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一见公主不见了自然着急,所以我就去找公主,可是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公主的影儿。”孔昭说着说着又止不住哭起来,“方令伊,公主她去哪了?她会不会有事?”
“你先别慌。”方珈安慰着她,其实自己早已慌得六神无主,只不过宫中生活了二十余年,经历的事多,因此还能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穆悰亦同样是二十余载的宫中生涯,经过了最初的震惊慌乱,此刻已稍复冷静,继续询问孔昭:“你可在东亭岩发现什么没?比如地上的脚印?或者地上掉什么东西?又或者……地上可有血迹?”问道最后,他心弦绷得紧紧的,几乎是不敢问出口。
孔昭摇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样……”顾氏忽然道,“会不会公主只是去别处看景了?二不是你所说的‘不见了’,也许过会儿就回来了。”
孔昭又使劲的摇头,“才不是!我找不到公主,我怕公主出事,所以我还叫白昙寺的人帮忙我,把整个白昙寺上下都翻遍了,可也没找着,所以我才来找方令伊。方令伊,你一定要把公主找回来!”
十、琴箫一曲风雪临(下)
“你说,你叫白昙寺的人也帮忙找?”门口蓦然传来问话,却是秋意遥赶到了,想来秋仪已将实情告诉他了,神色一片凝重“这么说,白昙寺的人都知道公主不见了?”
孔昭点点头,啜泣一声,道:“我找不到,当然要人帮忙找。”
秋意遥眉心顿时锁起来。
顾氏见他神色格外凝重,不由问道:“有何不妥吗?”
秋意遥轻轻摇头,问着孔昭:“除白昙寺僧人及此刻厅中的人,还有谁知道公主不见了?”
孔昭懵懵的摇着头,她怎么知道。
方珈答道:“此刻别院中差不多也都知晓。”以孔昭一路哭着来的情形看,谁人不惊。
秋意遥叹息一声。
“遥儿,此事你如何看?”顾氏一见他来,心中便如有了主心骨,神色也镇静了些,当下将孔昭的话简明扼要的向他说了一遍。
秋意遥一边听着一边思索。公主失踪一事太过蹊跷,何人所谓?为何要为?
顾氏一边说完,亦自刚才突兀的惊慌中找回了侯府当家主母该有的冷静,转过头,对方珈、
穆悰道:“两位,公主不见,此事非同小可,当前最紧要的便是找回公主。只是我们并不知公主在何方,只有搜山,而白昙山绵延十几里,需要人手。所以,方令伊就请你去白昙寺,请寺中僧人帮忙继续寻找,一会儿我会命总管领府中之人也去找,再命钱统领率侍卫去找,而穆大人,就烦你速回帝都,再加派人手过来。”说至此,她面显忧色,“这大雪天的,我们须得尽快找到公主,耽搁的时间越久便越不妙。”
方珈、穆悰一听连连点头,“我们即刻就去。”两人说完疾走。
“慢!”秋意遥蓦地道。
三人不由全都看向他,穆悰问道:“二公子可是有何要嘱咐的?”
秋意遥看看院外,雪似乎没有停的迹象,他转头对身旁的秋嘉道,“你去叫秋越、秋石过来,再请钱统领及于副统领过来。”
“是。”秋嘉去了。
“二公子,你是。。。。。。”方珈、穆悰两人心急如焚,恨不能立马就找到公主的好,偏这二公子却是不紧不慢的,只令两人更加焦灼。
秋意遥目光看一眼顾氏,再扫一眼方珈、穆悰、孔昭,道:“此刻公主不见,不管是发生意外,还是有奸人图谋不轨,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不可惊动帝都。”
嗯?四人闻言生惑,致使同时心头忽都微微生出一丝凉意。
“‘公主失踪’与‘公主遇难’,此两者予公主来说,后者更可畏!”秋意遥垂眸道,声音轻轻的可话中之意却是沉重万分。
顾氏、方珈、穆悰闻言若惊雷震耳,恍然醒神,待细思其语,果不其然,刹时冷汗淋淋。
“但此刻要瞒已然不及。”他目光看一眼孔昭。
一直啜泣着的孔昭不知怎的心中一慌,忘了哭泣。虽然二公子的话她不大明白,可几人的目光却令她知道,刚才她似乎作了错事。
“这。。。。。。这可如何是好?”顾氏、方珈同时说道。
“既已如此,那首要便是齐众人之力尽快找到公主。”
“好,我们即刻就去。”方珈|、穆悰一听便要行动。
“慢。”秋意遥起身走至窗前,看看屋外的天气,然后回身道,“此刻风雪欲大,山路陡峭,人行其上,可谓寸步难行,山中更有许多沟壑险谷,你们不识地形,胡乱去找,只怕人没找到,反害了自己。”
“我。。。。。。”方珈、穆悰着急欲语。
秋意遥似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摇手阻止,道:“我们可分四路去寻。从侯府及公主侍臣中挑身壮体健者,由穆大人领着寻南面,钱统领则领众侍卫寻北面,白昙寺的僧人寻西面,我寻冬眠。秋越、秋石每年都随我来白昙山,对此十分熟悉,便让他们给穆大人、钱统领带路。”
“如此甚好。”穆悰闻言当即点头,对方珈道,“方令伊,你去寻人确实不便,不如与孔昭去白昙寺守着,夫人则依旧留守别院,我现在便去点人。”说罢即走。
“穆大人。”秋意遥却又唤住了他。
“带足干粮和水,还有酒及火石。”秋意遥道,微一顿,再道,“挑选的人一定要是可靠之人,此次公主与侍卫失踪的十分蹊跷,若有任何不。。。。。。不妥。。。。。。都需慎重处理。”
顾氏、方珈、穆悰听得他最后一语,瞬间心颤。他们刚才太过惊乱,几乎都忘了,与公主一起不见得还有一名侍卫。公主失踪其因暂且不说,只是以公主那等容色,如果。。。。。。如果有任何不堪。。。。。。三人几乎不敢想象后果,不由得同时看向了孔昭,然后心间一叹。
秋意遥接着再道:“此事最好严守口风。白昙寺里我会妥善处理,侯府里的人由娘出面,公主隋侍则有赖方令伊与内邸臣。”
“嗯。”三人皆点头。
正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秋嘉领着钱统领、于副统领、秋越、秋石到了。
简略说了情况,嘱咐了各人注意的事项,又约好找到时以白昙寺钟声六响为记,秋意遥最后道:“于副统领,烦你以别院失窃为由,即刻领一队侍卫下山封锁山下出口,不放一人出入。”
“是。”于副统领当即领命去了。
“我们即刻准备出发。”钱统领、穆悰都去了。
秋意遥亦抬步。
“遥儿。”顾氏却唤住他
“你难道一个人去?”
秋意遥回头,“娘,以孩儿的轻功没人跟得上,若带了人反拖延了时间,此刻当是越快到越好。”
顾氏知他所言有理,忙对一旁的秋嘉道:“快去给公子拿件厚裘。”
秋嘉点头赶紧去了。
顾氏拉住秋意遥的手,眼中有着深深的担忧,“下大雪了,天越发冷,你的身子。。。。。。娘怕你受不住,若是寒疾犯了。。。。。。”说着由不得心口一寒,便是说不下去。若是可以,她真不愿体弱多病的他在这等风雪天出门。
“娘,你莫担心。我习了武,又有内力护体,没那么赢弱的。”秋意遥安抚母亲,“况且,此刻公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顾氏抑住心中忧切点点头。
不一刻,秋嘉将东西都取来了,顾氏亲自为秋意遥穿上狐裘。
“娘,我去了。”秋意遥将包裹一提,便往外去,步出门口时,见长廊那边戚氏、吕氏领着戚以雅、吕以南转来了,想来亦是被别院里的动静惊动了,他淡淡看了一眼,便往中院去了。
“别院里这般大的动静,姐姐可知发生了何事?”吕氏边走边问着戚氏。
戚氏悄声道:“听说是公主不见了,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去问问夫人。”吕氏道。
身后的戚以雅、吕以南对视一眼。
“哼,就她多怪。”吕以南嗤一声,“大雪天里闹失踪,让大伙儿全去找她,当好玩呢!”
“妹妹。”戚以雅略带劝诫的唤一声。
吕以南一撇嘴角,不说了。
“唉,希望没事就好。”戚以雅轻轻叹道。
“就你心软。”吕以南哼一声。
戚以雅不语,跟着戚氏、吕氏入了厅堂,厅中,顾氏正一脸忧心。
秋意遥出了别院,外边的积雪已落了厚厚一层,他施展轻功,飞纵而过,不过半刻功夫便道了白昙寺。
住持禅房外,他轻轻叩门,听得里头一声“进来”,他才轻轻推门入内。
禅房内,白惠大师正在打坐,见他进来,抬首看他一眼,然后静静的道:“你的心乱了。”
秋意遥一怔,默然未语。自己的心境如何自己最清楚,只是这世间有许许多多的事是心不由身,身不由己。
“老衲知你来的原因,你放心去吧。”白惠大师闭上眼睛。
“多谢大师。”秋意遥合掌一礼,转身退出。
“意遥。”启门时,身后传来白惠大师苍老的声音。“老衲只一言嘱你,莫忘你师傅的戒言。”
秋意遥一顿,然后抬步离去。
出了白昙寺他直往东亭岩去,到了东亭岩,那里一座孤亭,四周只有皑皑白雪,再无他物。此刻身畔无人,心中的焦灼、右切便无须再掩,自眉梢眼角点点渗露,静静的察看一圈,却无任何线索。
刚才趁着召集人手时清点了此次随行侍从,除那名侍卫外,其余都在,白昙寺里亦为少人。那么公主不见便有三种情况,一是公主随性想到了去哪赏雪景,结果迷路了;二是那名侍卫掳走了公主;三是有外人上山掳走了公主。知识,以公主的理性,第一种实不可能,而二、三种。。。。。。为何要掳人?有何目的?
也许只有找到才得知晓。
他抑住心头纷杂的思绪,足尖一点,便往东掠去。
风欲狂,雪欲大,白昙山迎来了一场罕见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一天一夜。
十一、风雪欲寒天作怜(上)
倾泠是被噼啪的声音吵醒的,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一片凸凹的石壁,她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一刻恍然,为何她会看到这样的情景?然后又一声噼啪传来,她循声望去,便见一堆柴火,噼啪声乃是柴火燃烧发出的声响。她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披风滑下,环视一圈,周围无比陌生,皆是灰色的光颓颓的石壁,看情形似乎是一个石洞。
她怎么会在这里?
正思索间,忽有脚步声传来,然后便见一名身着侍卫服的男子走来了,刹时,倾泠想起来了。她与孔昭去赏雪,后来她想弹琴,孔昭回去取琴,只留这名侍卫在旁,孔昭走后不久,她忽闻到一阵奇异的香气,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醒来便在此。如此看来,定是这名侍卫以江湖上说的“迷香”迷晕她,然后将她带到了这里。
这般想着时,她静静的打量着对面的侍卫。不过二十多点的年纪,身量很高,方脸高额,五官端正,左眉中藏着一颗绿豆大的黑痣,便令那张脸看着有一股憨态,看模样,倒不似奸邪之辈。只是这人为何带她来这?
那侍卫手中提着一只剥去皮毛清理干净的野兔,不想一进来便对上一双寒星似的眼睛,刹时心头一跳,然后整个人便呆在了那,一动也不敢动。
倾泠站起身来,除头有些昏沉外,周身并无不妥,略略安心。
侍卫见她一动回过神来,“公。。。。。。公主。。。。。。主。。。。。。你醒了。。。。。。”一句话说的磕磕碰碰万分辛苦。
倾泠眉心一凝,看着他,等他如何解释。
可那侍卫却不懂她的心思,依旧是结结巴巴的道:“你。。。。。。你饿。。。。。。饿了吧?我。。。。。。我打了野。。。。。。野兔。。。。。。”说着一边把手中野兔往前一提,可看着手中剥去皮毛还滴着血的兔子忽然觉得这是对公主的亵渎,不由赶忙手一缩,把兔子藏在了身后。“你。。。。。。你。。。。。。别看。。。。。我。。。。。。我马上烤好。”说着他便走到了火堆旁,把兔子用一根树枝杈着,放在火上烤,别看他说话结巴,可他烤兔子的动作倒是很利索,上下左右翻烤着,十分的灵活。
“你是何忍?本宫为何在此?”见他没有解释,倾泠出声询问。
那侍卫动作一滞,然后只是道:“你。。。。。你饿了吧?吃。。。。。。吃烤兔子。”
倾泠眉一皱,不再理会他,抬步往外走去。这下那侍卫急了,丢下兔子便跳到了她前面拦住了去路,急急道:“你不能走!”这句说得又快又响的,这倒是不结巴了。
倾泠停步,看住他,“你是何忍?”
“我。。。。。。我。。。。。。”侍卫满脸惶色,“我”了半晌也说出了一句,“公主你不能走。”
倾泠眼神一冷,那侍卫本已伸手想去拉她,被她目光一扫,顿时手停在了半途,不敢再近半分。
“本宫为何在此?”
为倾泠气势所摄,侍卫乖乖答话,“我。。。。。。我带你来的。”眼睛亦紧紧盯住她,好似生怕一眨眼她便不见了。
倾泠闻言,双眉一皱,“你为何带本宫来此?你意欲何为?”
“我......”侍卫又吞吐起来。
“说。”倾泠眼冷声亦冷。
被她眼眸一盯,侍卫只觉得心跳得紧,神乱的慌。“有......有人给了我钱,要我让公主在白昙山失踪一两个时辰,然后再被人找到,找到时只我们两个在一处。”
“嗯?”倾泠眼波一动,“是何人要你做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侍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见倾泠眉头一锁,生怕她不信,又道:“我真不知那认识水,不过那人知道我爹沉疴已久且家境窘迫,也知道我是公主的随行侍卫。出行前一日,我收到了一个锦囊,囊中有一百银叶跟一张纸条,纸上写着让我到了白昙山后见机行事,无论以何种法子,只要公主与人同时失踪一两个时辰即可,是成之后另有一白银叶作报酬。”
“同时失踪两个时辰......”倾泠呢喃,目光看着面前的侍卫,脑中一道思绪闪过,顿时明白了那人的用心。只是......何人如此歹毒的心计?又是为何要这么做?这般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