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来。
心蕾压下心头的不舒服感,只得继续看书。
从此之后,他不再来打扰她。有时晚上回来晚,会给她一个电话。有几次,她忙得忘乎所以,连他有没打电话回来,也不太记得。总之,之后,她再也没参加过她老公的那些活动了。
无论是繁忙,还是悠闲,时间总是一样地流走。四个月很快过去,她终于毕业。毕业典礼那天,很多中国学生聚在一起,讨论着未来。
大部分同学,因为签证的关系,都要准备回国了。
“心蕾,还是你好!你老公是本地移民,你也可以留下来。”有同学对她说。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理这些手续啊。”她目前拿得也是学生签证。因为跟雷明结婚了,听说可以由此申请成为本国移民。
“你去官方的网站上看看相关的政策,然后按照步骤申请就行了。我另外一个同学的姐姐就是这么做的,也是你这种情况,很快就批下来了。”那个同学对她说,还告诉了她官方网的网址。
过了几天,她也上网去查了相关的内容,发觉自己确实符合申请要求,程序也不算太复杂。有天晚上,她就问雷明:“我的签证还有三个月就到期了,我去申请移民好不好?”
“哦,你还有签证的问题!”他象是突然想起这事来,“那好啊,要不要我找人帮你办这个?”
她本想答应,后来想想自己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就说:“我先自己办理吧,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再告诉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开始准备材料,也请教了一些已经拿到移民身份的朋友。材料很快备齐,她亲自带着自己的身份证、结婚证、毕业证书等材料跑到本城的移民申请中心去。
移民局的申请办公室里,一位年轻的女办事员审查了程心蕾的所有材料后,唯独拿着那张结婚证看了好久,然后问道:“你只有这张结婚证书吗?还有其他复本吗?”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女子,答道:“没有了。这张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并未马上回答她,只说了句“稍等一下”,起身走进了上级的办公室。远远地,心蕾只见她与一位年长的男长官对着结婚证书讨论起来,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会儿,那办事员与她的上级一起来到她面前。那位男长官将证件还给心蕾,并郑重地用英语对她说:“程小姐,你这张证书并不具有法律效力。”
“什么?!”她惊讶地叫道。
“这是一张教堂里开出的结婚证明,但拿着这张证明,必须要到市政厅再去办理结婚登记手续,才能领到真正的结婚证。也就是说,你和你丈夫,并未办完结婚的所有法律手续。”他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她消化着他的话,过会儿,才出声问:“那就是说,目前的这张结婚证,并不能证明我们的婚姻关系?”
“恐怕是的。”那位年轻女子说,“其实没有教堂的结婚证明也没关系,你们只要直接到市政厅去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就行了。”
这个信息令她暗暗吃惊,她不由得问:“那如果我们只是领了这个证,而没去市政厅办理正式的结婚手续呢?”
那女子一时无语了,同情地看着她,倒是那位长官,温和地出言:“天主教堂开出的结婚证明,只是为天主教徒提供的。你和你丈夫,只要其中有一位是天主教徒,就可以在那里举行婚礼,但神父颁发的证书并不具法律效力。而且,在教堂开了证明后,也必须在一个月内去当地市政厅办理相关手续,要不然,那张证明也是无效的。所以程小姐,我恐怕只能说,从法律上来讲,你目前还是单身的身份。”
你目前还是单身的身份!这句话,直到回来的路上,还久久在她脑子里徘徊。回到家里,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细细思索那两位移民局的长官说的话,想要理出个头绪来。
她自己不信教,但知道雷明是天主教徒,他说过他们全家都是,所以才可以在天主教堂举行仪式,那位神父也是从小认识他的。这点没错。
她是不太清楚这里结婚的所有程序,以为都象电视里演的那样,在教堂里结完婚,又领了证,就算完成了。难道他也不知道吗?可是,如果他知道的话,又为什么没跟她提要去市政厅呢?另外,那女办事员还说,不去教堂直接去市政厅也行,但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她头痛起来。她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没跟其他同学打听一下。虽然周围象她这个年纪的留学生在这里结婚的例子不多,但真的要问,还是可以找到人问清楚程序的。
见雷明还没回来,她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了他的手机。
“Hello?”他含笑的声音传来,周围似乎还能听到别的女子的笑声。
“你在哪里?”她问。
“噢,在外面和同事们一起吃饭。你吃过了吗?”他一听是她,立刻换了个环境,听起来安静下来。
“我吃过了。你今天能不能早点回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啊?”
“等你回来再说吧。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他思索了片刻,然后话筒被捂住了,又隔了会儿,才说:“我过一个小时左右就回来。”
“好,我等你。”
雷明回到家时,见程心蕾坐在沙发上发呆,忙走过去搂住她的肩,温柔地贴着她的脸问:“怎么了?想我了吗?”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才得知自己原来还是单身的身份,再听到他这么说,她突然觉得自己对他而言,其实根本不是妻子的意义,不过是另外一个情人罢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位置,避开了他的碰触,冷声说:“我有事问你。”
他一呆,坐下来,问:“什么事?”
“我今天去移民局了,这才知道,原来我们并没真正结婚。”说完,她将那张结婚证明扔到他面前,仔细看着他的反应。
他的脸上掠过很多表情,有惊讶、尴尬、狼狈、也有一丝慌张,过了会儿,才低低地说:“我们在Johnson神父面前举行婚礼的,怎么不算数?”
“可是我们并没走完结婚的所有程序。”她平静地指出,心里猜测他倒底知不知道。
“我们的确……没去办理正式的结婚登记,那是因为……我有不得以的原因。”他说得断断续续。
他果然是知道的!程心蕾一时气愤不已,“那你这算什么!欺骗我吗?!你知不知道,当我跟你举行结婚仪式时,是真心要嫁给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真心想娶你的!”他站起来,语气激动。
“是吗?那我们明天去市政厅补办手续去!”
“心蕾!”他急切地抓住她的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可以跟你办手续!”
她疑惑地看着他,“我不懂,只是办个手续,只要带着我们两个的身份怔就行了,你要什么时间?”她问过了,他们两人都到了法定年龄,办理结婚登记程序相当简单,只需要提供两人的身份证件就行。
“我……我……”他结巴起来,叹口气,垂头坐下来,低声说:“其实,我们结婚的事,我爸妈一直不同意。所以……我不能和你去登记。”
她似乎有些理解了,难怪婚礼那天,他们家的长辈一个都没到,而且之后她也一直没见过他们。但这也说不通,她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我不明白,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结婚是自己的事,就算家里不同意,你也可以自己做主吧。”她自己不就是这样吗,她真的要结婚,爸妈除了责怪她告知得太晚外,也没办法。
“可是,如果我私自结婚了,家里就要切断一切经济来源!”
她怔怔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在这里长大的人,哪一个没在外面打过工,哪一个不是十八岁以后独立生活的。我也过过那样的生活。只是,既然现在能到雷氏工作,能坐在经理的位置上,我为什么还要轻易放弃这一切,回到那种低层次的工作中去?!”
“你……”她震惊地看着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到:“自己到外面赚钱,也可以找到专业的好工作,你也有大学文凭,难道脱离了雷氏,就不能生活吗?”
“脱离了雷家,我当然能生活。只不过,我学的是市场,难道还要从一个小业务员开始做起吗?每天站在地铁站里,站在大街上,向人兜售各种奇怪的卖不出去的产品,还动不动要忍受老板的脾气。那样的生活,我过不惯!我真的过不惯!”他盯着她,神色恐慌地说。
“既然这样,又何必要跟我在一起?”她幽幽地问。
“我想跟你在一起,也想娶你,这是真的!你要相信我!”他急切地抓住她的双手,好象生怕她会离开似的。“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说服我爸妈接受你,好吗?心蕾,好不好?”
看着他那样恳切的样子,程心蕾突然领悟到,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说要娶她给她带来幸福的男人,其实根本没有能力娶她,也无法给她幸福。
他说要说服他父母,说要她给他时间。可是,他们在一起都已经快一年了。一年以来,什么都没改变,不是吗?
“心蕾,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他突然抱紧了她,喃喃说道。
她心里顿时没了主意。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她又何尝不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丈夫来看待。但目前知道了所有的事实,反而开始担忧起来。他们的感情,这样得不到亲人祝福的感情,这样困难重重的感情,倒底能够持续多久呢?
这件事以后,雷明对她的态度明显好转起来。他开始懂得稍稍迁就她,也不象过去那样常常晚归。有时周末,她不想出门,他就在家里陪她看影碟消磨时间,有时两个人也在家里作饭吃,俨然又回到了最初的幸福时光里。
雷明见她这段时间空闲在家,问她要不要去雷氏上班,她想了想还是回绝了。由于上次移民申请的事情没办成,他又无法和她去登记,两人心里都存了疙瘩。他可能也想补偿她,有次对她说,他打听过了,现在有新政策——就算单身,只要在当地居住三年以上,又获得了本地文凭,也是可以申请成为移民的,并说他有朋友可以帮忙办理。心蕾想想也好,就将材料都交给了他。他对这事异常的积极,真的委托人去办了,没多久也给了回复,说是网上已经有了档案,定期去看档案有没更新,就知道申请进行到哪里了。
关于结婚的风波,也就这样被抚平了。程心蕾想,如果移民申请能下来,这样和他一起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就先这样吧。以后的,以后再说。
她以为生活也就如此平顺下去,她以为她和雷明彼此相爱,总会有一个结果。没想到,命运又将她推入一个新的境地。
她后来回想,觉得人生真象一列火车,只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会去向哪里,永远不知道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三十八)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
这几个月中,程心蕾开始找工作。她刚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一时之间很难找到专业工作。她也不想凭着雷明的关系去雷家的公司上班,就随便找了份中餐馆的兼职,每天只在晚上工作四个小时,从六点到十点。白天她又报了个中级法语班,继续学习法语。
雷明见她白天要上四五个小时的法语课,上完课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上班,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他提供的好差事,反而让自己搞得这么累。她却说:我觉得这样很好,生活也很充实。
她不象他,一定要坐经理的职位,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而且女老板对她不错,给她的薪资也很好。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对他讲的。
但是,这毕竟是一份体力活,她每天晚上回到家,还是累得倒头就睡。有时候,就算不是太累,也是忙着看看法语,说隔天有课堂测验。渐渐的,雷明开始对她不满起来。
他们两,很久都没有亲密了。她每天回来都一身疲惫的样子,虽说每周也有两天休假,却是轮休的,有时周末他休息了她还在上班。他又不好勉强她,更何况,他发现程心蕾在这方面其实兴致不高。刚在一起时,她在床上时的柔顺的确很让他满意,但时间久了,就嫌她的反应太冷淡了,不象他过去交往过的女友,总能热情如火得挑起他所有的情欲来。他开始试图改变她,以为她只是一两次比较冷淡,但后来发现她始终就是那个样子,也不是完全没反应,也许她表达得相当含蓄,但就是不能让他满意。
夏季开始,公司里的同事间,活动也多起来。他见她又忙成这样,也就自己出外找乐子去了。
某天夜里,程心蕾半夜醒来,发现另半边床还是空的。她看了看时钟,已经四点了,而雷明竟然还没回来。她仔细回想,他下午好象打电话回来,说有同事生日,晚上要开PARTY。她也没问是哪个同事,反正她一个也不认识。可是玩得这么晚,也太夸张了吧。
她起身打电话给他,手机却一直没人接,心里隐隐担忧起来,想着要等他回来,后来经不住困倦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再睡醒时,已是上午九点,可是他还没回来。
这是他们在一起以来,雷明第一次彻夜不归。她起床以后,不禁又打了他的手机。这次,响了两声以后终于有人接了,“HELLO?”接电话的居然是个女人。
“雷明?”她直接用中文叫出他的名字。
“噢,他还在睡觉。”对方听她讲中文,也开始说中文,从口音可以听出不太常讲中文。
“他在哪里?你又是谁?”她冷冷地问,心里的努气不断上升。
“我们在帝国饭店1201房间,你如果现在过来,他应该还没离开。”说完,那女子就将电话挂了。
程心蕾气得手发抖。她换了衣服,出门叫车直奔帝国饭店。
当她按门铃的时候,还真希望自己搞错了,开门的居然是上次那个叫安娜的女子。她全身只裹了一条浴巾。程心蕾惊鄂地望着她。
安娜看着她那样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