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抿抿嘴,吞了口吐沫湿润干巴巴的喉咙,虽然忙碌一上午的她也很渴,但还是很有骨气的别开头佯装自己对可乐不在乎。宁浩然见她不上当,又淡定的从零食筐里拿出一袋泡椒鸡翅和红油牛肉,囡囡瞥了一眼立即心中长草,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某人把鸡翅放在两人中间,撕开包装取出一支鸡翅开始饱食美味。
他的表情说明味道很美妙,她瞪圆了眼睛,刻意摒住呼吸竭力少吸进引发食欲的香辣气味,宁浩然也再不让她,吃完鸡翅后又从囡囡面前随意走过,转身再次去了厨房,呛锅,打蛋,没多久又炒了一盘蛋炒饭出来,囡囡睨了他手上盘子,金色蛋粒包上了米粒,绿盈盈的葱花伴随嫩粉色虾仁,看起来非常美味,他随手把红油牛肉绊在上面,又埋头吃起来。
无视他各种行为的囡囡再不能无视自己敏感的味觉,她发誓自己容易饿肚子是因为作为体育老师体能消耗过大,决不是因为嘴馋大肚王的缘故,自然也不是因为某些人炒饭炒的很香的缘故。
可不管是怎样的理由,囡囡肚子就是不争气的咕噜起来,她刚想开口,宁浩然微笑的转过脸来:“怎么,饿了?”
“才……才怪,那是我肠胃蠕动,说明我消化好!”囡囡嘴硬。
“哦,我还想说你饿了,厨房里我给你留了一些,你要是现在不饿,可以等会儿再吃。”宁浩然笑容狡诈,等杨囡囡主动开口。
囡囡之所以叫做囡囡,还是具有一定骨气的,她冷哼一声别开脸幻想家门口那个卖水果馅烧饼的大哥英俊的相貌,以及他那可爱可亲的烧饼们。
正在幻想烧饼充饥的囡囡,口袋里手机突然欢唱起来,她掏出电话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有点纳闷:“喂?范煜臻?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宁浩然原本想要逗弄囡囡的好心情全部被情敌的电话冲散,他一声不吭的把勺子和炒饭放在茶几上,脸色阴沉的靠在沙发上调电视,状似无意的听囡囡应答。
“你要出国了,那我恭喜你。”囡囡虽然还介意当年的事,但细细算来,当年范煜臻倒霉蛋是当了宁浩然替死鬼,所以她还是非常同情他的,也惋惜两个人确实无缘。听说他要出国,心情有些失落,知他是为了躲避自己才离开,更是想尽些心意送他一程。
“好,你在机场等一会儿,我马上赶过去送你。”囡囡当下许诺,讲完放下电话她站起身跑到衣服箱子前狂翻一通,准备给范煜臻留下最后的美好印象。突然宁浩然喊她的名字:“杨囡囡,你要去哪里?”
她回头,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自己身后,阴霾了脸色:“我问你要去哪里?”
囡囡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要去送范煜臻,他要出国读书,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刚刚电话你没听见?”
“他出国读书为什么要你去送?”宁浩然又恢复往日冷然,似乎有些不悦。
“同学要出国了我难道去送一下都行吗?“囡囡说到这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送给同学,他凭什么摆脸色给她看。
“不行。“他非常坚定的命令。
“为什么不行?“囡囡猛地站起身,目光直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不行?
“你是我的女人,我说不行就不行!“宁浩然对她还没有身为他人女朋友的自觉非常不满,他直接把行李箱扣上,不许她花枝招展的去见范煜臻。范煜臻那家伙分明贼心不死,她傻乎乎的居然没看出来,所谓送别无非就是范煜臻想见她的一个借口,送来送去便留下了,赶都赶不走,最可恨的是她还可怜心怀叵测的范煜臻,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
囡囡瞪大眼睛,满脸愤然的看着宁浩然的过分举动。
如果是娃娃,一定会觉得宁浩然此时此刻的样子让人很男人,她是娃娃吗?当然不是,所以囡囡干脆踹过箱子,背起背包径直开门出去。
宁浩然面色阴沉的跟上去,在电梯门打开之前就贴在囡囡身边,她眼皮也不抬的用沉默抗议,他则无声无息的忍受心中妒火,两个人在电梯里没较量出输赢,电梯门就已打开。囡囡出了电梯直接拦住出租车,她左边开门坐进去,右边某人也跟了上,司机问:“先生,小姐先上的。”
“她是我女朋友,去机场。”宁浩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一句话司机立即乖乖听话转过头去开车。
“我不是!”囡囡这次到底答话了,只是愤怒的回答听上去很像嗔怪,对司机没有任何威慑力,司机很快把车开出小区直奔机场。
囡囡后来噤声的原因很简单,宁浩然用嘴堵住了她接下来即将爆发的一卡车怒气,他热烈的亲吻软化了坚定意志,也软化了脾气,缠绵纠缠到最后已经是心平气和,两个人除了气息加重心血管扩张外,再找不到最开始矛盾的焦点。以吻化解矛盾这招非常管用,是宁浩然百试百灵的一帖良药,针对越来越上瘾的囡囡,也针对越来越上瘾的他。
送别(下)
到了机场,囡囡遥遥就看见范煜臻正在那儿四处张望,她推开车门跳下去,刚想招呼他,宁浩然已经下车伸手揽住她的腰,她不自然的闪了闪身子,他俯在她的耳畔:“不许闹,不然我在这吻你!”囡囡登时错愕而羞愤的望着他。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跟她讨论闺房问题,这男人简直一丁点羞耻心都没剩下,亏他还是个为人师表的老师。
“怎么,不服?”他咬住她的耳垂。囡囡腿发软,无奈的说:“拜托宁老师,你不要脸也要给我留点脸吧!”
宁浩然对她的态度很满意,抬头朝范煜臻方向笑笑,立即提高了嗓音:“范煜臻,我们在这里。”
范煜臻早就看见囡囡和宁浩然亲昵的身影,他原本以为她对宁浩然的感情远没有如此,没想到亲眼看见的却是两个人犹如热恋中恋人的打情骂俏的场面,他有些黯然神伤的苦笑一下:“宁老师,没想到你也在。”
“你打电话的时候囡囡正在我们家准备收拾衣服,我怕她着急还是送她过来比较放心。”宁浩然表现还算淡然,范煜臻望了一眼囡囡,绯红脸色的她正纠结自己耳垂竟然失守与宁混蛋的问题,压根就没发现现场他们两个人之间气氛的诡异尴尬,直到宁浩然悄悄握了握她的手提醒,她才反应过来上去大咧咧拍拍范煜臻的肩膀:“小子不错阿,还混出国了,以后我就等你荼毒欧盟的好消息了,单等我们大好爱国青年去接手!”
“你能去接手我就行了,我不指望还涉及到国际并购。”范煜臻意味深长的苦涩笑笑。
“呵呵,呵呵。”囡囡找不到接下去的话,只能靠干笑打发。
三个人一路沉默进入机场大厅,数十个登机牌不停的翻滚显示每个人即将前往的目的地,希望在天空的彼岸,离别却在人们眼前。范煜臻站在登机口,迟疑的看看宁浩然,低头又看看囡囡说:“我能抱抱你吗?”
三个人同时沉默,气氛变得凝重。囡囡又想起自己鼓起勇气表白的那个夜晚,也同时想起自己曾经奋不顾身抱住他胳膊的勇气,虽然那天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范煜臻,但她的念头都是为他而存在的,只不过那些念头开始变得模糊。
幼稚而青涩的感情终将淡忘,她唯一能回忆起的都是和宁浩然有关的吻,他对她说其实我也很喜欢你,还有他对她最后的拥抱,她这么多年铭记的绚烂美好只属于宁浩然,对于范煜臻她只能说抱歉。
“好阿!”囡囡大度的回答,释放心防的她反而觉得坦荡起来,不过她没看见,宁浩然的表情随她的爽快答应立即变成罗刹,布满阴霾:“我看没必要。”
“我只是说说,没别的意思。”范煜臻黯然微笑,垂下眼帘只是笑。他用手也拍拍囡囡肩膀:“你找了宁老师,大家都放心了,虽然之前每个人都担心没人敢接收你,但事实证明你眼光还不错。”他扭头看看登机牌,又笑了笑,心烦意乱的他连笑容都变得异常僵硬。
“你怎么把我说的那么惨,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多少男人排队等着呢!”囡囡故作轻松的拿自己开玩笑,虽然这玩笑连她自己心里都不觉得多有趣,但宁浩然在身边露出的笑容还是让她心跳明显慢了半拍,他什么意思,是在笑她自不量力吗?
宁浩然抬起头,靠在她的后背上隐藏好笑容,挑起眉毛:“男人排队干什么, 等着你飞腿吗?”
一时间两个人又想到那个令人痛苦的平安夜,囡囡顿时囧了,宁浩然则惬意的揽过她的肩膀。
面对二人斗嘴的甜蜜景象范煜臻终于学会放弃,他如释重负的松口气说:“宁老师,你要是和囡囡度蜜月也可以去我那儿,我到时候肯定全心全意接待。”
宁浩然对他的诚意也报以微笑:“谢谢,如果她同意的话,我们一定会去。“
囡囡不满他对范煜臻的敷衍态度,当下拍胸脯保证:“我们一定会去的,下个月,或者是过完年肯定去。“
范煜臻除了笑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拉着行李箱的手指渐渐泛白,宁浩然一把拉过囡囡的肩膀:“你又乱许诺!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你就瞎说!“
“什么阿,我说我们一定去他那儿错了吗,是你自己态度不诚恳,该答应的不答应,不该答应的乱答应。”囡囡抱怨的拍开宁浩然的狼爪,两条眉毛扭成一团。
“别忘了,人家说的是去度蜜月,在你去之前你要先嫁给我!”宁浩然弓腰在她耳边说,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被范煜臻听到。
囡囡脸腾的红了,紧张到结巴的她只能发出单个字节:“别,别臭美,谁答应嫁你了!”
范煜臻不自然的朝两个人挥挥手,打断他们的对话:“我先上飞机了,我等你们。”说罢,他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走开,囡囡挣脱宁浩然的怀抱想要与他再打声招呼说次再见都没机会。
“他怎么就这么着急呢?”囡囡喃喃的说,鼻子有点酸酸的。宁浩然搂住她的腰,下颌卡在她的肩膀上:“他觉得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他再留恋了,所以走的很痛快。”
“还不是怪你?当年如果你不那么卑鄙的话,他……“囡囡咬牙切齿的说。
“他怎么样?”宁浩然眯起眼,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是阿,又能怎么样?
她和范煜臻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那个时候乐于在男人堆里打滚,他则是高高在云端的清高才子,就算宁浩然不出现,他们的结局无非就是交往一段时间,彼此始终无法磨合,最终高考后分手,也许情况比这个设想还要糟上一百倍,还不如现在留下的遗憾让人感动。
只有没得到的爱情才是最值得纪念的,遗憾只不过是它的附属纪念品。
她站在登机口旁幽幽的说:“宁浩然,我这辈子算毁在你手里了。”从那个错吻的新年。
宁浩然理所当然的微笑:“咱们俩可是孽缘,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缠着还念着,说明手指上的红线系的牢。”
“说明月老不开眼。”囡囡怒视宁浩然,愤愤的说。
“好好好,月老不开眼,但愿他一辈子都别开眼,找到你这样的女人我很满足。”宁浩然强忍住笑意把她搂在自己怀里。
谁说囡囡没女人味,在他眼里,杨囡囡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人。
最最可爱的。
女人。
结婚(上)
佳偶天成婚庆公司从未接过这样棘手的婚庆CASE。
且不说婚礼现场布置主办方女方父母如何要求精益求精,单是主持风格就必须分为两派,两对新人同时同场地举行婚礼,一边要求浪漫唯美,一边要求火爆新潮,三对父母也会同时参加,嘉宾也分别涉及到金融界,教育界,以及黑社会人士。因为需要照顾到数百宾客从事的千奇百怪的行业,致辞不能太过招摇,典礼不能太过出格,所以要求司仪必须特别注意细节。
金融界是境内外几大跨国公司的总裁,几大银行的首席执行官,教育界则是九旬泰斗、国学大师,教育界资深人士,各专业研究人员,黑社会据说台湾的竹联帮,意大利的黑手党,纽约曼哈顿的教父,以及日本山口组都派来代表。所有人千里迢迢赶来只为这两对年轻人的婚礼,足见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也让住持这场世纪婚礼的司仪胆战心惊。
这名叫做甄导嵋的婚礼司仪从接下CASE的第一天开始就在犹豫自己在婚礼当天的穿着。
普通西装革履已经满足不了教书育人的高度需求,长袍马褂又不能代表商界风范,防弹背心护不住下肢和胳膊的安危,金钟罩铁布衫能全保所有却来不及练,他真的很想问问公司,有没有内着长袍外穿马褂,最后套上防弹裤衩这种新型的婚庆司仪装备,可从公司老板那了解,这年头连防弹玻璃都不管用,更别说那三角形的一点点铁布头,于是他痛苦的抑郁了。
2009年2月12日,阴历正月十八,新年中的大吉日,杨家两女顺利出嫁。
当郎赫远和宁浩然各自带着百合玫瑰手捧花冲向杨家大门时,他们身后的伴郎全部没义气的作鸟兽散。这年头只有为新娘拼命的男人,没有新娘他们自然不会奋勇冲锋。明知道新娘父亲是黑社会人士还冒然去送死,大概只有这两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了。
3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是对宁浩然的小儿科考验,哈佛商学院MBA试题,全球化背景下金融投资决策是对郎赫远的基本能力测查。还没等进门两个人已经被下马威,冥思苦想,不辞辛劳,两个人只能靠个人努力来通过岳父岳母的临阵考察。
红包这种东西在杨家不流通,能娶到杨家女儿的男人必须具备与众不同的超能力才行。
杨家女婿能文能武当然也能从他们顺利抱得美人归可以看出,当宁浩然和郎赫远闯关成功各自抓住自己命中新娘的时候,杨逍和莫愁站在门口望着女儿被女婿们抱走身影几乎热泪盈眶。终于嫁出去了,差点就烂手里……
当然,在甄导楣司仪看来,这对年轻的女方父母明显是被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