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回头瞪着阿弟,她说过多少遍了,要叫阿娘而不是阿姨,他怎么就记不住!
皇四子被阿姊瞪得心里委屈,他叫阿姨有什么不对,他长这么大都是叫阿姨的,不是只有称呼皇后才能叫阿娘吗?
安贵妃看着女儿的贴心的举动,心中安慰,她拍了拍女儿的背道:“对皇后才能叫阿娘,以后可别叫错了。”
“不嘛!”衡山头往安贵妃怀里蹭,“我以后就要叫阿娘!”
安贵妃微微一笑,“私底下叫叫可以,外面可不能叫错了。”
“我知道。”衡山乖巧的应了。
“用膳吧。”安贵妃浅浅一笑。
下人们将食案分别放置在众人面前,安贵妃饮食清简,每食不过栗饭、胡饼,饭菜也已蔬菜为主,偶尔的荤腥不过是鱼食,宫中人都盛赞贵妃贤德,但这样的饭菜又怎么能吸引得了金尊玉贵养大的皇子胃口,皇四子闻到那饭菜的味道就开始倒胃口了,待宫女把主食奉上后,皇四子脸色都变了,“这是什么?”
“四郎这是麦饭。”宫女说道。
“麦饭?”皇四子嫌弃的撇开脸,“阿姨,我要吃米饭。”
安贵妃问皇四子,“四郎,你可知这麦饭在外面很多人都吃不上。”
皇四子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暗忖,以前吃栗饭的时候就说很多人吃不上栗饭,现在又说麦饭,干脆说外面人什么都不吃好了,“这麦饭干,我吃不下,我要吃米饭。”皇四子委屈道,早知道刚才就去东宫找五郎了,五郎那儿饭菜比阿姨这里好吃多了,还是阿娘好。
安贵妃柳眉微蹙,“你——”
“四郎爱米饭,就让他用米饭就是。”温和含笑的声音传来,皇四子抬头就见一玄衣男子款步进来,他眼前一亮,“耶耶!”
大秦第三任皇帝赵旻疼爱的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看到食案上过分简陋的饭菜,他忍不住道:“阿清何苦如此亏待自己?”
“我衣食无忧,哪里算亏待?如今安阳地动,不知道多了多少灾民,我在宫中能省上一分,在外面就能救上十人,我能有什么苦的?”安贵妃含笑起身,“倒是三郎你这些天消瘦了许多,国事重要,但也要顾及自己身体。”
衡山同父亲行礼后,领着阿妹和阿弟退下,留下父母说贴心话,
赵旻握着安贵妃的手坐下,“阿清辛苦你了。”
“只要能帮上三郎我就不辛苦。”安贵妃嘴角笑容加深,嘴角眉梢处显出浅浅的细纹。
赵旻看着她细细的纹路,心中柔情更甚,伸手揽过她的腰肢,“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安贵妃轻嗔道:“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作甚。”她抬头道,“三郎,今日是姜家小九娘周岁宴,你还记得吗?”
“记得,不是太子去庆贺了嘛?”赵旻说。
“先前你封了我家大娘为亭主,姜家小九娘也应封个汤沐邑吧?”安贵妃口中的大娘是她大哥的嫡长女,已经许人,应着安贵妃的关系,安家大娘子一出生就有了亭主的身份。
安贵妃不说,赵旻还真想不起这件事,毕竟都过了十几年了,但她这么一说,赵旻真有些迟疑了,他迟疑的不是册封姜九娘为亭主,而是——
“皇后身份比我高,她的侄女册封也应该比大娘高一阶。”安贵妃知道赵旻的顾虑,主动说道。
赵旻一笑,“阿凝就是太任性了,阿清你莫跟她计较。”
安贵妃道:“我哪会跟皇后计较。”她又推着赵旻道:“你去跟皇后说这好消息吧,我听说后日姜九娘就要入宫了,趁早说了,也要让皇后有个准备。”
赵旻说:“我一会再回来。”
安贵妃点头。
赵恒在东宫不停的洗刷着自己的身体,一路陪着赵恒的内侍等他跳入浴池后悄声退下,往椒房宫走去。
此时正是皇后在书房练字的时间,高敬德梳洗换过衣服后,悄然无声的走入书房,姜皇后的贴身女官正在给皇后磨墨,高敬德站在姜皇后身后一声不吭。
“今日的事顺利吗?”姜皇后手下未停,出声问道,她的声音娇柔无伦,如明珠粒粒落地。
“很顺利。”高敬德是椒房宫的大总管,极受姜皇后信任,即便是赵恒也不敢轻易得罪,在高敬德和他之间,姜皇后明显给相信高敬德。
“五郎没闯祸?”姜皇后抄完一页佛经,女官替她翻过一页,姜皇后继续抄写着佛经。
“没有,五郎今天一直在跟小九娘一起玩。”
“同阿识一起玩?”姜皇后手下顿了顿,放下了毛笔,饶有兴致的转身问,“你确定他是在同阿识玩,而不是欺负阿识?”姜皇后年长姜凌三岁,今年已三十一岁,因保养得宜,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同谢则的清冷优雅、沈沁的明朗绝丽不同,她细致柔美,双眸明光潋滟,似乎永远蕴含着一汪清水,看着极惹人怜爱,身居高位多年,更让她多了几分养尊处优的娇贵。
“是同小九娘一起玩。”高敬德语气中含了几分笑意,将今天赵恒在姜微身上吃的瘪全部说了出来。
姜皇后听得笑倒在女官身上,“难得见五郎这么吃亏。”
高敬德道:“那也是小九娘聪慧,奴婢在一旁看了一天,就没听小九娘哭一声。”
“这么乖?那阿识身体呢?我听说阿娘说是好了,人可有胖了些。”姜皇后关切的问。
“好了,小九娘比之前胖了不少,奴婢看她吃的也多,人也活泼,一看就是健康的孩子。”高敬德将姜微的好胃口说了一遍。
姜后连连点头,“孩子在长身体的时候就要多吃多动,一个个娇惯太过就不好了。”她唯一的独子都采取放养的手段。
“可不是,小九娘玉雪可爱,胖嘟嘟的像观音娘娘坐下的小玉女,一看就讨人喜欢。”高敬德伺候皇后多年,很清楚如何说道姜后的心坎里去,宫中几个皇女皆是病恹恹的,姜长晖从来不稀罕。
姜后吩咐高敬德道:“既然阿识都会走路了,你让他们给阿识布置房间时小心些,莫让她随便撞了什么家什。”
“奴婢会吩咐下去的。”高敬德说。
“三娘,该洗漱了。”女官提醒皇后道,姜后每日作息都十分固定,现在正是她梳洗按摩的时辰。
姜后在宫里开辟了一个浴池,每日都有汤泉司的人从汤山中运出温度的适应的汤泉供她泡浴,汤泉中还加了太医署的太医专门为她开的药浴方,按着她时常的需求和四季更替变换药方,这段时间也是姜皇后最享受的时候,天大的事都不能打扰到她。姜皇后在汤泉里泡浴完毕,身上披了一件柔软的细麻衣,趴在丝缎面料的软垫上,任女官给她按摩穴位,涂抹护肤的蜜脂,她的头发也洗过了,另有人专门给她梳理头发,按摩头部穴位,很快她就昏昏欲睡了。
侍女们将呼吸声降至最低,这时赵旻缓步出现在门口,侍女们看到赵旻时吃了一惊,正想起身行礼,那赵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侍女们互视了一眼,无奈的退下。姜长晖已经处于快进入黑甜乡的状态,丝毫未察觉侍女的离去,只对侍女吩咐道:“给我按按脖子,这几天酸疼的很。”
赵旻静静的看着晕晕欲睡的皇后,她肌肤赛雪欺霜、柔嫩若脂,后背的曲线圆润完美,即使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她的腰肢依然纤细双掌就可以合拢,臀部洁白得犹如雪玉凝成,烛光下柔光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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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姨,关于庶子女如何称呼自己生母问题,我一直不太了解,后来无意间翻到一条记载,就是《萧子懋传》中记载,萧子懋叫自己庶母为阿姨,还有人称呼为“姨”我想既然史书都记载了,那么称呼庶母应该就是阿姨、姨或者是姨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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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王子懋字云昌,武帝第七子也。年七岁时,母阮淑媛尝病危笃,请僧行道。有献莲华供佛者,僧以铜罂盛水渍其茎,欲华不萎。子懋流涕礼佛曰:“若使阿姨因此和胜,愿诸佛令华竟斋不萎。”七日斋毕,华更鲜红,视罂中稍有根须,当世称其孝感。
其中阿姨应该就是指代阮淑媛吧。
17 姜皇后(下)
赵旻站着没动,脸上的神色未变,只是眸色渐渐转深。
姜长晖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脖子——”姜长晖任性惯了,容不得旁人不顺她的心意,她微恼的睁开眼睛,一件玄色衣袍落入她眼中,姜长晖一下子坐了起来,披上寝衣冷淡的问,“陛下,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赵旻挑眉问道,赵旻这些年帝威愈重,加上公务繁忙,他又忧心国事,脸上颇有沧桑之色,看起来有三十五六岁不止,姜长晖却自入宫后容貌就没怎么变过,两人看着现倒像是差了一辈。
“宫中何处不是陛下的,陛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姜长晖淡声道,起身想要穿衣,却被赵旻一把拉了回来,他声音略带低哑道:“不用穿衣了——”
姜长晖明显的感到他的兴奋,眼底闪过厌恶,扬声喊道:“春燕——”姜长晖身边是有给赵旻侍寝的宫女的,她不耐烦伺候皇帝时,就让宫女上。
赵旻轻笑一声,“阿凝若是有兴致让春燕来助兴,我也不在意。”
姜长晖被他无耻的话气红了脸,一巴掌拍掉了他作恶的手,略仰起下巴,“你过来干嘛!”连敬称都不用了,瞪着赵旻的目光非常不满,她最讨厌有人在自己按摩的时候打扰自己。
要是换了其他妃嫔敢瞪他,赵旻早就拂袖而去了,但姜长晖自小对待赵旻就是这个态度,从来没变过,赵旻早习惯了,对姜长晖的以下犯上也不生气,“宫里什么地方朕不能来了?”他悠然道,见姜长晖羞恼的模样,笑着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问:“今日是你五弟的女儿生辰?”
“对。”提及阿识,姜长晖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
赵旻看着她难得的浅笑,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父亲迄今也就这么一个孙女,不若我给她封个汤沐邑?”
“阿识还小,又不是宗室女,当不得这些。”姜长晖戒备的看着赵旻,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阿识。
“没什么当不起的,你侄女还不是我的侄女。”赵旻这倒是真心话,旁人都说他过分的宠爱阿清,冷落皇后,说阿清是妖妃,赵旻哭笑不得,他从来都认为阿清比阿凝适合当皇后,他爱重阿清是真,可要说他冷落欺负阿凝,赵旻真心觉得冤枉,明明每次都是阿凝胡闹。赵旻不是不喜欢姜长晖,但这种喜欢跟对安氏的感觉是不同的,姜长晖是他可以宠的人,安贵妃是他有事可以商量的人。
“你想怎么封赏阿识?”姜长晖问。
“册封她为梁乡君如何?”赵旻说,梁乡是大秦的一个乡,属益州,气候温暖,土地丰富,民众颇为富庶。
“乡君?”姜长晖嫌弃道,“太小了!还不如不封。”
赵旻苦笑,耐心的解释道,“县主是皇子的女儿才能册封的,朕的皇女也不过是郡公主。”安贵妃的侄女,他也不过册封了一个亭君,就想着阿凝小心眼,才给姜微提高了一个等级。
“梁乡富庶吗?可有铁矿、盐矿、茶园?”姜皇后眼界可是很高的,普通汤沐邑她都看不上。
“……”赵旻沉默了一会,“没有。”盐铁茶一向是最赚钱的三样,整个大秦能生产这三样的地方也不多,全由皇家掌握,收取税收,莫说是小小的乡主了,就是大秦的亲王都绝少有如此封地。
“那我不要。”姜长晖蹙眉嫌弃,“就一个小小的乡里,能有多少汤沐邑?还不如我送阿识百亩良田当她脂粉钱呢。”她形貌娇柔,即便生气也如同小女儿撒娇一般。
赵旻无奈,哄她道:“梁乡虽没这三样,但它物产丰富,盛产稻米,乡中有不少七丁大户……”
“再好也没有盐井好,益州那么多盐井,给阿识几口有什么要紧?说了这么多就是小气,你要是舍不得就算了。”姜长晖不屑的起身,刚想离开就被赵旻拉了回来。
赵旻怒道:“你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敢这么跟朕说话,当属地是什么,任你挑选?”
姜长晖恼道:“明明是你主动提起的,又不是我求得?凭什么我不能选?”
她脸上因怒气浮起了薄薄的红晕,双眸亮的惊人,黑鸦鸦的头发柔软的披在身后,发丝轻轻的划过赵旻的手,就仿佛触在他心口一般,赵旻怒气全消,轻顺着她发丝,“那云水如何?云水乡有茶园。”
“有多少?”姜长晖不情愿的问道。
赵旻挑眉,手不轻不重的拍了她翘臀一下,“再胡闹我可真生气了!”
姜长晖也知道见好就收,云水听名字就知道气候宜人,如果那处茶园占地不广就让人再种些好了,“既然只是乡,阿识就要收七成税的。”她又提出了一个条件,这是皇子受封才有的待遇。
“好。”既然送了汤沐邑,赵旻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这个,一个云水乡他也不看在眼里,他伸手按在姜长晖的颈脖处,“这儿酸疼,我给你按按?”赵旻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但也不是急色之人,阿凝一向娇气,需要慢慢哄,这方面赵旻耐心十足。
姜长晖还气他打了自己,背过身子不理会他,赵旻往手心到了一些蜜脂,不轻不重的给她按压着颈脖处,一向柔嫩的肌肤果然有些紧绷,“又写了一天的字?以后少这么辛苦。”赵旻心疼道。
姜长晖闭目享受皇帝的伺候,懒得回应他的废话,赵旻常年练武,手下十分有轻重,不比给她按摩的宫女伺候的差,赵旻侧身搂住她的腰,刚松开姜长晖寝衣的腰带,就听外面自己的内侍疾声轻呼,“三郎,急报。”
赵旻身体一僵,半晌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低头亲吻姜长晖,“我今晚再来。”
姜长晖胡乱的应了几声,就想早点打发他走,有了急报,她不认为赵旻晚上还有空来。娇软的声音让赵旻更让按耐不住,但他知道自己的内侍若没紧急问题,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他闭着眼睛抱了她一会,在姜长晖不耐烦的催促下,才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去,临去还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恨恨的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姜长晖等赵旻离去后,轻哼了一声,让宫侍进来伺候自己再次梳洗,她刚洗漱完这人就穿着外衣对她又搂又抱,好脏!真讨厌!按摩的兴致没了,姜长晖洗漱完毕,散着头发懒懒的靠在床榻上,让丫鬟给她擦头发梳头,“今天晚膳简单些,给我熬一碗粳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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