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浪货是什么东西……”炒观音尖声叫骂。
杨一元举手疾挥,一耳光把她打倒。
“你这种人有两种通然不同的性格。”杨一元叉住她的咽喉,压抵在床柱上怪笑,“一
是心狠手辣凶残的女暴君,挥剑杀人连眼皮也不眨动半下;一是妖艳柔媚的可爱荡妇,让你
钟爱的男人忘了生辰八字。所以,要把你整治得服服贴贴,要比驯服普通的人多花三五倍工
夫。我是很有耐心的,但可不敢保证所用的手段,轻重好坏是否得当,所以你必须注意我的
情绪变化,以决定反抗的程度,应该何时适可而止,知道吗?”
手一松,妙观音像斗败了的公鸡。
“你不要得意!”妙观音狠盯着他,“得意不了多久的,头陀会带人来救我,我的朋友
将闻风而至,你将无时无刻不得安宁,随时准备去见阎王。”
“是吗?”
“一点不错,而且非常肯定。我敢绝对保证,我不会跟你到济宁州,更不可能上济宁州
的法场。你抓到我不是幸运,而是最糟的噩梦。”
杨一元不再理会她放设,也没留心她所说的话有何语病,客气地送许纯芳出房,拨开几
根灯芯,房中一暗。
搬出春凳加上两张条凳,在壁角和在睡下了,包裹和刻作枕,片刻便沉沉入睡。
他这种人,什么地方都可以睡。
妙观音一直留意他的举动,明亮的媚目涌起怪怪的神情。
“他回来了吗?”吕飞琼问。
“回来了。”许纯芳喜悦地反手掩上房门,“回来许久啦!”
“阿弥陀佛!幸好他平安无恙。”申菌英心中一宽,由衷地说,”
如果他在刘家有些什么差错,我会负愧一辈子。”
“许姐,你笑得像怒放的春花。”吕飞琼拉许纯芳在一旁坐下,“有什么喜悦的事?为
他的平安无恙而心花怒放?”
“也许是吧!他带回一个人。”
“难呀?”
“妙观音。”
“哦!他如愿以偿了。”昌飞琼大感失望,“他与那种女人在一起,日后蜚短流
长……”
“吕姐,我们都误会他了。”许纯芳得意地说。
“他把妙观音抢来了,误会?”
“他把那荡妇打得乌天黑地。”
“什么?用强?”吕飞球与申菌英同感吃惊。
“我亲眼看到了,精彩绝伦。”许纯劳笑得花枝乱抖。
“你没阻止?”
“事情是这样的……”许纯芳不再卖关子,把经过娓娓道来,最后说,“他捉杀人的女
强盗,我们捉杀人黑道匪类,目标不一样,但仍算是志同道合。我们把他想得那样糟糕,我
觉得好惭愧,他成功了,我们的事还没有着落呢!”
“我们也会成功。”申菌英沉思片刻,突然眉飞色舞,“可能成功的机契,也在他身
上。”
“怎么说?怎么扯上他?”许纯芳大感狐疑,“他明天就要押人就道,夜游鹰却仍在许
州逗留,今后天南地北,恐怕永远也不会碰头。”
“笨哦!许姐。”申菌英调侃许纯芳,“门人被捉,百绝头阳肯吗?”
“当然不会甘休。”
“夜游鹰是老江湖,百绝头陀会让他脱身事外不加利用吗?这些魔道名满是不讲理性道
义的,即使不相干的人,也会被他们抓来奴役,何况夜游团有可利用的价值。我们只要悄悄
跟在后面留意,必定可以获得猎鹰的机会,如何?”申菌英欣然加以分析。
“我赞成。”吕飞琼鼓掌称善。
“申姐的分析很有见地,我同意。”许纯芳欣然同意。
略一计议,这才各自返房歇息。
三位江湖女剑客,并肩在江湖邀游了一段时日,感情深厚,夜游鹰的事即使解决了,近
期内也不会分道扬馆,三个人在一起,反而有助于建立她们的声望。
千里迢迢,押解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远赴济宁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说困难重
重。
杨一元不是公人,押解一个女人穿州过府,妙观者只要在大街上叫一声强暴,就会惹起
一场可怕的风波。即使当地的官府肯派人至济宁州查证,他也将呆在监狱里吃些日子的太平
饭。
所以他所走的道路,必须尽量避免穿越城关,宁可走远些绕城而过,免出意外。
他是老江湖,门路也多。
次日他不曾动身,出乎百绝头院一群人的意外。的魔们算定他最迟也将在午后启程,所
以先行就道赶到前面布置去了。
他把妙观音弄昏,出店忙碌了一天。
这天一早,两匹马驰上了北行大道。
妙观音被逼穿了粗布碑仆装,洗尽铅华记头乱眼,艳冶的风毕不复存在,成了一个最普
通的俏仆妇,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
杨一元的怀中,有一份可以乱真的路引,是妙观音的,姓名并没改变,梅含芳。
身份可就不同了;仆妇。
旅行事由更像捆仙绳,捆死了她:随主人杨一元,至山东济南省亲。
杨一元的路引中,多了一栏记载;有仆妇梅含芳随行。
踏着晓风,蹄声得得向北又向北。
经过十里接官亭,已是日上三竿,气温逐渐上升,又是一个炎阳天。
“上次我在这里等你们。”走在前面的杨一元,扭头向跟在右侧后方,横眉竖眼的妙观
音邪笑,“你师父百绝头阳不是胆小鬼,除了无上散他与那个穿红衣的女人外,你们还有六
个人,为何不敢回亭和我决战?他竟然带了你们一走了之,连坐骑也不要了,原因何在?”
“当然我们怕你。”妙观音很慢地说,“除非有足够的人手,与有利的决战地形,不然
绝不冒险和你放手一拼,事实证明六个人对付不了你。”
“百绝头陀居然怕我?说不通,他是魔道有数的一代之魁,丝毫不知我的来历,他没有
理由自甘菲薄,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前,扮演一个屈辱的懦夫。”
“你知道在首山,你轻轻松松一剑杀死的大和尚是谁吗?”
“不知道,他是哪座寺院的大菩萨?”
“风雷神僧。”
杨一元吃了一惊,意似不信。
风雷神僧释法慈,是汝宁府西平县南,颇有名气的金刚寺主持。
金刚寺离城二十里,地处偏僻,不许闲杂人众入内参拜三宝,三十年来一直是令外人莫
测高深的禁区。
风雷神僧很少在金刚寺逗留,云游天下成为声威震江湖的天下十大凶僧之一,登门强行
化缘皆以金银计算,稍有佛逆当夜就会有血腥飞灾。
据说,这凶僧禅功火候精纯,运起功来,在半刻时辰之内,任由对方不断刀砍斧劈,毛
发不伤。
气功到家的高手名宿,运功能支持半刻时辰的十分之一,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被砍一
二十刀之后,就有其气不继的现象发生了。
他一剑便劈了天下十大凶僧之一的风雷神僧,现在想起来,仍然有侥幸走运的感觉,甚
至有点冒冷汗。
假使风雷神僧当时亮了名号,他一定受到心理上的震撼和压迫,运剑是否能如意大成问
题,恐怕狼拼百十招也不见得可操胜算呢!
难怪无上散他望影而逃,风雷神僧的死,把妖道吓坏了,妖道的武功修为比凶僧差了一
大段距离。
“今后来救你的人中,很可能有比风雷神僧更高明的人物。”他的目光回到路上。
“那是一定的。”
“所以,我可能会下手不留情。”
“他们也将招招致命。”
“很好很好。你们这种人多死几个,世间就少几分祸害,他们会死的,你也会。”
“我随时皆可脱身。”
“千万不要轻试,妙观音。”他冷笑,虎目中冷电四射:“你逃走一次,我就痛接你一
顿,弄坏一两条影响手脚活动的经脉。比方说:足太阴牌经。或者,足厥明肝经。如果要你
浑身脏臭,那就在足太阳膀脱经下手。你逃吧!反正吃苦头的人不是我。”
“你这天杀的坏胚户炒观音切齿咒骂。
“我不想提前制你的经穴,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经穴也各有病变而相异,一指头
下去,结果将各有干秋。而且定时制经禁穴术也因人而异,不可能每个人都准时,迁延日
久,经脉很难复元,后患无穷,只有黑良心的人,才用定时制经禁穴术制人。”
“你就是黑良心的人,哼!”
“哦!你希望我用定时制经禁穴术制你?”
“你最好去死!”
“哈哈哈哈……”杨一元踞鞍大笑,“我已经发现有人追踪,不知自爱。你最好在沿途
留下暗记,劝告他们及早放手,他们用命来做赌注,胜算有限得很。”
追踪,顾名思义,便知道是跟在后面循踪追赶,不能迫在目标的前面,前面无踪可寻。
人手多,就可派人到前面部署了。
百绝头陀一群人,有充裕的人手,因此在目标前后,都派有人随机应变。
在后面跟踪的人,有夜游鹰在内。
白天在官道上赶路,不需严密监视,到了宿站之后,才需要这家伙监视杨一元的动静。
他扮成一个长途旅客,与一名中年同伴两人两骑,日上三竿才就道,路只有一条,用不
着跟得太近,太近可能在半路碰头而出意外。
渐接近了十里接官亭。官道上旅客几乎全是北上的,三五成群零零落落,偶或有一二辆
马车轻驶而过,掀起一阵阵尘埃。
远远地,便看到亭中有人歇脚,栓马桩上,系有五匹坐骑。
两人不介意亭中有旅客歇脚,按理这时候该是赶路的好时光。
接近至三步外,亭中的两个人,先后出亭踱至路中心,劈面拦住去路,来意不善,敌意
明显。
夜游鹰脸色一变,并没感到大意外。
同伴中年旅客呼了一声,阴阴一笑。
“三八蛋!你像发春的狗。”夜游鹰得到同伴的鼓励,破口大骂,”那三个烂女人摇摇
尾巴,你就忘了你的生辰八字,替她们做听候差道的忠狗,可耻。”
是惊鸿剑客和柳彪,被骂得怒火冲天。
“你下来。”惊鸿剑客火冒三千丈,“你这狗都不如的贼三八。”
夜游鹰两人扳鞍个马,将马赶至路旁。
一声刀吟,夜游鹰的狭锋刀出鞘。他并不怕惊鸿剑客,论名头他也比惊鸿剑客响亮些,
反正双方的武功名头都相差不远,谁也不愿承认对方高明。
“为女人打破头在所不惜,这就是你这个混蛋剑客的致命缺点。”夜游鹰立下门户嘲弄
地说,“三个烂女人还在城里快活,你却跑到这里等候,替她们赴汤蹈火你不觉得自己可怜
吗?姓衰的,你要怎样?”
“我要你的命。”惊鸿剑客撤剑,“白云神手被你这混蛋,勾结百绝头阳一群凶魔,夜
侵宅院杀了他不少人,也与你们恨比天高。他查出你暗中追踪那姓杨的混蛋,霸剑奇花申姑
娘也打算追踪你,你不死,她会追踪你到天涯海角,我哪能陪伴她天涯奔波?只有杀死你,
才能疏解我的困境。”
惊鸿剑客不以替霸剑奇花卖命为耻,说的是他心中的打算,向女人献段讨好,是男人的
弱点,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本来是人之常情。
“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吹牛吹得离了谱,凭你那两手鬼画符剑术,居然敢吹牛说要
杀死我,可笑之极,赶快挺剑上吧!”
“剑来了!”惊鸿剑客沉叱,豪勇地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剑发快速的狠招飞星逐月,
锋尖形成一颗连一颗迸射而出的星芒。
夜游鹰的刀宛若狂龙,一而再突破剑网切入反击,一搭上手,各展所学缠斗极为激烈,
刀光剑影飞腾中,传出一阵阵震耳的金鸣。
柳彪像一头饿狼,阴森森地狠盯着中年旅客,只要对方有所举,就会凶狠残忍地扑向猎
物。
早知道百绝头阳一群臣道高手已经走了,所以柳彪有胆量同意惊鸿剑客出击。对这位陌
生的中年旅客,这位随从深具必胜的信心,流露在外阴森冷酷的气概,完全表示出一个强者
的面目。
申年旅客冷然微笑,也表现出一个强者应有的冷静和信心。
“你该替你的主人担心。”中年旅客终于发话了,“夜游鹰和三个小女人周旋,斗智斗
力从没真正失败过。多你们两个劲敌,的确增加他不少困难,没有三个小女人在场,他何所
惧哉?他游斗的技巧是第一流的,用铁羽话相辅威力倍增,要不了多久,你得准备管主人收
产了,阁下。”
“是吗?我不以为然。”柳彪阴阴一笑,“我的主人已经知道夜游鹰的底细,那头鹰已
经死了一半了。铁羽箭算得了什么,更歹毒的暗器,我的主人也见识过了。你帮不上那头鹰
的忙,我一定可以有效地阻止你。”
“真的?”
“千真万确。”
“在下不信。”
“试试看。”
一声长笑,中年旅客身形倏动。
柳彪身形似电,侧闪丈余堵住了,一掌斜拍,寒涛山涌,劲气如潮。
中年旅客却从寒涛劲气中,无畏地直撞而入,仅身形略为迟滞,他袂抽桩飞扬猎猎有
声。
喷然一声大震,柳彪的胸口,被中年旅客撞入的刹那间,虚空吐出的一掌击中了。
人影急分,柳彪飞退两丈,脚下踉跄,脸色突然苍白泛青,呼吸一阵紧,日目中的光乍
敛。
中年旅客也退了三步,脸色也不正常。
“咦!是很像九幽真气。”中年旅客脸上有惊客,“却又不太像。
倡如果不是,我这一记神魔掌,你的胸骨应该全部折断内陷了。”
“神魔掌?”柳彪惊容更显,“该死的老好!你是巫山神魔康雷,居然扮起中年人来
了,你想返老还重吗?要不就是存心不良,扮猪吃老虎谋杀某些人?”
“你练了九幽真气?”中年旅客答非所问。
“你再试试!”柳彪咬牙沉叱,双拿一伸扑上了。
巫山神魔一声长笑,身动剑光倏出如匹练。
“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