一起?”
“多半是女人吧!”实穗说。
“女人?”
“嗯。”顿了一会,实穗才加上一句。“我不认识的女人。”
“对方可能会来找他的。”浅井说。
“不要紧,推说不知道就行”
靖子将忠井的证件全部塞进自己的长裤的口袋。
“首先处理这个尸体。”靖子想一想。“必须等到晚上才能运出去吧!在这之前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晚上”
“运去外面罗。这个市镇很小,没问题的。”
“是”浅井显得非常胆小。
“看你太太的决定吧!”靖子望望实穗。“怎么办?应该遵照你的意思去做。”
实穗轻轻用手触摸一下脸上的伤口,然后在胸前掩一掩,说:
“找个地方把他扔掉吧!”
“实穗……”浅井猛吞唾液。
“太卑鄙了!这样对待女性,不能饶恕!”实穗的双眸发光——激烈的愤怒正在燃烧。
靖子点点头。“就照你太太的意思做吧!”
浅井似乎完全没了主意,缓缓地颔首。
就在这时,房间的电话响
三人同时吓得愣住。最快复原的是实穗,拿起话筒。
“是……片山先生……当然可以……现在我想洗个澡,一小时以后可以吗……好的。我会下楼去。再见!”
实穗挂断电话后,浅井问。
“片山刑警打来的有什么事?”
“他说有话跟我说。一小时以后,在楼下的会客室碰头,我这个样子怎能出去见人?”
“不错。脸上的伤痕要用化妆掩饰一下比较好。”靖子说。
“总之……我要冲个花洒浴。想到忠井的手碰过,不寒而栗。”
“那好。浅井先生,请你出去一下。”
“我?”
“对。女人跟女人在一起比较方便。我要替她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红肿”
“谢谢你——勇治,你就出去等我好”实穗说。
“好吧!”浅井出去之前,又说:“待会我会敲门。”
“三十分钟后回来吧!”实穗说。
浅井出到走廊,关起房门,舒一口气,抹掉汗水。
“三十分钟回来?女人真厉害……”
两个女人,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九岁,跟尸体共处一室,实在需要胆量!
蓦地,浅井吓得呆在那儿。
眼前出现一只三色猫,目不转睛地坐着注视浅井……
“让你久等啦!”
实穗走进会客室,向片山和栗原等候的桌子走过去行礼致意。
“对不起,把你叫出来。”栗原说着,并自我介绍。
“我听家父提过你的大名。”实穗坐下来。
片山和栗原对望一眼。
“其实是这样的。”栗原坐直身体。“我有一件困难的任务在身。”
“怎么说起?”
“有关令尊的事。”
实穗的脸突然显得紧张。
“家父……怎么啦?”
“去世请节哀。”栗原清晰地说。
这样的说法,没有拖泥带水,而又不失敬意,令片山自叹弗如。也许这就是“经验”吧!
“家父……死”
实穗顿时脸色苍白,垂下眼睛。
“水田先生还很年轻,我从心底哀悼他。”栗原说。
“失敬”实穗也鞠躬。“不过……我早就想会有这么一天。”
“怎么说”
“他喜欢到世界各地自由游殇。随时随地可能遇到灾难。”实穗看着栗原。“家父是怎样死的?”
栗原摇摇头。“令尊并非卷入某国的革命纷争而丧命。他死在日本。”
实穗皱皱眉尖。“死在日本?可是,我们起程蜜月旅行的第二天,家父就出国了……”
“他没有出国,留在日本……不,在日本被杀”
“被杀?”实穗喃语。
“遭人毒杀的。一种剧毒,即刻死亡”
实穗好像头晕,伸出手贴住额头。
“你没事吧?”片山伸出手来。
“我没事……”实穗摇摇头,“家父……被谁所杀?”
“正在搜查中。”栗原在桌面交叉手指。“我想请教的是,你心里有没什么头绪?”
“我?”实穗想了一下。“你们都晓得吧!我和继母相处得不好。”
“这点略有所闻……”
“不错。大木女士当然会告诉你们。”实穗摇摇头。“继母和我相差不过十多岁,自然谈不上感情融洽。”
“怎你认为令尊是夏代女士下的毒手?”
片山以为实穗必然马上点头,不料见到她一直沉思不语,不禁有点意外。
“是的。大木女士一定相信那是夏代阿姨做的,因为她很憎恨阿姨。”实穗一边思索一边开口。
“为什么?”
“大木女士已经在我家工作了二十年——在我出世以前她的位置等于一家之主。”
“然后夏代女士挤了进来?”
“是的。”实穗点点头。“大木女士十分讨厌夏代阿姨。当然,她不会因此怠慢手头的工作。”
“可是,听说夏代女士在丈夫离家的次日,自己也出国旅行”
“是吗……我想不太自然!”
“不自然?”
“因为家父时常不在家。不管夏代阿姨过怎样的生活,他都不会有所埋怨。”
“哦?”
“如果家父是她杀的,而她自己随后出国旅行的话,肯定受到嫌疑啦。她何必冒这个危险”
片山觉得实穗的分析也有道理。
“当然,除非夏代阿姨需要钱,或是其他原因,则又不同说法。”
“我们会详细调查的。对不起,打扰你们的蜜月,但是搜查上有必要,没法子”
“没关系。”实穗说。“这么一来,我们必须立刻回国了……我得告诉勇治这件事。”
“应该的。”
“可是那宗导游被杀的案子,怎么办”
“我们跟本地警察商量过虽然手续上相当麻烦,不过交由日本警方接手承办”
“是”实穗稍微欠欠身。“我们可否立刻回国?”
“当然。已经安排好,你们明天可以离开这里。请收拾行装吧!”
“对不起——失陪啦!”
实穗起身,走出会客室。
栗原松一口气。“这份差事也真累人!”
“探长也有这个感觉”
“那还用说。我的感情很脆弱的。”栗原自说自语。
“瞧她十分镇定嘛!”片山说。
“哈,不愧是名门千金。”
“这么说,那女的毕竟不是夏代”
“那两个人”
“我想他们跟来了,但是好像不住在这间酒店。”
“我们总不能随意搜查这里的酒店吧!”栗原说。
“这个市镇很小,说不定在街上走着就会碰上。”片山压低声音。“还有,那个女人的事。”
“你说沼内和子?我正在查。”栗原点头。“确实,如果是好事未免太奇怪。她好像想在这里逗留下来!”
“松本先生以为她是从前相识的女导游。”
“正在调查她的职业和经历,很快就有答案的。”
二人正在喝咖啡时,传来一个声音。
“没有那个必要”
沼内和子在他们面前坐下。
“你在什么地方?”片山吓得睁大眼睛。
“就在那边。”沼内和子指一指隔壁的桌子。“我戴了金发,而且背向你们。”
“原来如此……为什么这样做?”
“我的本行呀!”
“我做这一行。”沼内和子打开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张证件,摆在片山和栗原前面。
“侦探社?”片山大吃一惊。
“我认识松本先生。从前当过旅行社的导游,因为我懂德语。”
“果然……”
“他喊我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不过,我用了别的名字,跟导游时代不同。”
“为什么”
“同行的人有同姓的,很容易搞混,所以我用了艺名。但是松本先生知道我的艺名……”
“原来这样。”栗原把证件还给她。“实在多得你的照应。不过,为何对这宗案子有兴趣?”
“我的分内工作”沼内和子说。
“怎么说?”
“我受人所托,保护实穗小姐的安全。”
片山觉得意外之极。“那么……你的委托人是谁?”
“本来是秘密,不能告诉你们,但是刚才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水田雄一郎”栗原说。
“是的。”
“这么看来,水田先生很担心他的女儿!”
“嗯。我没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万一有什么时,替他保护实穗小姐。这种工作本来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内的。”
沼内和子微笑着说。
“恕我冒失。”片山问。“你懂自卫术”
“空手道和柔道都有段数。”
片山不由咋舌。
“松本先生被杀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太意外想不到他……我不清楚被杀理由。我想一定是他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
“也许松本先生本身没有留意到。”
“关于挂在他脖子上的牛铃”
“好像是绞杀而死的。为了不留指纹,我想多半是用牛铃附着的丝带勒毙松本的。”
“我有同感。”栗原没有隐藏内心的喜悦。“这次的旅途有好多位侦探呢!真好!”
“会有什么危险”片山问。
“关于实穗小姐……有个叫忠井的人追踪她。”
“我知道。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我还没见过那女的,不晓得她是谁。”沼内和子说。
“可是,实穗小姐明天就回国了……”
“嗯,我的工作也结束当然,我会设法陪她一同回国。”
“让我安排好了!请放心,当作答谢!”栗原挺起胸膛。
“有劳其实,依照我们公司的座右铭,这种事应该自己处理。”沼内和子站起来。“再见啦!”
说完,行礼转身翩然而去。
“真是女中丈夫。”栗原说。
“可是,事情演变到这种田地,她的工作做到一半,就要回国”
“那可没法子。在日本了结吧!”栗原说。
片山回到房间时,晴美从床上翻身跳下来。
“怎么”
片山把实穗的谈话,以及沼内和子的谈话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不过,你不觉得有点古怪”
“你说哪一方面?”
“实穗呀!她为何庇护她的继母?”
“这……”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父亲被杀的事呀!你跟我在房里讨论这宗案子时,外面不是好像有人在听么?假设那是实穗的话……”
“可是没有证据哦!喂!福尔摩斯!”
门外传来猫叫声。片山过去开门,福尔摩斯在摇大摆地跑过来。
“他的嘴巴衔着什么!”晴美走过去,将福尔摩斯嘴里掉下来的卡片捡起来。
“酒店的住宿卡呢!不是这里的。”
“哦?那是什么意思?”
“酒店名称和房间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