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压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压。”
这个大汉是赌场的股东之一,不是本地人,据说是莱姆城里一个帮会的小头目,背景很大。哈诺吃痛不已,又畏惧他的势力,连忙点头,松开手让十枚银币落在桌子上的“合”中。这个格子代表扣子正好被五除,没有余数,三五天都不一定能碰上一次,所以赔率也很高,一赔八。
“帮我压一。”
光头大汉冷笑着松开手,“不用了,你就压这个!”
周围的赌徒纷纷下注,反而不以为意,反正倒霉的不是自己,无所谓好与坏。哈诺脸色很难看,却不敢反驳,心里却把这人骂的狗血淋头,脸上却露着怯懦的表情,“好……好把,就这个。”
光头大汉扬了扬下巴,“站在旁边去,不要靠近桌子。”
他在怀疑哈诺是不是作弊了,赌桌边上围着不少人,真要偷偷塞几枚扣子进去,也不容易让人发现。
哈诺退到一边,揉着手腕,一句话不说。光头大汉示意荷官打开扣住的小碗,开始清数。
不到两分钟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哈诺又压中了。
这次可是一赔八,连本带利可是九十枚银币!很多人一年也就这个收入!
光头大汉看了看扣子,又看了看哈诺。这次下注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可这样子都能赢,而且哈诺还站在了远处。
难道真的是碰巧吗?光头大汉自己也弄迷糊了,可他总感觉这不是凑巧。如果哈诺真的是凭借运气,他怎么敢一上来就下重注?两个银币还可以说是玩一把大的,十个银币可真的不是小数目,换成铜子有两千四五百个。好吧,就算这也是搏一搏,可这次怎么又中了?加上昨天晚上他来这里赢得钱,十次能赢八次九次,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荷官看向光头大汉,很为难,用眼神询问要不要赔,赌场一天的收入也就一两百个银币。这一下子赔出去,今天说不定都赚不到钱。
其他赌徒也在看着光头大汉,等他表态。赌徒的敌人是赌场,他们喜欢看到赌场吃亏,而且这里面还涉及一个信用问题。如果赌场不赔,那以后自己也走个狗屎运中了一次大的,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
光头大汉也明白此时骑虎难下,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赔”!
第八章 杀杀
狂热状态的哈诺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赌场这样的地方永远都是只进不出,他如今坏了规矩,自然要受到惩罚。如果哈诺是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赌场方面未必真的和他计较这个事情,可他不过是一个落魄户,除了不值钱的房子和几块地根本没有什么家产。
没有背景,也没有实力,却敢于在赌场头上找晦气,这根本就是取死之道。
哈诺望着赌桌上的九十枚银币咬牙切齿的犹豫再三,不知道是拿还是不拿。他现在是真的怕了,也想起了一些平常忘记的东西。比如说某个在赌场里作弊的家伙,自从他出手被抓住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人。家里人闹到了治安官那里去,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治安官也没什么办法。最后赌场给了二个金币算补偿,这件事才见见平息。
又比如进镇口边上的几个乞丐,其中就有一个曾经在赌场里闹事,被打断了四肢挑断了手筋、脚筋丢了出去。落了一身残疾,家里除了给一口饭吃其他什么都不给,他只好跑到路口去乞讨,每天乞讨一些零钱,以防有一天死了都没有人收尸。
在这个镇子上,赌场虽然不起眼,却也是一方势力,更是地下世界中的无冕之王。哈诺是本地人,对这些太了解不过,只是平日里整天在这厮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都忘了。
他现在是真的不敢拿这个钱,说不准就要因为这个钱倒霉。
其实大家都觉得哈诺肯定作弊了,一个从十几岁输到三十岁,几乎没有赢过的人,突然变成了赌神,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只是和赌场态度不太一样,其他人都想知道他是怎么作弊的,希望自己也能学会这一招。就算不能在格林镇用,不还有其他地方吗?
光头大汉鼻腔里出气,哼了一声,“怎么?害怕我们找你麻烦?我今天在这里说一句,只要大家来玩,干干净净的,不弄虚作假,作弊出千,你有本事把整个赌场赢走我都不会说二话。但是只要有人犯了规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他转脸看向哈诺,“拿着你的钱,下次再来玩吧。”
哈诺怯怯的挪到赌桌边上,伸手抓着银币,一咬牙转过身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把银币塞进怀里,他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起来,口干舌燥迫切的想要喝口水润一润嘴唇和喉咙。脚下生风,恨不得爹妈给自己多生几条腿出来。
光头大汉看着哈诺远去,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欲望。他冷哼一声,“你们继续玩。”,说罢便挑开赌场靠后的门帘,钻进了后台里。
佣人端了一杯嚓嚓酒上来,光头大汉端着抿了一口。嚓嚓酒是本地粮食加一些水果和糖一起发酵酿造出来的饮品,说是酒也不全对。因为没有一个标准的流程和量化,所以每一次的味道都有一些不同。这种酒水饮料价格不高,属于很平民化的东西,几乎家家都会买一些。
“您看出什么没有?”,光头大汉一抹锃亮的脑袋,放缓了语气问身边的一名老者,这老者刚才就在人群中一直看着。他是赌博方面的高手,以前一直在大城里的赌场任职,因为年纪大了,受不了那里的吵闹和事多,就到格林镇来上班,也算是养老。
老者紧紧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摇摇头,“没看出动手的痕迹,不是我看不起这里的人,一个个只知道盲赌,对赌术一点都不了解。”
光头大汉一愕,沉声道:“按您这么说,那个小子真的是运气好?”
“怎么可能?”,老者的嗓门调高了一些,从昨天晚上他们就注意到了哈诺的异常。格林镇子不大,加起来不过三五千户,加上外来的人口和附近的农庄,日常也就三万人左右的规模。几乎每一个来这里的赌徒,他们都能认识,更别墅赌场明灯哈诺了。
昨天哈诺横扫六合,晚上短短一个小时几乎全赢,已经引起了赌场方面的关注。只是他赢得比较少,所以当时没有立刻制止他,而是想着抓住他出千的手段。如果能为赌场方面利用,那是最好不过。
老人摇摇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哈诺身上一定有问题,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所以这件事还要麻烦你了。”
光头大汉端着嚓嚓酒一口饮尽,立刻站了起来。巨大的身体遮住了灯光,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老者,“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妥。”
哈诺拿着钱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挖个坑,把银币都埋起来。可他埋到了一半,却又犹豫了一下。镇子上的人都知道把钱埋进地里面,以防小偷和盗贼的掠夺,可大家都知道了这样的窍门,也就不是秘密。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和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什么地方的土是新动的,什么地方的土没有动过,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的妻子在门外拍着门,“哈诺,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快出来吃饭吧,我烧了你爱吃的肉。”
哈诺迟疑了一下,将银币又揣进了怀里,把坑填上,拍了拍手打开了房门。
看见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清扫的土渣,女人很好奇,却没有追问。哈诺望了望她,从怀里掏出二十枚银币,“明天你回娘家玩一段时间,我去接你的时候和你一起回来,你没看见我之前,不要一个人回来。”
女人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别看两人平时为了几个铜子都能吵一架,如果不涉及到金钱,两个人的感情其实还是挺不错的。贫贱夫妻百事哀,为了钱吵架也只能算作是日常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
两人草草吃了一顿饭,哈诺就打发了妻子连夜离开。他自己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算到镇子外面的农庄躲一躲。他自己的地都交给妻子打理,而且地也不多,一个人就能忙得过来。农忙的时候,他就会去镇子外面的农庄做短工,帮忙干农活。一来二去大家也都比较熟悉。
在这个年代,法律和自律只存在与城市圈之内。离开了城市,外面的世界无法无天。
镇子外面的农庄农忙的时候就是正儿八经的庄稼人,一旦没有了事情做,说不定蒙着脸就成了匪盗。赌场再强,也不敢去农庄撒野,那里可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死上个把人都和没事一样。
他收拾好东西后仔细检查了一边,发现怀里还有一个铁质的十字架,灰不溜秋的样子丑的很。这种东西也能卖钱,哈诺不屑的嗤笑了一声,难怪教会越来越弱。他刚想把这玩意丢掉,却不知怎地动作一顿,又把十字架揣进了怀里。
好说歹说也是铜子买回来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丢了?
收拾好一切,他坐在椅子上吁了一口气,暗叹自己昏了头,居然还想着去赢更多钱,这不是逼着赌场对他下手吗?等这事结束了,他决定去其他地方住,找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隔三差五的去赢几个银币,日子也算潇洒。
他喝了一壶水,拍拍屁股刚准备走,就听见院子门吱呀的一声轻响。
那个笨女人又回来了?
他透过门缝看见门外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整个人一哆嗦,一股子凉风从屁股沟顺着脊椎吹到头顶,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坏了!
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收拾好的东西,几步走到屋子后面推开窗户就跳了出去,翻过矮墙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光头大汉一脚踹开房门,看着收拾好的东西却看不见人,立刻走到桌子边上摸了摸凳子,脸色变得铁青,“追,刚刚才走。”
第九章 杀戮
哈诺没有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也能得到赌场这样的势力如此认真的对待。他本来计划着直接出镇子,却没有想到镇子出口和入口都有赌场的人在徘徊。当初为了抵抗匪盗,格林兰行省实际掌权者波马公爵拨款给所有的镇子都建造了围墙,这两米多高的围墙未必挡得住正规的军队,但是对小股的盗匪却是最有效。
他此时脑子都要炸了,也不知道往哪躲,只是下意识的避开后面追着的人。
一想到那些因为和赌场有矛盾,突然间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家伙,哈诺就不寒而栗。他很明白,自己赢钱不是因为他真的有本事,或者有运气,而是“作弊”了。都怪镇子上新来的祭司,非要给自己施展什么神术,结果把自己害的如此下场。如果那个叫做罗西的家伙不多事,自己现在恐怕正躺在床上和妻子妖精打架。
一路上的夺路狂奔,怀中的银币蹦出去不少,他又心疼又害怕,想回头去找又不敢停下脚步,只能一个劲的往前跑。后面跟着的人越来越多,隐隐还能听见光头大汉的咆哮声。大晚上的,镇子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早早的就休息了。况且碰到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出来凑热闹,生怕被人误会,当街劈了。
他慌不择路之下,突然看见了镇子边上的教会,略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冲了过去。
“开门,快开门,罗西祭司大人,毕维斯牧师大人,快开门!”
宁静的午夜中哈诺的声音特别的响亮,慌乱掩盖不住惊惧,声音尖细穿透力很强。不到两分钟,教堂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毕维斯穿着睡袍,两眼惺忪的望着趴在门上哭泣的哈诺,“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有人生病了吗?还是有人需要下葬?”
教会目前的业务只剩下治病和下葬两项,而且治病这一项的生意并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末法时代的影响,治愈术的效果比神术之章上描述的要差了很多。一般的病人接受了神术的治疗,需要三五天左右时间甚至更久才能慢慢转好。因为无法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很多人就算来请求的治愈术的治疗,还是会去购买一些药物同时使用。
而且治愈了以后很难说清楚到底是神术治疗好的,还是药物治疗好的。加上一些药师和科学家的鼓吹,以及科学教育的普及,人们越来越相信药物,而不是装神弄鬼的治愈术。
至于下葬,不过是为了一个仪式,谁都没有当真。
哈诺惊慌失措的说道:“外面有人要杀我,请让我进去躲一躲,拜托您了毕维斯牧师大人。”
毕维斯很为难,在外派使徒的规则中有一条,就是不主动干涉地方事物,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教会现在的力量萎缩的严重,已经不复当年的威盛,人们对教会已经没有了畏惧的心态。曾经有一处教堂为了庇护两名被诬陷的平民,被当地政权直接铲除,还死了三个使徒。
每一个信仰神,接受过洗礼的使徒都是宝贵的资源,死掉任何一个对教会而言都是非常严重的损失。
毕维斯很为难,不想让哈诺进来,“很抱歉,哈诺先生,您应该知道,教会是想对独立的……。”
后面追兵的噪杂声渐渐靠近,哈诺已经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而就在这时,罗西拍了拍毕维斯的肩膀,走了出来。他平静的看着哈诺,“神的信徒,你的十字架呢?”
哈诺一个激灵,连忙掏出怀中的铁质十字架,双手捧着。微弱的灯光下,铁质的十字架泛着黝黑的金属光泽,罗西微微一笑,“为什么不戴上它?只要你戴着十字架,就是教会的信徒,教会有资格并且有权力庇护你的人身安全。”
毕维斯皱了皱眉头,“这不合规矩!”
罗西侧着脸看了他一眼,“毕维斯牧师,今天的事情我做主。你可以向上级反应,但是我有权力让神的信徒不被邪恶的力量侵害!”
哈诺感激涕零的将十字架哆哆嗦嗦的戴在脖子上,他心里念叨着,只要能躲过这次劫数,就一定信奉圣光教会。
光头大汉带着六七个小喽啰追了过来,他穿着粗气,锃亮的脑袋在月光下反射着油光的光芒。他抹了一把子汗水,喘了一口气,狞笑着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该死,你再跑啊,继续跑啊?”
哈诺乞求的望着罗西,如今他的命运都掌握在罗西手中。
罗西没有退缩,反而从教堂里走了出来,站在哈诺和光头大汉之间,“尊敬的客人,请问您这么晚到教会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光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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