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遥儿。”苦笑着站起来,“这场战,我输了!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到最后受伤最重的,可能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的儿子。”
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抚着她的脸,这么清丽这么让他心动的一张面容,可是却有着那么倔强的灵魂,不爱就是不爱,怎么做都不行。早该认清的,是他不想认输,而现在想不认输看来都不可能了。
“从这一刻开始,你自由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再阻止你。”心碎了,再也完整不起来,要花多大的气力才能勉强从嘴里说出这句话,随着话语一起飘落的,还有他的心,原来男人不是不会心痛,只是那种痛到说不出的感觉,实在是太深刻。
他说什么?为什么她都听不懂,听不明白呢?
“喜欢楚随瑜,就去找他吧,从今以后,你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了。”不想再看到这张仍然让他心动的容颜,如果可以少喜欢她一点,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既然你那么不想见到我们的孩子,那么我就把他带走,免得碍了你的眼。”想到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对话,让他心痛万分,她不想要孩子,那他要可以了吧?
狠下心来转身就走,算了、罢了,执着这么久,也够了。这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他欠她的,用不光明的手段得到的人,最终也不会属于自己。
他早就应该明白的,谁让他自诩聪明,实却如此愚笨,一直过不了情关,到如今才明白过来。
他走了,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静,好可怕的静,以前最喜欢的宁静,此刻却发现这种安静的感觉窒息到快要杀死她了。
一滴、两滴、三滴,无数的眼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迅速地渗入素色里衣上,很快,衣裳就湿成一大片。
原本只是静悄悄掉眼泪的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气都喘不过来。
他走了,走了,他说她自由了,可以走自己的路了,她等了多久?都快两年了,日盼夜盼就是为了这一句话。今天终于听到了,她应该高兴的,应该跳起来欢呼的,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么悲唱、这么痛苦?
离开他,不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吗?如今好梦成真了,她要开心才对,哭什么、伤心什么?
“过……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哭得胸口好痛,“明明、明明是他对别的女人好……”为什么在如此伤心的时候,心里最难过的,却还是那天他对那个少女所展现的一抹微笑?
她不明白自己,就像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感情想不通,所作所为也毫无道理可言,这都怪他,本来她好端端的生活,是他强行介入的。
将她突然扯入自己所不熟悉的陌生的环境中,将她卷入一场感情与肉体的激烈风暴之中,让她再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与情绪的时候,他竟然说他不玩了,放她自由。
最过分的人就是他了,他不是对那个甜美的少女宠爱有加吗?为什么要说得好像受伤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一般,而她竟然听着那话觉得心酸,好像自己也觉得受伤的那个人,是他,而自己是加害者一样。
“龙庭澹,你把宝宝还给我!”撕心裂肺的叫声,明明很强硬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好委屈又好无助,好像她最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却无法开口要回来一般……
玉牒圣赐辅政王爷长子龙承尧为正宣王爷,赏赐王府一座,东郊别院一幢,另赐良田万亩、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南海珍珠百串、玉如意十柄……
落落长长的御赐贺生礼物,让普出世的龙承尧就拥有让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皇族头衔,还有无数的金银珠宝,所谓含着金汤匙出世,也不过如此?
只是拥有再多的东西,他却少了一样寻常人家的孩子都可以拥有的,那就是母爱。
“王爷,今儿小王爷好乖,除了睡就是吃,胃口又好,不吵也不闹的。”陈乳娘是徐总管千挑万选之下,连家世背景,身体疾病都充分了解过后,从几百名应征的女人中脱颖而出。一天除了要悉心照顾好自己的小主子外,每天傍晚,还要向王爷仔细禀报小主子一天的情况。
她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这么疼爱自己的儿子,每天都要亲手抱起,连换尿布这样的粗活他都不假手与人,一定亲力亲为,如果回来的时间尚早,他甚至还帮儿子洗澡,更别说他还是紫旭国最有权势的辅政王爷,说出去简直要吓死一群人。
最开始时,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辅政王爷那俊美无比的脸庞,一直都冷淡少言,谁知道见到自己的儿子,脸上那种慈爱的笑容,只怕会让天下间所有的女人都心动不已。
“嗯。”看了看房间摆放的沙漏,刚刚过了尧儿的喂奶时间,不用担心一会他会饿着,“你先下去吧。”
漆黑的眼眸怎么都离不开那个酣睡的儿子,没有理会乳娘何时离开。
看着他水嫩的幼白皮肤,脸蛋上还透着健康的粉红,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轻抚他的脸蛋,指下的触感让他的心脏有种被绞紧的感觉,这是他的孩子,他与她的孩子。
孩子粉红的小嘴嘟了嘟,脸儿在他掌下蹭了蹭,似乎是嗅到了父亲的气味,嘴角扯出一抹好甜好可爱的笑容,接着沉睡。
他笑了,多么纯真又多么让他心悸的笑容,就是这一抹笑容,可以让他将全天下左右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只求他的一笑。
他的孩子与他的一样的执着,刚出世那几天,尧儿怎么都不肯喝乳娘的奶,无论换了多少个乳娘,他却哪怕饿得狂哭,都不肯让他们抱,别说喂奶了。
一直到青衣提议说拿王妃穿过的衣裳来给乳娘换上,尧儿才勉强肯喝奶了。
“尧儿,你是不是也在想你的娘亲?”
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自己的娘亲,虽然还不认识,但他却认识那种熟悉的味道。他的儿子,却无缘喝到自己亲娘的乳汁,他龙庭澹看似得到了天下间所有的一切,可是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得不到,也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想要的母爱,其实他是最无用的人。
这一个月来,他不敢踏入旭日轩半步,就怕自己一旦看到她,就会忍不住丢掉自尊去低声哀求她别离开自己,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至少保有一点点的自尊吧?
明天就是尧儿弥月之日,恐怕也是她离开之时吧?要不是还没有作完月子,她说不定那天就走了,也不会勉强留在这种让她厌恶的地方。
过了明天,他们此生就再无相见的机会了,他要早点习惯没有她的日子才行,如果可以止住这永无止境的疼痛的话,那么总有一日,他肯定可以忘记她的。
今日是辅政王爷的爱子满月的大好日子,王爷席开百桌宴请朝中诸臣,连皇上都亲自前来道贺,一整晚前院都是欢声笑语,宾客不绝。
与前院热闹的气氛相比,旭日轩却安静得如同无人一般,只有顾遥夜静静地站在窗边,望着那高挂的明月与在月下怒放的花朵。
这些花儿,就如同去年与他一起躺的花海一样那么灿烂美丽,只是她的心境却已经截然不同。
那时,多么幸福与甜蜜的感觉,而现在却……
“王妃,你还是披件衣裳吧,小心夜凉。”青衣拿着一件素色袍子,想要劝主子穿上免得着凉。
“不必了。”她已经出了月子,连请来帮她作月子的张嬷嬷多说她的身子恢复地很好,不用担心,青衣却还在这里忧心她受凉,怎么会呢?六月天,何来凉意?
“那王妃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晚上吃得好少。”王妃的胃口这一个月来实在太差了,与怀孕那段时间即使狂吐,还是猛吃的样子实在差好多,现在菜肴做得再精致,王爷都提不起兴趣。
想想当初吃退奶食物的时候,甚至一边吃一边哭泣,那种悲怆与伤心,让她看了都跟着哭起来。
吃、吃什么?她没有胃口也不想吃东西。她想看自己的儿子,那个从出世,她只看过一眼,连相貌都来不及看清楚的儿子,她想得连心都痛了,又怎么可能吃得下去?上天是不是在惩罚她,惩罚她当初有过不想要他的念头,所以现在罚她无法相见?
龙庭澹也真够狠的,说不让她见,就是不让她见,她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关千里日日都在院外把守着。
“王爷吩咐了,让王妃好好地保养身子,过了月期,自然可以自由了。”这是质问之后,得到的答案。
“王妃,你还是安心坐月子吧,现在王爷正在气头上,你自然见不到小王爷的,等身子养好了,再去看小王爷也不迟。”青衣也在一旁苦劝着。
而她在看清楚现实之后,也只好认命地等身子恢复了再说,不过就这样让她放弃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不如坐一下,今天你站了好久。”从傍晚开始,王妃就一直站在窗前,如同以前她也站在那里等王爷从宫里回来一样,只是王爷已经好久都没有回过旭日轩了,她扶着王妃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是啊,站着又如何,望了又如何?难道现在她还在奢望着,自己可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吗?
真是痴心妄想,他又怎么会再出现在这里?
整整一个月的不闻不问,她早该明白了,是她傻、是她看不开、是她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低下头去,不想让自己这么懦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期盼着他会出现,说不定他正与陆欢欣相伴,乐得她不在眼前。
“王妃,你想不想出去走走?今晚的月色很好,你好久都没有出过房门了,我陪你走走吧。”
“不用了。”闭上眼,头靠在墙上,她不想动,真的不想动了。
“小夜!”突然,一声男性声音在门边响起,让房内的两个女人都看了过去。
竟然是那个最不可能出现在辅政王府的男人,楚随瑜!
第九章
“小夜,我终于见到你了。”楚随瑜大步走进来,斯文俊秀的脸庞上充满着惊喜。
“随瑜?”顾遥夜睁大眼眸,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走近的男人,对于他的存在,充满着惊讶与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大胆狂徒!竟敢随便走入王妃的寝室!”青衣一个箭步上前,急急地阻拦住楚随瑜的脚步。
“我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你们王爷知道我来次此。”楚随瑜想要绕过那个一直挡路的丫头,自从那天看到小夜摔倒在地之后,就被龙庭澹给抱走了,让他担心得要命,不知道她的情况怎样,于是他就一直守在辅政王府门前,想要探听到一点关于她的消息。
可惜不管是门房还是匆匆出去的王府下人,口风都紧得要命,让他一点都打听不到小夜的讯息。
一直到后来满朝的人都说辅政王妃平安地为王爷生下一子,这才让他放下心来,每天他都上门去要求见小夜,结果都被龙庭澹的下人给挡住了。
一直到今天,他一如既往地上前拍门,就被一个看起来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给领进府,他说王爷准许他见王妃。
虽然吃惊于龙庭澹同意他与小夜见面,但他也不会傻得去问龙庭澹为什么,而是狂喜地跟着中年男子来到这个主院,一直到看到小夜的人,他这才相信,原来那个男人没有骗他,他真的见到小夜了。
“怎么可能?王爷怎么会让男人随便进来。”虽然王爷这一个月来不再进来旭日轩,但对王妃的关心可没有少过。不但请专门的嬷嬷来帮王妃作月子,每顿饭菜都是精心准备的,她不相信王爷真如大家所说的那般不要王妃了,如果一个男人不想要那个女人,何必对这个女人如此费心?
“青衣,你让开。”已经从再见楚随瑜的讶然中恢复过来,顾遥夜淡淡说道,“他是我的故人,你可以放心。”
故人?楚随瑜听到她的话时,表情明显一僵,什么时候,他对小夜而言,成了一名故人?
青衣这才不情愿地挪到一旁,充满戒备地望着那个陌生男子,长得一脸儒雅俊儒,但也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好人。
“小夜,你的身体还好吗?”终于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阻碍,他可以真真正正地将她看个仔细。多久了,他们竟然分别了如此长的时间,他有好久都没有好好看过小夜的脸了,这张萦绕在他心里,让他苦苦思念的清丽姝颜。
她一脸的愁郁与伤怀,似乎在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的伤心与难过一般,是了,被龙庭澹强娶了去,以小夜的性子,怎么会开心,何况还生了个孩子。
“真的是他让你进来的?”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他刚刚对青衣说的话,他说是龙庭澹同意他进来找她的,龙庭澹怎么可能会同意让他来看她?
他不是一直都对随瑜非常介意吗?这次竟然会让随瑜这般登堂入室,为什么?
“是的。”楚随瑜走到榻前,蹲在她的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他还托人转告我,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小夜,你说龙庭澹是不是突然良心发现,终于不再阻碍我们?”那个带他进来的中年男子临走时说王爷让他警告自己,如果自己不好好对王妃的话,日后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还需要他说?他楚随瑜对小夜的心,一直都没有变过,走了这么久,计划得这么辛苦,付出那么多代价,就是为了像今天这样,可以再次牵住她的手。
“什么?”他竟然让随瑜好好对她?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傻住了,任他握住她的手,没有任何反应。
青衣想冲上前去扯下那个登徒子的轻薄之手,堂堂辅政王爷的王妃岂是让人随意碰的?可是她却被顾遥夜掉出眼眶的泪水给吓到了……
一颗一颗,如同珍珠撒落一般,迅速地掉下来,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人可以这样哭,王妃之前流泪都不能与这次相比……
“小夜,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楚随瑜不明白为什么小夜听到她自由的消息不但不觉得高兴竟然还掉眼泪,他不是蠢才,不会呆到认为小夜是听到高兴地哭,那个眼泪明明就是伤心绝望的眼泪。
“他真的……真的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