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当年我骗他说我和墨小姐早就是夫妻了,他只是冷笑,并说并不介意她是不是清白之身,一定会娶她。”
“孙俊,放过过往种种,好好过不是很好吗?如今,你是状元,前途一片光明,何必还纠缠于过去?于家的这件事,我查问过知道实情的人,那个邓公子,完全是诬告,于家也是一方名士,无缘无故被定罪,也说不通的,我不会放弃上告的机会。”
“没想到你还是个聪明人,于家的事,我并没有插手,不过,倒是推波助澜了一番,再过两天,我就要上京了,谢谢你让我释怀,虽然,墨小姐的故去,让我伤心难过!”
“节哀!”
“我想将你当她,好好抱抱你,可以吗?”
墨白点点头,孙俊轻轻地很君子般地抱住了她,过了好久才放开:“你和她不同,你没有她的才情,也没有她那般自傲,更没有她那般决绝,除了借用了她的身体,你浑身上下无一像她!”
“我知道,对不起!”
“无须说对不起,在这件事里,谁对谁错,分的清吗?”
“请你原谅我们!”
“我没有立场去责怪你们,只是请你好好当好墨小姐,替她好好尽孝,与我私奔时,她最放心不下父母,怕父母责怪,怕父母不谅解,可是为了我,她还是愿铤而走险……”顿了顿,他长呼了一口气,语气轻松地说:“现在我想喝酒,不如你今天陪我喝酒,你看如何?”
“好!”
进入城中酒肆,孙俊叫上了两坛竹叶青,一揭开盖,酒叶浓烈,扑鼻而来,墨白硬着头皮,和他对饮。没过多久,便趴在桌上,醉得不醒人世,孙俊苦笑,扶着她进了一间客栈,将她安置好后,一个人独饮,看着床上那熟悉的容颜,却并不那么渴望,又或者,对成功、对功名的渴望,早已淡却了这份感情,也许,一开始的愤恨,只是因为不甘,他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因为身份卑微,失去了自己渴求的感情。
走出房间,吩咐了些事,又回到了里面,没一会儿,一个侍女走了进来,陪着孙俊还有墨白到天明。
天亮后没多久,大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时,孙俊吩咐侍女给墨白脱衣,然后自己站在门外回避,那个侍女做好这一切后,又给墨白盖好被子,方才让孙俊进来。
孙俊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让那侍女离去,而他则站在窗前,看到有点邋遢的于淡定,在他的仆人的带领下上楼。他走到床前,叫醒了墨白,敲门声响起时,他再跑去开门。
42
墨白眼睛刚睁开,就看到了于淡定,她高兴地坐起来,随着被子的滑落,露出了裸露的双肩,她犹自不觉,兴奋地说道:“你出来了,没事了?”
正要进门的于淡定,看到她有些意外,目光下移,看到她裸露的双肩,一股怒火直往上冲,对孙俊吼道:“你这个禽兽!给我出去!”
孙俊离开时,回头,意味深长地一笑,冲墨白眨眨眼睛,并带上了门。
墨白丈二摸不着头脑,看到一脸怒火,步步紧逼的于淡定,开口问道:“你出来了是件好事,这么生气干什么?”
再大的怒火,对着她的一无所知加无辜,也发作不出来,只是上前紧紧地抱住她,离得近了,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对孙俊,更加痛恨了,只是伸手帮她把敞开的衣服穿好,系好衣扣。
墨白惊呼道:“我的衣服!孙俊,你这个王八蛋,老娘我要宰了你!”
于淡定喜极却又悲痛:“不是你自愿的就好!是我没用,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哪怕赔上我这条命!”
“不要冲动!求你!就是要杀他,也该由我来!如果你不想放过他,我去县衙击鼓鸣冤,去告他!”墨白流下了眼泪,捉奸在床,她为什么每次都能碰到这样的事?而于淡定,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不要,我不要你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忍受别人对你的指指点点。”
“我不怕,你可以休掉我,从此与你们于家,再无关系!”
“说的什么傻话,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怎么会着他的道?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愧为男人!”于淡定说完,一拳砸在床沿,双眼通红:“我们回家!”
孙俊坐在一楼大厅的正中央,悠闲地喝着清粥,就着咸菜吃馒头,看到两个携手并肩走下来的身影,微微一笑,看到两个人通红的眼睛时,更是了然,暗爽不已。
于淡定看着他的笑脸,觉得分外刺目,握拳想要上前揍他时,墨白拉住他的手,目光哀求地看着他,待两人都上了马车,她哭着说道:“我不要你有事!如果这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不如休了我,我们从此各不相干。”
于淡定无语,只是更紧地拥住了她。
墨白知道他无法释怀,只是自责地解释道:“我昨天跟他说清楚了我不是真的墨白,后来,我们去破庙祭祀墨家小姐,他心情不好,后来我陪他喝酒,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想到……没想到他……,对不起!我觉得心里很难受,还是决定要离开你!”
于淡定收起那些不平和忿恨,转而安慰她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墨白更觉难受,只是抽抽噎噎地小声哭泣,于淡定看得很心疼,他双手握紧拳头,却又松开,小心地给她拭泪。
回到于家,众人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回来了,都很高兴,可是,看到他们两个很不高兴的神情,大家站在原地,都愣了。
于淡定平淡地说了声:“我没事了,都散了吧!”
回到梧桐院,墨白要了一大盆水,使劲地洗澡,直到全身都搓得泛红,直到水冰凉,才起身,又换了盆水继续洗。
折腾了一天,晚上,她累极睡了,半夜就开始发烧。
大夫过来看过了,开过方子,药煎好后,她开始无意识地说着胡话,药,放到她嘴边,她便咕嘟咕嘟,三两下地喝光了。
喝完药,继续说胡话,不是“妈妈!我要回家!”就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的!”还有就是“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于淡定守在她的身边,心如刀割。
第二天,出门一趟,回来时,脸色才稍好些,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墨白身边。
墨白醒来时,于淡定出门送孙俊去了,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有些麻木,喝过一点稀粥,一个名叫杏花的女子被带了进来。
杏花拿出手上的信,笑着说道:“于夫人,这是孙大人托我送来的,婢子家住在城南杏花巷里,婢子小名就叫杏花,有事,夫人可以去找我。”说完,施礼离去。
空白的封面,墨白抽出信纸,上面就只有两行字:“等你一年!”,还有一句就是:“于兄的拳脚功夫很好!”落款处写着“孙俊”这两个字,她看了看,将信慢慢撕碎,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怎么去面对于淡定,而他,这个亲手毁掉她幸福的人,她竟然恨不起来,又或者,是连恨都懒得恨了,只觉得心空空的,一心只想回去。
于淡定在城南和一群人一起送别了孙俊,他顶着一个黑眼圈和一侧微肿的脸和大家道别,众人问起时,他搪塞道:“昨晚和友人喝酒,喝多了些,便摔了一跤。”
众人都心存疑惑,摔跤?能摔出那么圆的黑眼圈?这也是世属罕见吧。
他走到暗笑的于淡定跟前,随性说道:“于兄,我们互不相欠,如果到都城去,记得去小弟府上喝杯酒。”
于淡定刚有的那点好心情,消失地无影无踪,咬牙说道:“好说好说!到时一定叨扰!”
见他那个样子,孙俊心情大好,上轿前回头,意味深长却又笑脸盈盈地看了他一眼。
一行人越行越远,墨黑拍了拍他的肩膀,于淡定勉强一笑。
“孙大人也不是个无义之人,姐夫这次逢凶化吉,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和姐姐好好过日子吧。”墨黑看到他一脸的不高兴,以为他在意墨白以前的种种,又或者是因这次的牢狱之灾而恨着孙俊。
“我们没事!”说完,于淡定上马,也不招呼他,骑马往家里赶。
刚到家,得知墨白醒了,心事重重地往梧桐院走,他进屋的时候,她正坐在床头发呆,憔悴的面容,让他分外心疼。
所有的犹豫,所有的猜疑,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只想好好地抱紧她,再不想让她溜走。
他走近,伸手,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喃喃自语道:“都会过去的,相信我!相信我!”
“我要回家!”墨白的心还是空空的木木的,只想着离开和逃避,她实在不想去面对那些事,面对他。
“回家?好,等你的身体好一点,我送你回墨家住一段时间,好不好?”于淡定耐心地哄着她,隐约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却引着她往那方向想。
墨白抬头,带泪的双眼,分外坚决地看着他说:“不是,我要回原来的世界去,我明天就去找那块石头去。”
“不许!”于淡定更紧地抱住了她:“不要去想了,你要相信我!”
“我心里难受!”
“我陪你,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像以前一样恩爱,不,比以前更恩爱,你要相信我,我是你的丈夫,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墨白感动地说道,她本来对于名节,看得就要比古人淡,更何况,这也并非是她所愿,她可以试着去忘记、去放下、去释怀,只要有人支持她就好,只要在她累时,有人依靠就好!
一场大风寒,慢慢调养好的时候,已是夏天了,墨白时常到花园的小亭子里坐坐,喂喂鱼,看看莲叶,当莲花开始打花苞时,她有些伤感,看到莲,就想起莲的秉性:“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然后想起她自己,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是在现代,会不会好一点?大概,会介意的男人还是居多吧,毕竟不是婚前的事了。
于淡定对她,太过细致与温柔,关心着她,呵护着,比以前更甚,只是,两个人之间,话明显少了,独处时,尴尬明显多了,两个人小心翼翼,顾忌着对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晚上,同枕而眠,他拥着她入睡,两个人的心却离得远了,他再没有和她有过肌肤相亲,秋去冬来,依然如此。
而外面的流言蜚语却从没断过,一说于家大少奶奶为救于家大少爷,和孙状元在客栈住了一晚;还有一种说法,是说于家大少奶奶和状元郎只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听说还有人在旁边侍候。
府里的下人悄悄言说时,还是被她听到了,她内心苦涩,而众人,皆是认为她是幸福的,于淡定对她,至始至终,都如往常一样,天冷嘱咐她加衣,太晚回来时,总会让平明先过来带个口信,让她早睡,不必等他,如此地体贴,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墨白迅速消瘦,于淡定看着心急,过了春节,天气暖和的时候,他借口让周姨娘好生静养,将于家的大小事务,交给了她来打理。
她勉强打起精神,管着一大家子的琐碎事务,一天的进进出出,处理事情时,找出以前相同的事务,循例处理。
好不容易忙碌些,心没那么敏感时,没过多久,她经过花园的走廊时听到两个丫头在说话,一个声音温和地问道:“听说大少爷要纳妾了?”
另一个声音尖刻的说:“可不是。”
“听说是因为大少奶奶不能生?”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大少奶奶听到,揭了你的皮!”
“知道了,大少奶奶待人和善,为什么就没孩子呢?”
说着,这两个人转弯走远了,墨白愣愣地站在原地,原来,他要娶妾了!心仿佛碎了一地,却又仿佛空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茫然看着前方。
艳红在一旁,叫了她好几声,她才醒悟过来,冷着脸说道:“这事就当没听见过,不许再提了。”
“是!大少奶奶,这事没听大少爷提过,兴许是谣传!”艳红安慰道。
“是呀,所以,我们就当没听说过好了。”墨白淡淡地一笑,目光飘浮地看着满院的春色。
43
正在发呆时,墨府派了个小厮过来,请她过府。这一次,墨白带着艳红,连马车都没坐,两个人走在大街上,一言不发,慢慢地走了过去。
到了墨府,墨家所有的人都坐在大厅,大家都是喜上眉梢的样子,她收起心中的酸楚,低头笑了一会儿,适应了笑以后,慢慢抬头,福身行礼问道:“爹、娘,不知道今天叫女儿过来有什么事?”
墨母“呵呵”笑了两声,才说道:“没什么事,于菱怀孕了,叫你过来沾沾喜气。”
“恭喜二弟和二弟妹了。”说完这句,心更酸了,这是不是所谓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艳红知道她心里难受,搀扶着她入座。
墨母也看出了她在强颜欢笑,便拉着她去了她们老夫妻住的院子,本来是想劝她对淡定上心点的,看到她的神情,只得好言安慰她道:“你别急,你和淡定都还年轻呢!”
“娘,我要是一直没有孩子,是不是该早些让夫君纳个小妾?”墨白这句话,问得艰难。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如果你的身体实在不行,就让他娶房小妾也是应该的,女人,适时的宽容贤惠能让他感激你一辈子!”墨母说完,又补充道:“慢慢来,你们都还年轻呢,这事不急,再说,娘也不信我家闺女的命这么不济!”
“感激?我不要,也不稀罕。”墨白闷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不如离去,不如离去……她就这样想着,神思恍惚地回了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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