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这人却能清楚精准的看到他,虽然是在笑,可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连人体肌肉应有的细微颤动都没有,安瑟尔甚至没有看见他张开过嘴,那么……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安瑟尔调整了下情绪,瞬间换上了一副怯生生的表情,满脸无辜的看向村民,“啊……我只是想出去一下。”
“已经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里呢?”村民表情纹丝不动,像一座弥勒佛的石像一般,用僵化的笑容注视着他,眼神却毫无笑意,空洞的就像在看死物一般。
安瑟尔在他说话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他的嘴,确实没有张开。
突然,不怀好意的视线又再次出现,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但这次时间很短,只维持了一瞬,便又再次消失。
这是警告。
安瑟尔的手在袍子里不自觉的用力握紧,手心满是冷汗。
“我刚刚发现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可能是丢在来这里的路上了,所以我想趁着汤姆还没发现的时候,顺着来路赶快回去找找,也许还能找回来。”安瑟尔表情略显羞涩,轻声细语的说道。
“现在出去可不是个好主意呀,”村民不为所动,依旧满脸笑容的看着他,眼睛都弯成了两条细缝儿,“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了,这附近可是每天都会有凶猛残暴的野兽出没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你现在还是不要出去为好,在村子里才会比较安全,也省的……弄到个尸骨无存。你说是吗?”
安瑟尔与村民对视了一眼,然后乖巧的点点头,“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安瑟尔便干脆的转身,毫不犹豫的返回了村子里,不理会再次出现的诡异视线,步伐丝毫不乱,维持着固定的频率,不紧不慢的往绮莉家的方向走去。
村民依旧笑眯眯的站在路口,静静的看着安瑟尔的背影,一直看到了安瑟尔走回房间,满意的眯起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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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着两手空空大摇大摆横着进门的安瑟尔,挑起眉,露出了玩味的眼神。
“有情况?”
安瑟尔关上门,扑到床上,翻了个身,眼睛直直的看着屋顶。
“出不去了。”
男人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惊讶,只问他,“仅仅是现在出不去?”
“不,”安瑟尔撇了男人一眼,“恐怕我们以后都出不去了。”
“怎么?”男人轻笑起来,“这里闹鬼?”
安瑟尔嘴角抽了抽,然后决定无视男人的揶揄,一本正经的回答,“不闹,但是也差不多了。”
男人收起笑容,没接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里的人很古怪,我刚才马上就要走出去的时候,却被人给拦住了——啊,就是那个之前跟咱们说村子附近有野兽的人,”安瑟尔将双手枕在脑后,微微眯起眼,“我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有脚步声,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人体的热度,我怀疑……他们根本不是活人。”
男人沉吟了一下,“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应该是,”安瑟尔回想了一下那个一脸笑眯眯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村民,“他很明显是要阻拦我出去。”
“我们等天亮了再试试,”安瑟尔翻身坐起来,“你的状况怎么样?”
“还好,”男人懒洋洋的说,“死不了。”
安瑟尔抽了抽嘴角,这人又开始做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了,心机还真是深呐。
不过……看着男人依旧苍白的脸色,安瑟尔还是决定,再想想办法,哪怕只能缓解一时,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毕竟如果男人的状态不好,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糟糕。
但是经过刚才的事,他敢肯定,现在不知道正有多少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在这种严密的监视下,已经不适合再出去了,可这个屋子里却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东西。
这可让他犯了难,所谓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他现在手边连可以用的材料都没有,根本无法使用炼金术进行等价交换,难道说,这唯一可以让他弄到灵魂稳定剂的方法也行不通了吗。
安瑟尔有些无奈,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男人,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向男人又确认了一遍,“你身上有能用的东西吗?”
男人连眼睛都没睁开,只发出了一声轻笑,懒洋洋的开口,慵懒的语调透出一丝疲倦,但更多的是诱惑,“我身上有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不过?”
说完,居然还以极其优雅的动作伸出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领口边缘,将袍子缓缓拉开,露出了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膛。
实话实话,男人的身材是安瑟尔所见过的人里最棒的,西方人体型的优势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身材高大,体型匀称,肌肉紧实却并不会过于隆起纠结,双腿修长有力,胸膛很宽厚结实,只是看着就让人很有安全感,没有西方人常有的胸毛,体毛也很稀少,看起来非常干净,尤其是,当他运动过后,胸膛沾满汗水的时候,真是性感的要命。
此时这个性感的男人正慵懒的半躺在床上,顺滑富有光泽的长发铺满了小半张床,狭长深邃的眸子似睁非睁,嘴角还习惯性的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魅惑的气息,简直要勾人心魂。
尤其是竟然还做出了这种引人遐思的动作,如果此时有女人在场,恐怕就要控制不住的扑上去了吧。
可惜现在的安瑟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到底还是个不解风情的小孩子。
“……你就不能严肃点……”安瑟尔恨恨的咬牙,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我看你已经完全没事了吧?”
“我很严肃,”的确,从男人脸上的表情确实看不出什么玩笑的意味,“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全身上下你哪里没见过,啊——我是指你在救我的时候,还帮我洗过澡的,不是吗?”说完,男人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袍子,又将领子重新拉严实了。
安瑟尔翻了个白眼,直接说没有不就行了,至于说的这么弯弯绕绕的?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这人真就这么不信任他?
“你的魔杖呢?”安瑟尔突然想起来,当时好像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魔杖,不是说魔杖是巫师最重要的武器,几乎都是从不离身的吗?他自己并不是什么纯粹的巫师,没有随身携带的习惯,所以来的时候压根没带在身上,可为什么一直也没见到过男人的魔杖?
“在森林里的时候,被那个奇怪的藤蔓抢走了。”男人可能又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皱起了眉,有些冷淡的回答。
看来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安瑟尔叹了口气,再次环顾了一下屋子,无意间,眼角余光扫过自己的手指,安瑟尔顿了一下,然后将手放到眼前。
戒指。
那条红眼睛小蛇还盘绕在他手指上。
有了,可以使用这个!看这个材质,至少也应该是一种贵金属,使用它作为交换的材料,没准可以换回一些灵魂稳定剂,哪怕是效果差一些的,也总比没有强,之前由于这个小蛇盘在手指上过于服帖合适,他竟然都忘记了自己手上还带着枚戒指。
他撤销了加在戒指上的高级混淆咒,把戒指亮给男人看,“就用这个换吧,至于炼金阵画在哪里……不行就搬开被子,把床板露出来,戒指和药剂的体积都比较小,我试试能不能在床板上画个小的。”
安瑟尔边说边爬到床的一角,将被子掀开,幸运的是,下面的床板很平整,不是用碎木拼成的,而是用大块完整的木料做成,他比了一下画炼金阵大概需要的面积,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一块符合条件的,完整平滑没有缺损的地方。
“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安瑟尔满意的点点头。
男人不说话,也不伸手帮忙,只是依旧懒散的侧躺在床的另一边,勾着唇,饶有兴致的看着安瑟尔的一举一动。
安瑟尔将被子掀的更开,侧着卷起来堆在男人旁边,露出了大半张床板,然后翻身跳到床板上,蹲下来仔仔细细的把床板检查了一遍,最后选择好了要画炼金阵的位置,抽出腰间的匕首,划破自己的食指,用流出的鲜血在床板上画起了阵法。
看到安瑟尔拿匕首划开指尖的动作,男人原本充满兴味的目光变成了怔愣,虽然由于黑暗看不清血液的颜色,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安瑟尔做了什么。
这个炼金阵虽然不大,但是本身的结构却异常复杂,全是由繁复密集的咒文所组成,要是这么个画法,那得需要多少的血?
安瑟尔却不怎么在意这些,毕竟不是娇贵的女人,流这点血他还不放在眼里。他专注的在床板上描画着阵法上复杂难懂的古老魔文,等到指尖的血不再流出,就拿起匕首紧挨着上一个刀口再划开一道,直到整个左手的手指全都布满了刀口,咒语却才刚刚画完了一半,于是安瑟尔换了只手,用左手拿着匕首,划开右手的手指,继续画另一半的阵法。
男人的眼神已经从怔愣变成了震惊,他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安瑟尔。
为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安瑟尔因为过于专注而显得有些严肃的侧脸,心里五味陈杂,一句问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又被他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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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谢谢大家的支持(^o^)/~~~~~~
37决定
安瑟尔对男人的情绪变化丝毫没有察觉;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炼金阵的刻画上面。他直接用鲜血来刻画炼金阵,不仅仅是因为身边没有适合在木板上进行刻画的工具,更主要的是为了增加炼金阵置换物品成功的几率,但在同时,也大大增加了成功刻画炼金阵的难度。
他现在所画的这种炼金阵;虽然需要的魔力很少,在所有炼金阵里可以说是属于偏简单的一种,但这种简单也仅仅是限于魔力的输出方面,也许是出于维持平衡的需要,所以相对的,在刻画阵法的这方面,要求可以说是极其严苛的;所有魔文的书写顺序,字体大小和比划粗细都有着极严格的要求,只要刻画的不够仔细,出现了哪怕一丁点的错误,比如字体大小差一点,粗细程度不均匀等,如果刻画的人能及时察觉到,那么整个炼金阵废掉是最幸运的结果,如果刻画炼金阵的人没有及时察觉到炼金阵已经出现了问题,启动了错误的炼金阵,那么炼金阵不仅仅会失去原有的效果,还会造成一些未知的危险,而假如一开始是使用黑魔法进行启动的,则更是会产生致命的结果。
严苛的要求,高度的危险性,都是这种炼金阵逐渐失传的原因之一。
之前安瑟尔画过一次这个炼金阵,就是在给男人置换伤药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是用自己精心挑选的一截儿细直匀称,拿起来也很顺手的树枝,在溪边一片不小的空地上刻画下来的,虽然也费了他不少精力,但是还算是比较顺畅,毕竟明亮的光线,坚硬的树枝和松软的泥土,以及富裕的空间,都为他省下了不少麻烦,而且以他画阵手法的精准度和熟练度,并不需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刻画上面,不用时时刻刻绷紧神经。
但现在的情况与当时明显不同。
安瑟尔是在用血液画阵。
血液会流动,而且不够稳定,最难控制的就是魔文的书写,稍一不注意,就会使笔画变得不均匀,整个阵法就会废掉,所以必须既要极小心轻缓的移动手指,同时也要克制着手指的稳定不能颤抖,更何况还要局限在这么小的一个空间里,难度就变得更大了。
周围的状况有男人盯着,安瑟尔几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小幅度的在有限的空间里移动着指尖,所以男人光看表面不会想到,最让安瑟尔辛苦的是耗费进去的精力,与此相比,流失的血液和刀口的刺痛简直就可以完全的忽略不计。
过于集中注意力的结果,就是只过了不到一刻钟,安瑟尔额头上的汗珠就跟下雨似的不停往下掉,他往后错了错身体,以免汗水掉落在炼金阵里。
男人坐起身,挪到了安瑟尔身边,定定的看了他的侧脸一会儿,然后伸出手,轻轻的帮安瑟尔擦了擦头上的汗,突如其来的触摸并没有影响到安瑟尔,也许是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与男人的肢体接触,也许是出于对男人的某种莫名奇妙的信任,导致他此刻没有产生什么过激的反应,仍旧眼神专注的描画着魔文。
男人就这样在他旁边守着,每隔上一会,便会帮安瑟尔擦擦额头上的汗,然后继续沉默的看着他画阵。
过了大约有两个多小时,一个直径不到半米的小型炼金阵终于完成。
安瑟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炼金阵很完美,并且由于是完全由鲜血所画,力量也会强上很多。
剩下的就是进行置换了。
他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最后看了看小蛇的红眼睛,心里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等他们回到原来的世界以后,他和男人就会分道扬镳,现在却连可以作为纪念的戒指也要没有了,如果没有意外,很有可能,他从此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么通透迷人的红眸了。
不过,再怎么说,戒指也是死物,红宝石再美,也终究比不上鲜活的眼神。
男人看到安瑟尔隐约流露出一丝不舍,却依旧坚定的神色,心里也很复杂。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他。
明明就没有义务。
如果他们不是处在这个环境里,他一定会把这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是Voldemort,是Dark Lord,是史上最危险的黑巫师,想杀他的人和想亲吻他脚趾的人一样多。巴结,奉承,曲意逢迎,笑里藏刀,阴谋算计,他什么没经历过,一切不过都是利益在作祟而已。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心都已经变成了黑色,又怎么可能会把人往好处去想。有一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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