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桥蒙住眼,不知道自己抽风一般的情绪和行为到底源自何方。
会对她有这种冲动?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想到过。喜欢是喜欢,可是喜欢到想去侵犯,想去掠夺占有,看她因为自己失控就莫名兴奋?改用下半身思考了?要命的是,她居然不反抗?虽然说两个女人的事情在现在也不能算惊世骇俗,可是毕竟不那么容易让人接受吧,这样以后要怎么相处?
乔晓桥使劲掐着太阳穴,好想哭……
办公室的门响,有人进来。乔晓桥抬眼,刘中保坐到了前面的位子上,背对着她,
“怎么了?头疼?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仗着身体好就没命糟蹋。”
“保叔。”
闷闷的打了声招呼。
“头疼就在家睡觉吧,还过来干什么?”
“睡不着啊……”
刘中保回过头来,胳膊架在椅背上,
“睡不着?稀奇哈,你不是号称睡不醒么?难得有假让你睡又睡不着了?”
“有心事所以睡不着……”乔晓桥一副半死不活的声音。
“心事?感情烦恼啊?”
晓桥看着他,“保叔,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人啊?”
“哈哈,果然是!我们小乔的春天来了哦?”
刘中保的调侃完全是长辈的善意关心,由是晓桥也就能够跟他说点自己的纠结,
“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怎么做?”
“嗯——会对她好啊,关心她一下。”
“就这样么?”
“嗯——慢慢会越来越多吧,也要看具体情况。谁喜欢你了?还是你喜欢谁了?”
乔晓桥不说话了。
“年轻的时候啊,喜欢就主动些,就算有点苦的酸的,也是必然要经历的。别等没法挽回的时候后悔。”
刘中保说完又回过身去,拉开抽屉翻找什么。
乔晓桥抬抬眼皮,看到了刘中保桌子上永远摆着的照片,那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女人,是刘中保的妻子和同事,很多年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从此成了刘中保最大的隐痛。而他这么多年一直孑然一身,也是因为对妻子感情太深,再也接受不了别的女人。
“保叔,你——后悔过么?我是说,后悔爱上一个人。”
刘中保背影一僵,停了手上的动作。半晌,才沉着声音说,
“不,真去爱一个人是不会后悔的。”
说完,肯定似的长出一口气,换了故作轻松的语气,
“我先去王局那里,你没事就快回家吧,嗯?”
晓桥点点头,“我知道了。”
刘中保从房间消失了。乔晓桥继续从后面端详刘中保桌子上的照片,若有所思。看了一会,轻轻问出口,
“他说他不后悔,可是让他孤苦半生,你后悔么?”
照片里的女人眉目清然,当然不会回答她。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乔晓桥晃来晃去晃回了家。乔妈张罗了一桌菜,让晓桥和乔爸碰碰杯。
吃了饭,晓桥自告奋勇要洗碗,被乔妈赶出了厨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一片热闹她却不知道看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就坐不住了。
“妈,我回我那儿了。”
乔晓桥冲着厨房喊。
乔妈在围裙上擦着手出来,“今天不在家住?”
“不了,我明后天不定哪会儿再回来。”
说着穿好衣服,扶着门框换鞋。
“嗯,也行,回来先打个电话。路上小心啊?”
“我知道了,妈再见。爸!我走啦!再见!”
冲着书房喊完,乔晓桥就出了家门。
街上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她一个人在最热闹的步行街从头逛到尾,又从尾逛到头,逛得脚都麻了。看看逐渐冷清的人群,鼓足了勇气,杀奔景悦荣园。
摁了半天门铃,靳语歌不在家。乔晓桥又不想走,就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等着。并不确定她就会回来,可是还是想等等。心里,很想见她。
楼梯间里没有取暖的设备,乔晓桥坐了一个多小时,两腿两脚都没了知觉。就在她迷迷糊糊几乎要坐着睡着的时候,叮的一声之后,电梯门发出了开启的声音。
靳语歌从电梯里出来,大衣里面穿着丝质的晚礼服,脸上妆容精致,看起来光彩斐然。只是眼睛周围有淡淡的眼圈,神色也带着疲惫。
今天是靳氏自己的送年酒会,靳语歌作为未来的主人,整个宴会上都在不停的应酬着各路人等,直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才拖着僵硬的身子回家。
乔晓桥忍住钻心的痛麻,站起来,看着靳语歌。
靳语歌没有避开,迎着晓桥的注视,只是神色里都是倦意。沉默了一会,才低头打开手包,掏了钥匙开门。
乔晓桥有点忐忑的跟着,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削的肩头,很想去抱抱她。靳语歌没有阻拦她进去,只是也没有跟她交流。
进了门,靳语歌换下了衣服,去自己的浴室洗澡。乔晓桥坐在那里,心里乱七八糟。
等到靳语歌从浴室出来,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又往卧室里走。乔晓桥一直不错眼的看着她,然后人也跟过去。
在门口那里,靳语歌转身,抓住扶手,挡住了乔晓桥。
晓桥眉抖了一抖,低下了头,
“我只是——”
靳语歌依旧沉默,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她低低的开口,
“给我一点时间。”
乔晓桥也抬了头,看到那双眸子里,添了诸多的繁乱。心里也就不忍,
“好。嗯,跟你说新年快乐,还有……晚安。”
“晚安。”
靳语歌应了,轻轻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俺尊高兴呀尊高兴,俺的读者都好乖好听话,偶说啥就听偶摆布,多么快乐!!
这章大家集中反应进度过快问题,偶有问过亲友团,她们的意见是确实快了一点,可是如果不快偶又不知道会拖拉到啥时候。索性推了吧,省的大家都惦记着。
偶听大家意见,加了一点心理描写,虽然偶是最不擅长心理描写的啊这是为毛?
貌似最近废话越来越多,果然树老根多人老话多,俺的青春啊就这样小鸟一去不复返~~~~~
小小生,你欠我3244个kiss……
(这舌头怎么越来越不利索……)
冰点
元旦的三天假,靳语歌回了凤凰山庄的家。父母和欢颜回来了,靳家充满着浓浓的天伦之乐。她也暂时放下了感情烦恼,专心陪家人过了一个欢乐的新年。
假后再去公司上班,虽然只是短短几天,还是积下了不少事情。开过例会之后,靳语歌在办公室忙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秘书送了午餐进来,才放下手里的工作,稍事休息。
一边把搭配精致的午餐往嘴里送,一边翻开了当天的报纸。了解一下时事,也是一个未来决策者必要的充电。几份新闻和财经类的报纸翻完,靳语歌的午餐才只吃了几口,便又打开了当天的早报。
A版翻过,次页的头条:重案组缉毒遇险,两警员重伤入院。
靳语歌手停了。看着黑黑的大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上一股奇怪的感觉。放下勺子,餐盘也推到了一边,靳语歌拿近报纸,仔细的看着新闻。
市公安局,重案三组,受伤的两个警员里,有一个是女警。所有的这些依次跳进靳语歌眼睛里的时候,乔晓桥阳光灿烂的笑容,毫无预兆的让她的心口揪在了一起。
从放下报纸,到靳氏大厦地下车库里靳语歌自己的车冲出去,相隔一共五十八秒,连一分钟都不到。
市人民医院。
乔妈端着碗,在给乔晓桥喂一碗汤。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乔警官,此刻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药瓶里的透明液体顺着长长的针管,流进她的手背里。
昨天的手术结束后,熬过磨人的麻醉失效期,现在才勉强能坐起来吃一点东西了。乔晓桥强忍着伤口的疼,怕妈妈替她担心。
突然,外面传来尖利的哭喊声。
声音隔得很近,好像就在隔壁的病房,乔妈和晓桥都是一惊。
乔妈站起来放下手里的碗,
“我去看看,恐怕是不好。”
说完了,急匆匆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开门的时候,那哭喊声更大,还有很多人来人往的杂声。乔晓桥咬紧了下唇,把本来就惨白的嘴唇咬的没了一丝血色。
等了一会儿,妈妈还不见进来,乔晓桥掀开被子,自己拿着吊瓶,穿着病号服往外走。腿虚虚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一开门,走廊上好多的人。公安局的领导,市政府的领导,医生,记者,晓桥认识的不认识的,站了满满一走廊。
跟她一起受伤的同事,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抢救无效,年轻的生命,就此画上了句号。人群的中心,逝者虚弱的母亲和新婚不满一年的妻子,哭的几近昏厥。
乔妈妈感同身受,扶着那站立不稳的同辈人,也落了一脸的泪。乔晓桥远远站着,呆呆的看着这至悲至惨的一幕,连伤口的痛都麻木了。
在早有准备的安排下,人们扶着逝者的亲人们逐渐离开了病房。乔妈脱不开手,远远给了晓桥一个示意,让她好好回床上躺着。等人群散尽了,晓桥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挪回了病房。
躺回去,晓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一起共事几年,就这样没了,生命脆弱的让人难以承受。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却仍是沉重不堪。同样的子弹,射进她的肩膀只是一道伤,可是射进他的胸膛,就是天人永隔。
病房门响,几下急促的脚步声,晓桥睁开眼睛,面前站着的,是气息不稳的靳语歌。
从来讲究仪容的靳总裁额上沁了薄汗,妆也模糊了,头发落了一绺下来,垂在脸侧,少有的狼狈。
晓桥半倚在枕头上,失神的看着她。在那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掩也掩不住的在意。
你会,后悔么?
不是现在,也不是平淡如水的将来。而是有一天,我不再能这样望着你,而即便是你给我的泪,都不能洒于人前的时候,你,会后悔么?会后悔今天的,这样在意么?
语歌,我害怕你后悔。子弹打过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害怕,可是我怕你会后悔。
乔晓桥抬了抬身子,弯起唇角淡淡的笑,
“靳总……是想清楚了?”
靳语歌一愣,觉得不对。可又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情绪,明智的沉默着。眼前的乔晓桥很陌生,是她平日里从没有见过。苍白的肤色,在病房里同样惨白的墙壁、被褥的映衬下几近透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着,好像一眨眼,便会凭空消失掉那样的不真实。
“那天的事,是我不好,我喝多了酒。很怕靳总会生气,可是想想,靳总也不会是这么开不起玩笑的人吧?”
乔晓桥缓慢而平静的说着,唇角的那一抹笑容残忍冷酷,温暖不再。靳语歌的瞳孔慢慢的收缩,又渐渐的放大,目光先是不可思议,然后便是利刃一般的锋利。
“靳总需要时间,是在想什么呢?我是不是技术太差劲,让靳总失望了?”
靳语歌的脸色变的铁青,怒极反笑,极力捏紧的手却忍不住的发抖。死盯着乔晓桥,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本来的担心和慌乱消失无存,心里如堕冰窟的寒冷。
晓桥不再说了,很是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这样就够了,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借口。爱不曾深重,就不会有伤痛,拥有时不幸福,失去眨眨眼也就过去了。这样就好。
许久无声。
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病床前已经空无一人。晓桥呆呆的看着语歌刚才站的地方,有什么从心里一点一点的碎掉。怎么会有,比伤口的痛还要难受的感觉?
乔妈妈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女儿背朝外面蜷在床上。走进了,赫然看见吊瓶里的药水早已经滴完,回流的血充满了整个输液管,鲜红刺目。
“晓桥,针打完了怎么不叫人呢?你看这些血!还是伤口又疼了?”
乔妈急匆匆绕过病床,先摁了呼叫铃,然后弯下腰看女儿。
乔晓桥眉头揪在一起,紧紧闭着眼睛。勉强的摇了下头,算是回答了妈妈的话。
“哪里不舒服?是针打得太快了?”
“妈,让我睡一会,我只想睡一会……”
平日里忙到几乎见不到人影的乔晓桥,籍着受伤的理由,在家里好好的休养了一阵,过着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昏睡百年的时候,迷迷糊糊里总是会出现莫名奇妙的场景。
靳氏的大厦,精致的客厅,她在里面站着,像要等待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然后又是一些熟悉的画面,却空了半边。没有目标,惶然无措。
赫然惊醒,乔晓桥手抚着额头,重重的喘息。
人的心若是能遵从理智,世间就不会有这诸多烦恼了。
起身换了衣服,乔晓桥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出门。
下午的天空是白茫茫的,不过很晴朗,路边的树上居然看到了嫩绿的幼芽,晓桥深深的呼吸,换一换肺里让人郁闷的空气。
在西饼店里吃了一个美味的蛋糕,然后跑去KFC坐着,又喝了一大杯热热的果珍。乔晓桥满足的起身,把滑雪帽往下拉了拉,跑到靳氏大厦旁边的小巷子里,盯梢。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让我看看你,我有点想你。
天不遂人愿,直到天色都暗了,也没有看到。抬头仰望,靳语歌的办公室里,也没有让人留着希望的灯光。
乔晓桥蹲在了地上,拽着帽子两边的绳球努力的想,想到脑袋都疼了。想出的结果就是,反正都盯了,可以盯到底。
景悦荣园的门口,乔晓桥隐在暗影里,看着靳语歌和绅士告别。
那个男人她认识,是靳氏集团海外分公司的经理,靳语歌的大学同学。靳语歌这种性格的人应该是跟别人没什么联络的,可是偏偏这个灰头发黄眼睛的法国人跟她走得很近。分公司的人不会长驻这里,靳语歌跟他也就是偶尔见个面,多数是公事上的事情。只是每次的见面在别人看来,都会显得少有的亲密。
乔晓桥这些都知道,可是她看见那个高高瘦瘦一脉斯文的人去亲吻靳语歌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盯梢的形式,靠的太近了。
靳语歌送走了绅士,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