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
南书清心头一松。
“也好,先做了这小子,再和新娘子乐呵乐呵,还省了银子呢!”三人纷纷亮出兵刃。
明夜飞身而入,迅雷不及掩耳地撂倒两个。另一人眼见不妙,刷地一刀便向床上人身上砍去。
明夜心思飞转,本欲以掌击出,却突然手臂一伸,挡在刀前,那刀刃便正斩在他臂上。
南书清瞪目而视,只觉心都跳出了腔子。
却见明夜另一手倏出,猛地击在那人颈上,那人双眼翻白,登时昏倒。
“我去冯嬷嬷那儿取了臻儿的卖身契,所以来晚了。正好赶得及。”明夜歉然一笑,将他扶坐起,伸掌在他腰背上推血过宫。他不会武功,没有内力,穴道被制甚久,只怕于身有损。
南书清穴道甫一被解,不顾身上尚麻,立即捧住明夜手臂。
真好,不枉为他挨上一刀!呜,明夜好生感动。
他解开衣袖,露出一截白色丝衣,柔声劝慰:“你别担心,我身上穿了丝甲,刀枪不入。”
南书清仍是捏了捏他手臂,见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微笑,这才吁了口气。
明夜将那三人一一拎起,直接扔出窗外。南书清吓了—跳:“这不要跌死他们吗?”
“跌不死算他们命大,跌死了算他们该着,对付采花贼还用客气吗?”
也罢,若是这房里住了别的女子,只怕就被糟蹋了,南书清一思量,不由点头。
明夜从床里摸出他的衣衫鞋子递过去,笑嘻嘻地道:“你穿了女装好看得很,再不换回,只怕我也要动了心啦!”
哎哟,糟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话刚出口,明夜心里立时惨叫一声。
真是多嘴,明明已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怎么一不小心又将话题扯回来?看他闷声不吭地换衣,脸上瞧不出是怒是气。故意挡那一刀,就是赌他心软,盼他别计较之前的事,眼下看来,只怕白费心机。
你笨你蠢你白痴啊!明夜嘴里嘀嘀咕咕,一脸哀怨地抱拾起地上的女衫,跟在南书清身后,离了绮香居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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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如钩,星子低垂。
两人一前一后,踱晃在长长砖道上。
清夜里寂然一片,一种纠葛难解的氛围弥漫开来。
明夜踟蹰开口:“本来是我堂兄赎了臻儿要娶她,只不过家中忽然有事,他脱不开身,就嘱我来办此事。而冯嬷嬷教导臻儿时因她脾气倔强吃了不少排头,因此开出条件,要亲眼见她破身才肯让出卖身契,我等了三个月,堂兄却无法依约前来.冯嬷嬷就要替臻儿喊价开苞。她靠山来头不小,我不便与她硬碰硬,只好另想法子……”
忽见南书清转身,他立刻噤口。
和风送暖,南书清长发未束,随风轻扬。明月下,衣袍款款,清风满袖。
明夜心中不安,怀抱衣衫愣愣地望他,却见他只是静静看自己一眼,复又转身前行。
糟了,他会不会将我扫地出门?
他虽认了我做义弟,当初可是被人硬逼的……看他平时温温吞吞,生起气来可也挺吓人。唉!唉——不过我咬了他一口,不晓得让他咬回去会不会稍微消点气?
明夜低声咕哝,不知不觉到了南府门口。
老管家周伯仍守在门口。老人虽然年纪老迈,但精神却好得很,丝毫不见倦意。见南书清与明夜一前—后地踱回来。忙迎上去:“公子爷,陆少爷,今儿个怎么这么晚?”
南书清轻应一声,没有搭腔。
周伯疑惑地望向明夜。
明夜嘿嘿一笑:“喔,没什么,在朋友那儿耽搁了一会儿,劳您费心了,还让您等门,真过意不去。”
周伯笑呵呵地:“你这孩子就是嘴乖,我一把老骨头了,觉越来越少.这会儿也不困,顺便守门。咦,你怎么还不进来?”公子爷都已经进门,他怎地还杵在外头?
“呃……”
明夜犹犹豫豫地,偷偷瞄着前面修长的背影。
“哎呀,快进哪!我就算能熬夜,也该睡了你不进来,我怎么闩门?”
周伯一伸手,将明夜拽进门,“啪”地落了闩。
“呃,我,我去睡了,你们也快歇着吧。”
明夜再瞄一眼默不作声的身形,叹了口气,慢慢地踱回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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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 人间书馆
||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长晏《清夜吟》 字体大小 大 中 小 颜色 …
第四章
南书清在房里整整心不在焉了三天。
明知始作俑者常常在门口探头探脑,也不理睬。
第四天傍晚总算元神归窍,坐在桌前看书,却仍然时不时地走神。
“公子,您……要不要到西厢去看看?”
周伯进了房,向南书清禀报。
他心里不解:三天前,这兄弟两人半夜三更才回府,公子爷神色古怪,八成又是明夜那孩子作弄他。要说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吵个架斗个嘴也算平常,何况公子爷素来宅心仁厚,凡事不爱计较,又颇为疼爱这个义弟,现在居然三天未曾理他,倒也奇了。
南书清合了书:“明夜怎么了?”
“陆少爷整一天没吃东西,好像不大对劲儿,是不是病了?”
他稍一沉吟,站起身来:“我去瞧瞧。”转过书桌,又吩咐,“周伯,麻烦您让厨房准备些点心送过去。”
周伯应声,出了房门。
穿过回廊,已望见侧厢卧房,明夜正蹲在门口,不知在做什么,一扭头远远瞧见他走过来,居然像老鼠见了猫,一溜烟钻回房里。
南书清又好气又好笑,快行几步。
一进屋内,就看见明夜拥了棉被怯怯坐在床上。
“周伯说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他走到床边坐下。
“我,那个……在生病。”被子拉呀拉地,拉到颈上。
南书清伸手探探他额头。
“那么.我去叫人请个大夫来。”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的。”
棉被继续向上拉,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珠,瞄来瞄去的。
南书清叹了一口气,拽下被子:“就快入伏了,你老抱着棉被做什么?得了热伤风可怎么是好,你又爱吃药。”
明夜一歪身,倒在被上,心里暗暗思忖。
他既对那夜的事绝口不提,自己又怎能自讨没趣,只怕他再恼起来,可不得了。
南书清干脆将他拉下床,推到桌边坐下,拿起一块厨房刚送来的点心递过去。
明夜敛眉垂眸,双手不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张口!”南书清一脸正色。
他乖乖照做。
一块点心塞入口中,刚咬下一半,南书清倏地收回手,转而送进自己嘴里。
明夜一口噎住,抬起头来诧异地眨眨眼,望进他含笑的瞳中。
他不恼了?
是了,他本就心软,这三四天也约摸气够了。
缓缓吞下喉头哽住的糕点,明夜一扑身,捉过他手中的点心,大大啃了一口,南书清来不及收回,差点被咬到手指。
两人立时在房里追闹起来。
“周伯,好像很少见公子爷这么,嗯……玩闹得这么高兴哦!”
丫环小英站在门外等着伺候。她一手提着空托盘,一手搔搔头,瞪着圆圆的眼。
“好像我在家里同小弟一样又笑又玩的样子。”
周伯微笑着摸摸胡子:“别说你了,我看着小公子一点点长大.都没见他这么开朗过。”他满意地点头,“家里有个兄弟姐妹就是不一样,这才像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嘛,热热闹闹地多好!”
“对呀、对呀。”小英立刻热切地附和,“以前侍奉公子,静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自从陆少爷来了,我打瞌睡都不会有人骂我……啊!”糟,怎么说漏了。她立刻捂嘴。
周伯轻敲她一记:“好个小丫头,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偷懒!”
“没有啊,周伯!”她喊冤,“陆少爷有时在公子爷房里玩到很晚,他叫我回去睡,我说要伺候着,他就允我在外头打盹。”
“胡说,公子爷什么时候让下人熬夜伺候了?分明扯谎!”
周伯口里训斥,眼里却带着笑意。这丫头是个死心眼,他看她年纪小,脑子又不灵光,怕侍奉不周,因此特意叮嘱要她守在外头,结果她虽牢牢记了他的话,却忘了谁才是她的主子。
“是啊,公子爷向来都很体恤下人,可是周伯就不会嘛!陆少爷也会叫我偷偷睡哦。”小英低声咕哝,“咦,周伯,你到哪里去?”
“太阳这么大,我老头子要回去歇歇喽!你去端壶茶送进房里,他们玩累了会渴。”周伯摆摆手,越行越远。
“喔,知道了。”小英又搔搔头,仰头望望天,“太阳都快下山了,怎么会热?周伯好怪……端茶端茶。”她口里念着,向厨房走去。
“你输啦,这块也是我的!”明夜得意洋洋地将最后一块点心也扫进自己口中,说话含糊不清,“那,我很好心,盘子送你。”一只粘满碎糕点屑的盘子直直向南书清怀中塞去。
南书清眼虽不甚明,手却不慢,赶紧一把托住明夜手腕,然而却滑了下,只听“哧啦”一声——
“啊,你过分!”明夜的眼光在控诉,“抢不到点心就扯坏我衣服。”
“呃,对……对不住!”南书清歉然地看着手中扯下的半幅衣袖。
“没关系,补一下就好。”明夜笑笑,其实是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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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线针线,啊,在这里!”他翻箱倒柜地找出针线,;’引线地要补衣裳,一转头,·书清,哪儿去?畏罪潜些 ·
“你等我一下!”一转眼人影不见,只剩声音遥遥传哥
”嗯,有资质。”明夜颔首,“练‘飘萍步法’应该会挺‘看。不过,依他眼神之破,撞树的可能比较大。”
南书清抱了几件衣衫匆匆走进西厢,到了门口停下哥看见明夜颇熟练地飞针走线,似乎常做缝补之事。
“斑鸠这边叫哟嘿,斑鸠那边叫哟嘿,矗鸠那个叫哟罐叽哩咕噜,咕噜叽哩…—.”他边缝边哼着小曲,一副t云模样。
南书清笑出声来,这是什么古里古怪的歌?
他迈进门:·你在唱什么?”
“咦,你抱着一堆衣服来谢罪啊!不用、不用,我缝‘圳”明夜咬断线头,跳到南书清面前,举手给他看。
“唔,针脚细密,缝得很好。”南书清微笑,将衣衫放的。
“针线针线,啊,在这里!”他翻箱倒柜地找出针线,穿针引线地要补衣裳,一转头,“书清,哪儿去?畏罪潜逃!”
“你等我一下!”一转眼人影不见,只剩声音遥遥传来。
“嗯,有资质。”明夜颔首,“练‘飘萍步法’应该会挺好看。不过,依他眼神之破,撞树的可能比较大。”
南书清抱了几件衣衫匆匆走进西厢,到了门口停下来,看见明夜颇熟练地飞针走线,似乎常做缝补之事。
“斑鸠这边叫哟嘿,斑鸠那边叫哟嘿,斑鸠那个叫哟嘿,叽哩咕噜,咕噜叽哩……”他边缝边哼着小曲,一副快乐模样。
南书清笑出声来,这是什么古里古怪的歌?
他迈进门:“你在唱什么?”
“咦,你抱着一堆衣服来谢罪啊!不用、不用,我缝好啦!”明夜咬断线头,跳到南书清面前,举手给他看。
“唔,针脚细密,缝得很好。”南书清微笑,将衣衫放在桌上,“你来府里有些口子厂,都没给你添置衣物,是我疏忽了。”
“没事、没事,我还有得换。”明夜随手翻翻,“你不必特意叫人做衣裳给我。”
“这些并不是新衣。”他拿起一件浅藕荷色的衫子送到明夜面前,“这些,都是我少年时曾穿过的,已经搁置不穿了,你若不嫌弃,就……”
“不嫌不嫌,怎会嫌弃?我高兴都来不及!”明夜笑咪咪地接过,在身上比了又比。
说是旧衫,但都颇新,没什么磨损。不像他的衣裳,常常会有补丁,因为小时习武练功,总要蹿房上树,被扯破在所难免,大了也就好些,但偶尔也会缝补几处。
南书清伸手将衣衫套在明夜身上,端详一下:“还算合身,那剩下几件你应该也都能穿。”
“你现在也跟我差不多高……嗳,好像高那么一丁点,这些年,你没怎么变嘛。”明夜伸伸手臂,拉拉腰身,向他眨眨眼,”真的都是你的衣裳啊?”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南书清转到他身后,将他的头发拉出衣领。
“没什么不对,很好,很好。”他嘿嘿地笑。
南书清退后一步,再看了看。
“就穿这件吧,里边那件脱下去好了。”
“好。”明夜应了一声,转到屏风后。
南书清轻叹一声,坐在椅上,随手展开折扇轻摇。
明夜甚少提起身世,但想必出身贫寒,才会因几件衣服就如此高兴。看到他欢欢喜喜地,自己竟忍不住有些心酸起来——倒难得这小鬼养成这么一副乐天无忧的好性格。
“书清。”
一身浅藕色的明夜从屏风后转出,笑吟吟地望他。
他的折扇停了,一时竟恍惚起来,仿佛看到年少时的自己。
“你干嘛呆呆地看我,我有那么天姿国色吗?”明夜拍拍他光洁的额。
南书清回过神,站起来微笑:“好像肩稍宽了些。”
“是哦。”明夜低头看看,有些纳闷,“我练武,应该比你壮一些吧……没关系没关系,长短刚刚好。”
“你先穿着,日后我再叫人给你裁制。”南书清将他手臂抬起,把漏掉的一根衣带系好。
“不必、不必,你穿过的就好。”
“啊?”南书清诧异地看他,“新衣不好嘛,你跟我客气什么?”
“我没客气啊,你穿过的衣裳舒服。那,有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抬起手臂,将衣袖送到南书清脸前。
“有吗?”南书清疑惑地嗅嗅,没什么味道啊,再低首嗅嗅自己肩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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