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心里默默数着安瑟尔情绪产生剧烈波动的次数和时间,不禁皱眉,和这些村民说的话越多,安瑟尔情绪失控的频率好像也随之越来越高。
他手上用了一点力气,将安瑟尔拉进了自己怀里,一手圈住,用袍子将他裹了起来。
安瑟尔的注意力都放在控制情绪上了,没顾上防备男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陷落在男人怀里了。
他抬头,只见男人血红的眸子正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他,不禁叹息了一声,没有反抗,乖乖的被搂着走。
其他的村民看着两人“恩爱非常”的样子,也就渐渐的不再上前打扰了,只是在后面看着两人嘀嘀咕咕,不时还传出一阵阵善意的哄笑声。
安瑟尔没空理会他们,在男人怀里老老实实的待着,有男人的体温暖着,上来打招呼的村民也少了,他感觉好了很多,这才有空注意周围的情况。
这一看,就发现问题了。
“哎,我们走了多久了?”安瑟尔凑到男人耳边小声问。
男人低头睨了他一眼,“我不叫‘哎’。”
“好吧,‘汤姆’ ,我们走了多久了?。”安瑟尔暗自翻了个白眼,干脆叫了这个男人最不喜欢的名字。
男人不吭声,继续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一点也不配合。
“那我叫你什么?”安瑟尔用食指戳了戳男人的胸口,“话先说在前面,别想让我叫你Voldemort。”
“为什么?”男人皱起眉,有点不解,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他觉得很好啊。
“难听!”安瑟尔毫不客气的做出了评价。
男人一时无语。
想到这个名字的来由,他不由的有点恍惚。
他这一生都在与死亡做着抗争。
他痛恨这样的日子,却又身不由己。
最早的时候,是在孤儿院,无法控制魔力暴动的自己,被孤立,被欺辱,饥饿,寒冷,殴打,每一样都几乎要了他的命,一次次在死亡线上挣扎着,即使失去尊严,也要拼命的的活下来。那几年,他什么都做过,没有食物和水,就去偷,没有御寒的衣服和被子,就去抢,有人将他打成重伤,他就暗地里让蛇去报复,然后换来的是更为严重的欺辱和打骂,没有同情,没有救赎,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他的心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逐渐沉入黑暗之中,直到最后,万劫不复。
最初,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就像他最初的设想一样,等到自己成年,有了实力,就杀光这个孤儿院的人,然后去外面,努力过更好的生活。
他想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在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后,自己当时的心情,那时他曾天真的以为,命运之神终于开始眷顾他,他终于要从死亡的阴影下彻底逃离,可谁知……
想到某只笑里藏刀的老蜜蜂,男人眼神黯了黯,即使是到了学校里,也没有享受过哪怕一刻的轻松时光,某人无休无止的试探与提防,让他筋疲力尽。后来,凤凰社与食死徒开始明里暗地的进行战争,为了拉拢人心,扩大阵营,他当然不可能躲在背后,多少次在战场的最前方,在混战中从绿光下惊险的逃生,多少次为了躲避致命的攻击而被恶咒击中深受重伤几乎垂死,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可是活下来,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每次在他不得不面对死亡,然后又从死神的镰刀下狼狈逃生的时候,他就会想,如果自己能变得更强大一些,强大到从此以后永远不会再受到死亡的威胁,那该有多好……
于是,当他终于摆脱了过去无能又软弱可欺的自己的时候,当他终于可以站在高处接受众人崇敬仰望的目光的时候,当他终于被身边人心甘情愿的称呼为“Lord”的时候,他便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Voldemort,寓意,便是他心中所愿——永远飞离死亡。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执着于永生,他只是不想认输,尤其是不想对他一直憎恶着的死亡认输。
至于这个名字好听不好听,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叫V吧,”安瑟尔突然来了兴趣,欢快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思路,“V?小V?V V?嗯,就叫V V,这个好听。”安瑟尔越说越欢乐,男人的脸却相应的越来越黑。
“Vivian是女人的名字。”男人提醒他。
“不是Vivian,”安瑟尔兴高采烈的说,“是V V,V——V——,Voldemort的第一个字母,又有胜利的意思,多合适啊,”说完就伸出双手,各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所以我决定,就叫你VV了。”
“……V什么时候变成代表胜利的意思了?”男人沉默了半饷,选择忽略前面的话,只挑了其中他不明白的那句问他。
“V就是victory(胜利)的首字母呀,至于这个手势,是最近比利时的一个麻瓜发明的,在麻瓜世界很流行的。”安瑟尔乐呵呵的解释,他记得V这个手势就是在二战的时候,被一个逃到英国的叫什么维克多的比利时人发明的,应该是这样没错,他倒不意外男人不知道,反正男人也不怎么关注麻瓜世界的信息。
“……”男人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有些不自在的转开了视线,望着前面的方向,“我们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了。”
转移话题。安瑟尔斜睨了他一眼,没跟他计较。
“你觉不觉得这个村子太大了点?”安瑟尔也看了看前面,仍然看不到尽头。
“嗯,”男人明白安瑟尔话中的意思,轻应了一声,“的确比我们来的时候看起来要大。以当时目测的结果来看,不太可能走这么久还看不到村子的另一个出口。”
“的确不太对劲,还有这些房子,”安瑟尔扫了眼两边坐落的七扭八歪的房屋,“普通人会把房子建成这样吗?”
“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男人低声说,眼神若有所思。
“看起来像是为了拼成某种图案,在村子上空应该能看清。”安瑟尔抬头看了看上空,目测了一下距离,“估计不行,我现在的魔力不足以支撑我飞到那种高度上去。”
“我也很勉强,”男人腾出一只手放到了安瑟尔的头顶,看似顺毛,实际上用了些力道将他的头压了下来。“而且太引人注意了。”
安瑟尔顺从的随着男人的力道低下头,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周围,原来村民们看到他们望天的举动后,神色就有些不太对劲了,还有几个人露出了明显的恶意。
不过当安瑟尔大大方方看过去时,又变成了一张张笑眯眯的脸。
“一会儿回去找赛维尔夫妇要张这附近的地图,”男人伸手抚摸着安瑟尔的长发,做出一副要亲吻的样子,凑近安瑟尔耳边,低声说,“明天我们就走,这个村子很不对劲儿,越早离开越好。”
安瑟尔点点头,将脸埋进男人怀里,只偷偷露出两只眼睛,在男人袍子的遮挡下,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34暂时可信
“那是什么?”安瑟尔戳了戳男人,示意他往东边看。
一座又粗又长的建筑物立在村子的东侧,目测大概有二十米高的样子,外面涂满了土黄色的泥巴,凹凹凸凸的很是粗糙,上面一个窗户都没有,看起像个烟囱。
“是烟囱吗?”安瑟尔歪着头打量着,“可是太粗了吧?”
男人不动声色的瞟了那个疑似烟囱的建筑物一眼,然后抬手再次将安瑟尔的头转回怀里,“突然出现的,之前一直没有。别东张西望,我们该回去了。”
周围几个离他们比较近的村民,似乎是因为看到他们发现了那个建筑物,都收起了笑容,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起来他们要是敢往那个建筑物的方向走一步,他们就会扑上来一般。
“真慎人。”安瑟尔撇撇嘴,随着男人往回走去。
回去的路上,其他的村民们还是对他们很热情,但是路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都在收拾东西往家里赶。
“怎么回事?”安瑟尔问男人,男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们怎么还不赶快回去吃饭呀?今天是要住在绮莉家里吗?”有路过的村民上来给他们打招呼。
“嗯,是啊,”安瑟尔回道,然后貌似不经意的问他,“已经到晚饭时间了吗?”
“当然啦,都这么晚了,”村民抬起头看看天色,“这天马上就黑,你们赶紧回去吃饭吧,晚上就别出来了,这附近天一黑老有凶猛的野兽出没,很不安全。”
不安全?安瑟尔与男人对视一眼,之前泰伦斯不是说南边很安全吗?村子附近又怎么会有野兽出现?
两人满腹疑问,但显然都是不能轻易问出口的,于是两人敷衍了那人几句,便快步往绮莉家里走去。
快到绮莉家的时候,路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两人正要敲门,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却像是被人拉了电灯的开关一般,突然一下子就黑了。
“怎么了?”安瑟尔一惊,“天怎么黑了?”
男人也很疑惑,环着安瑟尔的手不由自主的抱更紧了些(你怎么还抱着呢……),自从他们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以后,就没有见过天黑的时候,不论是白天夜晚,总是同一种天色,现在居然黑下来了。
“小卡尔,小汤姆,是你们回来了吗?”这时,门里却传来绮莉的喊声,然后门就被拉开了。
“果然是你们,”绮莉很高兴,赶紧侧身让两人进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进来吧,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呢。”
两人分开,拉着手进去,看到泰伦斯和米莉恩坐在圆桌旁,桌上已经放好了六个人的饭——还是与上顿饭相同的绿泥,“这里的人都好热情,我和汤姆跟他们聊天太投入了没注意到时间,所以回来的有些晚了,”安瑟尔露出腼腆的笑容,特意跟屋里的三人做了番解释。
果然,虽然绮莉他们都没说什么,但安瑟尔看着三人放松下来的神情,与男人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坐到桌边,开始吃晚饭。
米莉恩也不知是忘记了克拉伦斯的事情,还是已经对父母的态度习以为常了,不再像中午一样可怜兮兮的,反而看起来心情非常好,兴致勃勃的一直追问安瑟尔两人路途上的见闻和探险的经历,安瑟尔把他们在森林里遇到的情况加工了一下,当故事一样讲给她听,逗的她笑个不停。
男人听着被安瑟尔编排的天花乱坠的所谓“冒险经历”,抽了抽嘴角,没想到这小孩儿编故事的本事也不容小觑啊。
晚饭结束后,安瑟尔和男人被泰伦斯领到了房子后面,那里有一个很小的屋子,看起来有些像柴房,但跟柴房不同的是,屋子四面都有窗户,而且窗户还异常的大,虽然不是落地的,但窗户的最下沿距离地面也只有一米左右了,安瑟尔甚至能从漆黑一片的窗户隐约看到里面的大床。
打开门以后,泰伦斯站在门口打开了灯,屋里的设施很简单,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超大的双人床,在屋子正中间,虽然说正中间,但是由于屋子比较小,所以这张床几乎占满了整个屋子,床的两边儿和墙壁之间只留出了一个人侧身通过的距离。
“你们先在这里睡吧,”泰伦斯指指屋子里的床,“这些被褥都是昨天绮莉刚刚晒过的,很干净,你们可以放心睡。”
说完泰伦斯就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回过身来对他们说,“夜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叫我们,还有,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请早点休息,晚上尽量不要到村子里走动。”
“晚上村子里会怎样?”安瑟尔露出一幅害怕的样子,身体也瑟缩着往男人身后躲去,“难道……会有鬼?”
“哪儿有什么鬼,”泰伦斯哈哈大笑起来, “男孩子这么胆小可不行啊。”
“那你说不要出门……”安瑟尔还是一幅怯生生的样子,懦懦的说。
“那是因为我们村里有这样的习惯,厕所是建在卧室外面的,女人们晚上会出来如厕,有时候衣服穿的比较少,男人要是撞见了不好,所以村里有了这个可以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男人晚上一般都不会出门。”泰伦斯很坦然的说,村里的汉子内里比较直爽,没那么多讲究,说起如厕之类的话题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安瑟尔瞪大眼睛,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从男人身后挪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们知道啦。”但不保证一定会遵守。
泰伦斯点点头,回去了。
两人进了屋子,由于没有凳子,他们只能一起坐到床上。
“泰伦斯和那个村民的说法不一样,”安瑟尔摸着下巴思索着,“这里晚上肯定有问题。”
“要出去探探吗?”男人毫不客气的躺在了床上,侧过身,单手撑头,血红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安瑟尔,懒洋洋的开口。
“算了吧,”安瑟尔看了看窗户外面,“这里窗户太多了,很容易被发现。”
“以你的身手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吧。”男人慵懒的眯起眼,嘴角勾起了一抹魅惑的弧度。
“我之前就一直想问你,”安瑟尔顿了一下,“你那时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我身手好的?”
“树叶。”男人冷静的吐出两个字,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哈啊?”安瑟尔一头雾水,“什么树叶?”
“你救了我以后,铺在我身下的树叶。”男人伸手顺了顺安瑟尔的头发,“当时我们周围的树最矮的也有将近二十米高,不能使用魔法,你却能从上面摘下那么多新鲜的叶子,身手要是不够好,能做到吗?”
安瑟尔不吭声。
“睡觉吧,反正明天就离开了,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人继续抚摸着安瑟尔的头发,“你先睡,我守着,后半夜你替我。”
点点头,安瑟尔默默的爬到床的最右边——离男人最远的位置,然后背对着男人躺下。
男人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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