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另一头上车的唐律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问你的意愿,就霸道的挟持你上车的举动?”他将车子开上路之后,才问她。“可是你不觉得站在街头吹冷风,和坐在一间温暖的店里喝热汤、吃热食,后者比较吸引人吗?”
她知道他误会了,却没有多做解释,只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想吃什么?”他问她。“火锅、汤面还是清粥小菜?如果可以的话,顺便麻烦你带个路,我对台北的路还不是很熟。”
他的说法好像不住在台北,或者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似的。
“除了姓名之外,我们对双方的事一点都不知道。”她看着他说。
“你想知道我什么事,我都可以告诉你。至于你的事,我绝对比你想象的知道得多。”他看着前方的路说。
“你到底知道什么?”“别急。先告诉我路要怎么走?”蹙眉看了他一会儿,她才转头看向车窗外,先确定他们现在的方位,再想出目的地,然后才开口指路,告诉他怎么走。
“你到底知道我什么事?”确定车子朝正确方向前进着之后,黎安真立刻言归正传。
“我说过,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的话,我会告诉你一切。你还没答应我。”
“我对你一无所知,你要我怎么答应你?”
“我叫唐律,今年二十四岁,身高一七九点五,号称一八○,体重六十五公斤。月初刚从瑞士进修饭店管理回国不久,但已经找到工作,下个月开始上班。家里成员只有爷爷和叔叔两个人,父母已经过世。以上,你还想知道什么?”
这样突然问她,她怎么知道?而且重点是,她又还没有决定要和他交往,知道这么多关于他的事要干么?她该知道的应该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才对。
“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她问他。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喜欢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唐律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所以,你的喜欢也有可能是一时的迷恋?等迷恋过后,可能就不喜欢我了?”她试探的问,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唐律忍不住皱起眉头,还来不及思考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怎知接着却听见她说―
“好,我答应你。”
“什么?”他一阵错愕,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蹙紧眉头,用力的思考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刚刚的话,应该是在质疑他对她的喜欢只是一时的迷恋才对,既然如此,怎么他连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她就突然答应了?她到底在想什么?还是根本是他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他向她确认。
“好,我答应你。”她点头。这回换唐律觉得无言以对。虽然这是他最期待也最想听到的答案,但是感觉就是不对劲。
“为什么我觉得从头到尾,其实你都想拒绝我,而不是答应我呢?”
“因为如果你只是一时迷恋,就不可能会认真。只要你不是认真的,我也就不必感到愧疚和自责。”黎安真犹豫了一下才说。
“这是什么意思?”
她沉默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气。“我老实告诉你好了,我才刚失恋不久,受了伤的心还没有复原到可以再去爱上别人的程度。所以即使我答应和你交往,也没办法爱上你,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如果你对我只是迷恋,不是太认真的话,我就不必因为没办法响应你的感情而感到愧疚或自责。”
一顿,她认真的看着他说:“现在我把决定权还给你,你还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要。”他毫不犹豫的说。
黎安真怔怔地看着他,感觉心里似乎流过什么,却没办法将它抓住。“那么,我就和你交往,直到你对我的迷恋结束为止。”
“如果我对你的迷恋永远不会结束呢?”他问她。
她轻扯了下唇瓣。“永远是这世界上最虚假的字词,我不相信永远。”
他看了她一眼。“那么我换个说法好了,如果我对你的迷恋维持了五年、十年、甚至更久都不退呢?”
“可能吗?为什么我觉得不可能?”她空洞的微笑。
“不管可不可能,我要知道你的回答。”
“我不知道。”她静默了一下,才摇头。“也许时间久了,我会爱上你也说不一定。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条件很好才对。”
“所以你会因为我的条件好而爱上我?”
“介意吗?”不是爱上他这个人,而是爱上他所附带的条件,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不舒服吧?
“不,只要你能爱上我就够了。”他微笑,似假还真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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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要爱上他很简单,不爱他比较难。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黎安真便发现了这个事实,这让她大受打击,觉得既挣扎又有些难看。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一个容易变心又薄情的女人,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专情,结果却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爱上别的男人。
怎么会这样呢?她不断地问自己。
不久前她不是才为前男友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犹如世界末日到来似的,怎么现在马上又爱上别人?她真的是一个这么薄情寡义的女人吗?
她将自己的烦恼告诉小雅,没想到小雅却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撇唇说:“别呆了,薄情寡义的是曲克杰那个烂男人,你顶多就只是因祸得福,遇到了你的Mr。Right,然后情不自禁的坠入爱河而已。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大家可是羡慕死你了!”
“羡慕?”
“怎么,怀疑呀?”
不,她不是怀疑,她只是有点疑惑而已,因为与其说是羡慕,她觉得用妒忌这两个字更合适,因为店里的同事,除了小雅之外,没有一个不是说话带刺、冷嘲热讽的评论她的新恋情。
她们总会这样说。
“哎吻,还真是令人羡慕呀,早晚接送耶,他该不会是你花钱请来的钟点情人吧?”
“每天都会准备爱心早餐给你吃,晚上还有宵夜?还真是幸福呀,不过小心乐极生悲变成小腹婆喔。”
“尊重你,所以只到牵手的阶段?这真是太好了,我想他一定会尊重你一辈子的,恭喜你了。”转身却兴匆匆的对别人说:“那家伙有性功能障碍,中看不中用啦,哈哈……”在厕所里偶然听见关于性功能障碍的解读,她真的是哭笑不得,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唐律,竟害他莫名其妙的被扣上有性功能障碍这样一个有损男人雄风的大帽子。
唉!
“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黎安真瞬间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旁的他。
“什么?”
此时,他们俩正坐在车子里,他来接她下班,顺道去吃宵夜。
自从他第一次带她去吃宵夜,然后送她回家后,他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她家楼下,接她上班,然后晚上又来接她下班。
早上来接她的时候,他总会为她准备早餐,晚上接了她之后,又一定会带她去吃宵夜,之后才送她回家。所以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她不仅补回了因失恋而丢掉的=一公斤体重,还多增加了两公斤,简直令她难以置信,也难怪同事会冷嘲热讽的说她快变成小腹婆了。“你在叹气。是不是今天上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唐律关心的问。
“没有呀。”她摇头道。
“没有的话你为什么叹气?而且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忧郁?”
忧郁?她有吗?
想到她激增的体重……
嗯,她有。
“唐律,我们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都去吃宵夜?”她说。
“为什为?”
“因为再这样吃下去,我很快就会变成小腹婆了。”
“小富婆?”
“腹部的腹。”她无奈的叹息。
唐律轻愣了一下,遏制不住的笑出声音来。“你瘦得跟竹竿一样,哪来的小腹?要当小腹婆,还有得努力。待会儿记得要多吃几碗。”他笑道。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呀。”他的嘴角仍高高的扬着,完全遏制不住。
“你知道我过去一个月来胖了几公斤吗?五公斤!再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大胖子的,你希望你的女朋友是个大胖子吗?”她一脸严肃,义正辞严的对他说。
“我希望我的女朋友身体健康、笑口常开,胖瘦倒是其次。”一顿,他柔声的补充道:“你最近的笑容变多了,气色也变好了。”
黎安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一股暖意将她紧紧包围,让她舒服得几乎要叹息出声。
交往了一个月,让她发现他的个性其实是霸道而强势的,和曲克杰有点像,但是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曲克杰的强势与霸道,出发点几乎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与私利,全然的自我。而唐律却刚好相反,出发点全是为了她。霸道的接她上下班,为她的安全,强势的喂她早餐与宵夜,为她的身体;霸道又强势的买大衣、买手套、买围巾送她,也是为了保护她虚弱的身体不受寒。
现在认真的想,她才发现他所做的一切真的全都是为了她好,为了保护她、照顾她、怜惜她才会择善固执。
他从来不曾特别的讨好她,例如送她一些没用的礼物,或对她甜言蜜语的讨好,只出一张嘴逗她开心。
他是一个很实在的男人,择善固执,却一点也不自私自我,所以她才会说要爱上他很简单,不爱他比较难。
“咳咳……”
身旁的他突然一阵轻咳,再度将她飘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不舒服吗?”她问他。从她上车之后,他似乎陆陆续续轻咳了好几次。
“好像有点感冒。”
“有没有去看医生?”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看?”他笑睨她一眼。“别担心,待会儿我回家后多喝点热开水,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了。”
“要不要先去药局买些成药吃?”
“我没事,你放心。”他安抚的对她说。“如果明天真的感冒了,我去接你的时候会带口罩的。”
“我不是担心你会把感冒传染给我。”她皱眉。“如果感冒了,你明天就不用来接我了,先去给医生看,我会自己搭车去上班的。”
“我会看着办的。”他对她说。
结果隔天早上他还是来了,最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带着发烧的身体跑来接她上班,气得她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说你会先去给医生看吗?”看着他较平日虚弱的模样,以及因发烧而异常泛红的脸色,她隐忍怒气的质问他。
“我说我会看着办。先来载你去上班之后,我就会去。上车吧。”他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说完,戴上口罩才上车。
“先去医院,我陪你去看医生。”黎安真一上车便说,语气不容置喙。如果她不盯着他去,谁知道他会不会又阳奉阴违,让病情加重?
“你不去上班吗?”
“晚点去没关系。”
待会儿到医院后,她会打电话到店里请假两个小时,如果两个小时不准的话,就请半天或一天。
过去一个月来,都是他在为她付出,也该轮到她为他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不过她会这样做,可不是基于报恩或回报心态,而是她真的担心他、关心他,天知道光是看他一脸病慨慨的模样,她的心就闷得好像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你确定?”
“我确定。”她瞪眼。
“好吧。”他将车子开上路,然后一路上咳个不停,搞得黎安真的眉头愈皱愈紧。终于到达医院,她不理他的抗议,直接将他往急诊室的方向拉,因为她总觉得他脸红的模样太异常了,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也过份安静,感觉一整个不对劲。
果然,耳温枪一量,他的体温竟然高达三十九度八,把医生也吓了一跳,当场建议他们最好打个点滴。
“不必!”
“好,麻烦医生了。”黎安真直接打断唐律的发言,对医生说。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只要吃退烧药就行了。”医生离开后,唐律皱着眉头对她说。
“之前你没吃吗?”她转头看他,表情有些严厉。
唐律一怔,无言以对。事实上他早上醒来便觉得不舒服了,所以一早药局开门后,他的确曾去买退烧药吃,怎知竟会完全无效?
“你怎么知道?”他问她。
“以我对你的了解。”黎安真看着他说。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毕竟他们才在一起一个月而已,而且这一个月里在她心里的人还不是他!至少她一直都这么认为。但是该怎么说呢?她却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似乎比对过去曾和她交往过一年的前男友更加的了解。
问题出在哪儿?
其实她心知肚明,因为唐律和曲克杰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差异,就是真实与虚伪。
唐律就是一张平摊在她面前的纸,上头写些什么,她只要低头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相反的,曲克杰却像个密封的牛皮纸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她根本就看不见,更别提是上写了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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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曲克杰真的是没一点好,完全不及格。也不知道她过去到底是迷上他哪一点,又爱上他哪一点了?过去那一年里,她该不会是“目啁乎蚬仔肉糊着”了吧?
“你对我的了解?”唐律眉头轻挑,觉得有趣。“为了不让我担、心,也为了不把感冒传染给我,你一定会去吃药。我说的对吗?”唐律轻愣了一下,脑袋因发烧而转得比平常慢了些,半晌后才想到可以与她抬杠的话。
“也许我是因为太不舒服了,所以才吃药。”他说。
“如果不是要来载我去上班,你会吃吗?”她只问他这么一个问题。
唐律又愣了一下,因高烧而钝得有些无法思考。
不是要去载她,他会吃吗?
他应该是会继续窝在床上睡觉,一直睡到病好为止,或者饿到不起来觅食为止,然后填饱胃后,继续躺继续睡,周而复始。
不会。他终于找到答案,并且明白了她说了解他,不是空口白话,她是真的了解他。他感觉有些高兴。
“唐律,看着我。告诉我一加一等于多少?”黎安真突如其来的抓住他的手说。
“怎么了?”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