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院主低笑着道:“现在你可以出去了。要知道此刻你是代表天香院出战,可别替我丢脸!”
房英此刻是又悔又恨!
“呸!”他恨恨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对天香院主,道:“你别得意,错过今天,以后我不把你锉骨扬灰,誓不为人!”
说完立刻大步向场中走去,青衣女子此刻满面杀机地注视着房英走近,冷笑道:“这世上从没有人敢与咱们光明境的人作对,你是想找死!”
房英心念一转,有了主意,朗声一笑道:“姑娘别动气,我事先声明,也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已!”
青衣少女一怔,她秀眸尽在房英脸上打转,似乎发觉这少年英俊不俗,气质超群,脸上煞气无形中消失了不少,怔怔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房英脸色毫无敌意地道:“有话慢慢说。”
接着先向紫衣老者抱拳一揖,彬彬有礼地道:“光明境早已传诵中原武林百年。今日小可能识各位尊颜,可说三生有幸,先请问老丈姓名!”
他因为看出这紫衣老者身份好像比其余二男为高,故而先向他致意。
果然,他这番礼貌,使得对方俱都一怔。紫衣老者本极含怒的脸色,无形中缓和了不少,开口道:“老夫齐天圣,是光明境主人的总管家。”
又指着虬髯大汉介绍道:“他是园丁雷三炮,那一位是账房邱潜机,至于公主,是光明境主人爱女夏芳芳。”
房英暗暗吃惊,以这些什么园丁、账房、总管之类,功力竟这么高,那光明境主人岂不成神仙。
但他并没有把惊讶露在脸上,待齐天圣说完,忙一一拱手为礼,笑道:“原来是齐老丈,邱老丈及雷大哥,还有夏姑娘……”
语声未落,雷三炮已大喝道:“小子,谁是你大哥,你究竟是来打架的?还是在闲扯鸟蛋的?”
话声如雷声一般,一连串震得房英耳膜嗡嗡直响。
房英闻言就知道对方是个浑人,不由一笑道:“小可出场,当然是为了打架!”
雷三炮挺身而出,吼道:“既要打架,就不必噜嗦,待咱家杀了你,可以拿人!”
说着一扬手中“回天轮”,向房英劈头砸到。
房英身形一闪,忙连连摇手道:“慢点,慢点,未动手之先,小可还有话说!”
青衣少女不知怎样,竟对房英也有特别好感,娇声的道:“三炮,你等他把话说完再打不迟!”
雷三炮只得停身横轮,怒声道:“小辈,有话快说,少婆婆妈妈!”
房英苦笑一声对青衣少女道:“刚才小可听了姑娘之言,实感同情,而且确认为那姓岑的可杀!”
他不等对方有所表示,又接下去道:“不过姑娘可知道其中的症结所在么?”
夏芳芳一怔道:“什么原因?”
房英微笑道,转身一指远处的天香院主,道:“因为岑风爱上她了!”
天香院主想不到房英会绕个圈子,把事情套回她的头上,羞怒交迸,远远厉声道:“房英,你胡说八道。”
“哈哈,这是投李报桃,而且我只是根据事实,让夏姑娘清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免得耽误她的终身大事。”
天香院主气得混身发颤,厉声道:“房英,你小心我报复!”
“那是以后的事。”
房英刚说完,却见夏芳芳一声尖叫,道:“这话当真?”
房英笑道:“小可生平在正经事上,不说假话!”
夏芳芳被这消息激得醋火大发,尤其房英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刺伤了一个少女的自尊心,只见她一声尖吼,转脸对天香院主厉声道:“原来他是受你贱人的诱惑,怪不得乐不思归,本公主先宰了你!”
一扬“回天轮”就向“天香院主”扑去。
房英却忙横身一拦道:“姑娘暂请息怒,此刻不可动手!”
夏芳芳一愕,怒道:“你为什么要拦住我?”
“夏姑娘何必对她动手,其实话要说回来,她对岑风倒没有什么意思,始终保持着一份距离。”
夏芳芳恨恨道:“那我更要杀她.倒要看看我那一点比她差?”
房英笑着连连摇手道:“不,不、还有一点,今天同你们打架是我的事,你与她动手,等于破坏了我的诺言。”
夏芳芳怒道:“你既要插手,我就先宰了你!”
一扬“回天轮”就向房英劈去。
可是房英的这番话,却把同夏芳芳一齐来的齐天圣等搞糊涂了,他们对房英及天香院主的关系顿起无比的怀疑。
此刻一见夏芳芳红了眼睛,发狂一般地攻上,齐天圣晃身上前大喝道:“公主,且慢动手!”
口 口 口
夏芳芳一怔,秀眸中倏然落下二颗清泪,道:“齐总管,你难道睁着眼看别人欺侮我?”
齐天圣神态凝重地道:“要动手不在一时,事情弄清楚再说,不怕他们会飞!”
接着对房英沉声道:“还没有请教你姓名!”
房英潇洒地抱拳道:“小可房英。”
齐天圣道:“房小友,刚才你竞当众揭发那位蒙面女子的隐私,好像并不是她的手下!”
房英大笑道:“老丈洞烛先机,说得一点不错。”
齐天圣道:“那末你与她有什么关系?”
房英朗声道:“生死大敌。”
此言一出,不但齐天圣—怔,就是夏芳芳及其余二人也脸露迷茫之色。
齐天圣满脸不信地道:“这倒奇了,既是生死大敌,你为什么不杀她,反而帮她忙挺身与老夫等为敌!”
房英叹道:“小可有小可的苦衷!”
他这隐隐约约不说,齐天圣愈发好奇起来,问道:“能否说出来听听?”
天香院主在远处扬声道:“房英,你的话太多了,我要你赶她们出去,并不是要你聊天的!”
房英转首大笑道:“我既答应的事情,当然办到,可是你却不能限制我说话!”
接着又对齐天圣道:“小可早就想杀她,只是刚才化装进来,想先探探消息,却不料被她看破。暗算擒住,她因为要利用我对付你们,所以放了我!我为了求生,故也允诺!”
齐天圣沉思片刻道:“既是这样,你怎又知道岑风与她的底细?”房英哈哈一笑道:“小可进来就是化装了那岑风面目,与她说不少话,若不是无巧不巧岑风回来,我身份还不会被她识穿呢!”
夏芳芳突然插口道:“她在你身上耍了什么花样没有?”
房英一怔,摸不清她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怔道:“什么花样?”
夏芳芳道:“比如说用独门手法点了你什么经脉,或者用什么毒药!”
房英笑道:“没有,没有!”
夏芳芳道:“既然没有,你可以毫无顾忌地不认账啊!”
房英正色道:“这不能,大丈夫一言既出,如白染皂。我仅可以明天杀她,可是现在却要履行诺言!”
夏芳芳神色一怔,那雷三炮及齐天圣却露出一丝敬佩的神色,邱潜机却冷冷一哼!
只见齐天圣道:“这么说,你非要同老夫等动手不可了!”
房英忙道:“不动手也可以,只要前辈谅解小可苦衷,现在退出玉皇寺明天再来,小可绝对不管,就是要小可帮忙也可以!”
齐天圣鼻中一哼,道:“光明境的人物,从来不临敌退却,这样岂非表示老夫有惧于你!”
房英苦笑道:“老丈要是这么想,小可也无法解释,就只有动手了!”
一直冷眼旁观不言的邱潜机却冷哼一声道:“小子,你自认是咱们对手?”
房英豪气勃发,长笑道:“以一对四,当然准败无疑;若以一对一,结局不可预测!”
邱潜机身形一晃而前,冷笑道:“只怕你打错了如意算盘,凭你身手,恐怕挡不了老夫五招,立刻尸横当场!”
房英大笑道:“江湖人物终生在剑锋打滚,刀口憩血,生死只差迟早而已。区区若是现在死去,只怪命该如此,终比死在那女子手下豪壮些!”
齐天圣脱口道:“好豪气,老夫倒有点喜欢你了!”
夏芳芳娇容倏也露出了异样的光彩,又仔细地打量房英起来。
只见齐天圣接下去道:“凭着你这份视死如归的精神,老夫破例成全你,以一对一,而且你挑对手!”
房英抱拳道:“多谢老丈,小可保证动手只是意思意思,毫无敌视之意。”
邱潜机冷哼道:“但是你若挑选老夫做对手,老夫就要杀你!”
房英微微一笑,倏见夏芳芳挺身迈上两步,娇声道:“房少侠,本公主与你印证印证!”
房英想了一想,摇摇头道:“小可不想选姑娘作对手。”
夏芳芳一怔道:“为什么?”
房英笑道:“动手之间,非同儿戏,难保不有个损伤。姑娘远来中原是为了寻夫,小可伤了姑娘,岂不是拆散人家姻缘了……”
夏芳芳倏然一喝,截断他语声道:“我虽与那无情无义的岑风有婚约,却并没有举行过大礼,像他这种人,我现在也不会再嫁他,你不必说废话!”
房英微微一笑,接下去道:“但小可若伤在一个女子手中,那实在生不如死,哪有面目再见天下武林,那非横剑自杀不可。”
夏芳芳怒道:“你敢看不起女人?”
房英忙道:“小可不是这个意思,不选姑娘打架,正是尊重女权!”
夏芳芳怒哼一声,正要说话,齐天圣已道:“公主,老夫既答应他有权,你就顾全老朽之言罢!”
夏芳芳颓然退后,气虎虎地道:“狗咬吕洞宾!”
房英不禁一震!这句话很明白,对方挺身显然有让手之意,但他并没有理会,目光一扫,正自要点人,倏见雷三炮一吼,大步而上,道:“小子,你别费脑筋,咱家跟你拼个高低!”
房英忙摇手道:“小可也不选你大哥!”
雷三炮大笑一声道:“难道你怕我?”
房英笑道:“正好相反,我同你打,你必输!”
雷三炮环眼一瞪,虬髯猬直,怒吼道:“你敢小看咱家身手?”
房英忙道:“这倒不是,小弟对大哥身手极为钦佩!”
雷三炮闻言不禁一乐,咧嘴笑道:“那你凭什么肯定我必败!”
房英正色道:“大哥败的不武功,而是心机。以大哥的举止看来,必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武功虽高,却不会出鬼主意,这点小弟就比你强了!”
雷三炮伸手搔搔头道:“老弟,你这番话可说到我心坎里了。的确,我生平做事,都是直通通地,直来直往,很少动过脑筋!”
房英笑道:“怎样?我说对了吧。若动起手来,小弟纵然不是大哥对手,但只要稍为出点花样,不难败局。”
雷三炮怔怔道:“这样不是对你有利么?”
房英大笑道:“英雄人物在胜败上,绝不计较,讲的是光明磊落。小弟若选上大哥,会被别人讥视怕强凌弱,这话听在耳中,就难过了!”
雷三炮皱皱眉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理由。算了,这仗不用打,咱家也服了你!”
齐天圣这时微微一笑道:“老夫如何?”
房英想了—想,又摇摇头道:“不敢领教!”
齐天圣温和地道:“你刚才有许多理由,不知现在为什么又有理由?”
房英恭敬地道:“必败之战,小可不打!老丈功力超俗,若小可选上老丈,还是干脆认输为妙!”
齐天圣笑道:“你现在不怕人家耻笑你?”
房英神色一怔道:“武功一道,差别全在修为,丝毫不能勉强,谁要耻笑,才算是个外行,不懂武学之理了。”
齐天圣颇有深意地点点头。
邱潜机冷道:“你三个人都拒绝了,敢情是想选我!”
房英朗笑道:“正是如此,唯有老丈,小可还可以一搏。”
邱潜机神色阴沉地道:“既如此,请动手吧。”房英道:“慢来,慢来,小可与老丈动手,自量胜负也要到千招之后,这样时间太长……”
话声未落,邱潜机已冷笑道:“好大口气,还是一句老话,只是你挡过老丈五招不败,就算你胜,咱们抖手就走!”
房英就是要套出他这句话,长笑一声道:“好,一言为定!”
说着,右手一扬,手中长剑竟脱手掷出,方向反而是“天香院主”那边,叮地一声,入地—尺,剑柄直恍。
这一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场中所有人皆不由愕然望着房英,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房英掷出宝剑,才对邱潜机道:“老丈,可以进招了!”
邱潜机大怒道:“你弃剑以空手对敌,敢情看不起老夫!”
房英肃然抱拳道:“老丈误会了!”
“哼!什么误会?”
房英朗声道:“小可弃剑用掌,正是表示对老丈尊重!”
邱潜机一愕道:“这话怎么解释?”
房英道:“很简单,小可对剑道,虽有涉猎,却是自知不足以应付老丈攻势,只有在掌法上,稍有心得,才可放手施为。”
夏芳芳插口道:“你骗人,若你不善用剑,刚才何必仗剑入场?”
房英笑道:“这把剑是她给我的,刚才一时忘记,现在还给她也不迟啊!”
天香院主扬声娇笑道:“你们房家世代用剑,以七巧七式驰名江湖,你不是睁着眼撒谎?”
房英回首大笑道:“不错,房家虽世代用七巧七式剑法,但此刻若对抗邱老丈,就是缺乏判断先机,自不量力了,同时你别忘了,房家真正脍炙人口的是一双‘神眼’!”
邱潜机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你掌法上必有惊人之处了?”
房英笑道:“惊人不敢说,稍有心得而已,现在请老丈进招!”
邱潜机阴声道:“你自己找死,可别怪老夫。小子,接老夫第一招!”
话声落处,人已欺进,手中“回天轮”一扬,左手往轮上一拨,立刻电旋转动,夹着一声锐啸,向房英当胸推出。
这一招虽并不奇奥,可是气势凌厉已极!
房英微笑,站着一动不动,等到对方飞轮已沾衣衫,一声大喝,身形一侧,左手飞快由下向上托,冒险用四两拨千斤手法,二指触到轮杆上,立刻把轮子拨偏三尺,右掌一扬,大喝道:“吃我一掌!”
邱潜机想不到房英竟冒这等奇险,轮势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