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黑陶是属于公元前2310年~前1810年龙山文化的产物,那时还属于新石器时代,根本没有海上贸易这一说。
类似的黑陶,有现在山东博物馆里藏着的一件蛋壳黑陶高柄杯,它是1973年山东日照东海峪的尧王城文化遗址出土的。从考古发掘出来的规模来看,尧王城在几千年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没有之一。
那款高柄杯镂孔,圈足,弦纹,造型别致秀美,制作精巧,杯身最薄处不足0。5毫米,堪称绝代之作,也是古代陶艺的精华。跟大多数古瓷器一样,当今的技术工艺再也不可能复制出与它同样完美的作品来。
富贵手里这件黑陶鬲虽没有那高柄杯精细,却也着实是件精品。
“他们家怎么会有这个?”我把玩着手里的陶鬲好奇道。
“没敢问,怕打草惊蛇。”王富贵递给我一支烟,笑道,“刚才我就见到这东西在伙房里,用来淘米倒是物尽其用了。”
【2】
此时楼下却传来一阵吵闹之声,像是有人在吵架。小歪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九爷跟人吵架呢。”
“吵什么?”我赶忙披了件衣服下去看。
还未到一楼,就听到老九咋咋呼呼在那儿骂:“这东西是他妈你的么?”像是在跟人抢什么东西。
我走到大厅,看到老九正在跟一个人推搡着,口里犹自骂骂咧咧的。
而跟他争执的人,竟是与小月夜里偷情的汉子。小月与她的丈夫在旁边拉架,却没有看到阿十五等人。
“九哥,怎么了?”我跑过去看了那汉子一眼,心里有些厌恶。老九见到我们来,指着那汉子怀中一件东西骂:“你看看这他妈什么东西,你问问他哪儿来的!”
那汉子挣着脖子反驳道:“这是我家祖传的……你还要抢我们家东西不成?”一边老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抬腿一脚就把他踹出三米多远,口里骂道:“放你娘的屁!”
那汉子躺在地上撒泼道:“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敢跟你九爷面前架鸽子?你办的那些龌龊事儿,别他妈以为没人知道……”老九环视四周,目光不经意地从小月脸上扫过。小月听到他这么说,如遭雷殛(jí),面色兀地苍白,整个人僵立当场,身子微微地发抖。而她男人却跑到那汉子身边,伸手把那汉子从地上扶起,生气地指着老九:“阿巴……阿巴……”我心里一惊,原来他是个哑巴。
老九在我们那里做了那么多年地头蛇,何曾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
这些天跟我们在一起算是憋坏了,此刻他黑老大的脾气一下暴露无遗。
他紧走两步,也不顾那哑巴的阻拦,一脚又跺在那汉子肚子上。那汉子当即就哑了声,佝偻着腰再也喊不出话来。那哑巴见老九还在打人,伸手也推了老九一把。老九一个没站稳竟被他推了个趔趄。
“他妈的,小绿毛龟,你敢动老子?”老九哪吃过这亏,当即一捋袖子就要上。我赶忙拉住他,不住给他使眼色:“九哥,先别动手,问问再说。”老九哼了一声朝地上吐出一口痰,站到一边冷眼看着那哑巴还有哑巴身后的汉子。
这时,阿十五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这场面只皱了皱眉头,径自走到一边,从墙角提了个暖瓶又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我走到那汉子身边,伸手把他怀里的东西拿出来。那物件儿闪着金光,沉甸甸的,正是墓中小鬼脖子上那个金锁。我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上面犹自带着一股腥臭味儿,肯定是墓中那条无疑。
“哪来的?”我沉着脸冷声问道。哑巴见我面色不善,立刻挡在我前面喊了几句,可能是不要让我打人。我跟他说:“我不打他。”
“我家……”那汉子还要嘴硬。我一瞪眼:“说实话!”
他一哆嗦,立刻把脸藏到哑巴身后,有些心虚地说:“捡的……”
“捡的?”我掂量着那金锁,冷笑道,“从哪儿捡的?草垛里么?”
那汉子捂着肚子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有些不敢看挡在他身前的哑巴。
突然,他悄悄往后挪了几步,猛地一扭头,撒丫子就跑。
“怎么办?追不追?”王富贵走过来看着那汉子的背影皱眉问我。
“先不管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回头看了一眼小月,见她还一脸煞白地站在那里发抖,心里冷笑了一下,不再看她。我又拍拍那哑巴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那哑巴不明就里地瞪了我们一眼,回到他老婆小月身边去了,口里还不断“阿巴阿巴”地轻语,好像是在安慰小月:“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呐。”
“走,先去那里看看。”我也懒得理他们,把心思全放到手里的金锁上,心里一阵惴惴,要是那小鬼被放了出来,麻烦可就大了。那小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可我转念一想,若小鬼是被那汉子放出来了,那汉子怎么会安然无恙?我赶忙让小如去取了装备,准备再去荒坟一探。
第十八章 真假土匪?
〔村民的贪欲让我们险些身陷囹圄。混乱中,几个流氓展现各异的土匪行径,让一旁的我有些目瞪口呆。难道,他们都背负着我不知情的任务?莫非,他们还有我不知晓的身份?〕
【1】
一行人回到荒坟,四周依然雾气弥漫,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两天前的那个早上。这次阿十五没有跟过来,只有我、老九、富贵、小如还有小歪五个人。
我跟王富贵先下去,老九跟小如也跟着下来,留下小歪在上面,防备万一。
找到那具棺材时,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那棺材盖早被人起开,掀在一边。
我又赶忙往棺材里看,那半棺材“卤味”倒还在,还有那床用来包着小鬼的被子,却唯独少了当间的小鬼!
小如第一次见这场面,被浓烈的腥臭味熏得差点吐出来,只得捂着嘴巴躲到一边。
其余四人又把这墓穴连带伊山羊的“卧室”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我却突然发现¨¨棺材板的一侧多了一样东西。我过去一看,竟是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两个字——“小心”。字体有些娟秀,看起来颇为眼熟。
我一愣,这不是先前小熊给我送饭时,小桃给我写的那张字条么?上面其余的字已经被人撕掉了,只剩下了这两个。
显然,这字条是被人故意贴在这里的。会是谁呢?我的心怦怦乱跳。
这是谁贴的?伊山羊回来过?小心?小心什么?
王富贵见我愣神,用手电筒照了我一下:“鱼爷,怎么了?”
“没事,”我赶忙把纸条攥在手心里,问他道,“有发现么?”
王富贵摇摇头,揉着太阳穴说:“没什么发现,得去找那孙子问问。刚才就不应该放他走。”
“他跑不了。”我悄悄地把纸条在手里搓烂,跟手里的汗水一起搓成黑泥,打拍到地上,“他那样的人,舍命不舍财,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块金子。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带着帮手来找咱了。”
“那样最好。”老九捏得拳头嘎巴直响。
“鱼爷,王哥,有人来了!”小歪在对讲机里喊道。
“有人来了?什么人?”王富贵皱着眉头问道。
“看不清楚,有五六个。”
“帮手来了,”我冷笑了一声,看着老九说,“走,上去看看。”
果然,刚回到地面上,就见那汉子带了几个人从雾里钻了出来。他看到我们之后,就指着我们大叫,“就是他们!是来盗墓的!”
待我看清楚他带来的那几个人,心里不禁一惊。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他竟然敢喊警察来。在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几个戴了大盖帽的警察。
我跟老九王富贵交换了一下眼神,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少顷,就见那几个大盖帽走到我们面前,手里拿着警棍,看起来迤逦歪斜参差不齐的,倒是像地痞多过像警察。
“你们是干什么的?”领头一个大盖帽晃着警棍,一脸痞气地看着我们问道。
“是二狗子。”老九在我耳边说道。他嘴里的二狗子多半是一些地痞性质的协警,指不定这群是有人冒充的。
“几位兄弟辛苦了。”王富贵赶忙笑着去递烟,看他手法娴熟的样子,这事儿在他卖“大台球”时准没少干。
我跟老九站在一边静观其变,也没说话,看着王富贵表演。却见那领头撇撇嘴,推开王富贵递过去的手,打着官腔问:“你们是不是来盗墓的?”
“哪能,哪能,我们是来办公事的,几位兄弟是当地派出所的吧?”
“耿哥!你千万别听他们的,他们还说自己是什么国家派下来的,我看他们分明就是来盗墓的!”那汉子在一边喊道。
那个耿哥点点头,朝我们挥了挥警棍:“你们几个跟我回所里一趟。”
“用不着,用不着。”王富贵赶忙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来,悄悄地塞给那耿哥,那姓耿捏了捏钱的厚度,冷笑了一下:“贿赂警务人员?钱没收了,你们跟着走!”
王富贵听他这么说,脸一下子冷下来了,寒声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罚酒?”那耿哥愣了一下,突然将手中的警棍朝王富贵抽过去,“老子什么酒都不吃!”王富贵躲闪不及被他抽中脑袋,闷哼一声应声而倒。
“王哥!”“富贵!”我跟小歪赶忙跑过去被他从地上扶起来。“操你妈!”王富贵“噗”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血沫子,伸手就要拔枪。我赶忙摁住他,摇摇头。
“把你们的赃物交出来!”耿哥冷笑着用胶皮棍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我看了那得意洋洋的汉子一眼,才明白,他们是冲着金锁来的。
这金锁是肯定不能就这么交出去,可若不交出去,眼前这些人又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看了老九一眼,老九一脸杀气地以手为刀朝我悄悄地挥了一下。我明白他这意思是要杀人,操,这就是活土匪啊。要是这样,我还不如把金锁交出去。
正在混乱之际,一边的小如突然站出来了。他走到那耿哥面前,面无表情地说:“给你们所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通话。”
“所长?”那耿哥冷笑道,“跟我们回去你们就见到了。到了所里看老子怎么整你们。”他朝身后那几个家伙挥挥手,命令道:“把他们全部铐起来!”
他话音未落,却见小如突然抬腿就是一脚,就听那耿哥惨叫一声,身体飞出两三米远躺在地上直哼哼。我心里一凉,妈的,忘了他也是个土匪了,完了完了,就算是二狗子也不能这么打啊。
旁边的老九小歪一见小如动手了,也“蹭”的一声往那群人扑过去,跟他们扭打在一块。我心想罢罢罢,大不了打了就跑吧。我一咬牙,站起来刚要过去帮忙。却见那几个人已经被他们三个全部放倒在地,捂着肚子直哼哼,只剩下那个汉子目瞪口呆地愣在一边。他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妈呀……”扭头就想跑。我见状,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嗖”地扔出去,就听他“啊”的一声,扑倒在地。
王富贵在地上咳嗽了几声,朝我竖了个大拇哥:“好准头!”
“过瘾啊。”老九攥着拳头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一阵狞笑。
我一脸头疼地看着歪七扭八躺在地上哼哼的“二狗子们”,太阳穴都快涨破了,钻心地疼。
“这算袭警吧?”我欲哭无泪地看着小如。小如点点头道:“嗯,算。”
嗯,你倒是够坦白。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如啊小如,我算是看走眼了,平时你整天搬个画本子装他妈艺术青年,谁曾想这伙人里最狠的就是你,整个一活土匪啊。我仰天长笑:“那还不他妈快跑?”
【2】
我拉起地上的王富贵就跑,跑了几步,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罪魁祸首,咬牙道:“把他也带上。”我心想,咱这回豁出去了。
我们一行带着那汉子,往村里跑去。跑到一半,我突然想起,如果就这么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我们被抓了没事儿,可床上还躺着个阿二呐。他们连医院都不敢去,敢见警察么?还有小桃跟小兔怎么办?
我赶快在对讲机里喊话,让阿十五、小桃他们赶快收拾东西走,拣重要的收拾,伊山羊的笔记本电脑,还有那本……《山海经》。
“出什么事儿了,哥?”小桃疑惑地问道。
“没时间解释,一会儿再跟你们说。”
“慌什么?”老九看着我在这忙乱,有点不以为然,“打就打了,就这么几件东西,还支不起你九哥的眼皮来,没事儿。”说完还不忘踹了被小歪、小如抓着的那汉子一脚。那汉子被他打得都快抽过去了。
来到村外,我让小如、小歪在这里等着,自己则跟老九去接他们出来,边走还边嘱咐他们,如果我们被抓了,让他们赶快走。小如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
旅馆外面,并没见什么动静,我长出了一口气。刚到门口,就见阿十五从里走出来。他看到我这么着急,便问:“出什么事儿了?”
“十五哥,别磨蹭了。快背着二哥走吧,我们几个把警察给打了。”
我说着就往门里闯,一边喊着小桃跟小兔。阿十五“哦”了一声,没有动弹。
我着急道:“十五哥,你倒是快点儿啊!”
阿十五蛮不在乎地从身后挑出一把雷明顿,面无表情地“咔咔”把子弹上了膛。我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心想这都一群什么人啊,他这是要拼命?
小桃跟小兔大包小包地从旅馆里走出来,我来不及多说赶忙把她们塞到车上。这时,就听到村外传来几声警笛。我一听坏了,已经追来了,也顾不得多想,把钥匙塞给小桃,问她会不会开车。小桃点点头。
“你开车跑。”我指着市里的方向说。
“我们为什么跑?是你们打了警察又不是我跟小兔。”小桃撇撇嘴也是一脸不以为然。敢情就我自己当回事儿啊?怎么这群家伙都好像跟没事儿人一样?就连小桃也是这副样子。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来。
听着警笛声越来越近,我扭头就往旅馆二楼跑,得先把阿二扛出去再说。来到阿二房间,我看到阿大也在摸枪,忙说:“大哥你要冷静。”
阿大“咔咔”把子弹上膛,看着我没说话。
我顾不上许多,伸手就把躺在床上的阿二背起来往外跑。阿大提着枪跟了出来。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那警笛声已经很近了,似乎已到门外。
原本呆在屋里的哑巴带着小月也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