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做法还是炼制丹药，要逆天改命。总也得两三天以上的时间。这才刚刚开始，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接下来何以为继？萧凡师兄弟二人，一个年事已高。一个照理应该道伤未愈，纵算是师兄弟联手，两人的法力也很难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明知强敌在侧，萧凡和文天也不可能不预留后手。
这事透着古怪。
汉人男子说道：“无极门这一代的弟子，不止文天和萧凡两人。别的旁支传承不说，单是赵止水的嫡系传人，就有好几个。”
“三师兄，听江道明说，赵止水的几个亲传弟子，也都是天各一方，很难在短时间内凑到一起。”
这回插话的，却是蒙着纱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五师妹。
“哼，江道明说的话，有那么可信么？”
不待汉人男子开口，萨比尔就已经冷冷插话说道。
对叶孤雨的反感，萨比尔从来都不隐瞒。这个异族人在他们的土地上，太嚣张了。表面上看，江道明是融入到了他们西亚的生活之中，实际上，江道明是个侵略者。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正在逐渐改变很多固有的传统。
只要再有二十年时间，不要说“天鹰教”，恐怕整个“木刺夷”都会被叶王改变。
如今容天祖师尚在，一代天巫实力雄厚，加上有当年的渊源，江道明在容天面前，还不敢强项。然而容天祖师年事高迈。一旦容天祖师过世，新继立的“巫王”能是叶王的对手么？
如果不出意外，容天祖师之后，西离教教主只能在他们师兄妹五人之间产生。三师弟是汉人，五师妹是女人，基本都可以排除在教主继承人之外。萨比尔尽管很看不惯江道明，但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自己，还是四师弟阿巴斯，或者坐镇总坛的二师弟当上了新一代的“巫王”，不管是论术法还是论武力，一对一的情况下，谁都不是江道明的对手。
偏偏师父似乎对叶孤雨信任有加。
这才是令萨比尔最忧虑的。
容天祖师是当今之世，唯一一个能够制约得住江道明的人。
无论如何，在师父归天之前，一定要先将江道明干掉！
否则，整个西离教只怕迟早会败在天鹰教手下，甚至被叶王硬生生吞并了。到时候，一统沙漠草原，君临边荒大地的就不会是自己的族人，而是江道明这样一个外来者。
这种事情，萨比尔绝对不容许发生。
虽然萨比尔也知道，现在不是攻讦江道明的时候，必须集中一切力量，先将摆在明处的那个敌人萧凡给收拾掉才行。然而上眼药这种事情，却是只要一有机会就可以干的。
“萨比尔，不管是谁说的话。可不可信，你自己都必须学会辨别。因人成事固然不可取。因人废事也不是正确的方法。”
容天祖师终于将目光从遥远天穹中的紫微帝星之上收了回来，落在自己大弟子的脸上。双眉微蹙，缓缓说道。
“是，师父。”
见师父发话，萨比尔连忙欠了欠身子，恭谨地说道。
汉人男子说道：“师父，虽然无极门这一代的传人天各一方，难以聚齐。但下一代的弟子之中，应该也已经有了才堪大用的精英人物。”
赵止水的弟子年纪相差甚大，萧凡不过二十几岁。文天却已届耋耄之年，他的弟子，年纪都比萧凡大得多。更不用说，萧凡的师兄不止文天这一位。萧凡的师侄之中，出一两位造诣高深的大术师，十分正常。
“他们集中的精英越多，对我们而言，就越有利。”
容天祖师笑了笑，淡然说道。语气傲然。
四大巫圣闻言俱皆精神一振。
“师父，咱们出手吧？”
阿巴斯跃跃欲试，说道。
“不急，再看看。这才刚刚开始呢。”
容天祖师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地说道，形容笃定异常。
无论萧凡那边搞出多大的动静，容天祖师目前没打算立即出手干预。很明显。眼下还不是好时机。
容天心目中的定位非常清楚，和萧凡师兄弟。或者说和整个无极门之间，是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去年是怎么打的，今年还应该怎么打。
也许萧凡是找到了几位师兄弟帮忙，但在逆天改命的同时，要抵挡自己这一方的大举进攻，始终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江道明已经确认，无极门传人如果修炼到“天人境”，是有办法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帮同一个人逆天改命的。然而，在这末法时代，无极门早已经无人能够窥探“天人境”的门径。虽然江道明没有明说，容天祖师也能猜测得到，萧凡请师兄弟援手，是想要集合多人之力，模拟“天人相”的某种境界，强行第二次为萧可德逆天改命。
这种功力不到，集众人之力强行窥探更高层境界的做法，本身就极其危险。就算理论上有那么一丝成功的希望，也势必要将萧凡师兄弟的绝大多数精力牵扯进去。
明知有强敌潜藏在侧，萧凡依旧要冒险，到底有何仗恃？
这是容天祖师仔细考虑过的问题。
估计还是对无极门的防护法阵有信心。
去年，萧凡就是仗着法阵之力，在最后关头击退了容天祖师的进攻，并且重创了容天祖师。
一想到这里，容天祖师锋锐的目光又在所处的密室之中扫视了一遍，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一抹傲然之色。
无极门有阵法，难道西离教就没有阵法了么？
有这个新参悟出来的“五圣锁龙阵”，就算萧凡师兄弟再强，无极门法阵再厉害，在逆天改命的最后关头，容天祖师也有把握一击建功。
这一回，不但要再一次重创萧凡，还要将无极门的精锐一网打尽。
到时候，倒要看看，赵止水那老东西是个什么嘴脸。
第一次，紫微帝星被激发的时间就不短，足足两刻钟过去，紫微星大放的光芒才缓缓黯淡下去。
止水观密室之中，萧凡，文天，谭轩各自收了功力。
谭轩双眉微蹙，说道：“敌人不上当？”
文天笑道：“师妹稍安勿躁。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敌人也不是无脑之辈。这样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会放过的，只是在等我们消耗更多法力而已。”
萧凡微笑说道：“师兄，你仿制的这个‘乾坤鼎’，别的不说，这增幅的效用非同小可。”
“哈哈，当初仿制‘乾坤鼎’的时候，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功效，算是意外之喜吧。有了这东西，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沉得住气。”
文二太爷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有点得意地说道。
有仿制“乾坤鼎”的增幅放大效果，感觉上，他们师兄弟一上来就已出尽全力，躲在暗处的敌人，迟早会上当的。
这一点，萧凡师兄弟都很有把握。
第411章各怀机心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西山别墅那边居然都能沉得住气，没有半分动静。
当然，所谓没有半分动静是针对萧凡等人而言的，西离教的外围触手，一直都不曾收回去过。
又到子时。
一道较之前更加耀眼闪亮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射紫微帝星。天窗大开的西山别墅密室，容天师徒五人密切关注着天地元气的惊人变化。
“启禀教主……”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密室之外响起。
这间密室的隔音效果相当好，门外之人通过对讲机才能和密室之内的人通话。
“说。”
容天沉声吩咐道。
“总医院那边的安全警卫措施越来越严格了，我们的内线已经不能再接近萧可德。”门外的弟子恭谨地汇报道：“不过根据医疗专家组那边得到的消息，萧可德的病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医疗专家组正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嗯……”
容天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继续监视。”
萨比尔吩咐了一声。
这些日常事务，一般都是他在安排的。就算容天祖师不闭关，日常小事，他也不会过问。
“是。”
室外之人恭声应答。
“师父，我看是时候了……”
这一回，催促容天祖师的居然不是性格急躁的萨比尔，而是一贯沉稳的汉人男子。
容天不答，仰首向天。死死盯住天穹之中闪闪发亮的紫微星。汉人男子便即闭上嘴巴，再不敢催促。
子时已过。当止水观那边第四次射出冲天光柱之时，西山方向。一道乌黑的兽影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直向紫微帝星扑去。仔细看去，这是一道兽首虚影，口鼻毕现，形态狰狞，张开大口，直想将紫微帝星一口吞下。
正在止水观中翘首望天的辛琳，一见这道兽首虚影。猛地握紧了拳头。
对这道兽首虚影，辛琳实在太熟悉了。
去年就是这凶兽，令萧凡身受重伤，这个躲在暗处的敌人，终于再一次出手了。
站在辛琳身边的苑芊芊察觉到了辛琳的异样，不由也跟着有些紧张，诧异地问道：“辛姐姐，是那个人么？”
在止水观住了那么久，日日和萧凡“耳鬓厮磨”。有关萧凡过去的一些大事，苑芊芊早已有所了解。
“是他。”
辛琳破例说了两个字，通常来说，以往辛琳都是用“嗯”来回答这样的问题。
东岛之行。苑芊芊抱病出手，“身先士卒”，第一个钻进“九鬼流”总坛救出萧凡和辛琳。回到国内之后，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关系。似乎正在发生某种细微的变化。苑芊芊还是像过去那样，笑嘻嘻地称呼“辛姐姐”。似乎没心没肺，辛琳对她的态度，却明显有所不同。
或者说，辛琳整个的性格都有了些变化。这种变化很微妙，甚至于辛琳自己都不觉得。
兽兽虚影气势汹汹张嘴咬来，沟通紫微星的光柱骤然大亮，兽兽虚影几乎毫无抵挡之力，顷刻就被光柱撕裂，消弭于无形。
容天祖师轻轻“哼”了一声。
萨比尔等人俱皆眼神一凝，望向容天祖师的目光充满了疑虑和担忧之色。
刚才是容天祖师独自出手，四大弟子没有得到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尽管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容天祖师根本就不曾出全力，然而如此轻而易举就被光柱撕裂，完全没有半分招架之功，还是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
“很好……”
稍顷，容天祖师长长舒了口气，冷然说道。
“看来，至少是有三个人一起主持，难怪他那么胆大。”
萨比尔不由和不远处的阿巴斯对视了一眼。
容天祖师话中之意，萨比尔心里清楚。去年，萧凡曾经花费偌大心血，布下了一个迷局，引诱容天祖师上当，和“紫薇仙师”吴硕昌缠斗三天三夜，耗费了不少法力，最后一击之时，更是引动本源，遭到无极门的阵法反击，身受重伤。
这一回，照理萧凡应该还是同样的布置，能够将这事隐瞒多久就隐瞒多久，谁知事实却大谬不然。萧凡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布阵做法，引天地之力降临，似乎丝毫也不在意有敌人从旁袭击。
原来是有绝对的实力作为后盾。
在萧凡想来，对手人数虽多，真正能在术法上和他对抗的，不过只有容天祖师一人而已。他有两名以上的同门师兄弟相助，以三敌一，那是绝对的优势。
又何惧之有？
毕竟再找一个吴硕昌来演双簧，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紫薇仙师”那种级数的大术师，绝不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何况还是让人家和容天祖师“拼命”，一般的代价，根本就请不动。就算萧凡花费偌大代价，请到了另一个“紫薇仙师”，容天祖师也未必会再上当。
同样的伎俩，在容天祖师面前，可一不可再。
“启动大阵！”
沉吟片刻，容天祖师脸上终于闪过一抹毅然决然之色，沉声喝道。
“是，师父！”
四名弟子同时躬身答应，纷纷捏诀作法，嘴里喃喃祷告，念念有词。
容天祖师双目微闭，两手在胸前捏了一个古怪法门，嘴唇轻动，念出一串异常艰涩难懂的咒语。他盘坐的兽首处，一股淡淡的黑雾渐渐在猛兽的嘴中升腾而起，在容天祖师身边不住翻滚缭绕，逐渐凝聚成一个乌黑的兽首，相比刚才的试探，这个兽首就要凝厚得多，口鼻毕现，凶气逼人。不住张开大嘴，似乎在无声地咆哮。
望着这个狰狞的兽首。汉人男子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既有深深的忌惮之意。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贪婪之色。
容天祖师整个人都被黑雾笼罩其中，看不出他是个什么表情。
“起！”
蓦然一声低吼。
黑色兽首顿时冲天而起，直扑紫微星，张开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了下去，瞬间就将光柱和紫微帝星的联系切断。
光柱闪了几闪，寸寸碎裂而开，消散于无形。
萨比尔嘴角闪过一抹狞笑之意。
经过师父改进之后。新的“五圣锁龙阵”果然威力大增，不过牛刀小试，立马建功。
下一刻，萨比尔的狞笑就僵在了脸上。
原本被黑色兽兽完全吞噬，几乎从夜空中消失的紫微帝星，突然光芒大放，黑色兽兽没有任何挣扎，猛地爆裂开来，在夜空中化为点点黑影。瞬间归于虚无。
容天祖师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这一击尽管也还是试探，但比刚才第一击加了三成法力，依旧毫无抗拒之力，被人轻而易举就击破了。
萧凡如此自信。果然是有道理的。
止水观密室之中，萧凡师兄妹三人，相比之下。神色就要轻松得多了。
文二太爷甚至端起身边的参茶喝了一口，笑着说道：“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照这个情况来看，此人还是比较谨慎的。”
谭轩却双眉微蹙。说道：“师兄，既然我们一直都盯着他们不放，他们对我们也不可能毫无了解。明知我们是多人合力，还在用这种程度的试探手段，会不会是他们产生了什么怀疑？”
这却是王牌特工的思维。
特殊战线，无外乎是侦察与反侦察，欺骗与反欺骗，渗透与反渗透之类虚虚实实的手段。
文天淡然一笑，说道：“这个计策，原本也没指望他们毫无怀疑就上当。试探是肯定的了。但只要他肯出手，成功的几率就要大得多。”
谭轩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当即点头称是。
双方两次交手，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虚实。
还有第三方势力，其实也在密切关注着此番交手。
西山山巅，一条颀长的人影静静立在巨石之上，双手背负，仰首望天，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和脚下的巨石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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