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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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妆-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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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不辛苦,想想红军两万五啊!”我接道,然后转头对女孩笑眯眯地说:
   “成雅,走吧。”
  成雅怎么也不好在老板面前推开我伸过去的手,被我挽着,状若亲热地走出办公室。
  刚出门我就抢在她前头翻了脸:
   “成雅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到底因为什么狗P倒灶的事儿跟我摆脸子,我也真没多大兴趣知道,不过咱们既然一块出去做事,平时怎么样我不管,跟人家谈正经事儿的时候你可别给我来这一套,understand?”
  她冷漠的看我一眼:“你管好你自个儿得了。”
  我被她噎了一下,她已经转身走了。
    
    
    
  下飞机之后,我吁了一口气,我这个人怕死,每次坐飞机都紧张的不行。
  成雅这人是指望不上她能帮我缓解的,这小丫头一上飞机就吐个不停,最后整个人抱着杯热水虚脱地靠在那里,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了。
  我当时还坏心眼的考虑,这会儿跟她吵一架,一定大大占上风,回头一想,算了,在这悬空的地界欺负人,不知道会不会立马遭天谴,于是赶紧作罢。
  出了机场,我如同拖行李一样把成雅拖上出租车,想了一想,还是对她说:
   “你再忍会儿,到了宾馆躺下就好多了。”
  她不理我,我也没再多说话。
   N城果然是接近热带地区的城市,我们那里雨雪霏霏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不止一个星期,这里却仍是处处阳光普照,明净清爽。高速公路的尽头,有大朵绵软的白云堆积在如洗的蓝天上,赏心悦目。
  跟这里相比,这段时间的S市就如一张只有几十万像素的糟糕照片,幽暗的,模糊的,有连绵的水雾把整个画面晕染的一塌糊涂。
  是呵,过年七天,有大约五天的时间在下雨,这样的天气里,我便一个人在住的地方,看着街上寥落的行人。偶尔看到有人在冷雨中艰难穿行,冻得瑟瑟发抖,便满足的搂紧身上的毛毯,觉得自己活得还算不错。
   “成雅,你年过的开心吗?”
  我突然就有了交谈的欲望,看看旁边的成雅,脸色已经缓的差不多了。
   “还行。”她简单回答两个字。
   “还行是怎么个行法?”我逗她。
   “吃吃饭什么的,不都一样。”她明显有点不耐烦,眼睛又闭上了。
  我笑笑,不都一样,怎么能都一样。
     
                  20
  N市并非我们的终点站,我们又一路颠簸到了市郊的月湖,中国亚热带地区,最大的林场所在地之一。
  果然不出我所料,负责人人影都不见,只留个不耐烦的副场长等着接待我们。
  打开林场的招待所房间,立刻有潮湿的霉味儿窜出来,我和成雅都不约而同后退两步。
   “就就就这里吗?”
   “是啊。”副场长非常冷静地回答:“条件还可以吧?”
   “……条件还行,就是有点味儿。”
   “这样,回头你们用电风扇吹一通,就没问题了。”
  我和成雅面面相觑,这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下来,我们两个女人,置身于这深山老林之中,还能往哪跑?
   “那请问一下,我们所需要的资料,什么时候能……”
   “这件事嘛,难讲,相关人员这两天不在这边,等他们回来吧。”
  他这话尚未说完,我早在心里骂了一叠声的“靠!”,还等两天,我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可面子上还得一如既往地风和日丽:
   “这样啊,那真是麻烦你们了,麻烦了。”
   “不客气。”
  想想也没别的办法,我走进去,开了灯,把包往床上一扔:
   “算了,大不了晚上不脱衣服。”
  然后走过去推开窗子,有风呼呼的灌进来,这便是最好的清新剂,室内不知多长时间没换过的污浊空气,立刻被破开一个缺口,并被新鲜逐渐占据。
  回头,看见女孩悻然坐在床沿,情绪低落的模样。
  也是,有我这么让她不待见的旅伴,又摊上这么恶劣的住宿条件,换了谁都不会太爽。
  我也不见得有多快活,不过不想让她更进一步影响了我,于是笑笑说:
   “成雅,你去不去洗澡?”
   “暂时不去。”她闷闷地说。
  我从包里掏洗漱用品:“那我去啦?”走过她身边时起了个恶作剧的念头,停下来,突然伸出手指勾住她下巴:
   “想不想和姐姐一起?”
  她奋力一甩头:“你神经病呵?”
   “时不再来哦?”
  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我也就收了我男女通吃的女流氓嘴脸,抱着东西去浴室。只听她在外头说:
   “喂?萧程……不生气了?……我出差呢……不是一个人,和同事……女的,当然是女的!……”
  我忍不住好笑,又有些羡慕,好吧,我承认,还有点儿嫉妒。
  刚把周身打满泡沫,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敲的砰砰做响。
   “干什么。”我嘀咕道:“难不成她真想通了要和我一起洗?”
  招待所的浴巾我实在不放心,只好光着,踩着冰凉的地砖跑过去,隔着门喊:
   “干吗?”
   “关娜,你手机响了!”
   “……别管它。”
   “烦人,一遍一遍的。”
   “我现在没法接。”
   “要不我给你拿过来?”
   “不行呢,我手上都是泡沫,这样吧,你帮我接一下,告诉他我一会给他回拨过去。”
   “哦,好吧。”
  我冻的发抖,赶紧冲回浴缸,把水打到最热,往身上喷,水声哗哗的,外面的动静我一点听不见。
  等我穿完衣服走出去,才感觉有点不对头,房间里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奇怪了,这么晚了,她上哪去了?”我拉开房门,走廊上空荡荡的。
  我以为她去了服务台买东西,于是坐到床上,自顾自看电视,可直到这个鬼地方能收到的台全部跟我说晚安的时候,她还没见踪影。
   “妈的,有没有搞错啊,跟我玩失踪?到哪去说一声呵,跟男朋友讲电话讲昏头了?”我越想越气,本来走了半天路脚都肿了,现在还要又一次塞进高跟鞋里去找这个小冤家,我造什么孽了我!
  我骂骂咧咧,一路冲到服务台。
  昏黄的灯光下,那个从瞌睡中被我叫醒的小服务员,其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
   “小姐,不好意思请问一声,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那女孩?”
  小姑娘懒洋洋地问:“你说谁?”
   “那和我一起的女孩儿啊,副场长带我们过来的时候不就在你这登记的吗?”
   “没看见。”
   “不可能,她从房间出去了,肯定会从你们这儿走。”
   “真的没看见。”
   “那到底有人出去没有?你总看见了吧?”
   “没看见。”
  一时我怀疑眼前这姑娘是个坏掉的自动答录机,只会翻来倒去重复这一句。
   “算了!”我懒得多和她罗嗦,跑出门去。
  南方的冬天也是冬天,白天艳阳高照的,晚上还是冷,湿冷。
  四周静的几乎有些鬼魅,除了门前一片空地之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树,树,树,参天古树,黑漆漆的,如一张张毫无表情的面孔,瞪住我。
   “成雅!”我小声的喊,不敢放开嗓子,生怕把什么招来。
  没动静,我开始冒汗了。
   “成雅,看我找到不大耳光子抽你!”我只好一边沿着小径往前走,一边恨恨骂道。
  心里不是不疑惑,这女孩是越发古怪了,以前我有事没事也欺负欺负她,也没见她怎么样,最近怎么回事?读多了马列,起义了?
  看看实在不能再走,再往前估计把自己也给丢了,别回头生平第一次上电视,结果是当失踪人口展示。
  折回去一路走,想着到了招待所就去问那个自动答录机最近的派出所在什么地方。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某人,悠悠然往楼梯去了。
  把我气得!她老人家轻松呵,夜游月湖林场?你抽风你也打个招呼再抽不是?
  几步上前,在大庭广众揪住她就吼:
   “成雅!你什么毛病?这三更半夜的……”
  她看我一眼:
   “该说都说完了吧?”
   “你说什么?”
   “说完了我就回去,没说完我接着出去逛。”
   “逛你个头!你短路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你痛痛快快给我说清楚。”
   “你不知道吗?”
  我瞪着她,她平时天真温和的面容上此时都是冷笑,看的我都想掐住她脖子,把这阴阳怪气从她脸上抖掉:“我不知道,凭什么我会知道。”
   “关娜,你又没失忆,自己做过的事想不起来?实在忘了,你就去问问周明宇。”
   “周明宇?”
   “装什么晕呢?刚刚他不还打电话给你的?”
     
                  21
  成雅说完,看着关娜一脸迷惑,心里想,怎么没来个闪电劈到这个女人身上呢?
  她竟然好意思说她忘了?
  难道不是她说了那个恶毒的谎,害得自己差点儿被周明宇强暴吗?
  天知道这对狗男女私下里有什么肮脏的勾当,刚刚在房间里,翻出关娜的手机,刚说了一声“喂?”,就听见那边低柔悦耳的男声:
   “娜娜?”
  当时自己就砰一声把手机扔到床上,接着冲下楼,忍着寒冷和恐惧在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
  自己都隐忍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要怎么样?
  勉强忍住抽这女人一耳光的冲动,成雅轻描淡写地重复一遍:“不如,让周明宇提醒你。”
  然后,留关娜一个人在原地发呆,她自己往房间走去。
    
    
    
  关娜接着回到房间,拿起手机,调到已接来电一看,果然,最后一个,是一串她再熟悉不过的数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一直没有存周明宇的号。而且她知道,周明宇也同样没有存她的,哪一天,他的手机如果丢掉,或者积累的通话太多,她的号码被挤出记录了,他可能就此断了和她的联系,一了百了。
  她对他来说,可能就是这么随意的一件事。
  关娜躲在阳台上,手指在绿色的通话键上摩挲。
  屋里的灯都熄了,周围黑的非常彻底。她靠在这儿有多久了,一刻钟?半小时?寒意在这段时间里,从她的外衣的缝隙一点点钻进去,她开始微微战栗。
  终于还是摁下去,放到耳边。
   “喂?”
   “周明宇。”
   “关娜?”
  她微笑,这次很好,没玩猜来猜去的游戏。
   “嗯。还没睡?”
   “没有,你呢。”
   “睡了还会给你打电话么?”
   “在哪儿呢?”
   “离你,很远。”
   “是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关娜想,他是沉的住气,刚才成雅那么用力的摔了电话,他也不问,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有风刮过来,是山间强劲的风,关娜拨开一缕被吹得挡住眼睛的头发,对着手机说:
   “我们这边,起风了。”
   “啊,那你早点儿睡吧,别冻着。”周明宇的语调开始有些漫不经心。
   “周明宇,让你听听好吗?我现在,就在森林的旁边,你听,松涛的声音。”关娜把手机调过来,对着风吹来的方向。对面是古老苍茫的南方山林,连绵不绝,在清夜的底子下,深成一整片至纯的墨色。
   “听见了没有?”
   “听见,差点儿聋了。”
   “这是在城市里,很少听的到的,对不对?”
   “对对对,沾您的光,小姐。”
   “其实也不是,城市里起大风的天气,你在黑夜里一个人醒来,窗外就是这样,那时候,也就像现在一样,觉得这世上,只剩自己一个人。你明不明白?就算这么跟你说着话,我仍然只有一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周明宇。”关娜似乎没注意到周明宇调侃的语气,她在四周近乎洪荒的暗寂中,自顾自说下去。
  那边陷入了沉默。
   “所以,周明宇,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你说什么?”对方对于她这没有逻辑的因果,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
   “因为什么?昨天上午的事?”
  呵,她想,他果然根本记得。
   “我以为你不在乎。”
   “这不重要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就这样了,晚安。”她慢慢地说完,合上机盖。攥着声光俱无的手机,她回到室内,摸到床上,和衣躺下去,把被子一直拉到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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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料取得的差不多,关娜和成雅准备打道回府。
  已经到了N市的市中心,关娜才发现,有份材料报价单以及样本竟然忘了拿,林场又没有传真。
  缺了这个,她们就算已经回了S市也得乖乖回来。
  关娜把成雅骂的狗血淋头,末了勒令后者在机场等,她一个人再跑回去一趟。
    
    
  月湖林场前的单行道窄的要命,只能容一辆车行驶,关娜所乘的出租车刚从高速拐下来,突然有辆奔驰“嗖”的超到他们前面。
   “妈的,找死啊!”司机是个火暴脾气,对着前面的车狂吼。
  人家自然不理会他,慢悠悠的在前边开,司机和关娜两个人只能憋了一肚子火盯着人家的车屁股。
  关娜几乎要尖叫出来,飞机还有几个小时就要起飞了,偏遇上个二百五在前面挡道。
  好在随着路面平坦一些,那车加快速度,很快就没影儿了。
  关娜催促司机:
   “大哥,麻烦快点。我有急事。”
   “小美眉,车跟车也不能比,人家那是奔驰,咱这是夏利,能有这速度,该知足了!”
  关娜无语,只好就这么被一路晃到林场。
  她下了车就急匆匆冲进办公楼里,一路跑到副场长办公室。
  就听里面说:“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没留住她们。是我们的失职,失职。”
  她也顾不得许多,抬手敲敲门,就推开来走进去。
   “场长,我……”
  话没说完,她完全的怔住了。接着对自己说,幻觉,幻觉。
  可那人就真真切切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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