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楚姬抿嘴诡魅一笑,倏地跳了一起,指着一处,大叫道:「啊!老鼠!」
果真灵验了她的想法,林秀蓉猛然一阵惊慌,身体不住的哆嗦,脸色亦是白了又绿,她仓促的直跳脚,却又不知要往何处躲。
而在那一声惊叫后,硕雷却不知所谓的拾起地上的几片树叶,往诸楚姬手指的那处扔了过去,咻咻几声响,再回过头看时,那只可怜的小松鼠已躺在了血泊中。
诸楚姬心一紧,不由的垂下眼帘,一丝内疚感在心底溢开,她亦是没想到在整别人的同事,竟会牺牲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这又说明了什么?难道这是在提醒她,若误判一件事,便会丧失一条无辜的生命?还是老天在指责她,若要成大事,就不得有玩性?也许她是该放弃女人的天真,变得更加冷酷与坚强。
抬起幽然而深眼眸,望像那枫树底下,小松鼠血淋淋的尸体躺在枫叶堆里,鲜红的血已与火红的枫叶汇成了一片,夺目而让人感到心惊。
「呕!」忽而身旁传来呕吐声,诸楚姬漠然稍转头冷眼睇望了去,却见林秀蓉脸色煞白,捂着嘴不停的干吐。
诸楚姬眉头微微皱起,淡漠的抬眸与硕雷互看了眼,随即便问林秀蓉的伺女道:「太子妃怎会吐成这样?吃坏了东西?」见林秀蓉这般干吐不止,她一个过来人,心里有些猜疑。只是这孩子是谁的?是诸楚安的,可诸楚安不是不碰她吗?怎又会让她怀孕?皇宫内出入的正常男人不多,也许她的孩子真是诸楚安的也说不定,只是……
不经意间,诸楚姬眸中泛起了淡淡笑意,她随口关心道:「太子妃以后可不能像刚才那般跳动,若不注意,腹中的孩子可就会……」她说着顿住,脸部表情显得有些悲伤,接着她低沈的说:「再这先恭喜太子妃,有了孩子,你就会明白一个母亲的心。」这番话也许她是想误导她,可她内心也确实有感而发。
短短几语说完,诸楚姬未再管林秀蓉如何反应,便淡漠的从与林秀蓉擦身而过,头也不回的上了走廊,此时她的背影看起来好冷漠,似乎在她心中又有了新思量。
秋风吹散了雾气,太阳如一面金盘般高挂于天边,炫耀着它的华丽与夺目的光芒。南方的秋日虽然凉爽,太阳却依然毒辣,雾气一散,枯枝残花上的露水很快被晒干,湿润的树木逐渐变得凄落落。
诸楚姬带着异样的心情回了自己的寝宫,一踏进正屋,便见诸敬端着茶杯在饮茶。他抬眸见是她,忙起身向她迎来,弯身行礼。
「二公主!」
「你不必如此。」诸楚姬忙上前扶他,他身体一紧,匆忙收回双臂,似有羞涩的后退了步,随即便低头不语,而她却又温柔的说:「再过几日我们便是夫妻,往后我希望除了是你的妻子以外,那就是诸楚姬,千万不要碍于我的身份,我只想用平民的身份与你生活。」她说着把他按坐到了椅子上。
见她如此不分你我的举动,诸景涩涩的抬眸睇望她,奇怪的事,他竟一看到她的笑脸,便又很快的低了头,胸口起伏不定,彷佛一颗心要奔出体外来,他仍未发一语,可手脚却已不知如何摆放。
她注视着他的神情,在他右手边茶案对面入了座,忽而她轻笑了声,满眼含笑的说:「你好像很紧张,是不是我的举动有吓到你?」
「没,没有!」诸景慌张的说着,不经意的抬起眼眸,却见她微微笑着,把茶案上的茶杯递了过来,又很认真的道:「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这些所谓有身份的人在作主,就用此次选驸马来说,并未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把一个麻烦的头衔硬扣在了你的头上,也从没想过你是否愿意。」
听闻她的话,诸景急着说:「二公主,我……」
「叫我楚姬!」诸景话到嘴边,却又被诸楚姬的话硬生生的堵了回去,他腼腆的低声唤了声:「楚姬!」只见诸楚姬闻声,娇颜淡淡的笑开了。
「虽然你陪同我与楚安从小一起长大,可我与你的交际并不多,跟你说的话也不多,更不清楚你的心意,而往后我们要生活在一起,所以我必须问清你的心意,不知你是否能告诉我,除了驸马的身份以外,你是否愿意与我共白头?」她很自然的说完此番话,脸部表情虽淡淡如水,却显得很认真,更不容人去怀疑她的目的。然而诸景听闻她此番话,已是脸红耳赤,他一阵心慌后,也变得认真了起来,他没有丝毫犹豫,仍很恭敬的说:「二公主选择了我为驸马,想必是因为相信我,所以不管如何,只要是我能做的到的,我定不会让二公主失望。」
「有你这话,我放心多了。但是,还有一事要提醒你。」她说着表情变得严肃,见状,诸景稍稍一怔,不料她却说笑着道:「不许再叫我二公主,叫我楚姬。」
「呵呵!是,遵命!」诸景傻笑了声,话语也变得自然了许多。
一阵交谈过后,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诸楚姬整了整衣衫,若有所思的看着衣裙上的花式,许久,她又扭头轻瞄了眼诸景,不料却见诸景偷偷的看着她,她然而莞尔一笑,便要低了头,淡淡的问道:「听说太子给你在宫中安排了住处,你现在常住在宫里吗?」
「是,为了跟着太子办事方便,所以常会住在宫中。」诸景随口的答着。她稍稍思索了番,又平静的问:「太子妃为人怎么样?她对你们应该不错吧!」
听闻这番话,诸景赫然一怔,猛然睇向她,却未回答她。见状,她掩口笑出了声,忙说:「呵呵!不用担心,你说她的坏话,我是不会跟她说的。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两年多没在宫里,对宫里的人不太了解,所以就很想从别人口中了解一些。」
她的话语落,诸景似难以启齿的犹豫了片刻,缓缓垂下眼睫,心神不宁的说道:「其实太子妃跟以前的一个人很像。」他说着抬眸带着几分愁意看向她。
见此情景,她的眉头忽地一紧,似乎明白了他的话意,却不由的问:「是谁?」
「你,以前的你!」诸景的声音没有波动,却带着一丝思念。
然而她却对此番话一阵细读,她心想,难道就是因为如此,诸楚安才娶了林秀蓉,而不只是因为长的像?那么以前的诸楚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正如诸景所说,与林秀蓉十分相像?原来谁都看出了她的改变,不管装的再像,也不可能成为另一个人,人生也是如此。
第五十七章
驸马人选出乎意料,诸敬烨也未来得及为诸楚姬准备驸马府,所以先给她安排了一座宅院暂用来成亲,驸马府也随之动工。
后天便是诸楚姬大婚,这两日她却频频出宫,只为去建驸马府的工地监督,每次出宫她都会去向诸敬烨请示,其目的是想让福田跟随着出宫,其它的人则是一概不带。建造驸马府的人都是皇宫内的工匠,他们除了建造精致巧妙外,对于府院的构造自然也都很保密。
在南门此地,诸楚安也有一座宅院,此处的宅院是他养蜂养蝶之处,歌姬舞姬在他的藏艳坊内所处可见,正所谓万花皆有。在诸楚姬失踪的那段日子里,他都住在宫外,寻花问柳,饱享艳福,直到与林秀蓉成婚,他这才安定下来,搬进他的太子寝宫入住,此次诸楚姬要大婚,他自然又开始住在了宫外。
残阳西斜,诸楚姬踩着疲惫的脚步,走出了驸马府的工地。建造中的驸马府的位置正是京城南门处,此地所住之人大多都是诸国的皇族华贵,宽敞的石板路上,行人稀稀落落,豪华马车却能时而遇见。
站在晕黄的夕阳下,明媚的双眸往众建筑群中扫视了眼,淡淡的笑颜酝进了夕光里,她微微扭头轻声说了声:「走吧!」
福田闻声,稍稍弯着矮胖的身子,上前掀开了马车帘子。
「驾!」她一脚刚踩上马车沿,一烟驾马声接踵而来,她面无表情的稍稍一愣,便转眸寻探了过去,一匹高头白马迎风奔来,见骑马人,她头也未回的对福田说了声:「你先回宫,其它的是我自己会处理,叫父王不必为我担心。」她平静的收了脚,转身面朝白马奔来的方向。
骑在白马背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蜀风。此时他头戴黑色面纱,身上仍是那套能把他的冷酷与帅气,体现的淋漓尽致的黑色秀有银色花纹的衣衫,那双犹如鹰眸般的子瞳内,闪烁着灿灿寒光,彷佛一把锐利的银剑,能把人的肉体刺出孔来。
白马行至她身旁,赵蜀突然身体一侧,一手拽着颤绳,两腿紧夹马背,快速出手向诸楚姬的腰间一挽,瞬间把她整个人腾空抱了起来,飞速的往他身前一拉,她便稳稳的坐在了他的身前。
「为何不躲?」刚坐定,赵蜀风便在她耳边问了此话,而她却未有丝毫的波动,随口说了句:「你明白的!」
福田一阵惊愕,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却见马速加快,一片尘灰过后,俩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近乎呆滞的站在马车旁,瞠大双眸紧盯着白马消失处,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哒哒!几声马车停靠声,福田这才缓过神来。他扭头惊望身后,只见身后马车内的人,撩起马车帘子,大声问福田道:「谁带走了二公主?」
见车内之人,福田赫然一怔,忙弯身答:「奴才不知。」
「还不快追!」福田话音未落,车内的人猛然一声大吼,车夫顿时挥鞭策马,快速往前追赶了去。
树林中,枯叶片片掉落;带着丝丝的遗憾; 跳跃着; 旋转着;轻舞飞扬着; 翩然落下,缓缓覆盖地面,乍眼看去,枯叶犹如金色地毯般铺盖在枯树底下。
「驾~!驾~!」一转转马啼声,带着几声驾马车由远至近。
马蹄踏过金毯,惊起一层层的异浪,枯黄的树叶一阵沸腾,四处乱渐,随处飞扬。马步渐停,树林里逐渐恢复平静,枯叶又个字找了恰当的位置静静的躺着,彷佛在等待下一波的激浪。
赵蜀风翻下马身,他拉开脸上的面纱,便又伸出手去抱诸楚姬下马,可她却阻止了他相抱,奇怪的是他也未反对,便任由她扶自己的手臂,缓缓的下了马背。
「你为何要蒙面纱?」一下马诸楚姬便问了句,接着她淡淡的回转身,面对他,又道:「照理说,你应该很希望我以前的经历被世人察觉,然后落下个悲惨的下场,最好是生不如死,这样才能解你被我戏弄的心头之恨吧!可你又为何要处处小心,事事注意的替我隐瞒?」她的话语很平和,对他没有丝毫的敌意,彷佛与他是老朋友般,提着她想了解的问题。
赵蜀风没有看她,只是蓦然的稍稍转身,侧面对她,冷冷的说:「你如此聪明,怎会不知。」他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衣衫上的绉折,稍扭头吹去肩头的树叶,片刻未见她回答,便淡漠的轻起眼眸地望了她一眼,却见她低头一副皱眉思索,却又显得苦涩的表情。
「果真为了我,你可以改变自己一贯的作风?」她没有抬头,静静的盯着地面上的枯叶,带着疑惑的口气说着。
「 呵!」赵蜀风冷笑了声,一副冷颜冷貌走到树下,重重的拍了一下树干,顿时树叶沸沸扬扬的飘落,待树叶骚动声平息,他又冷声道:「既然心里明白,为何还要怀疑?」
「你说呢?」她的反问很直接,未有一丝多除。见他寒眸瞄她,她牵动了一下嘴角,雍容闲雅的说「我是害怕,怕你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的歹毒我又不是没领教过,虽然我的复仇计谋更胜一筹,但是你的手段,我仍不敢恭维,也不敢再尝试你设的陷阱,所以多提防些,还是比较明智的作法,自然你也怪不得我。」
「如此看来,你还是不愿意信任我?」赵蜀风的口气似有哀叹,却仍显得冰冷,唯一的一丝温度在刹那间已被她的话抹灭,他冷漠的抬起寒眸,尖锐的眸光凝向她,却见她,缓缓向他走来,雅声的道:「不,你错了,这信任要看哪方面。」
走到他跟前,她顿住了脚步,也停住了话,明亮的双眸试着去与他对望,当两道异光交融,她又道:「你心里有我,你无法忘的了我,也许你还深爱着我,这我相信,毕竟那是我设的爱情陷阱,若你没有陷入爱情漩涡,那我如何能报的了仇,如今又怎可能站在这里。」
「的确如你所愿,你成功了,也该很满意你的杰作吧!」此刻赵蜀风的冷漠有些勉强,他心虚的,却又像不想让人窥探他内心深处般,假装高傲的微抬下巴,眸光却心慌的闪烁不已。
「嗯!是很满意。」诸楚姬也拢起了笑容,似乎猜透他般的,又故意说了几句刺激话:「只是,你既然知道我之前对你的好只是一个陷阱,那你如今又为何还要如此执着,你该在上次的皇宫送别晚宴上,与诸楚若一起拆穿我的。」
「我为何要与她同流合污?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事,别人管不着,也无人能管,更不会让人随意来管。」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似乎句句是他的心声,又好像在告诉她,这就是他赵蜀风的性格,他想怎么做没人阻止的了。
「我果真没看错你,也许像我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女人,确实要像你这样的男人来保护。」带着女人心思的话语,彷佛一道闪电划过赵蜀风心坎,他骤然一怔,猛然抬起双眸,紧锁她的脸,似乎他从她的话里听到了希望,他喃喃的问了句:「你真的这么认为?」声音没有了凉意,只感觉到一丝惊喜。
诸楚姬闻声,又道:「是的,你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可以让我依靠的男人,这没错,只是我们已错过。我想把握的是眼前,而不是因他而经历不堪回忆的人,那段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