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意儿微微一笑,半真半假的说:“你们不过是见惯了艳妆的意儿,突然乍见真实的意儿有些不习惯。其实意儿一直如此,只是你们不曾用心注意过。以意儿父母的行事为人、容貌举止,若是意儿差了,岂能对得起他们。”
司马溶和丛惜艾各自笑了一下,却都没有说话。丛意儿上了软轿,坐好,微笑着说:“好啦,我们走吧,免得皇上和皇后等得及了,说我们没个分寸。”
软轿沿着路安静的向前走,听得到外面的风雨声,似乎是没有刚开始那么大了,但是,依然是听得入耳。
“二太子,这一次游玩,有很多人吗?”丛惜艾轻声问。
“有很多人过去,但,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个问题,我们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父王一直对你很宽容,而且如今的皇后还是你的亲姑姑,你可以放松些,不必太过拘礼。”司马溶温和的说,“我不担心意儿,但是很担心你,你一直不太喜欢与他人比较,总是宁肯委屈自己,只怕是到了那儿,你又会安静的好像不存在。 ”
丛惜艾温柔的一笑,轻声说:“惜艾不想因为惜艾的缘故而令您蒙耻,若是被人笑话,如何对得起您的疼惜?”
丛意儿轻轻一笑,真是难为了丛惜艾,要如此的为难自己,做一个自己也不能确定的陌生人,她有爱过司马溶吗?或许原本只是本着命运,注定要嫁给皇上,所以才会如此执著的让自己接受一个可以成为皇上的人,而不选择一个自己心里真正爱着的男子。丛意儿和丛惜艾本就是错误,一个真正爱着司马溶却被司马溶不耻,一个爱着司马逸轩却不得不嫁给司马溶,真是奇怪,古代的人真的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来爱一个人吗?丛意儿的离开是不是对爱的绝望,她那么深刻的爱着司马溶,却发现不过是一场梦,所以,再无顾念的离开?!
“意儿,想什么呢,笑得如此甜美?”司马溶微笑着看着丛意儿,轻声问,目光中充满呵护,那一刻眼睛里充满了阳光。
丛意儿轻轻一笑,却什么也没回答,看着软轿的外面,外面的雨已经渐渐的小了,风中带着雨后清新的味道,嗅起来很是舒服,这是古代的好处,难怪每个来过的人都不肯再离开,这儿,就算再不济,也有着令人沉醉的美好自然。
一个寂寞的身影突然映入丛意儿的眼帘,在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小高地上,独自站着一个人,安静的似乎并不存在,但,在所有景物中,他却那么的令人瞩目,一下子就可以看到,仿佛茫茫人海中,就算再怎么混乱和复杂,却仍是一眼可以看到自己最熟悉的人。丛意儿的心轻轻一跳,听到司马溶说:“我们已经到了。”
三人下了马车,举目四望,是一片树林,这儿,有些眼熟,但她确实没有来过,怎么会有熟悉之感?
“这儿是父王经常来的地方,原来是个猎场,是不是很有气势?”司马溶温和的说,“我第一次陪父王来打猎的时候,是个冬天,当时父王刚刚继承皇位不久,皇叔正好从外面归来,就一起到这儿来玩,说来到想起一件事来,当时皇叔从乌蒙国归来,和我们一起打猎,开始时天气尚好,但后来开始下雪,而且风还特别的大,我因为穿得单薄,皇叔就把他从乌蒙国带来的一件上好的披风送给了我。当时皇叔一箭射死了一只野狼,我过来瞧的时候,发现这个树林里躺着一个就要死掉的小姑娘,脸色苍白的吓人,看到她的时候,不小心让野狼的血弄脏了披风,我就把披风给了那个小姑娘,若不是让血弄脏了,真是不舍得,但怕父王看到衣服上的血觉得不吉利,只得舍了,和皇叔说,皇叔到没有怪责我。现在这儿已经改成了皇室的清静之地,因为皇叔说这儿离大兴王朝一位皇上和皇后的旧址不足百里之地,喧哗不得,父王对皇叔的话总是接受,所以,也就成了清静之地。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些来,这些你也是知道的。”
丛意儿微微一愣,幸好旧时的丛意儿此时已经去了别处,若是她知道这一切,会怎样的伤心。是否是丛意儿知道了真相,所以才绝决的离开?总觉得丛意儿的离开很奇怪,她其实可以活得很好,以她的聪慧和武艺,想要活得潇洒,其实并不困难,但是,她却放弃了这儿的所有,完全不再留恋的离开。
“对啦,你不是最喜欢来这儿的吗?以前的时候,你只要有机会总是要缠着我带你来这儿。”司马溶微笑着说,“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这儿,这儿什么景色也没有,只有树林和空旷的场地,其实极是无趣,而你就是喜欢呆在这儿,发呆。那可是以前的时候你难得安静的时候。”
丛意儿淡淡一笑,轻轻的说:“你说那个将要死去的小姑娘此时会呆在哪儿?可还记得你司马溶?”
司马溶笑了笑,说:“哈哈,你总算是换了一个问法问我,以前的时候,你总是问我,还记不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情景,今天早上你还问过我,可惜我真是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你的第一面了。这是到了这个地方,你第一次用别的问题来问我。”
丛意儿突然淡淡一笑,轻轻的说:“也许我就是在这儿看到你的第一眼,只是你不记得了,所以,到了这儿总会问你,希望你可以记起我们初次相遇时的情景。”若他能够记起点滴,也不枉旧时的丛意儿因他一个无意的微笑便许了终生。
“是吗?”司马溶有些困惑的说,“我记得我对你最初的印象好像是在丛府里,在你姐姐的生日的宴会上,那个时候你打扮的花枝招展,像个飞舞的蝴蝶,若是你那个时候有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你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你让我觉得有些眼花,哈哈,还是此时的你更舒服些,也更美丽些。你本是天生丽质,何必要用俗脂庸粉掩饰了你的美丽?以后,你定要如此打扮,我喜欢看你如此清爽动人。”
第72章
丛意儿轻轻笑着,四下里望着,心里头却替以前的丛意儿不值,是不是,丛意儿也获知了这个秘密,知道了,她只是被自己的梦所迷惑,其实爱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所以才会完全的舍弃生命,头也不回的离开?
“意儿,想什么呢?”司马溶站在丛意儿的面前,微笑着问。
丛惜艾安静的看着司马溶,心里头有一种凉凉的悲哀,说不出因为什么,这个男子,一直那么的在乎自己,甚至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未来皇后的位子,不惜娶他一直深为厌恶的丛意儿,却为何如今眼中的阳光会为面前这个丛意儿绽放,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她背叛了司马溶,难道司马溶也会背叛她吗?
丛意儿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想四处转转,你和惜艾一起去见过皇上和皇后吧,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大家知我不知深浅,但大家知道惜艾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不论怎样,你辜负不得她。”其实,丛惜艾何尝不是可怜,只是,她有着表面的风光而已。
司马溶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一直安静不语的丛惜艾,微笑着说:“只顾着和意儿说话,竟然忘了这茬,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个繁文缛节,就不为难你了,而且那些场合对于惜艾来说,到是得心应手,就让她去应付吧,你自己四处玩耍一下吧,但是记得不要走得太远,等会还皇后,也就是你姑姑还要去进香呢,你最好是跟着。”
丛意儿心说:这个皇后也是有趣,好好的把庙建在原来的猎场的附近,能够清静下来吗?当然,有司马逸轩的安排,又有皇上的旨意,这儿自然是没有了半点的杀气,到也可以。
看着司马溶和丛惜艾相伴走开,丛意儿立刻去找刚刚看到的高地,那个人一定是司马逸轩,他也来了,有他在,似乎少了许多的无聊之意,毕竟这儿所有的人对她来说,全都是些陌生的人,毫无关系的。刚刚看到的高地,此时似乎并不容易寻找的到,因为四处全是树木,无法看到远处的景致。丛意儿犹豫了一下,仗着自己武艺不错,而且料想这儿附近全是皇室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迈步走进了树林。只是隐约觉得有些奇怪,这儿离皇室并不是特别的远,当时丛府的人为什么要把重病的丛意儿送来这儿?难道不怕丛意儿被人发现,或者丛意儿自己再寻回去吗?
树林里一片清凉之意,细雨轻飘,软软的飘在脸上,地上的草上有水意,走了一会,裙摆和绣鞋就有了湿意,丛意儿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这儿,树林过于茂密,根本辨不清方向,走了这么老半天,竟然没有看到一点出路的痕迹。这儿不会有什么野兽吧?
丛意儿硬着头皮往前走,隐约听到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伴着树林中沙沙的风声,时断时续,听不真切,但可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丛意儿小心的放轻脚步,慢慢的接近声音的来源。
一把锋利的剑安静无声的落在她颈前,虽然并没有直接接触到她的皮肤,却让她起了一身的凉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整个人僵硬的呆站在那,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是什么人,只是隐约看到剑上垂下来的一块精美的玉,看到那块玉,丛意儿突然轻轻一笑,心也突然放轻松下来,忍不住有些娇嗔的说:“司马逸轩,知道你武艺好,可也不必用此种办法让我知晓你是个武林高手吧。”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入丛意儿的耳中,继而是调侃的声音说:“意儿,以为你不会害怕的,原来终究只是个可爱的女子,吓吓也会吓到的。”剑被收回,面前是司马逸轩俊逸的面容和温暖的微笑。
丛意儿不乐意的说:“你试一试,我一个人走在这样一个四处全是树木的地方,走了好久竟然找不到出路,突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正想着可以循着声音走出去,却突然冒出一把剑来,悄无声息的放在了我的脖颈前,你不害怕,那是因为你是出剑的人,而我害怕因为我是被剑指着的人。真是好心不得好报,我原本是瞧见你在高地上站着,好心想要陪你说几句话,谢谢你的点心和茶水,却没想到生生被你吓到魂魄失了三成,真是不值。”
司马逸轩笑了笑,说:“不过开个小小玩笑,还真生气了吗?好吧,下次就让你吓我一跳如何?你打算如何吓我?”
丛意儿眼珠一转,微笑着说:“你武艺那么好,我如何吓得了你,我得找出什么是你最在乎的,然后让你最在乎的人或者东西突然间在你面前消失再也不出现,自然可以吓到你,如何?”
司马逸轩微笑着说:“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若我最在乎的是你呢?你不会拿自己开刀吧?”
丛意儿轻轻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那可说不定,若是真伤了心,也许会就此突然间消失,再也不出现,免得心碎,不如心碎前先藏起来,没有伤心的身体,心就不会碎了。”
“你很像你的母亲。”司马逸轩突然有些倀然的说。
“你见过我母亲?”丛意儿很好奇的问。
司马逸轩领着丛意儿走出树林,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有石头可坐,有山泉可听,有风在身畔游走,有细雨在空气里游戏。司马逸轩领着丛意儿到了一处石桌前坐下,桌上有酒有茶,有残棋,地势极是隐蔽,可以看到周围情形,周围却无法看到他们二人。“这儿是我每次来的时候会选择的地方,是不是很好?”
丛意儿点了点头,但仍是没有放弃刚才的话题,继续问:“司马逸轩,你是不是认识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他们是如何的人儿?为什么你不喜欢丛家的人?——”
“你有许多的问题。”司马逸轩安静的说,“那些都是与你无关的问题,你若是想要安静的活着,就不要重提旧事。”
但丛意儿心里的好奇已经被点燃,脱口说:“司马逸轩,你是不是喜欢我母亲呀?”
司马逸轩口里的酒差点呛出来,盯着丛意儿,笑着说:“意儿,你的小脑袋里还真是转得够快的,我虽然大你一些,但是还大不到可以和你母亲谈情说爱的地步,你能不能换个别的想法?”
丛意儿微笑着说:“如果你不想听到我说出来更加稀奇古怪的想法,最好是说于我听,否则我或者可以安静的活着,但你就休想安静的活着,我会一直缠到你讲给我听为止,你信还是不信?”
司马逸轩倒了杯茶水给丛意儿,微笑着说:“我信。来,先喝杯水,看你在树林里转悠了半天,想必定是累了渴了。我可以说给你听,免得你小脑袋里再生出些更加古怪的念头。首先,我是司马溶的皇叔不错,但我与司马溶的年龄相差不足十岁,我见到你母亲的时候,也只是十来岁的孩子,你母亲已经是待嫁的女子,如何有男女之间的私事?这个念头你最好打住,但是,确实有人喜欢着你的母亲,那人是我的师父,他对你母亲用情极深,但从不曾对你母亲提起,一则是二人年龄相差二十岁,二则是,当时你母亲和你父亲已经相爱,可是,自从你母亲在丛府里出事后,我师父就下了毒誓,一定要替你母亲报仇,他认为是丛家的人害死了你母亲,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丛府的人一直不友善的原因。”
丛意儿点了点头,轻声说:“但是,以你的性格,应该不是一个听从他人安排的人,就算是你的师父说了不许你与丛家的人有什么关系,应该也不可以约束的了,否则,你就不会是司马逸轩了。”
司马逸轩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说:“不错,纵然他是我师父,也不可能完全约束我,但是,自从听到你母亲一席话后,我就再也无法接受丛府的人。当时你母亲和你父亲之间生了误会,你母亲并没有解释,她说,若是相爱的人彼此之间无法信任对方,就算解释可以消除误会,却消除了不了心里的怀疑,若是知道要心碎,不如先藏了自己,没有可以伤心的身体,心就不会碎了,所以,当你母亲知道怀了你之后,再被关入禁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解释过,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死,当你父亲亲眼目睹他深爱的女子在他面前安静的闭上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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