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太多预算啊……」元芯蓝的脑筋转得飞快,未几,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露营好吗?那里有滑草场,有像原野乐园的野外设施,而且还可以烤肉、露营,如果不想露营,也有小木屋可以住,而且有简餐、小火锅、花茶、咖啡什么的,好吃又好玩。」
「嗯?好啊。」很符合经济效益的聚会方式,最好的是它有免费的游乐设施。「交通方便吗?」
「还算方便,在北屯那边。」那是她前阵子参加高中同学会时去过一次,感觉还不错,应该可以满足海妹妹的要求。
海尘安挑起眉,很高兴地点有了着落。「那,明天我们去看看?」
「好啊。那我可以回家休息了吗?」唱了一晚,感觉有点累了,她想早点洗澡上床睡个好觉。
「OK。」当然没问题,他在后台也闲着无聊,虽然听着她的歌声很是悦耳,但不符合他好动的本性,还是早早离开来得惬意。
「Sinny。」
当两人正准备由后门离去之际,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元芯蓝,将两人的脚步同时拉住,并同时回头看清来者。
元芯蓝认出对方的身分,很快便喊出对方的名字。「卫宵桦?」
海尘安挑起眉,不置可否。
这是哪一国的名字?未消化?是胃出了问题吗?嗟~~
「是啊,是我。」卫宵桦好似松了口气,愉悦地绽开笑颜。「好一阵子不见了,我还以为妳把我忘了呢!」
「我记性没那么糟好吗?真没礼貌!」元芯蓝扁起嘴,佯装恼怒地瞪他一眼,但撑不了多久就忍俊不禁地笑了。「你不是出国念书了吗?怎么回来了?」
喔~~原来是ABC啊!海尘安撇撇嘴,感觉胃部有点泛酸。
怎么回事?晚餐没吃什么奇怪的食物啊,怎会突然觉得怪怪的?况且他的胃跟铁胃一样,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任何一丁点的不舒服。
怪事,真是怪事!
「放暑假啊,回来玩,一直想找时间来看看妳。」卫宵桦的眼闪动着过于晶亮的光芒,唇边的笑意有点不太自然,似乎太过紧张所致。
海尘安斜睨了卫宵桦一眼。那是男人才看得懂的眸光,分明是对元芯蓝有意思,明显带着非分的觊觎。
看不出这身上没几两肉的女人,还能得到男人的青睐,看来他得注意点,免得她被人抢走。
也不是对她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而是现在名义上两人正在交往中,她又是自己重要的商品,加上他在女人堆里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往不利的海尘安,没道理把交往中的女友拱手让人,即使是名义上的也不行,那会有损他的面子及自尊。
「是喔?那么好。」别人越是有假期,她这种自由业就越忙,排唱的场次便更密集,哪有什么寒暑假?因此早就脱离学生行列的她,特别羡慕别人有假可放。
「我都没有休假日呢!」她陡地感叹出声。
其实她随时都可以让自己休假的,毕竟没有人限制她一定要唱或不唱;但一份薪水要负担她和阿嬷祖孙俩的生活,即使是小钱她都计较得紧,因此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休假的权利。
「妳辛苦了。」卫宵桦眼里泛着心疼,一双眼紧盯着元芯蓝,看都没看海尘安一眼。「现在很少女孩子像妳这么务实了,真难得。」
这倒是;海尘安不得不认同卫宵桦这句话。
看多了演艺界的女人花钱如流水的生态,一个包包、一件衣服、一双鞋子好几万块,刷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相较起来,元芯蓝真的务实许多。
不过也很难说啦,目前她并没有那么多钱足以挥霍,如果她也变得有钱的话,难保不会和那些女人一样。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听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呢!」元芯蓝格格地笑着,带着点掩饰羞赧的意味,轻推卫宵桦一把。
「真的,我一直都认为妳很好。」卫宵桦不以为忤,憨憨地傻笑。「趁着这次暑假回来,我想约妳去吃顿饭,顺便看看要到哪个好玩的地方玩一玩。」
「是喔?」但要她特地挪出时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耶,毕竟最近排唱的场次比较多……她倏地灵光一现,想起明天和海尘安的约定。「不然这样好不好?我明天要和他去北屯看一个场地,那里有得吃又有得玩,不如一起去吧?」
海尘安挑起眉,心口一凉。
这蠢女人在说什么啊,干么约这青仔欉一起去?她是嫌夏日的太阳不够亮,想带颗电灯泡照路吗?嗟~~
这下卫宵桦终于注意到伫立一旁的海尘安了。「呃,这位是……」
「我是她……」
「一个朋友,他叫海尘安。」元芯蓝赶忙截断海尘安的话语,就怕他又将那个玩笑话当真。
她并不讨厌海尘安,但她很清楚两人的身分背景相差太多,虽然现在已经是不讲求门当户对的时代,但她隐隐存有自卑的心态,没敢将他说要交往的事情当真。
海尘安垮了一张俊颜,对她的介绍词不满到了极点。
一个朋友?!再怎么说他都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这么介绍不觉得太没礼貌了吗?他本来想宣告捍卫他的国土,结果却被她推得一乾二净?!哼!
「海尘安……这个名字好熟啊!」卫宵桦拧起眉,认真地思索着。
「他是唱片制作人。」元芯蓝提点道。
「对!」经元芯蓝这么一提,卫宵桦紧蹙的眉心解开了。「原来是名制作人海先生,失敬失敬!」他伸出右手,欲与海尘安一握。
海尘安冷冷地看着他的手,一点想动的欲望都没有。
元芯蓝尴尬地笑着,手肘暗暗撞了海尘安的腰骨。
要死了!这家伙怎会这么不懂分寸啊?欠扁!
被她这么一撞,海尘安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右手与卫宵桦一握──该死!回去要用消毒水消毒十次!
「我们在国外都听海先生制作的CD,品质好得没话说。」卫宵桦很是兴奋,能认识名人让他与有荣焉。
那还用得着你说?海尘安心里冶哼着,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泛起得意的浅笑。
卫宵桦和元芯蓝又聊了几句,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而海尘安和元芯蓝也才由餐厅后门离开。
一路上海尘安安静得紧,让元芯蓝不习惯到了极点。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平常话多如牛毛,怎么今天晚上嘴巴装了拉炼,紧得跟蚌壳一样?
「你今天话真少。」由于餐厅距离元家不过二十分钟路程,因此他们选择用散步步行回家,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元芯蓝终究忍不住开口说了。
「要说什么?」他还闷呢!闷她没有给他个名分。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以往不是都这样?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往往扮演听众的角色,怎么今天换他来反问自己该说什么?他真的吃错药了。
「我什么都不想说。」他抿抿唇,赌气。
元芯蓝愣了下,莫名有种受伤的错觉。她低头瞧着自己步行的鞋尖,浅浅地应了句。「喔,那就算了。」
接下来除了窸窣的脚步声之外,周边几乎没有任何声响。风不动,树也不动,似乎连空气都冻结了似的,沈闷得令人沮丧。
「妳为什么不跟他说我是妳男朋友?」或许是海尘安也忍不住了,他吐了口气,打破沈闷的氛围。
「什么?」元芯蓝怔忡地看他一眼,羞窘地挤出微笑。「别闹了,我有自知之明,不会把玩笑话当真的。」
算妳认分!海尘安暗忖,心头却泛起怏然不悦。
通常女人见了他,加上知道他的身分之后,往往都黏着他不放;唯有她,他都说试着交往看看了,她还将之当成玩笑。
虽然当初他也是带着开玩笑的心情说交往,但由她嘴里说出那些是玩笑话,他心里就是不舒坦,非常不舒坦。
「如果我说那不是玩笑呢?」该说是凭着一股冲动吧?话脱口之后,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比他更为诧异的是元芯蓝,她双眸圆瞠,两颊染上绯色,心口惴惴地跳着。「别、别说笑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我像在开玩笑吗?」她越是不相信,他就越想让她相信,没有任何理由。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她加快脚步,脑子里一片浑沌。
他条件好、外型好,而她只是一个被妈妈抛弃的小孤女,凭什么与他匹配?从来她都没敢想飞上枝头当凤凰,那对她而言根本是天方夜谭,她不曾作那么不切实际的梦。
但现在发生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一个堪称所有女人心目中理想的白马王子正在向她告白,她该接受吗?
难不成就像张宇那首「都是月亮惹的祸」所说那般,因为月亮引发了奇怪的效应,他也被朦胧的月色所迷惑了?
「妳在逃避!」海尘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强迫她面对自己。「是我不好吗?还是妳心有所属?」
元芯蓝张口结舌,不明白他怎会有此联想。「我……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来什么心有所属?」
「没有最好。」不知怎的,她的否认并没有让他觉得踏实,心情反而更加浮躁。「那么妳对交往的事有没有什么意见?没的话就这么说定了。」
「我……」她傻住了、愣住了,完全厘不清他到底看上自己哪一点。「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这下换海尘安傻眼了。他烦躁地扒扒黑发。「没什么看不看上,还不就是「感觉」两个字在作祟?」
「感觉?」她的眼出现茫然。
多么虚幻的字眼啊!一如她对他,不也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好感吗?
「对,就是感觉,别说妳对我没感觉。」她要是敢这么说,他一定当场掐死她!
「哪一种感觉?」感觉有太多种类,她真的不明白他说的是哪一种。
「吼~~」海尘安快疯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夜黑风高的夜晚教授国文;这该是他二嫂蒯韵竹的工作,此刻怎会沦落到他头上?「心动的感觉、喜欢的感觉,难道一点点都没有?」
元芯蓝的小脸霍地胀红,她低垂着小脸,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我家到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晚安。」
「等等!」海尘安仍不善罢干休,他再度攫住她的手臂。
「拜托,我很累了。」她愁苦着小脸,闪动的眸透露出祈求的讯息。
海尘安蹙起眉,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
「好,明天再给我答案。」
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
这是元芯蓝第一次请求上天,黎明不要来,可偏偏天它就是会亮,亮在她几乎一夜无眠的早晨。
当第一声鸟鸣透过窗口传递到她耳里,她抱紧薄被轻吟了声,然后翻身趴在枕头上,用薄被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她不想面对这个早晨,也不想面对海尘安,在她还没做足心理准备之前。
就在这么反反复覆的翻滚、挣扎之下,她浑浑噩噩地恍似睡了过去,直到有人来敲她的房门。
「唔……是谁啊?」她头痛的将头深埋进枕头里,迷糊惺忪地低嚎着。
「芯芯,起来呷饭了喔!」元陈阿樱的声音透过门板,飘啊飘的飘到元芯蓝的耳膜里。
「嗯……等等……」胡里胡涂地应了声,也不知道元陈阿樱有没有听见,元芯蓝好似又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醒来,脑袋像灌了铅似的,踉踉跄跄地下了床。
不很甘愿的做了简单的梳洗,她走出房门,先看到床上的壁钟显示为九点半,然后她看到元陈阿樱坐在藤椅上,手上拿着一张泛黄的纸片。
「阿嬷,妳又在想阿公了喔?」一声轻叹,元芯蓝趿着拖鞋,缓步踱到元陈阿樱身边坐下。
元陈阿樱没有讲话,老皱的手小心翼翼地轻抚照片上的俊朗男子,脸上的神情犹如热恋中的少女,带着点羞意和满足,认真地注视着情郎。
元芯蓝细心的将元陈阿樱额旁的发撩到她耳后,低头看着泛黄却保存良好的相片里穿着军装、仍旧年轻的阿公,心头感触良多。
抗战时阿公被调去当兵,就这么一去不回头,留下阿嬷和她爸爸,始终守着这老房子,一直到现在。
有一天阿公会回来──元芯蓝知道阿嬷心里一定这么想,因此从没想过要离开这间房子,即便日子再苦、房价再好,阿嬷都不曾想过将它卖掉。
她应该很习惯阿嬷如此思念郎君的心情,因为每隔个几天,元陈阿樱总会拿出这最后的照片缅怀过去,反复不休。
「阿嬷,妳跟阿公是恋爱结婚的喔?」即使对这段往事熟悉到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程度,元芯蓝还是三不五时会拿出来考验元陈阿樱一下。
老人家是需要动脑的,脑袋不用就会退化;她很怕阿嬷会得到什么痴呆症或健忘症的,因此只要想到,便会乘机提问题给阿嬷「随堂测验」一下,以保持她脑袋的运转。
「哪速?伦家介绍的啦!」元陈阿樱睐了她一眼,中气十足的否认。
她们那个年代谁敢自由恋爱啊?有人婚前连看对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咧!
「真的喔?那你们都没有去约会喔?」元芯蓝假装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恋爱史」,瞠大了眼佯装惊讶。「安奈妳也敢嫁喔?」
「有啦,见够一次面啦!」老人家虽然只会说台湾国语,仍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但一双眼就是舍不得离开照片,像少看一眼就会遗忘了似的。
元芯蓝笑着听元陈阿樱叙述当年她和阿公见面的过程──
隔着宽宽的一条街,男的走一边,女的走一边,深怕被人看到似的,趁着附近没人时,两人就「对街喊话」,一路上聊没几句,由街头走到街尾,再由街尾晃回去街头,反复数次。
谁也没把握对方看自己顺不顺眼、满不满意,然后一次约会定终生,回家之后向双方父母报告见面的感觉,成不成就在那唯一的一次约会。
元芯蓝经常在想,当年万一有一方的答案是NO,那么今天就不会有她的存在。
当元陈阿樱好不容易叙述完当年那一百零一次的约会过程之后,元芯蓝满意地扬起嘴角。
很好,一点都没遗漏,表示元陈阿樱的记忆力还很不错,没有退化的现象。
「阿嬷,妳好勇敢喏,这样就把自己给嫁掉了。」通常她是不会有什么后续的问题,毕竟对这段故事太过熟悉,但今天不知道为了什么,她的感触特别多,浅叹一口,再度拨了拨元陈阿樱的白发。
元陈阿樱望着照片,陡地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冒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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