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未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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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未晞-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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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宫啊,仿佛是在我刚升起的温暖之上狠狠的浇了一盆冷水,那个“真相”如夜珈蓝意料中的一般,成了我的心魔!
  不!我不能被那个老妖婆玩弄与鼓掌之上!我不能让她的如意算盘打响!
  萧楚不会背叛我,他绝对不会!
  我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隐者,只见他满头是汗,想起他说过的话,隐身术遇皇室男子的阳刚之气,便会破身,那……
  隐者摇头,道:公子身上的气息与王爷身上的气息相辅相成,本来无碍,只是公子身上的气息紊乱,似有重创。属下勉强用力,才护住这隐身的结界。
  我心一暗,似有重创么?
  我不再理会,与隐者速速朝宫门走去,趁宫门还未下钥,离开了皇宫。
  坐上一早让人等候在皇宫附近的马车,当车帘落下,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时,我心松了下来。小小的壳是蜗牛保护自己的窝,而这马车也暂时的成了我舔舐伤口的安全地带。
  我靠在马车壁上,脑子里那些景象交错出现,血麒麟的秘密,岚陵的死去,逍遥的苏醒,萧楚的种种……终是昏昏睡去,意识渐没前心里竟丛生这样一种奢望——但愿醒来的时候,人在悠然阁,老爷子慈祥而宠溺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舍,笑道:槿儿终于肯去见那皇朝的六皇子了。
  那是两年前的初次见面,我所见的萧楚也只是一个平凡安逸的皇家子弟。
  可终究是南柯一梦。
  白色的轻纱笼罩,淡淡熏香弥漫,满室温馨柔和的灯光,组成一幅安详宁静的画面。
  在我睁开眼睛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光景。
  我动了动身体子,发觉自己正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身上盖着粉色的蚕丝被,不禁恍惚了一会儿。
  清雪阁?
  下一秒,我倏地起身,心跳加快,有些慌张的扫过这熟悉的房间。
  我怎么会在清雪阁?!
  “小姐醒了?”阿碧端着药碗,笑靥盈盈的走进来,走到我床前,将药碗放于一旁的茶几上,道:“这药刚从炉子上拿下来,还烫得很,等它稍凉了一点,阿碧再服侍小姐喝下吧。”
  我看着她,心里有千个疑问,却又隐隐猜到各个答案,一时间,竟无从问起。
  这次行踪隐秘,被珈蓝门的人逮到是意外,可是萧楚又怎会知道?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突然想起萧楚那赶去地宫的身影,走的那样匆忙,那样急迫,是……因为我?
  我看了一眼那热气腾腾的药碗,问:“我睡了多久,这又是什么药?”
  阿碧想了想,道:“小姐睡了六个时辰,这药嘛,是王爷让阿碧亲自煎三个时辰,吩咐一定要让小姐喝下。”
  “空谷老头来看过我了?”
  阿碧摇摇头,“小姐走后,道人就逃走了,不过王爷已经派人去找了。”
  我端起药碗嗅了嗅,是补气养血的方子,便将它一口喝下。
  “阿碧,他现在在哪?”
  阿碧顿了一会儿,道:“王爷不在王府。”
  不理会阿碧的话,我直接道:“阿碧,请他过来,我想见他。”
  阿碧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我,然后咬着嘴唇退了出去。
  我叹了一声,再缩回被窝,眼睛突然有些涩涩的。
  是我怎么了,还是萧楚怎么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萧楚终于来了,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坐在床沿,看着我,不见一丝悲戚抑或重逢后的欢喜。
  我垂下眼睑,隐去所有的情绪,往床里挪了挪,再伸出手,握住萧楚微凉的手掌。
  心里默默的数着数,一,二,三,四,五,六……
  七……
  萧楚反握住我的,脱了靴子,隔着被子,将我搂在怀里。
  我的脸紧贴在他的胸膛,透过薄薄的衣衫,听着从他胸腔传来的心跳,眼泪流了下来,沾湿了他的前襟。
  “萧楚,我在冷宫待了十年……”
  萧楚突然将我搂得更紧。
  “其实,从六岁不到开始,我才拥有了慕容槿的记忆,我一直以为我虽然是她,可她的身世和不幸不必要我来承受,但渐渐的,我潜意识里已经将自己套进了那个圈子,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只知道,离开冷宫之后,当年的真相都浮上水面时,我恨了。一个是生母,一个是养母,一个为了权力地位抛弃亲生女儿,一个为了儿子的前途,甘愿守着那个秘密一辈子,她们究竟至那个无辜的女孩于何地呢?”
  “有时候,我都觉得所有的幸福对我来说都是镜花水月,要不就是真真实实的虚幻,要不就是背后隐藏着一个截然不同的真相的虚假表象,我多想逃啊,可是,老爷子的出现,让我留了下来。”
  “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我和老爷子之间的那种感情,连我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我会将他当作最亲的人,也许是那个时候我太需要温暖,而他正好出现,又或许,是他的真心打动了我,让我敞开胸怀去接受这个半路的父亲。总之,他是真真切切的住进了我的心里,和你一样。”
  萧楚稍稍推开我一点距离,看我的目光平静如水,开口亦是波澜不惊,“你不信我?”他说出的每个字仿佛都是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我的心凉了下去,这算什么,暗示吗?
  “萧楚,在地宫的时候,夜珈蓝和我说了血麒麟的诅咒,她说血麒麟是统一天下的关键,而我则是解开这个关键的关键,她的话也许有挑拨的成分,但是也不全是不对是吗?”
  萧楚眼神突然犀利起来,“你见过夜珈蓝了?”
  夜珈蓝,又是夜珈蓝!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提起这个人!
  “昨天她也在地宫?”萧楚步步紧逼,话语中有不容你不回答的霸道。
  我心一痛,湿湿的液体再次从眼角滑落。
  “萧楚,你回归主题好吗,这个时候我不想谈这个人,我……唔……”小腹一股钻心的痛传来,让我身体一僵。
  “槿儿!”萧楚终于有了我熟悉的表情,那是只对我一人才有的紧张感。
  我看着他摇头,“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萧楚紧绷的脸色稍稍缓解,环在我背后的大手移到我的身前,落在我的小腹,然后一股热热的气流被注入,从那里蔓延开来,舒服的感觉传至四肢。
  萧楚是用内力为我挡去疼痛啊。
  我心软了下来,依偎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不知为什么,脑袋变得昏沉,突然很想睡觉。
  “槿儿,先睡一觉。”萧楚紧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怀里的人在内力的作用下,很快就睡了过去,白皙的脸蛋,泪痕依然。
  萧楚微微低头,吻上她的眼睛,轻轻吸吮挂在眼睫毛之上的泪珠,有些苦涩。
  直到此时,他眼中才流露出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那是伤痛,是不愿意被槿儿看见的伤痛。
  眼眶渐渐湿了,他将脸埋进槿儿暖暖的颈窝,眼泪顺着她的发丝,无声的流下。
  槿儿,你和你父皇相处不过两年,你就不顾一切的想保护他,那我和父皇二十几年的感情,我又该怎么做?你可知,你尚且有尽孝的机会,而我,从昨天开始,就再也没有了。
  自古君臣父子,除了儿时那记忆模糊的几年,他把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当作父亲,之后,他便不止是父亲,更是他的君主。所以,他们的相处模式,带着太多的政治色彩,也有意无意的将那血缘关系模糊了。
  直到昨日,他握着那双苍老硬化的手,再也没有了温度,那时的心痛,才让他明白过来,他们之间,更重要的是父子,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而不是冰冷的君臣关系。
  他本该大哭,即使男儿不该轻易落泪,可现实不允许,他本该尽最后的孝道,将他父皇的遗体按照最尊贵的仪式下葬,可是形势不允许。
  他只能让白夷对他父皇的遗体做手脚,让他继续的“活”在这世上,为他的继承大统创造最佳的时机。甚至他临终前的遗言,他都没有如她父皇期望的那样,立刻答应下来,终究是让他带着遗憾走了。
  他简直就是最不孝的儿子!
  萧楚心像揪起来一样,他本能似的紧紧抱住怀中的人,感受着怀中人的真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的痛减轻一点。
  门外,惟晓发出了暗号,时间差不多了。
  萧楚心下苦涩,残酷的现实留给他疗伤的时间太短暂,才刚看到伤口,又要穿上盔甲去面对那些刀光剑影。
  萧楚松开槿儿,自己下了床,给她掖好被子,再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而苦涩。
  “槿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我。”

  第二十七章 绝育

  再次醒来,身边空荡荡的,萧楚已经不在。
  昨天,明明已经决定把一切都说清楚了,怎么到头来还是没有?又是睡过去了是吗?萧楚,为什么要让我睡着,为什么不要我谈那个问题呢?
  我叹着气,在阿碧的陪同下,用过午膳,然后就见到了我的那些人——弄影,破月,黑衣卫,紫燕卫,还有三娘。
  破月说,我和隐者离开晋王府后,她就发现岚陵从王府的小门偷偷摸摸的出去,加上岚陵曾有一段时间下落不明,便跟随了去,却看见岚陵上了一辆玄色马车,马车去的方向正是皇宫。因皇宫守卫森严,破月无法再继续跟踪,便转头查那辆马车的来历。
  “这种马车一般都是宫中的嬷嬷去采办东西而乘的,我便问了京城一些有名的商铺。那日出宫的只有两人,一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还有一个是赵贵妃身边的,皇后娘娘的那位午时便已经回去,而赵贵妃那位……属下在一口枯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身上的衣服令牌均已不见。”
  皇后?赵贵妃?
  我回想了夜珈蓝的身影,虽然那时光线不好,她又着黑衣,可依旧能看清她的体型轮廓,她并不瘦弱,反而有些丰腴,而皇后……也是相似体型……
  不会的,我摇摇头,皇后不会是夜珈蓝,气质和眼神一点都不像,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而且夜珈蓝做事怎会如此疏忽,这么轻易就让人猜到,绝对不是她。
  那么,那个赵贵妃呢?故意让自己的人死去,洗脱嫌疑,隐隐的将矛头指向皇后?
  “那个赵贵妃是什么人?”
  破月道:“赵贵妃是尚书赵大人的亲妹,也是九皇子的母亲,都属太子一派。这个赵贵妃做事瞻前顾后没有什么主见,据说当年她平安产下九皇子,也是多亏皇后照拂,本应该知恩图报,谁想却反而听从了她哥哥和儿子的话,与皇后暗中作对,皇后大度,才没有和她计较。”
  我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三娘道:“难道这两人会和珈蓝门有关,可是她们都是地位极高的女子,怎会与那邪恶的门派扯上联系,这其中,是巧合吧。”
  破月道:“也不尽然,珈蓝门由来已久,难保不是一早就埋下的隐患。”
  破月此言一出,在场的均是心中一跳。
  一个皇后,一个贵妃,若真是和珈蓝门有牵扯,那后果不是可以想象的。
  我责怪的看了破月一眼,道:“破月,这种话说不得,而且光凭这些,就妄下定论,根本没有逻辑可循。”
  破月知错,低下头,道:“属下该死。”
  我叹了一声,道:“想要揪出她,不能急于求成,你将你查到的都交代给萧楚吧,这些或许对他有用。而我们,也该回去了。”
  “公子,”弄影似面有难色,“公子吩咐准备的船,昨天晚上被人做了手脚,今早我去看的时候,已经沉了,连带船上的物资和聘用的船夫。”
  “什么?!”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属下查不出是谁做的,不过,可以猜测的是,那些动手脚的人,并不想让公子离开。”
  不想让我离开?会是谁?
  突然,小腹有小小的痛传来,我一手按着肚子坐下,皱了皱眉头。
  又痛了,总是断断续续可以忍受的小疼痛,不过频率和程度都有所降低,这是怎么了,以前并没有这种状况出现,难道是最近受了太多的刺激,情绪影响了身体,还是那颗红色的药丸起的作用?
  三娘面色一紧,焦急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扯出一个苦笑,道:“无妨,月事而已。”
  三娘脸色稍微缓和一点,道:“以前,你不会这样的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心情不顺,连着这些事都不正常了,刚开始痛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就跟小产似的,不过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有时还是会有些疼,有些涨。”
  三娘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越来越严肃,越来越担忧,我和弄影破月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
  “三娘?”
  三娘回过神来,突然拉过我的手,用两根手指按上我的脉搏。
  我不解道:“三娘,你怎么了?”三娘对我的话仿若未闻,像个大夫一样,严肃认真而担忧。
  “三娘,你忘了我是大夫……”
  三娘严肃道:“公子,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我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屏住呼吸,道:“我被喂下过一颗药丸,红色外壳,服下没多久,月事便来了,可是,我的身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三娘脸色一白,“红色药丸?是谁?是谁让你吃下去的?!”
  “是夜珈蓝,她给岚陵两颗药丸,一颗致命,一颗不致命……”不致命?我心一慌,不致命不代表没有毒啊!
  “三娘,你知道什么?”
  三娘猛地抱住我,身体微微发抖,竟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害怕,我只觉得有湿湿的液体流进我的衣领,三娘哭了?
  “三娘,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到底怎么了?!”我哭了出来,像是被传染一般,也是前所未有的害怕,紧紧的反抱住三娘。
  “公主,三娘也曾……”三娘突然停下话头,抱着我身体的双手渐渐松开,面对着看我,已经泪流满面。
  她转头厉色吩咐道:“弄影,破月,我有事和公主说,你们去外面守着,千万不能让人进来,最好,最好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不能让任何人听得见这房间里的声音!”
  弄影破月先是愣在那里,过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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