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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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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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上他的眸光,她又是一阵心慌。

梵刚走近她,忽地端起她的下巴。

她以为他又想亲她,慌得满脸通红。[呃……梵刚……]

他抬起手,以袖口为她擦软脸上的水。[天凉,小心又染了风寒。]

她怯怯地望着他,一脸不可思议。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他要亲她了……

为什么他要待她如此温柔?昨晚他说的那些话已经够教她心慌,而现在他的温柔举动更教她心绪不宁。

她该相信什么?如果他当她是杀人的酬劳,为何要如此待她?若他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又为何常常冷言冷语?

蓦地,她想起在杀手谷时梵静对她说的那番话!!

梵静说她大哥是个不随便的男人,若是答应了她这样的买卖条件,定是因为他对她有好感。只是……梵刚是真的对她有好感吗?

她好想问他,好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她觉得好像一旦他说出来了,她就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愿意了,,,,

但是,她不敢问。因为她怕他的答覆会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里。

虽说俞家惨遭灭门后,她就已经彷如身陷地狱,但梵刚给她的感觉不同于她的家人。

他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管他待她好是不好、爱或不爱,应该都不至于能伤到她,但为何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看着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她哭、让她笑?

[我们出去吧!]他忽地说。

[出去?可是我怕被……]

[被人认出?]他打断了她,笑道:[你这种打扮,谁认得出来你是当年那如花似玉、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俞翠河?]

翠河低头睇着自己一身的男装,还有那被她削短的发统,忽然有点自卑。

她想,梵刚是在笑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令男人觊觎的俞翠河吧?莫非就是因为她这种模样,他才会说什么他不缺女人的话?

自从俞家遭变后,她不是一直想把自己弄得不像女儿家吗?当没人注意到她的姿容时,她不是觉得很自在、很安心吗?怎么这会儿在他面前,她竟在意起自己的容貌?

[走吧!]梵刚没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迳自转身就要走出去。

[梵刚,]她突然唤住他,[你昨晚上哪儿去了?]她不是想质问他的行踪,只是觉得他昨晚为了躲她而离开,也不知道都去了什么地方,而感到微有歉意。

[船楼。]他倒是干脆直接。

翠河怔愣住,[船楼?]她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事实。

船楼?他居然去那种地方?船楼就等于是温柔乡,也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而他竟然……

[你……你上船搂做什么?]她眼底竟一种淡淡的、隐隐的怨尤。

是因为她昨晚拒了他,他才上船楼去寻花问柳?还是这般模样难看的她,终究比不上那些脸涂胭脂水粉、身穿锦绣衫裙,打扮得珠围翠绕、粉光红艳的青楼女子?

[上船楼还能做什么?]见她一脸惊讶,他存心捉弄她。

翠河眉心一拧,又气恨又羞恼地,[下流!]

[我下流?]他兴味地 笑,[要不是你什么都不给,我也不用上船搂去。]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脚儿一跺地就想回房去。

[你干嘛?]他拉住她。

她用力地一拽,[我不出去,不行?]他感觉她在吃醋,她竟然会为了他上船楼而生气?这代表什么?

[你吃味?]不知怎地,看见她这样的表情,他竟是满心窃喜。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着,她又想挣脱他。

梵刚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骗你的。]话罢,他温柔地一笑,[我上船楼是为了探探江均。]

翠河瞪着他,一脸质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那么在乎?]他将脸欺近她,笑得有几分可恶。

迎上他那炽热的眸子,她心虚地说:[谁……谁在乎?我是怕你玩得忘了我们的交易了!]

[我不会忘了的。]说着,他那如火炬般的目光定定地盯住了她羞红的脸庞,[为了得到你,我不会忘的。]

翠河一听,又羞又急地推开了他;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心脏却狂震得教她说不出话来。

[走。]他一把拉着她往外走。

[你做什么?]她瞪着他问。

他撇唇一笑,[填刨肚子。]

#   #   #

翠河半推半就地随着梵刚来到一家客栈用饭,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听见隔壁桌的两个人正在谈论著江均的事情。

[嗯,你听说了吗?]其中一人说道:[今晚太守要在船楼上设宴呢!]

[我听说了,好像是寿宴吧?]另一人说。

[嗯,没错。前天碰见船楼的嬷嬷,她说这次寿宴几乎把全安阳最漂亮、最娇艳的姑娘们带上船了。]

[唉,百姓受苦,而那种恶吏却是酒池肉林、纵欲枉法……]

[小声点,你想死啊?]

说着,两人结束了关于江均的话题。

他们的一席话清清楚楚地传进梵刚及翠河的耳里。

[梵刚,]翠河一脸肃穆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梵刚,[这是机会。]

梵刚啜了一口茶,[不急。]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想她一家人枉死,而江均却还过着这般安逸淫乐的生活,她就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梵刚淡淡地睇了她一记,[如果你想亲自动手,就乖乖听我的话。]

[可是……]她皱起眉心,不满地道:[我一点都不想等!]

[今晚我会夜探太守府,等我回来再作决定。]他说。

翠河焦虑、愤恨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一览无遗。

[稳住。]他低声道,[你已经等了两年,别在最后坏了大事。]

她瞅了他一眼,闷声不响。

她不是不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只是她觉得趁江均沉迷在销金窝之际,就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呢?

她知道梵刚不会允许她私自行动,所以不管她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

有了这点认知,她也只好沉默而认分地将满怀的不满及疑窦搁在心底。

蓦地,客栈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清楚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王少爷,]小二熟络地招呼着,[今大吃什么?]

[一样。]穿着一袭干净合身的青衣、样子尔雅温文的王君毅缓缓地走了进来。

翠河心头一震,急忙压低了脸。虽说她穿着男装,可她却心虚极了。

那是曾经和她有过婚约的王家少爷————王君毅。她不会看错的。

俞家跟王家算是世交,因此她自孩提时代就已经跟王君毅十分相熟。王君毅待她极好,从小就特别地照顾她,而两家的长辈也都有着将他俩送作堆的默契。

也许是因为从小就相识,翠河始终当他是兄长,即使是到了十七、八岁,她对他的感情还是无法升华。

当初若不是为了教爹娘安心,她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不是她不喜欢王君毅,而是她对他的那种喜欢并不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喜欢。她还记得当他第一次牵她的手时,她还曾因为不自在而躲开了。

订亲后,她总是用诸多借口将婚朗拖延,就是下不了乖乖嫁过去的决心。

她对他的感情没有[火花],他不像梵刚那般一出现就在她心底烧起熊熊火焰

[你干嘛?]见她一脸惊惶地压低着头,梵刚好奇地问。

[我……我们别吃了。]她低声地说。

[为什么?]

[我不舒服,头疼……]为免梵刚发现王君毅的存在,她随口办了个借口。

梵刚蹙起眉头,有点怀疑。

翠河霍地站起,[我真的不舒服。]说罢,她飞快地离开座位,快步朝门口走去。

梵刚眉丘一隆,无奈地起身结帐。[小二哥,算帐。]

店小二移步过来,笑咪咪地替他结了帐。

梵刚望着已经跑出去的翠河:心里满是疑窦。他觉得她有点怪,好像是在躲着某个人似的。

她在躲谁?是什么人让她心慌惊恐?而已经扮成男装的她,为何会那般笃定地认为那个人一定会认出她来?

想着,他下意识地往客栈里扫视一番!

就在此时,他搜寻的目光对上了一双温文尔雅的眸子。

那是个男人,而他的视线正充满疑惑、不解及不可思议的飘向店外————

#  #  #

回到俞家废宅后,翠河一直闷不吭声、若有所思,好像有什么事正困扰着她似的。

梵刚跟她一路上相处下来,多少己能捕捉到她眼底的心绪,他知道她一定在客栈里看见什么人了。

是那个面露惊疑之色的男人吗?如果是他、那他与翠河又是什么开系?

他心里纠缠着千百种的疑惑,可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却又不想追着她逐字逐句地问。

他还在猜测着她的心事,而在他还没确定她的感情前,他不想轻易地泄露心迹。

在极为诡异的气氛下,他们过了一天。

掌灯时分,梵刚决定出门了。

[我出去了。]他说。

[你又去哪?]想起他昨晚上船楼的事,她就不禁有点介意——-虽然那好像不关她的事。

听见她用了个[又]字,他撇撇唇角笑了。[我不是上船楼。]

[我又没说你要上船楼……]她嘀嘀咕咕地。

[你嘴上是没说,可是你的眼睛在说、你的神情在说、你的心也在说。]他笑睇着她,倒没有太多被误解的懊恼。

翠河挑挑眉,迳自转过头去。

[别乱走,等我回来。]他说。

[知道了。]她闲闲地应允了他。

不一会儿,屋子里安安静诤,待她再回头去看,梵刚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哼!]她轻哼一记,悻悻然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自从进了城后,他总在晚上出去,一会儿说去船楼探江均,一会儿又说要夜探太守府,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了,这仇是她的,说起来他是没有切肤之痛的,所以他不急也是人之常情。

但她不同,她一心只想杀了江均,只要逮到机会,她是不会放过的。

她不懂梵刚为何不趁今晚江均夜宴船楼之际杀了他,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吗?

莫非……梵刚在拖延什么?只是,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任何拖延的理由。

对他来说,越快完成任务不是最好的吗?只要一成事,他就能得到她了啊!

她前思后想、左右思量、想得脑筋快打结了,却只是平白生出更多的疑问。

梵刚是因为对她没兴趣而拖拖拉拉,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本事帮她杀了江均?可若是说他对她没兴致,为何又对她做了那些事?

这人脑子里究竟都在盘算着什么?她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懂过他吗?

思及此,她不禁蹙眉苦笑————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继续在城里久待,今天在客栈里碰上王君毅时,她真的好怕自己被认出来。

别人认不得她还有道理,可是王君毅跟她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即使她扮了男装,他还是有可能认出她来的……

不成,要是王君毅真的认出她,而且积极地想找寻她的下落,那么她手刃仇人的计画恐怕会有变数。

今晚梵刚探了太守府回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带来什么好消息;如果他又要她等,那……她等得来吗?

盘桓片刻,她作了一个很不自量力的决定,那就是——-她要亲自上船褛去。

只要她扮成船楼小妓,就一定能逮到机会接近江均;像江均那种色胚,是绝对不会对女人有戒心的。

待她找到机会接近,就一刀要了他的狗命!她或许会被逮着,或许就这么没了小命……但她不怕,只要能杀了江均为家人报仇,她什么都不怕。

想着,她亳不犹豫地起身出门。

#  #  #

翠河巧扮船楼小妓,成功地混进了船楼中。

装饰华丽的船楼上下充满了江均邀请而来的青楼艳妓,还有他那成堆喜好渔色的同好、喧喧嚷嚷地好不热闹。

为免被人发现,翠河非常低调地游走在穿梭往返的青楼女子之间;她在找寻江均的踪影,只要见到他,她就能找机会接近他。

[太守在楼上当散财童子,你上不上去?]突然,身边传来两名青楼女子的说话声,翠河竖起了耳朵听着。

[真的吗?那我们还不快上去!]说着,那两名女子欢天喜地往楼上跑。

知道江均正在上头散金,翠河紧跟在她们身后。不知怎地,她的心跳忽地加快,呼吸也像是要停止了般……

是她太紧张?还是想到可以手刃江均而兴奋得心律不整?她下意识地捏紧袖里的短刀,眉心薄沁着汗珠……

就快要能杀他了,就快了!她等了两年,就等这一刻。

[来,来,来,个个有赏,哈……]一上楼,远远地就听见江均那狂妄押邪的声音,那是翠河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进到一间挤满了持壶女子的华丽厅堂里,只见众多女子簇拥苦江均,个个施展着媚功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

江均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翠河见状,真是恨不得冲上前去一刀杀了他以图快慰。想她俞家二十余口人的性命就断送在这狗贼手上,她直是恨得牙痒心痛!

[大人,我也要……]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不断地往江均怀里蹭,为的就是他袖里那白花花的银两。

翠河一步步地走近他,每前进一步,她体内的血液就像是快要沸腾起来似的。

[咦?]就存距离江均约莫两个人之近时,已经酒醉耳酣的江均突然发现了挤在那一群莺莺燕燕里的她。[你……]

他认出她来了?!翠河一惊,袖里的刀几乎要从袖口滑了出来。

[你过来,小美人……]醉醺醺的江均狎笑着对她招手。

翠河发现他并没有认出她来,想当初他贪图她的美色而谋害了她一家人,而今再见,他竟认不出她是何许人?

多可恨的恶贼!若他是真对她痴心一片而由爱生恨便罢,可他却只是一时起了淫念,而灭了她一家二十余口!

江均,今日便是你的死忌!她在心里暗暗咒着。

[来,过来,我的小美人……]江均一脸垂涎地盯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翠河强自镇定地接近他,一手探进袖里捏住短刀。她只有一次的机会,一定要小心、谨慎,然后一刀就要他毙命!

江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中,抱坐在腿上。[小美人,我从没见过你呢!]江均邪狎地啾着她,只手已经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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