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的脑里有强烈的景象复苏了。
“是那个吗~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着的假名史郎突然像电池耗尽电力似的往前趴下,包着三角巾的额头“叩”地用力撞到暖炉桌。
尸体规律地把额头上上下下移动,发出“叩叩”的声音;抚子“嗯~”地呻吟着,她还在半昏迷中。
启太和阳子沉默不语后,又再次各自陷入回想中。
“所以说啊,我是不行的,听清楚了喔?”
启太用几乎无法听清楚的不明确发音碎碎念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手拿着蓝色瓶子,像是讲给别人听似的说:
“要仔~细听清楚喔,你这个醉鬼!我想要!”
他指着抚子——
“和抚子……”
噘着嘴唇——
“接吻!”
阳子生气了:
“启太太太~~”
她靠近过来想拉住启太的头发,却软弱无力地倒在他的膝盖上。然后,她总算爬起来咬住他的肩膀。
“好痛!”
启太发出孱弱的叫声。这段时间内,阳子把眼睛往上吊说:
“我不容许你花心!启太要和我接吻!”
“笨蛋~我想和抚子接吻。”
“老爷爷,不要听这个人讲的话喔!”
阳子夺取蓝色瓶子,说给老爷爷听。
“听清楚喔?老爷爷。我的愿望是……”
她一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一边喊叫:
“想要、和启太、一直、在一起!”
“什么嘛~我是想和抚子……咦?抚子已经在这里了?是啊,她已经在这里了吧!喂。然后,亲吻在冰箱……什么?”
现在的启太喊叫着:
“那个亲吻是指鳍鱼(注:“口鱼”和“亲吻”的日文发音相同)吗——!”
过去·已喝醉的启太说:“我想要!”
这时假名史郎一边睡,一边突然喊叫:
“我是神啊啊啊啊啊————————!”
“好吵!做了他!”
启太回头看,用卷成一团的座垫对假名史郎的身体乱打一通: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嗯~”
“啊~?这家伙可以吗?”
他用可疑的眼神回头看向蓝色瓶子:
“虽然……嗝。什么、都不知道……嗝,可以喔!我想要、和……做……”
然后启太用力地用头锤撞向假名史郎的额头——假名立刻生气地张大眼睛、陷入沉默;启太则抱着头,咕噜咕噜地到处滚动。
阳子重复地说着:
“想要和启太一直在一起!”
“够了!”
这时,到目前为止一直意识模糊地靠着电视的抚子,突然摇摇晃晃地接近正在喊痛的启太,并用柔软的手包住他的脸颊,让他的脸朝上,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因为你有才能!”
用像母亲似的、充满慈爱的眼神看着启太的脸。
“喂?再多做一点……”
正当她讲到一半时,就突然闭上眼睛,往前倒下。下一瞬间就靠在启太的胸前,发出香甜可爱的睡息声。
启太一边摇摇晃晃,一边因胜利而很得意似的喊叫:
“喔~~~~~~~!’
“启太太太~~~~”
阳子终于无法忍耐,一口气把启太压倒。
“我也要亲你!”
“住、住手~”
“呵呵。想做吗?”
用力地亲。
用力地亲在他的脸上。
然后,不知何时两人都不知不觉地昏睡了。
“抚子。”
现在的启太用可怕的脸色举起每一根手
他看着厨房:
然后……大概是……尸体……”(注:“想要”和“尸体”的日文发音一样)
“尸体和启太一直在一起!”
两人轻快地移动视线到(曾经是)假名史郎身上——
他最后“叩”地撞到额头后,又不动了。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恐慌地在暖炉桌的四周到处跑。
“冷静下来!”
启太突然用力地踩煞车,停住脚步。他把手放在阳子的肩膀上,用认真的眼神教诲她:
“听清楚喔?这个尸体明显地违反物理法则和生命原则。所以,我认为一定只是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已!”
“变成这~样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说啊,这个大概是暂时作用。我认为……只是暂时死亡罢了。”
“暂时?”
“我们只能这么想吧!喂,话说回来,那个蓝色瓶子怎么了?”
启太突然发觉到这件事情,然后环视四周——不知何时散乱各处的空瓶子和空罐子都不见了——大致地扫除和擦过了一遍之后,当然,那个蓝色的瓶子已经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啊,我想想一我想想~”
阳子忙碌地移动双脚,拼命地想要努力回想起这些事情:
“对了!抚子!抚子整理了房间……”
她焦虑地用手指压住额头。
“她说完:‘对了,今天好像是丢空瓶子和空罐子的日子啊!’这句话后,一定也把那个瓶子和其他的空瓶子、空罐子一起拿到垃圾场去丢了……”
启太喊叫道:
“什么么么么么么——————!?”
他马上扑到窗框,举起手眺望垃圾场的方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仔细一看,就发现那台眼熟的蓝色垃圾车正在这条路的转角处转弯,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启太马上大叫:
“阳子,去追那台车!”
阳子几乎在同时踢了下地板:
“哪边?去了哪边?”
“右边!往车站前大马路的方向!不管是用缩地或是其他方法都可以,一定要把垃圾全部抢回来才行!”
“知道了!”
阳子翻身,发出吼声后就飞走了。她去追垃圾车,一瞬间就消失无踪。
启太首先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阳子的那种速度,一定能追上吧!她也知道垃圾车,应该不会跟丢。之后只要把垃圾拉出来,使出人海作战……
启太下定决心,为了要去追阳子而正想走出大门的时候,看到垃圾场的电线杆旁边停了一台黄色的箱型货车。他突然觉得心惊胆跳,再度从窗户探出身体,看着那台车——
从箱型货车里面走出来的是穿着同样颜色制服的年轻男子。启太很快地脸色刷自,是他太粗心大意了——
“对了,资源回收车和普通的垃圾车是不一样的……”
在吉日市除了可燃垃圾收集车以外,还有资源垃圾的专门回收车会在马路上绕行,收集废纸和空罐子等东西。那个年轻男子用力地拿起黄色塑胶盒,搬到箱型货车的后车厢里面。
一定没有错,里面装的是空罐子和空瓶子类的东西——
启太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
“等一下下下——!喂…等一下再回收那些垃圾!”
但是,年轻男子完全没有回头。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戴着耳机,大概正在专心听着音乐吧?
“吱!”
启太因为觉得走出去很麻烦,因此把手放在窗框,直接跳了下去,根本不把两层楼的高度当作一回事。他光脚轻快地降落到地面上,就这样边朝着年轻男子挥手边跑过去。问题是——饭名史郎的尸体也跟在后面……
尸体和启太一直在一起……
那个年轻男子负责这个地区的资源回收工作才四个月,有一头茶色长发。常常被上司看到他一边听着MD一边工作,而经常被骂。但是,因为他天生就讨人喜欢,因此也都一一度过难关。这时,他突然抬起脸,张开眼睛……
“咦?”
有个少年用非常可怕的表情往这边跑来。他穿着短裤、光脚,不知道在努力地控诉着什么事情。年轻男子从耳朵里拿掉耳机,确实听到那个少年喊叫着:
“等一下再回收~!”
到这里为止还好。
到这里为止还可以。
不正常的是跟在少年后面、跳着过来的奇怪物体——
白色服装再加上白色的三角巾,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古典的幽灵装扮,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头不自然地弯曲着。不只如此,手还被吊起来、垂直地摇动身体、持续大大地跳起……年轻男子的脸不由得完全僵住。跑过来的少年察觉到他的视线,停住了脚步。然后诧异地回头看向自己的背后——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年轻男子发出惨叫声,身体往后倒下。
这时,那个奇怪物体非常亲呢地靠近过来,不管怎么看都还是尸体。
年轻男子从口中发出惨叫:
“嘻、嘻咿咿咿咿咿咿————!”
年轻男子砰地关上箱型货车的门,用猛烈的气势发动引擎。启太对他伸出手并喊叫道:
“喂!等一下,我叫你等一下,喂喂喂喂喂————!”
他用力敲打面无表情的假名史郎头部。
“你也是、你也是!”
这段时间内,黄色箱型货车开始行驶了——
启太的眼睛闪闪发光大叫道:
“不能让你逃走!”
一开始,少年背着穿着白色服装的尸体,发出吧哒吧哒的声音快速跑了起来。光脚、像鬼似的表情、超越一般人的脚力……
年轻男子看了后照镜,“嘻咿嘻咿”地边哭边笑。
他用力踩下油门,想设法甩开他们……
之后启太跳上放置在一旁的脚踏车,让假名坐在脚踏车的后座。用非常快的速度把带子系在自己的腰上。
“要飙车哕!”
他很有气势地开始踩起踏板,而且是站着踩……轮胎快速地旋转,车子在大转弯处差点摩擦到地面。橡胶轮胎烧起来,链子也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加速!
再加速!
来到了下坡,不知何时已经和机车的速度差不多了。
年轻男子才刚想总算甩开他们了,脚踏车又突然无声地出现在他眼前——
“嘻!”
少年的骑车速度已经几乎快到像妖怪了,他把脚踏车骑到箱型货车的旁边:
“停下来来来来来…~!”
少年伸出手,尸体在脚踏车的后座激烈地颤抖摇动。
“嘻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年轻男子用力地扭转方向盘。
“笨、笨蛋。”
车子旋转方向后,把脚踏车卷入,就这样闯进附近的蔬菜水果店。启太马上卷起身体——
“糟糕了!”
只能听天由命了。
启太和假名史郎的尸体一边在空中转圈圈,一边飞过拿着购物袋的家庭主妇和秃头店长的头上——他们正目瞪口呆似的抬起头。
启太的动体视力像慢镜头似的捕捉他们的动作。或许,应该说是走马灯……还有对他们陪笑的时间。但是在下一瞬间。时间的流动又恢复了原样——
车子像炮弹似的直击摆放香蕉和番茄的地方。也一起打碎了装着零钱的笼子和瓦楞纸箱。
同时,箱型货车也发出紧急踩煞车的声音,冲进附近堆积如山的塑胶用材里。
奇迹的是,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居然没有人受伤。驾驶箱型货车的年轻男子胸口撞到方向盘,一直呻吟着,可是比起疼痛,看来似乎是因为恐怖的感觉而哭泣的。
前轮高高地开进店里似的状态,垂直地倾斜着。店长和购物中的家庭主妇们坐在地上不动,吓得站不起来。
“呼。真是惊险万分啊—一”
这时,启太身上沾满被压碎的高丽菜,或是番茄之类的东西站了起来。他擦拭着下巴下方的汁液,叹了一口气。他的后面是无力垂下的假名史郎……这时,将两人绑在一起的带子突然断掉,使他们往前倒下。
启太僵着身体,店长和家庭主妇则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啊!”
启太慌慌张张地抱起他,手不停地摇动:
“我们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喔~”
然后可能是因为刚刚的冲击,假名史郎的手腕变形弯曲到奇怪的位置。启太无言;店长和家庭主妇也无言。
假名的头更是重重地垂下,并转到相反方向,呈现出入类所不可能弯到的角度。
“糟了!”
启太突然把手上的东西向家庭主妇的方向一推,不意间接到快倒下之面无表情尸体的家庭主妇们,立刻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然而,启太没看她们,反而跑到马路上。
不知何时,箱型货车的后门完全打开了,空瓶子和空罐子大量地洒落在马路上。大概是车门本来就没关好,所以当车子撞进店里的时候,才会全部打开吧?在这些空瓶子里面,千真万确、一定没有错地,那个蓝色瓶子滚到了马路之上。
有几个空罐子和空瓶子被高速行驶而过的车子压过、或被撞飞出去,陆续地破碎了。
“笨蛋蛋蛋蛋——!想死吗?”
从紧急踩煞车的车子里传出声音,大声责骂着启太。
即使如此,他还是跑着。用力地伸出手,然后跳跃。眼睛只有看到目标物,只有看见那只蓝色的瓶子……可是,那个瓶子在被指尖掠过后,又再度弹开、很有气势地撞上相反方向的护栏,然后无情地破碎,还发出很大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启太一头滑到柏油路上,发出了惨叫声。
从他的背后听到一个喊叫声:
“啊,你这样不行喔!”
启太回头看,然后理解了——
想和启太一直在一起的遗体,很有规矩地缓缓跳跃,追着他。这时有一台超大型的砂石车闯进来,发出“咕嘎咕嘎”的毁坏声音。
启太叹气地盖住脸,喃喃自语:
“结束了……”
眼泪扑簌扑簌地浮出来:
“全部都结束了。”
然后,就这样沮丧地倒下,失去了意识……
“咕咕—。”
听到非常缓慢的鸡叫声。启太突然发觉到自己一边睡觉,一边流下热泪,揉擦着眼睛。
像孩子似的呼叫:“假名先生?”
然后听到有人回应:“啊?”
启太由于太过欢喜,所以大大地张开眼睛——
看到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假名史郎,启太立刻跳起,突然抱住他:
“啊啊!太好了!假名先生,你还活着啊!太好了!”
穿着大衣的假名史郎困扰地说:
“喂、喂!”
启太一边抽泣,一边摩擦额头地说:
“呜呜,我好担心你喔,好可怕喔!”
假名史郎苦笑着:
“哈哈!”
阳子在旁边坐立不安地站起来:
“启太啊,那台车中没有瓶子喔……”
“咦?”
呆呆地环视四周:
“抚子呢~?”
只有她不知何故不在现场。假名史郎听到阳子的询问后。对她点头:
“嗯。从那时候开始就是做梦……不对,正确来说是喝醉了吧!”
“咦?”
启太吓了一跳。
“不是做梦吗?喂,等一下!难道你们跟我做了同一个梦吗?”
“至少到我昨晚带这个瓶子过来的时候为止,都还是事实……”
假名史郎用手指轻敲放在桌上的蓝色瓶子:
“让你们看这个瓶子也是事实。我认为问题是从我也稍微喝了点酒的时候才开始的……”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总之,这里面一定有令人在现实中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