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被我找到,你再也逃不掉啦!”
“你想要什么?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不过现在手头上没有……”
“这件事以后再说。”忠井抖抖肩膀。“后会有期。打搅啦!”然后转向片山。“起码让你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说完,那人大踏步走开
片山终于明白过来。
“看来,他以为我是你的丈夫。”
“对不起,……让你看到丑陋的一幕。”实穗深深叹息。
“不过。他追你追到瑞士来,也真了不起。”
“他就是那种人。我知道他的为人后,这才取消婚约的。”实穗振奋精神,露出笑脸。“我们住在‘雷珍娜酒店’,有空请来坐坐。”
“雷珍娜酒店?我们好像也住那儿。”
经过一段旅程后,片山已养成一种习惯,一到目的地,首先记住酒店名称。不然他怕迷了路回不了酒店,露宿街头就惨了!
“是……”
“那么,到时见。”
实穗走进土产店去从店里走出来的是两手空空的晴美,以及大包小包的石津……
“哥哥,刚才进去的是不是……”
“对。她叫浅井实穗。”
“你和她交谈过”
“嗯。我们好像住同一间酒店。”
“嗬!”晴美的眼睛发亮“愈来愈有趣啦!”
“我还被人误会是她的丈夫呢!”
“什么?”晴美睁大眼睛。
“她所抛弃的男人误会我。”
晴美不明所以,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故事?”
“故事太长了,不说也罢!”
见到晴美双眼发光,片山不由叹息。晴美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但愿什么也不发生。我想活着回去日本!
望望福尔摩斯,他在优哉游哉地用后肢搔耳朵……
“好极团里增加年轻小姐的确是好事。”
餐桌上,一个兴致勃勃的人是从瑞士到日本之间做片山等人的旅行社导游松本。
“葡萄酒没问题吧!一杯如何?来到欧洲连酒也不喝,真不明白是为何而来的!”
松本性情开朗,看来不仅是职业的关系,乃是生来性格如此。有点胖子的味道,脸圆圆,眼镜也圆圆……整体来说,给人“圆”的印象。
“不够细心的人,不能做这份工作。”松本说。“还要有健康的胃。为了消除精神压力,我不停地吃,所以愈来愈胖”
听他的口气,好像在为他的肥胖找正当的理由,拼命提出自己的主张。
“谢谢……”
多田靖子也喝了一点酒,脸颊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也许提早来酒店餐厅的缘故,这里并不拥挤。
片山和晴美经过商量,决定提前预约晚餐。主要是担心靖子和浅井勇治夫妇碰见了引起尴尬。
因为晚饭时间提早,儿岛光枝等人反而不来,多多少少解除了片山内心的不安。
“明天是去马特汉峰〔Matterhorn〕。”松本说。
他因为喝酒而脸色涨红。片山当然坚持不能喝,所以脸色不变。
“食物方面,德国和奥地利比较理想。”晴美说。“这里的面包有点怪昧道!”
“瑞士为了国防,面粉是几年前储蓄下来的。”松本说。
“这点我也曾在什么地方读到”靖子说。“所以先用旧面粉,难怪面包做得不好吃!”
“不愧是瑞士!”晴美点点头。
“上山的路途中到处可见碉堡,有些地方,汽车道直得吓人。因为半路转弯处有个空军基地,紧急时那条汽车道可利用来做跑道哩!”
松本年轻时住过德国和瑞士,十分熟悉地形,德语也很流利。不然他也不会当导游
“马特汉峰?”靖子叹息。“我在记录片上看过。山峰很小,可是山形十分美丽。”
“明天若是天睛就好”松本说。“有我在,包准天晴——来,再来一杯!”
“我已经醉了!”靖子一边娇笑着,一边在玻璃杯里斟酒,斟到半满就一口气喝掉。
——好现象。片山和晴美相视而笑。
另一方面,石津也在席上。但他没有加入对话,皆因忙着吃个不停。
盘子里的食物吃光以后,他才舒一口气问:“刚才是不是谈起面包的故事?”
“再跟你谈面包的话,我们就反常”片山苦笑。
顺带一提,福尔摩斯也在桌子底下默默用餐。
饭后,喝着咖啡时,靖子对晴美说。
“晴美小姐,我跟着你们走,真的不要紧”
“当然啦。假如我们觉得不便,就不会邀请你加入放心好啦!”晴美笑眯眯地说。“不过,这样你就不能去其他国家游览啦……你还年轻,将来随时可以来。”
“怎能随时想来就来”靖子笑
“咦!片山先生!”
听到有人喊自己,片山意外地抬起头来。
是浅井实穗,而且这次不是她一个人。
“他是我先生。这位是我说过的那位片山先生。”
实穗如此介绍。
“幸会幸会。我叫浅井。在山上露出的辛苦样子被你看到,真不好意思!”
浅井似乎已经完全恢复精神他的脸跟随着声音回头的靖子打个照面,又因此变得苍白。
“我们的位子在那边。”实穗没有留意浅井的表情变化,催促他。
“好。那么失陪了!”
浅井几经辛苦才挤出笑脸,到稍远离的桌子就座。当然,他背向片山等人的桌子而坐。
靖子耸耸肩说:“幸好已经吃过”
片山想,在山上时,靖子毕竟看到他和浅井实穗谈话的情形。否则她一定会觉得奇怪,为何片山认识浅井实穗。
“喝完咖啡,出去走走好”松本说。“明天可能要提早出门。早晨散步也不坏呀!”
“我想在这里多留一会。”靖子说。
“我陪你。”晴美立刻附和。
过了没多久,又有一对男女走进餐厅。
男的就是刚才见过的忠井安夫,跟他走在一起的是个比忠井年纪大的女人,多半有三十二三岁的光景。
瘦削型的女人,予人神经过敏的感觉。
晴美飞快地瞥片山一眼,片山在桌布上用手指写了“忠井”给她看。不用说,晴美的眼睛更加闪亮
可是,那个女人是谁片山记起,实穗曾对忠井质问:“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吧!”
她就是“那个女人”从年龄来看,她和忠夫既不像母子,也不像情侣。
忠井和那女人在浅井实穗正对面的桌子就位。实穗正在着菜牌,无意地瞥见忠井二人,连片山也看出,她显然大吃一惊。
浅井正在用心阅读菜牌,没留意到妻子的表情变化。
——何等复杂的光景
多田靖子看浅井勇治,以及忠井安夫看浅井实穗的眼神都不太善意。加上那个神秘女人……
“阿义!”
一个女高音的叫声响彻餐厅,片山愕然。
“姑妈!”
“你在这里好极了!”
儿岛光枝夸张地拼命哈哈喘气。
“怎么啦?姑妈。”晴美问。
“我被偷了!”光枝高声地说。
“被偷”
片山望望周围。特别是日本游客,全都回头看过来,以为发生什么事。
“总之,请先坐下再说!”
光枝坐下来后,片山问:
“怎么啦?是不是护照被人偷”
“不。是牛铃”
“什么?”
“我在土产店买的纪念品,挂在牛颈上的铃哟!”
“哦——那个东西被偷了呀!”
“就是我回到酒店,在柜台讲几句话期间,随手摆在椅子上的牛铃就不见了!”
“是”
假如是昂贯的东西还情有可原。可是那个牛铃可称不上“贵重品”。
“阿义呀!看看你能做点什么吧!”
“可是……我在这里帮不止什么忙吧!”
“阿义!你不是警视厅的刑警你跟这里的警察接洽一下嘛!”
“姑蚂,请你小声一点……”
片山说归说,光枝发出的声量却不可能压低下去
片山感觉得到。浅井夫妇、忠井安夫、以及神秘女人的视线,全都回头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叹息连连……
4
电话铃声大作。
片山醒了,从床上伸手探索话筒。
讨厌!怎么搞的?到了瑞士还有电话?
可是,怎样探索都找不到电话,没法子。片山只好起床,开了灯。
继续呼呼大睡的当然是石津。电话还在响着,而他完全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幸福的家伙!”片山喃语一句,拿起电话。
“喂喂!”
“片山你要睡到几时”一下子跳进耳膜的是栗原探长的声音。
“探长!”
刹那间,片山怀疑自己置身于东京的寓所,欧洲之旅全是梦境里发生的事。
“哈哈哈!”立刻传来栗原的笑声。“吓一跳是”
片山火了——这是哪一门的搜查一科科长?
“探长!你从哪里打来?”
片山有点不安。搞不好,栗原也来了格林德瓦……
“当然是东京罗!你的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楚哩!”
片山总算松一口气。
“现在是半夜”
“是那我算错时间了!算啦!”
算啦?好自为之吧!片山在心里嘀咕不已。
“有什么事”
“嗯。你不是快要回国了我有事拜托你。”
回国?太夸张自己不过声了三个国家而己!而且仅仅是路过性质,就像路过阿拉斯加、意大利……但是。一切都无所谓啦!
“什么事”
“我想托你买纪念品!”
半夜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这件事?片山想,回去以后再提一次辞职信!
很久以前就提过辞职信了,却在栗原的抽屉里安眠。
不,搞不好已经无声无息的被他埋葬了!
“买什么?香烟?还是威士忌?”
“这些可以意思意思买一点,还要托你买一件特别的。”
“怎么说?”
不可能叫他带一堆马特汉的雪回去吧!
“杀人犯!”栗原说。
片山愣住“探长……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杀人犯!”
看来不像是搭错线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晤……一言难尽……说来话长啦!”
“电话费谁付?”
“当然是警视厅。”
“那么,请说。”片山说。
大木幸江在水田家帮佣已经二十年。这天正在二楼打扫时,听到玄关的门钟响起,不由停下手来,喃喃地说:
“什么人”
水田宅位于东京世田谷区的高级住宅地,占地将近三千三百平方米,在这一带也是住得最久的名门望族。
帮佣的人有时用到好几个。可是工作超过二十年的只有大木幸江一个。她做事很有程序,纵使身体疲倦,她还是喜次一个人打理家务。
尤其现在水田家全体成员都出门去了,留下幸江一个人看家,她乐得优游自在地慢慢整理。
玄关的门钟继续在响。
“来了来了!等一等”
幸江一边喊着,一边从宽广的楼梯下来,拿起室内对讲机。
“哪一位?”
“我是K土木工程公司的人。”
土木工程公司?幸江皱起眉头。
“有什么事”
“我们受托来做工程的。”
奇怪。幸江不记得曾经有过类似的委托。
“地下室的工程,从今天起预定一星期完工。”
“等一下。”幸江说。
好奇怪的事。地下室的工程,持续一星期之久,幸江没有理由不知道。
幸江转进厨房,从窗口往外窥望,恰好可以看到玄关前面。站在那里的,确实是工程公司装扮的人。
幸江找到其中一张脸孔,以前来过这里装修厨房,不由松一口气。
回到玄关打开大门。
“对不起,并非不信任你们,只是现在治安不好!”
“没什么。”男人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是你家主人托我保管的。”
“我家老爷?”
幸江接过一封信,愈发大惑不解。
而且,信封上的收件人写的是“幸江女士”。
“对不起,请等一会。”
幸江急忙回到厨房,从抽屉拿出一副眼镜戴上。
这家的主人名叫水田雄一郎、虽然六十多岁了,却是精力旺盛,一年到头在全球各地飞来飞去
他并不为公事而忙。但从祖先继承了相当庞大的资产和股份,可以过优游富裕的生活。
现在,水田雄一郎去了中东,一星期以前出发的,像平日一样,带着一个旅行袋轻轻松松地起程。
出发的前一天,水田雄一郎的独生女实穗结婚对象是个叫浅井勇治的青年,水田并不怎么欣赏他。可是实穗是他四十多岁才生的掌上明珠。平日宠爱有加,对她有求必应,要什么有什么,对她的婚事也不能说不行
实穗才十九岁,浅井却是二十九。
实穗的母亲在四十多岁才生产,生下实穗不久就死
此后,幸江几乎取代母职抚养实穗长大成人。
水田也长期过着鳏夫生活。直到实穗十五岁那年,他才娶了一位比自己小一半的继室,名叫夏代,那年才二十八岁。
此后四年,水田雄一郎、夏代和实穗三人在一起生活,实际上加上幸江是四个人。
浅井和实穗蜜月旅行回来之后,决定住在水田家。幸江暗自庆慰,这个家将会热闹起来
怎么说都好,夏代和实穗的年纪不过相差十三四岁,母女之间的感情绝对称不上融洽。
水田最近时常出国,幸江认为可能是跟家里经常冷冰冰的感觉有关。
总之,实穗和浅井起程去度蜜月的第二天,水田就表示要去中东,离开家里然后再过一天,夏代也往外国旅行去
于是偌大的独立式房子,只剩下幸江一个人……
幸江摊开水田给她的信。
幸江:
我请这些人装修地下窒。你让他们去做就可以可。不过。必须在我出发之后五天,什么也没联络的情形下。才让他们进行工程。
假如在这之前有所联络时,工程就得取消。
拜托
雄一郎
奇妙的信。
幸江不太明白。何谓“什么也没联络的情形下”才进行工程。还有,假如主人出门时已经知道要装修,为何不直接告诉自己
不过,信上的字迹肯定是水田的字。就像大部分的有钱人一样,水田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