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犯法了?
直到张清兆被枪毙,也没有人知道,张清兆杀死亲生儿子跟卞××、黄波、郭首义有什么关系。
即使有人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相应的法律为他们定罪。
坐出租车不让司机看到脸犯法吗?
编鬼故事犯法吗?
脸上蒙着面膜藏在出租车里不给车费犯法吗?
到产房找亲戚犯法吗?
涂改一张血型化验单犯法吗?
偷偷复制一张新生儿的照片,然后在电脑上制作出一张根本不存在的出生卡,犯法吗?
把一个丢弃的孩子送回家犯法吗?
把一个违规埋在土里的婴儿尸体扒出来还给他的家人犯法吗?
渎职罪?
散布恐怖罪?
不久后,那个曾经到张清兆家驱邪的道士倒是被抓了,诈骗罪。
他是个假道士。
他在张清兆家作法时,那急刹车声,惨叫声,小孩的笑声,众人的号哭声……都来自他背包里的录音机。
张清兆去旅馆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风声,知道警察在找他,正要溜掉。
这个假道士虽然不学无术,但是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对社会对人心还是看得很透的。
实际上,他听了张清兆所遭遇的一系列恐怖事件之后,就已经猜到了:一定是张清兆得罪了什么人,那个人在吓唬他,报复他。
因此,他最后留给张清兆的话是:提防小人。
克隆
张清兆被枪毙后,王涓回了老家。
她把那辆夏利车卖掉了,卖给了孟常的弟弟孟平,一万元。
孟平原来在工厂开货车,前不久辞职了,正要买一辆车跑出租,就赶上王涓卖车。通过哥哥牵线,他跟王涓见了面。
他听哥哥讲过有关这辆夏利车的恐怖传闻。
他也知道这辆车的车主被枪毙的事。
不过,他是个不信邪的人,毫不犹豫地买下来——这辆车太便宜了。
他开了几个月,都没发现这辆车有什么异常。
转眼到了冬天。
这天晚上下雪了,路很滑。
孟平开着车小心地行驶在路上。
路上的车辆首尾相衔,都走得小心翼翼。
前面也是一辆出租车,红色的夏利,跟他的车一模一样。
看着看着,他就瞪大了眼睛——这辆车的牌号竟然也跟他的一样!
他陡然感到了阴森寒冷。
他觉得,这辆车是一个幻影,张清兆又开着出租车出现了!
他想超车,看看开车人什么样,但是车太多了,他根本无法挤过去。
他又想到了报警。
可是,他没带电话,如果停下车用公共电话报警,又担心它一转眼不见了。
他只有跟在后面。
跟着跟着,他把车头歪了歪,从对方左侧的反光镜里,影影绰绰看到了司机的脸,那似乎是一张苍白的脸。
到了一个路口,前面的出租车靠到了路的右边,亮起了右转向灯。
孟平咬住它的尾巴,也亮起了右转向灯。
拐了弯之后,车少多了。
前面的车依然开得很慢。
孟平继续慢慢地跟随。
又过了两个路口,这辆车亮起了左转向灯。
孟平的心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左拐直走,就是王家十字!
他也亮起了左转向灯,跟着拐了过去。
这条街已经很偏僻了,没有一个行人,前面的车突然加了速。
孟平也把油门踩了下去。
但是,前面的车开得太快了,他根本追不上。这条路上全是冰雪,又没有路灯,孟平不敢玩命。
那辆车开到王家十字朝右拐了。
孟平追上来之后,发现它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条黑糊糊的路。
它就这样诡秘地消失了。
孟平在路口调了个头,急忙离开了这个不祥之地……
孟平当晚就报了案。
警方把这个线索和三年前的那起交通肇事逃逸案联系起来,断定这是一辆“克隆车”,并且马上派人到王家十字一带进行搜查。
很快,警方就在王家十字西北角的一个铁大门的院子里找到了这辆车,也找到了司机。
这个司机长得十分白净,瘦瘦的,高高的。
三年前,就是他开着这辆挂着假车牌的夏利车把卞××的妻子撞死的。
当时他喝了酒,刚刚从自家的院子里把车开出来,一拐弯,就把大雨中的一把伞撞飞了……
至此,真相大白。
张清兆和他儿子的骨灰都埋在了巴望村西边的那片树林里。
第二年六月二十一号这一天,有一辆奥拓车开到了这里,卞××和黄波从车里走下来。
他们站在坟前,默默地烧了很多纸,然后开着车离开了。
天阴着,风很大,那些纸灰四处飞扬,像无数的黑蝴蝶。
第五部分
你不该将兄吊起来
抗恐怖心理测试
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在行人如梭的大街上,你突然见到了一个故乡人,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在你眼前晃了一下,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你惊呆了,因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很多年。
他依然穿着他经常穿的那件酱色皮夹克,蓝色牛仔裤,劣质旅游鞋。
他的相貌没有随着时光而变老,依然是死前的样子,只是他的脸十分苍白。
你想看个仔细,可是你在人流中找了半天,却再也不见他的影子了……
这时候,你会怎么想?
1。 哦,我出现了错觉。
2。 他是那个死者的双胞胎兄弟。
3。 太恐怖了,这世界上竟然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4。 我见鬼了。
(答案在书中找)
周日,四个学生结伴到北山玩。两个男生,两个女生。
北山在凤黄县城北,三里路。山腰上有一条粗糙的隧道,不知道为什么,凿通之后却废弃了,里面黑糊糊的,像一张巨大的嘴。
穿过这条深深的隧道,是一个山谷,四面环山,很封闭。平时,很少有人到那里去,据说,那里空气新鲜,花草茂盛,景色十分美丽。没有人说那个山谷里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由于没有人气,所以它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尹学军、晓晓、姜春梅都是外县人,对凤黄县不是很熟悉。葛冬是本县人,不过,他说他也没去过那个山谷。
当时,尹学军就有些犹豫,说:“我们到市里玩吧,我不喜欢探险。”
尹学军、晓晓、姜春梅三个人在美术学校学画画,葛冬在一个专科学校学医。四个人之所以走到一起,是因为有姜春梅——葛冬和姜春梅表面上是普通朋友,但是大家都能感觉到,他俩的关系不一般。
葛冬长得很帅气,不过,他从小就不学好,打架,偷窃。听说,他爸爸过去是政府的一个官,因为受贿被告进了监狱,那时候葛冬还在读小学,直到现在他爸爸还没有出来。
姜春梅是个小美人,尹学军很喜欢她。他想不通,她爱葛冬什么。
到北山玩的建议,最早是葛冬提出来的。葛冬说:“我们是郊游,不是探险!”
姜春梅也说:“多刺激呀,去吧!”
最后,尹学军勉强同意了。
提前一天,葛冬和尹学军出钱买了一堆好吃的,装在旅行包里,第二天进山时,他俩轮流背着。
这一天的太阳好极了,四个人都没有想到,会遇到那么吓人的事情。
他们一路谈着笑着,爬到山腰,停在了黑糊糊的隧道前。一股凉森森的风从里面掠出来,令人骨髓发冷。
穿过它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它并没有加固。
尹学军说:“算了。”
如果他们这时候返回,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可是,葛冬一步就跨了进去。
姜春梅看了看尹学军,说:“不会有什么事的。”然后也慢慢走了进去。
只剩下尹学军和晓晓了,他们只好跟着走进去。
越走越黑,只听见四个人的脚步声,很响。尹学军的心“怦怦怦”跳起来。晓晓紧紧拉着他的胳膊。看不到前面的姜春梅和葛冬,尹学军想,姜春梅一定挽着葛冬的胳膊。这让他有点醋。
突然,葛冬在前面大声唱起京剧来,他是在显示他一点都不害怕:“为贤弟赴汤蹈火,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兄吊起来……”
——事后,大家回想起来,这天好像从开始就不对头,包括葛冬唱的京剧。
终于,尹学军拉着晓晓走出了隧道。
一个绿油油的山谷呈现在他们眼前,午后的阳光明朗而宁静,能听见树丛中小鸟清脆的叫声。
晓晓松开了他的胳膊,眺望远方,说:“这里太美了。”
尹学军说:“他们呢?”
晓晓这才意识到那两个人不见了,她四下看了看,张大了嘴巴。
隧道外面,长着绿油油的草,还有一些零碎的石头,根本藏不住人,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山谷下。
尹学军回头朝黑洞洞的隧道里看了看,陡然感到了恐惧。葛冬和姜春梅本来走在前面,怎么就不见了?
隧道里很狭窄,尹学军和晓晓如果超过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尹学军努力地回想,葛冬和姜春梅的脚步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葛冬!”他朝里面喊了一声。
回声传出来:“葛冬!”
尹学军和晓晓互相看了看,眼里充满了惊惶不安。
“我们……回去吧?”晓晓六神无主地说。
尹学军低低地说:“你敢再走进去吗?”
晓晓朝隧道里看了看,低下了头。
“我说不来的!”尹学军气恼地说。
“你别怪我啊。”晓晓都快哭了。
接着,两个人都静默了。
风一点点大起来,吹得草木哗啦啦响。
这时候,两张白色的脸从黑糊糊的隧道中显现出来,他们在笑着。
太阳的脸吊在半空,五官在燃烧
“他们出来了!”晓晓喊道。
尹学军盯着葛冬,生气地说:“你胡闹什么!”
葛冬看了看姜春梅,依然笑着。
姜春梅走到尹学军跟前,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跟你们玩玩,生什么气呀?”
晓晓说:“把我们吓死了!”
葛冬接过尹学军身上的旅行包,说:“好了,我们走吧。”
四个人顺着那条羊肠小道朝山谷下走去。
他们来到一片平展的山坡上,坐下来,葛冬打开旅行包,拿出面包、卤菜、熏鸡、茶蛋、啤酒。
晓晓高兴地叫起来:“你们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呀!”一边说一边伸手抓。
姜春梅挡住她,掏出湿纸巾,每人发了一张。大家擦了手,开始吃。
尹学军不喝酒,也不吃茶蛋。
姜春梅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吃茶蛋呢?”
尹学军挑剔地说:“有一股鸡屎味。”
葛冬一边喝啤酒一边说:“他没有这个口福。”说着,他剥开一个茶蛋,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吃完了,大家都四仰八叉地躺在草上,享受美丽的阳光。四周除了清爽的风,没有一点声音。
“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干什么呢?”懒洋洋的葛冬看着天,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给你们读诗吧。”姜春梅一边说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一本诗歌刊物。她喜欢文学,经常写诗,在市级电台发表过四首了。
她翻到一页,轻轻读起来。其中有这样的句子:
太阳的脸,
吊在半空中,
五官在燃烧……
这似乎又是一个前兆。
后来,四个学生回忆当时的情景,都觉得怪。葛冬唱的京剧,还有姜春梅朗诵的诗歌,都有“悬挂”的意思。
从山坡上滚下来一块石头
晓晓第一个察觉到了某种不祥之气,她坐起来,说:“今天不会出什么事吧?”
姜春梅停下来,迷惑地望着她。
尹学军敏感地坐了起来,问道:“你感觉到什么了?”
晓晓说:“我总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头……”
姜春梅说:“你别神叨叨的,怎么了?”
晓晓皱了皱眉说:“我也说不清。”
姜春梅把那本刊物收起来,说:“你败了我的兴。”
葛冬把嘴里衔的一根草吐出来,笑着对姜春梅说:“她是让咱俩给吓的。”
他的话音刚落,尹学军好像听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朝后面望去,另外三个人也顺着他望去——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从山坡上滚下来,速度并不是很快,它在离四个人一丈远的地方滚了下去,一直滚到了山坡下的草丛里。
尹学军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那块石头,又抬头朝山坡顶上望了望,最后他走回来,警觉地说:“有人!”
这个山的形态很古怪,山坡朝上爬着爬着,突然不见了,折成了一块平地,平地后突然又陡峭了,像椅子靠背。现在,几个学生在底下看不见山坡顶端的那块平地。尹学军说的就是那里藏着人。
姜春梅小声说:“这地方怎么会有人呢?”
尹学军放下了那块石头,目不转睛地朝上望着,说:“一定有人。”
晓晓颤颤地问:“他想砸死我们?”
葛冬也坐了起来,说:“是风吹下来的吧?”
山坡顶上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动静,更不见有人露头。
葛冬肯定地说:“是风吹下来的。”
尹学军继续观望了一阵子,终于收回眼睛,把那块石头搬起来,扔了下去,它很快就滚进了下面的草丛里。那是一块青色的石头,上面有古怪的白色花纹。
葛冬建议:“晓晓,你不是会唱陕北酸曲吗?唱一支。”
晓晓还是不放心地朝山坡上看了看,说:“尹学军嗓子好,他唱吧。”
尹学军说:“我长这么大,从没有唱过歌。”
姜春梅说:“晓晓,还是你唱吧。”
晓晓想了想,果然唱起来,她的嗓音太清脆了,甚至有些尖利,在这样的歌声中,山谷显得更加寂静。
她唱完后,姜春梅又牵头讲起了故事。她讲的大多是美术学校的故事。
尹学军一直心事重重,总是看山坡下那片深草丛。
葛冬一直笑吟吟地望着姜春梅,津津有味地听。
太阳一点点偏西了,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退了,天地间一片祥和。
葛冬又讲起来,他说:“我叔叔是演杂技的,他最擅长走钢丝。记得我小时候,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