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魏然的手狠狠的抓着我的双肩,用力的摇晃着,我的肩被他抓的生疼,被他摇得晕头晃脑,胃真的开始痉挛了。可是魏然还在加力,他好像有些癫狂了,大声的吼叫着:
“为什么不行?周洲也订婚了,轮也该论到我了。小雨,你相信我,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看着她们时心里全是你,这些年来我心里也很苦的,你都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真的,小雨,相信我,小雨……”
他的语气一下子就温柔起来,手上的劲道也消失了。我诧异的抬头看他,却看见他正慢慢压下来的头和迫在眉睫的唇,他的气息就在我脸旁。我猛地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魏然你放开我!你疯了!你把我弄疼了,放开我……”
我开始用力的挣脱他,推着他的胸膛,脚步向后退,撇开脸躲避他落下的吻。可是我已经没力气了,绞痛的胃让我不停的冒冷汗,他的力气远比我的大,他温热的夹着酒气的唇时不时的落在我的头发上和耳侧。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一种屈辱的悲哀充斥着我已经毫无力气的身体,这时我看到了他的腿,于是使尽全是力气踹向他的膝盖。
“啊”魏然吃痛的放开我弯下腰,我看到他的脸就在我眼前,不知哪来的力气,我扬起手狠狠地甩向他。
今夕何夕?
魏然被我突如其来的手扇得脸偏向一边,他用手抚着脸,头发凌乱的遮挡在手上,一动不动。我早已失去了站立的力气,随着他双手的松开,顺着自己挥手的力道,感觉身体向后倒去,收都收不会来。我闭紧双眼,等待着坚硬地面的迎接。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我倒在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里,太熟悉了,就像清楚自己的身体一样,我清楚的知道,接住我的,是李威。
他没走开,他不会旁视我的处境而走开的,闭上双眼,把自己交给李威,他会帮我的。这就是我曾经的李威,原来他一直在留心着我,发现我遇到困难时毫不犹豫的帮助我。
可是,数月后与他的再次相逢我竟是如此的狼狈,怎么会让他看到这一幕呢?痉挛的胃抽走了我所有的生气,包括我的呼吸。就这样吧,幸好还有他,我已经无法面对酒醉而狂乱的魏然,甚至无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任由自己偎在他的怀里,双手用力的顶着胃,呼吸急促,一身冷汗。
“放开她!你放开她!她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是魏然的吼声,他还在揪扯着我,他的手还是很重。
“你清醒清醒,看不到她很难受吗?”身边的李威也大声的吼着。
“小雨,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魏然慌乱的声音。
“胃病犯了?”李威在我耳畔问。
我点点头。
“我送你去医院?”
我再次点点头,李威扶着我转身。
“吱”的一声,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我看到黑色的车轮。
“对不起,贺总,我的朋友病了,我得先送她去医院。我马上回来。”
贺总?李威的总裁?
那不就是
我抬起眼,贺佳!真的是他!他坐在我面前车子的副驾驶座位上,带着一副墨镜,看不清表情,但是很威严且严肃的样子。
“你别去了,开幕式马上开始,你得主持。我送周老师去医院!”毫无商量的口吻,说着他下了车,打开后座的车门,伸手要扶我。
李威显然是很吃惊的,他还不知道我和贺佳认识。也许是他真的脱不开身、也许是因为面对总裁阴沉的脸、也许是还未从震惊中晃过神来,总之,李威把我交给了贺佳时非常顺从。而此时的我纵然一万个不情愿,却根本无力反抗。贺佳护着我,坐进了车厢后座,一手揽着我的肩、一手关上了车门。
这是怎样的一片混乱呀!
我哀求的看着李威,他猛然惊醒般的样子,低头对车里的贺佳说:“贺总,您刚下飞机,要不我找别人送她吧?”
“开车。”贺佳面无表情的合上车窗对司机说。
“贺总,去第三人民医院,找急诊科的张主任。”李威的大声的说,隔着车门,车子越开越远,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贺佳自始至终带着墨镜,一言不发,算了,就这样吧。我蜷在他身边,体会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透骨的绞痛,身体在发抖,咬紧牙关,不想呻吟出声,一身冷汗。渐渐的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无法排解的疼痛折磨着我。
到医院后一切都还顺利,张主任正好在,他看见我笑嘻嘻的打着招呼:“又来了!你再不来我都快把你忘了!胃病又犯了吧!中午吃什么了?”
“没吃……”
“没吃?那你活该!得输液了,先打一针,拿药去吧!”说着把处方单给了贺佳,贺佳转手递给了身边的司机。可能是贺佳的脸色不太好,张主任凑在我耳边小声对我说:“和男朋友吵架赌气不吃饭?”
我悲惨的摇摇头:今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魏然上演了一出莫名其妙的闹剧,围观人群中居然有前男友和一个我非常不想招惹的人,真是够出风头的!紧接着又是一出及时犯病,闹到上医院挂急诊。太热闹了!没有一件事让人能舒服一点。该死的胃病,来的真不是时候!
“带她去留观室输液吧,如果不难受晚上可以回家。胃不疼的时候适量的喝点稀粥,以不吐、不难受为原则,明天再过来输液。这两天吃饭清淡点儿,口服药跟以前一样,要按时吃。”
张主任跟贺佳交待着,我撑着桌角费力的站起来。去留观室的路我太熟了,我想走过去。
“慢点儿,别逞强!”一只手忽的把我揽在怀里,然后扶着我向前走,是贺佳。从下车、进医院到排队等大夫贺佳一直都是这样,一言不发的半搂半扶着我,我没有、也不想看他的表情,我已经没有那些春花秋月的浪漫想法,此时的他真的是我的依靠和支柱,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现在如果让他走,放我一个人在医院里,那我该怎么办?不敢想!人在生病的时候都会变得软弱和自私,现在千万别跟我谈骨气。
直到躺在病床上,看着护士为我扎上液体,我还是迷蒙在这一片烦乱中,就像溺水的人,却怎么也挣扎不上来,反而越陷越深。
满脑子都是流产的、不能再怀孕的安子,还有她那些语带双关的话;完全陌生的魏然,短短的时间里我才发现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的世界原来我从不曾真正的了解过。而我莫名其妙纠结在这两个人之间许多年,却不自知。还有好久不见的李威,也许是因为他帮我解了围,再次看到他,还是那么的依赖,可是没有了我,他好像风生水起、过得更好,这个发现让我愈加难过。
打过一针以后,胃的痉挛渐渐平息下来。看着输液管里一滴滴下落的液体,我忽的想到了安子,她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医院里吗?我想撑起身找手机。
“别乱动,怎么了?”贺佳按住我。
“我要打电话。”
他沉着脸看了我半天,终于把手机从包里找出来递给我。
拨通了安子的电话:“安子吗?你怎么样了?”
“你还关心我吗?”她的语气有些强硬。
“对不起,我、我、我的胃病犯了,现在也在输液,你身边有人陪吗?”在知道事情真正的由来后,对她的关心似乎也变了味道,不再那么坦然,自觉的有些亏欠着她。
“有!有我最好的朋友陪我。你见过魏然了吗?”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是那么陌生冷硬,我奇怪的看看电话,以为打错了。
“见过了……”我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
“哈哈哈哈”尖利的笑声忽然传来,直刺我的耳朵:“那你都知道了吧?周雨心,你和魏大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我现在是该恭喜你们还是该可怜魏然呢?”她的声音和语调格外阴森,听得我毛骨悚然。
“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又是为什么呢?”她接着说依旧刻薄的语气:“关心我吗?用不着你假惺惺的。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轻松!很轻松,真的很轻松。我不用再在你面前虚伪的假应酬,也不用为了魏大公子讨好你,和你套交情,我可以实实在在的告诉你,我讨厌你!讨厌你!”最后安子的声音已经接近竭斯底里了。
原来我一直以为会无话不谈、推心置腹一辈子的发小,多年来在她心底里竟是如此的憎恨厌恶我。
我不禁凄然:“别这样!你是最好的朋友……”
电话那边静默了下来,相信她也一样和我难受,我接着说:“安子,我一直把他当好朋友的,像大哥一样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对我…… 我们之间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变成这样好不好?我再也不见他了……”
“哈!你再也不见他了?他可是为了接近你才和我这个‘周雨心最好的朋友谈恋爱’!告诉你,你和我再也不是朋友了!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让你来医院吗?”
“别说了,安子……”害怕她说出可怕的话来,我不想看见那露骨可怕的事实,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我真的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什么不说?你怕什么?你不是很勇敢、很坚强吗?哦,你怕我说的话会玷污你的纯洁?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他这几天都在陪客户喝酒吃饭,所以手术前不给你打电话,到中午时才给你打,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出头的。一个酒醉的疯子看到多年的梦中情人为了一个过气的女友找上门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嗯?大吵一架,对不对?嗯?我太了解你们两个了,哈哈哈哈哈……周雨心,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魏然也别想随了心!我为他葬送了最好的年华,我要让他难受一辈子!”说完安子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他心里其实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真是报应,他也不能去爱。这世界也是很公平的,不是吗……”
“那个女孩子我认识,还经常碰面。我恨她,可是魏然爱她……”
“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一次次的和我分分合合,想要控制我…… ”
“你终于说对一件事,如果不是认识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这个傻瓜,你跑来替你最亲爱的安子欣同学出头,可你知道她把你当什么?……”
“周雨心,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魏然也别想随了心!我为他葬送了最好的年华,我要让他难受一辈子!”
……
这些话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分手一定要闹到如此决绝的地步才会干休吗?还记得我和李威分手时他说:“当爱情死亡的时候,记住拥有过的幸福就足够了!”
为什么他们不这样想呢?一定要伤人伤己方觉痛快淋漓?
恍惚间有人往我的怀里塞了一个热堡:“抱着吧,会舒服一点。”是贺佳,他还在这里。
“感觉好点了没?”他轻柔的声音。
我点点头:“不疼了。”
“能不能吃点东西?”他在床边坐下来,打开旁边小桌上的一碗粥:“刚才让司机买的,现在喝正好,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胃不能总空着,来,我扶你起来。”
说着他向我俯下身,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向我俯下身,一只胳膊抄进我的肩下,慢慢的把我扶了起来,这个忽如其来举动太过亲密,他的下巴轻轻的碰了一下我的头发,被他扶起的瞬间我清晰的看到他敞开的领口、颈间的黑痣。他没有用香水,身体传来的是洗衣粉清爽的味道;笼罩着我。
本来恍惚的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谁允许他这么做了?我瞪着他,想用愤怒来掩饰心底涌起的情潮。贺佳没有看我,坐回床边、然后端起桌上的粥碗,舀起一勺,轻轻吹吹,递到我嘴边,一切动作连贯自然。
这个男人对一个都算不上熟的女人竟是如此的呵护!他对谁都这样吗?
“怎么了?”贺佳看着错愕中的我,问。
“贺总,我自己来吧。您刚下飞机,一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我非常客气的说,想跟他保持些距离,提醒自己:别忘了自己早已下的决心,眼前的人是瑞安集团的总裁,不是普通的白领。
心里更是有些过意不去,我已经麻烦他很久了,让一个刚下飞机的总裁为我端饭递水?他这样伺候过几个人?还是算了,人总要适可而止。
伸手想接碗,无意中拽动了手臂上的液体管,疼得我瑟缩了一下。
“你这样怎么吃饭?”贺佳皱着眉头说,他手上的粥还在我嘴边:“当病人就应该有病人的样子,做好病人的本职工作,接受别人的照顾,赶快好起来。你不会是现在想跟我男女有别吧?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来照顾你?”
这让我怎么回答?他的眼里有些光亮,一闪即逝,是不是也有些不耐烦我。我哽咽了一下,张了张口,终于还是开口咽下了那勺里的粥。
他说得对,已经没有别的人能来帮助我了,而我要赶快好起来。
贺佳细致的一勺勺喂我,柔和的眼神像是在照顾一个孩子,怀里是他给我的热堡,烫贴的温度,多么温暖。他不言,我不语,似乎有些尴尬,却又好像多年的好友,这一刻,我竟希望能无限下去。
“不想吃了。”
“还不错,半碗。”贺佳放下碗勺,微笑着。这是今天看见他第一次笑,我翘翘嘴角,每次和他在一起时都很舒心的。
“心情好点了吗?”他眼睛黑漆漆的。
我点点头,向他微笑。
“那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个不太轻松的话题,今天几号?”他非常认真的问,眼神依旧深邃。他在工作时应该是这样的神情吧,我在心里暗猜。
“五月一呀。”这还用问吗?
他低头看着手里把玩的手机,不停地翻开合上,发出清脆的“咔咔”声,那是她送我的摩托罗拉,活跃的金属光泽跳跃着,在他手里越发显得小巧。“那你在意五月二号的比赛吗?如果没有拿到名次,你会怎么办?怎么想?”
“怎么会?”我奇怪的看着他,我现在带入决赛的成绩是第一名,虽然领先第二名李晓楠不是很多,但是除非我非常非常失常才会落败。难道他有什么内幕消息?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