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四弟怎么总是不让我们见那个高人呢,原来是个身姿妙曼气质出众的小姐,单看这背影,引人遐想啊,就不知长得如何?”
我一惊,这话要是换个场合,换个人来讲的话,我肯定会很高兴。可偏偏在我要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又是那个恨我入骨,扬言要把我抽筋剥皮,大卸八块,鞭尸三日,挂于城门之上的二皇子慕容焕。我肠子都悔青了,没事我惹这个小霸王干嘛?
只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我前面是临水的围栏,无处可逃啊,怎么办,慕容朔,你赶快来救我啊!
很可惜,慕容朔和他的哥哥们正“聊”的正欢,这个小霸王不是应该和慕容朔在一起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小霸王走到我身侧,我尽可能的低着头,用垂下来的青丝遮住脸。
“抬起头来,让本殿下瞧瞧。”说完,他的一只爪子就要向我的脸伸来。
瞧你个头!我心里暗骂。我身形一转,躲过他的爪子,再次背对着他,
此刻能拖一时是一时。
“我长的不好看,怕是入不了二皇子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是二皇子,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
糟糕,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以前见过你?你的声音我肯定听过。”
那小霸王欺身上前,我不得已也向前移了一步,他再次上前一步,我又向前一步,那厮又走了一步,而我已身贴围栏,不能再向前走了。我感觉背后一阵暖意,我吓了一跳,这个王八蛋!真是无法无天了,整个身子竟然就这样靠在我背上。我下意识的扶住围栏向前一弯腰,想从旁边溜走,谁知藏于袖中的迷药一不小心就滑落,“扑通”一声的掉入水中。我顿时就傻了眼,我的迷药啊!
“我想起来了,是你!”
我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瞪着他,这个家伙,坏了我的计划!
“果然是你!怪不得我翻遍皇宫也找不出你,原来是被藏在汐枫苑里了,你这个大胆奴才,竟然敢对本殿下下药!看本殿下怎么处置你!”慕容焕眼里满是怒火,还有找到元凶的快感。
我辛辛苦苦配的药就这样被他害得没了,心里似被人点了一把火,对他的话毫无惧意,没有人告诉你千万不能惹怒女人吗?
“二殿下可还要尝尝那种痒入骨髓的感觉,本姑娘这里有的是药!您是要蚀骨散,万虫腐心丸还是千蛛万毒丹?”
那家伙身体一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后退了五六步,在那里用颤抖的手指着我骂道:“你,你,你敢?”
我上前几步,笑着问:“殿下想知道我敢是不敢?”
他又退后了几步,一脸戒备和害怕,“你,你,你不要过来。”
我靠近他几步,哼,刚才你不也是这么逼我的来着么?“殿下说什么,我听不清?”
那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拉着那破嗓子就喊“来人哪,救本殿下!”
我一怔仲,忘了周围可都是他的帮手。
“香梅,不要胡闹。”是慕容朔,他只有私下里才叫我槿儿的。
慕容朔今天身着一件宽松的泼墨流水云纹白色绉纱袍,沈腰潘鬓如琼树玉立,水月观音,穿什么都这么好看。他匆匆的向我们走来,然后抱拳对慕容焕说道:“二皇兄,香梅调皮,惹恼了二皇兄,请皇兄看在皇弟的薄面上,饶了她一回,改天皇弟一定带香梅上门亲自请罪。”
“哼,这丫头害得我那么惨,我教训一下她又怎么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只不过懂点医术,让她碰着运气治好了你的腿,四弟不用如此紧张吧。今天我非要做点什么方可解我心头之恨。”这厮收了刚才的惊慌失措,摆出一副“我就是要好好治治你”的表情看着我。
“二哥,香梅是我的人。何况父皇今天要见她,若是有什么损伤,怕是你我都但不起这个责任。”慕容朔跨过一步,挡在我身前,即使我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脸,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感。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想到四个字王者之气。
“你看上了这个丫头?”那厮伸长脖子过来看看我,又看看慕容朔,似是难以置信的样子,“四弟,这丫头长得这么丑,你也要?还是二哥改天为你送几个美人过来吧。既然父皇要见她,我今天姑且放她一马。四弟回去后好好调教调教,可不要再让她出来害人了。”那厮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水榭。
“到底谁该回去调教调教,谁才是出来害人的那个?要是哪一天你落我手里,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对着他的背影吼道,完全不顾身边还有一个人错鄂的看着我。
慕容朔愣愣的看着我,我则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一想不对,我对他生什么气,刚刚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我就真的要被那个小霸王做了。刚刚他好像说了什么我是他的人了,诶,慕容朔同学,救我心切,你也不用把自个儿的清白都搭进去了。
我低下头,暗暗平息心中的怒火,“谢谢你啊。”
“槿儿,以后能避则避,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今天,若是我晚一点出现,我怕……”
“没事,大不了吃点苦头,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他不敢对我怎样的。何况你不是……啊!”
突然感觉到腰上一紧,身体向前一倾,下一秒,我的头便抵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身体被一双手臂紧紧地禁锢住,慕容朔虽然与我同年,身形却比我要高大许多,我就这样被他拥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抱我了,暧昧的姿势让我立刻清醒过来,我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禁锢,但这样的举动徒劳无功,反而使他的双臂更加的用力。
这是什么状况?
我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慕容朔,慕容朔用那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灼灼的看着我,这种眼神,似乎是……慕容朔的脸慢慢向我靠近,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脸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再迟钝也能猜出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本能使我猛地一推,几乎用了我全身的力气,他被我一推,退后了几步,双眉紧蹙,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槿儿,你……”
到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他温柔的眼中所包含的另一种莫名的情愫是什么了,回想起汐枫苑里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个片断,每句言语,每个动作,每个神情,那怎么会是对下人,对朋友,对恩人应该有的?一直以来,只有我清楚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他则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子。在这个世界里,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懂得了男女之情,更何况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的他。
我的天哪,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因为带着人皮面具,看不见我真正的脸,但我清楚的知道,此刻面具下的脸肯定苍白得吓人。所以虽然我“面色平常”,但我眼里的恐惧和震惊却准确无误的传入慕容朔的眼睛。
慕容朔飞快的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怕我随时会消失一般,“槿儿,你怎么了?”
他的急切的目光灼烧着我的眼球,抓着我的手慢慢加重了力道。
我害怕他的目光,更加避讳他的手,急着想要远离他,“慕容朔,你放开我!”
“我不会放的,告诉我为什么!”他眼里的愤怒和痛苦正在迅速的蔓延扩大,让我一窒。
我一低头,咬上他抓住我的那只手,嘴里传来一丝血腥味,我把他咬出血了!我呆呆得看着他手上的两排带血的牙印,我怎么这么鲁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既是为我咬了他,也是为了这段日子以来让他一直误会着。
“槿儿,为什么?”他抓着我的手稍稍放松了一点,可仍不能使我逃脱。
我应该跟他好好解释的。
“慕容朔,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只是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你想要听为什么,那我今晚回去后就告诉你。”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八章 御宴
晚状初了明肌雪,春殿膑娥鱼贯列,凤箫吹断云水间,重安霓裳歌遍彻。
崇云殿上笙箫歌舞,觥筹交错。
坐在玉阶上正中的龙椅,皇帝身着明黄色丝织龙袍,头戴紫金色王冠,乌发中已见几缕白发,面冠如玉,双目炯炯有神,两眉之间英气逼人,虽已过知天命之年,精神却不比那些个年轻人差,几杯烈酒下肚,仍旧面不改色,身上的确有一股霸王之气。
皇帝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位女子,右边的年纪稍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面容姣好。穿着绯红绣“凤飞九天”锦衣,梳着飞云朝天髻,两边各有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赤金灿烂,雍容华贵。正是西瞿国的国母孝瑞皇后。
而左边的那个女子的打扮,则显得清爽宜人,一身傣锦洋莲白的裙褂,外面披着一层淡淡的薄纱,妙曼的身姿若隐若现,两枝琉璃玉簪挽发,柔丽,端华,简单别致的发髻上恰到好处的点缀着些莹白光洁的珍珠,于这夏日,让人感到身心舒爽。再看到那张脸时,我心一惊。
白皙晶莹的肌肤,淡粉的嘴唇,精致挺拔的鼻子,面部轮廓秀丽无双。那双比繁星更璀璨,比夜明珠更夺目,比琉璃更空蒙灵动的眸子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若闭上这双眼,说我与她有三分像的话,那么睁开眼睛,我与她则至少有五分像了。难怪淳姨一直把我和她的容貌作比较,难怪娘亲和环姨时常看着我的脸若有所思。
这人正是宠冠六宫的华妃,我的姨母,慕容朔的母妃。
我与慕容朔坐在玉阶下面的第二个长桌前,桌下,慕容朔的手依旧紧紧握住我的手,幸好今天我与他穿的衣物袖口都比较宽松庞大,能遮住紧握的两只手,旁人看来也只是以为衣袖碰在一起而已。刚刚从水榭走来,也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拉着我径直坐下。来时,乐响舞起,皇帝不忍拂众人的兴,也只得把我稍稍搁在一旁。
永乐王坐在玉阶下的右边的首座位子,身边有一男子微垂着头,青衫如荷,眉目雅逸,墨发半束于冠半垂肩侧,神情慵倦闲适,两眉之间与永乐王有几份神似。接下来依次坐的是各位皇子和亲王。
虽然大厅中美人舞姿令人陶醉,我仍旧能感受到众人时不时放到我身上的视线。有惊讶,有探究,有憎恶,有欣赏,有崇拜,有不屑。我不想去回应这些目光,亦不敢去看慕容朔此时的神情,只是低着头似有若无的小抿杯中美酒,静静的消化着刚刚见到华妃时感受。若不是我和她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在,我几乎就会认为我这个身体是她的女儿了。
一曲舞毕,众歌姬纷纷退下,浑厚威严又带有柔情关心的声音从高高的玉阶上传来:“朔儿,你所谓的高人就是你身边这位小姑娘?”
慕容朔放开我的手,站起来,走到殿中央,望着玉阶上的人恭声答道:“回父皇,正是。”
我也来到殿中央,跪下,行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面对着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子,朗声答道;“我叫香梅。”没有用“奴婢”。
慕容战直直望着我,眉头微微蹙拢,眼中闪过迷茫之色,良久,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的声音又响起“既然治好了朔儿的腿,就是我西瞿的贵客,以后西瞿上下都要敬你三分,你虽是一介女子,医道却比常人更甚,我西瞿民风豪放,不拘泥于世俗偏见,朕封你为医正,官位至三品,丝绸锦帛千尺,黄金万两。你若还要什么赏赐,只管道来。”
我暗暗自嘲一声,在皇家眼中,真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这些权啊利啊来交换。
“谢皇上赏赐,只是我向来不喜欢什么官啊,钱啊。还请皇上换个赏吧。”
慕容战一挑眉,“哦?你说你要什么?”
“我希望皇上答应我一件事,至于什么事我现在还没想好。不过请皇上放心,我要求的事不触犯国家法律,不违背忠孝道义,更不会损害您半点利益的。不知皇上可否答应小女子的这个请求呢?”
只见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嘴上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彻整个崇云殿。“从来没有人向朕讨过这样的赏,朔儿说得不错,你果然与众不同。好,朕答应你。只是朕很好奇,你这一身医术既然不是空□人传授的,那又师从何处?你从哪来,父母是谁?”
这句话问的实在讽刺。
“香梅从小跟随娘亲长大,这一身的本事就是娘亲亲自教授的,不过娘亲与空□人确实有些渊源。娘亲命苦,生下香梅后就遭夫君遗弃,从此清心寡欲,不喜人打扰,曾嘱咐香梅不要告知关于她的一切,所以皇上的问题香梅不能回答。”
慕容战似乎有些不悦,华妃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慕容战似乎是赞同的点点头,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恭喜皇上得此良材,香梅姑娘的医术深不可测,上天感我皇勤政爱民,华妃娘娘贤淑,四皇子聪慧知礼,必定是派她来辅助我西瞿的,臣心里替皇上高兴,替华妃娘娘高兴,替四皇子高兴,替我西瞿的国运高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齐声附和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寻声望去,一个红袍的中年男子弯腰谄媚着,真是个马屁精。
“李爱卿说的正合朕意。”话虽如此,我却没有错过他眼中闪过的一丝鄙夷。
“臣妾恭喜皇上,诶,要是这样的人才早几年出现,朔儿也能少受几年的苦。”华妃清脆略带沙哑的嗓音如此妩媚,撩人心湖。
慕容战把手按在华妃的的手上,柔声道:“爱妃莫要伤心了,朔儿如今不是好了么?”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妹妹,娘啊娘,他们难道真的可以这么心安理得?
“其实香梅一直不明白,皇上何以舍近求远,若是香梅没有说错,这西瞿皇宫之中也有一位医术非凡的女子在。”
“哦?朕从未听说。”皇帝蹙眉。
“香梅也只是听人说空□人有一女弟子进了宫当了娘娘,难道没有这件事?”他果然把娘亲忘的一干二净了。
“朕的记忆中并无这个人,想是外面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