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其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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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其斯汗-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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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天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丁其斯汗一脸无辜的模样。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苏尼忍不住打岔。”他偷看我”爱藤里机敏地咬住下唇,不敢再说下去。

    在撒里畏兀,女人的地位很低,男人只要说三声“塔拉克”,就可以跟女人离婚。

    不过女人不需要对一个男人从一而终,女人离婚可再嫁,夫死也可再嫁;若在婚前被侵

    犯,女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由女方长辈出面要求侵犯她的男人娶她,二是终身不嫁。

    爱藤里两条路都不想走,只要她不说,他也不会说,就等于没人知道她如厕被偷看这件事,那么她将来还是可以嫁自己想嫁的男人。

    对,就这么办。

    “偷看你什么?”苏尼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来。

    “看在他救了阿舅的分上,我原谅他。”爱藤里不得已地说。

    “两位英雄,我有点话想对我外甥女说。”苏尼恳求地看着丁其斯汗。

    “两位慢慢说,我们去挖坑,将尸体埋起来。”丁其斯汗善体人意地点头。

    “有劳两位英雄。”

    见两人走远,苏尼悲伤地说:“大罗便死了。”

    “不!”爱藤里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禁不住惨叫一声。

    “爱藤里,你一定要冷静,听我把话说完。”苏尼眼眸泛着泪光,这话是对他自己说,努力地压住喉咙里的啜泣,自责地说:“大罗便今天来找我,他一直说有人跟踪他,我没相信,疏于防范才会发生了这场悲剧。”

    “这么说,这些黑衣蒙面人是大罗便的仇家。”

    “不,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他们埋伏已久,大罗便是被牵连的。”

    “我不懂,苏尼,你待人和气,与世无争,哪来的仇家?”爱藤里不解。

    苏尼犹豫了一会儿,因私心作祟,他刻意不提可敦是共犯。

    毕竟他养了可敦十数年,感情深厚,他相信可敦只是一时胡涂,假以时日,他会开导可敦改过迁善。

    “叶护觊觎王位,视我为眼中钉,大罗便来找我,正是因为他亲耳听到叶护的野心。”

    “那我们必须赶快通知可敦,要她提防叶护,免得叶护对可敦不利。”

    “大罗便已死,黑衣人也都死的死、逃的逃了,没有人可以证明叶护的野心,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苏尼坚决地摇头。

    “那我们今后该怎么办?”爱藤里束手无策地问。

    “就当这只是一桩普通的偷羊事件。”苏尼平静地说。

    “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任由叶护逍遥法外吗?”爱藤里大为不满。

    “大罗便已和一些老臣商量过,发动政变,制裁叶护。

    等我的伤势好转,我会偷偷地去找那些老臣,安排你复位,完成大罗便的遗志。”苏尼保证。

    “可是,自古以来,撒里畏兀从没出现过女可汗。”爱藤里推卸。

    “时势所趋,你总不忍心见祖先建立的基业毁于旦吧!”苏尼晓以大义。

    “好吧!等卜古长大,我会马上传位给他。”爱藤里勉为其难地点头。

    “到时候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有半点损伤。”

    “万一叶护不死心,再次来偷袭咱们,那该怎么办?”

    “爱藤里,不管你跟那两个人有什么过节,请你释怀”

    爱藤里张口想说话,但苏尼举手示意她别插嘴,接着说:“对他们好一点,他们两个武艺高强,现在我们很需要他们的保护。”

    爱藤里不依地说:“他们两个来路不明,我担心引狼入室。”

    “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绝对是英雄好汉。”苏尼打包票地说。

    “哼!”爱藤里充满敌意的嗤鼻,却不便说出那个叫丁其斯的家伙是只大色狼。

    “我已经想好对策了。”对于爱藤里的冷哼声,苏尼装作充耳不闻。

    爱藤里急切地问道:“是什么?”

    “委屈你暂时跟他订亲。”苏尼石破天惊地说。

    “我不嫁!”爱藤里感到脸颊一阵烧烫,她立刻将原因归咎于愤怒。

    “这是权宜之计,订亲不一定要圆房,等危机解除之后,再取消婚约。”

    “我看你伤的不是腿,是头,所以才会想出这么可笑的笨方法。”爱藤里冷声道。

    “为了大局着想,你将就一下。”苏尼露出无奈的苦笑。

    爱藤里犹豫不决地咬着下唇,叶护的野心虽然是意料之中,不过她没想到杀机这么快就来了。

    看到昨天才跟她有说有笑的家丁们,此刻却一动也不动地成了尸体,他们都是因她而死,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替他们报仇!

    可是,就算她有机会接近叶护,但她连杀羊都不敢,要她暗杀叶护简直比登天还难。

    叶护这次行动失败,完全是因为丁其斯和他的仆人适时出现,如果没有他们两个,不仅苏尼,连她也难逃死劫。

    有他们在,叶护必定不敢轻举妄动,她需要时间弄清他们的底细和计划下一次的行动。

    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让苏尼养伤,等他的腿伤一好,除去叶护这个祸害就指日可待。

    为了大局,她是该听苏尼的话,她的视线望向正在挖坑的丁其斯,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让她心悸;在他面前,她虽然总是一副不可理喻、盛气凌人的模样,但那是装出来的,因为如果她不这么做,他一定会看出她怕他的真相。

    为什么怕他的感觉如此深?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应该远离他,离得越远越好,最好从此不再相见

    她的心被说不出口的矛盾侵袭,她垂下眼睫,思索半晌,等她再度抬起眼睫时,她仍是坚持初衷。“苏尼,嫁他虽是幌子,不过这不是一厢情愿就能达成的。

    他见识过我的坏脾气,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娶母老虎为妻。”

    “我看得出来,那位英雄看你的眼神深情款款。”苏尼眼尖地说。

    “你看错了,他的眼神是色迷迷。”爱藤里羞红了脸反驳。

    苏尼笑道:“你长得美若天仙,就算是太监见了你也会心猿意马。”

    “他们黑发黑眼,有可能是蒙古人。”爱藤里压低声音提醒。

    “我跟蒙古人打过仗,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蒙古人。”苏尼从容地说谎。

    “不管他是谁,我都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爱藤里赌气地噘嘴。

    “爱藤里,照我的话做,我不会害你的。”苏尼忍着伤痛,双膝落地下跪。

    “苏尼,你别这样,你快起来,让他们看到这情形会对我们的辈分关系起疑的。”

    爱藤里连忙扶起苏尼,苦肉计这招对她根本没效,一想到要跟丁其斯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她就浑身难受,她得想个好理由让苏尼打消念头。

    “我知道你忠心耿耿,但我担忧的是他们心怀不轨。”

    “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苏尼好声相劝。

    “就怕船还没开到桥头,就先触礁翻船了。”爱藤里仍然不肯妥协。

    苏尼捋了捋胡须,爱藤里从没这么任性过,她一向识大体,这次却反常地坚持己见,态度比铜墙铁壁还强硬,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变得如此执拗?

    是因为刚才爱藤里不肯说完的“偷看”那件事吗?他到底偷看她什么?

    “爱藤里,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苏尼一脸困惑的表情。

    “因为他的长相令人讨厌。”爱藤里宁可说谎,也不愿说出真相。

    “他长得很帅,我想任何女人见了都会心动才对。”苏尼不识相地说。

    “你又不是女人。”爱藤里绷紧了脸孔,没好气地说。

    “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令你恨得牙痒痒的事?”苏尼追问道。

    “你最好别问,我不会说的。”爱藤里尽量使语气听起来自然平和。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你也该替卜古着想。”苏尼捉住把柄地说。

    爱藤里烦恼地蹙眉,陷入左右为难的困境。

    她一向把卜古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绝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一声拉着长尾巴似的叹气,爱藤里认输地说:“我说不赢你。”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苏尼露出毫无喜悦的笑容。

    “是的。”爱藤里的头轻轻一点,并没看见苏尼眼中掠过一丝愧疚。

    “委屈你了。”苏尼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后,我就向他提亲。”

    “你要怎么对他说?”爱藤里愁眉苦脸地问,仿佛在问自己的死期是何时。

    苏尼回答:“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很普遍的作法。”

    “真希望他拒绝”爱藤里嗫嚅着,心中有股想疯狂大叫的冲动。

    “大罗便的死,千万别让卜古知道。”苏尼佯装耳力衰退地转移话题。

    “我明白,他年纪小,承受不了打击。”爱藤里脸上出现冷静下来的表情。

    “你去把剩下的羊只赶到一块儿,我们也该回去了,夫人八成急死了。”

    苏尼目光悲伤地看着散落在草原上发抖的羊只。

    那些毫无人性的假偷羊贼,在两位英雄出现之际,见任务可能失败,居然杀羊泄愤,这种除根不成就斩草的恶行,分明是想逼他陷入绝境,没有了羊,就等于没有招兵买马的资金。

    可恨的叶护,他究竟是用了什么巫术迷住可敦?

    心地善良的苏尼迄今仍认为可敦是被利用了

    “大汗,你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吗?”扎赤合一脸的不高兴。

    “听得很清楚。”丁其斯汗倒是满脸春风,心情好得不得了。

    “大汗打算怎么做?”扎赤合心中暗骂苏尼欺人太甚,居然想骗婚。

    “欣然答应。”丁其斯汗梦寐以求地说。

    “可是,苏尼只是利用大汗,根本不会履行婚约的。”扎赤合明白地指出。

    “我会让他知道婚姻不是儿戏。”丁其斯汗嘴角泛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大汗,你有所不知。”扎赤合泼冷水地说。

    “撒里畏兀的婚姻制度有一特殊规定,为了考验女婿的责任心,在婚前女婿必须到妻家为仆役,饲养牛羊马。通过考验后,女方才肯嫁女,若是通不过考验,女方有权取消婚约。”

    “我懂了,到时候他们会以我没通过考验为由取消婚约。”丁其斯汗脸色丕变。

    “苏尼恩将仇报,真可恶。”扎赤合气得颈间的脉动清晰可见。

    “养马简单,但我不会养羊。你会吗?”在蒙古养羊是女人的事。

    “属下只会读书和骑射。”扎赤合也是爱莫能助。

    丁其斯汗不客气地说:“若不能打动她芳心,我就霸王硬上弓。”

    “大汗说的对,让他们知道蒙古人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想玩我丁其斯汗,门都没有!”丁其斯汗忿忿地将最后一具尸体丢进坑里。

    “大汗,属下有一个建议。”扎赤和停顿一下,见大汗微微颔首,他才继续说道:

    “从他们的谈话中,不难听出爱藤里是勉强答应假结婚,所以苏尼提亲时,不要一口答应,咱们做出施恩不图报的样子,吓吓苏尼。”

    “我懂你的意思,你希望让爱藤里亲口向我求婚。”丁其斯汗顿悟。

    “对,她是女可汗,君无戏言。”扎赤合一脸得意。

    “就这么办。”丁其斯汗充满占有欲的视线望着在赶羊的爱藤里的背影。

    虽然两人所站的位置有一段距离,不过爱藤里感觉到身后怪怪的,转过头去,四目相遇,眸光交缠;她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熊熊的欲火,仿佛要把她燃烧成灰烬,她赶紧转回头,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试着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

    他为什么要那样看着她?

    他该不会听到她和苏尼的谈话?

    她摇了摇头,嘲笑自己心中有暗鬼,她和苏尼都是用极小的音量讲话,他不可能听到;何况打从第一次见面起,他的眼神就像刚才一样色迷迷,看来他根本就是色狼投胎。

    苏尼的计划可行吗?她感到无比的担忧。她明明知道他对她心存色念,她为什么还会被苏尼说动?

    她觉得好沮丧,好想跑去告诉苏尼,她后悔了。

    就在她打算旋脚之际,卜古稚气的小脸浮现在她眼前,叹口气,她只好打消念头。

    此刻她像是掉进蜘蛛网的飞蛾,难过地发现自己有翅膀却飞不出险境!

    另一方面,卜古和家丁虽不明白苏尼夫人要他们拆帐的用意,但心里都知道有事发生了!

    看着苏尼夫人一脸憔悴,双手合十地跪在地上,朝着长生天祈祷,谁也不敢多问,帐篷已拆除完毕,苏尼夫人却仍然一动也不动

    这时,远方傅来微弱的达达声,苏尼夫人倏地起身,忧伤的脸上多了分警戒。

    卜古身旁一个高壮的家丁突然蹲下身,等卜古跳上他的肩膀后才站起来。

    卜古眺望后,大叫:“是阿姊的车子!阿姊回来了!”

    苏尼夫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的命令道:“快把帐篷重搭起来!”

    曾经被不明的担忧笼罩的原野上,立即出现了勃勃生气,家丁们迅速搭篷,卜古箭也似地朝马蹄声飞奔而去,苏尼夫人则忙着生火。

    当大家看到苏尼狼狈的模样,不见其它家丁,却有两个陌生人来到,欢乐的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去宰羊,准备晚餐。”苏尼一跛一跛地从高车上走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受伤了?”苏尼夫人热泪盈眶地扶住丈夫。

    “来了上百个偷羊贼,随行的家丁奋勇抵抗,都不幸丧生了。”苏尼忍住悲恸,轻描淡写地说。

    “多亏这两位英雄相救,我才逃过一劫。”众人噤口,眼神浮动,不敢多说什么,心里莫不猜测偷羊贼是蒙古人。

    虽然看出家丁们的不安,但苏尼不愿再多解释什么。

    在夫人的搀扶下,转向丁其斯汗和扎赤合,请他们一起入帐休息。两人揖让,请苏尼先行。

    经过疗伤包扎,家丁们陆续端进佳肴和洗手水盆,因为撒里畏兀没有筷箸,是以抓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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