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记-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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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夫36记-柳暗花溟-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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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人马分为两队,一对随冯副将速往临江关备战,另一对随本将军连夜追击,和二太子首尾相应,剿灭敌军!”

  “铃儿~”冯宝是大元帅的老部下,听雨霖铃这么决定,想要阻拦。

  “军令如山!”雨霖铃说着,语气虽然严肃,转头却对冯宝偷偷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望着雨霖铃纵马绝尘而去,冯宝只能无奈地摇头。

  她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和他的女儿同样的年纪,虽然她从小随父亲征战无数,单独领兵却是第一回。可是元帅交待过,要相信巫马国唯一的女将军的能力,佛从她的命令,尽管冯宝看得出元帅说出这句话时,眼神里深深的担忧和不舍。

  儿行千里母担忧,同是为人父母,他怎么会不懂?可是现在,他却只能望着这位女将军娇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祈祷她的平安。

  然而,雨霖铃为了抱住巫马军的大部不被突袭,在左丘军就要发起攻击时率先冲入敌阵之中,以几个小纵队把敌军分割开,让他们不能相互呼应。只是这样一来,她自己就身陷敌军的重围之中。

  就见她枪法轻灵,箭无虚发,胯下黑色骏马,马踏连营般将敌阵冲的七零八落,白衣翠甲上染得点点血红。可时间一久,终究敌众我寡,拼力坚持到巫马军的大部返身来围剿敌军时,已然重伤落马,人事不知。

  神志不清中,她辗转反侧,感到浑身上下如被火烤一样的疼痛。而就在此时,有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轻轻擦掉她脸上的冷汗,拨开她颈边的乱发,同时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乖,乖,忍耐一下,马上就会不疼了。”

  这是哪里?天堂还是地狱?如果是天堂,为什么她那么难受?!如果是地狱,为什么有人这么爱怜着她?他是谁?父亲吗?可是父亲的手因为长年握刀,掌心中全是老茧,没有这么柔软舒服,而且父亲虽然爱她如珍宝,却从来没有这样哄着她说过话,总是直着嗓门对她叫:“铃儿,快来,爹有好东西给你。”

  一抹抹清凉从她火辣的伤口上荡漾开,肩上,胸上,腹部,腿上,这大大的缓解了她的疼痛,使她有一阵意识清醒,想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是什么人在救她。

  可眼前不知为什么总是蒙上一层雾般,她的眼睛也完全无法聚焦,只看得见一个身影,衬着火光的黄色光晕,若有若无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认出眼前的人正是她等待和追寻了千百年的人,只有他的笑容才会像夏夜的凉风一样清浅、温柔。

  这一定是个梦!

  耳边是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然后她的身子被抱在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她舒服的长叹一声,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几下,让自己完全沉浸在梦里。

  “你不要走。”她喃喃地哀求,生平第一次如此软弱。

  “铃儿,睡一会儿吧。”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把湿润的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恍惚中,她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声,像春雨一样落入了她的心田。

  第九回 三生三世之一世(2)

  叮铃

  又一阵清脆的铃声把雨霖铃从昏迷中惊醒了。或许是因为名字中有个“铃”字,她从小就喜欢各种铃声,对铃声也非常敏感。

  奋力睁开眼晴看看四周,梦中人无影无踪,自己是身处在一个营帐中的软床之上,梦境的幻灭让她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他走了,也许永远也看不到他了!她甚至没有看到他的脸。

  “你醒了?”正想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间英气逼人,尊贵威严,“嗯,不发热了,大夫说你只要退了热,就会没事。”他径直走到病床前,不由分说地摸了下她的额头。

  “你~救的我?”雨霖铃疑感地问1眼前的男子和梦中人的气息有几分想像,但又不完全是。

  男人没说话,只是笑笑,阳光一般爽朗。

  “你是谁?”随着越来越清醒,雨霖铃开始意识到男人的身份。

  “巫马临江。”

  雨霖铃想起身见礼,因为她没猜错,他是此次保国之战的大元帅,巫马国二太子。这次领兵迎战左丘国,他会坐镇虎口关,而作为他麾下五大将军之一的她,守的是莫瞳关,那是整个防阵中的咽喉要地。

  “你还伤着,不要多礼。”巫马临江拦住雨霖铃道:“关隘的事你也不要担心,我们收到了冯宝的狼烟迅报,莫瞳关平安。昨晚那一仗打得漂亮,明月与你两相夹击左丘军,以五千人破敌三万,大捷!左丘国备战不足,现在又遭重创,短期内不会擅动,这样我们有了缓冲之机,你安心养伤就好口。”

  “明月?”

  “我的军师。”巫马临江眼神中露出欣赏之意,“文武全才的人,没有他,我就如失了双手般。”

  听二太子这么说,雨霖铃好奇了来,在她心目中,军师都是文弱书生,没听过可以亲自上阵的,可二太子不等她细问,就叫进了两名侍女,服侍她喝水、换药、更衣。

  她以为做这一切时,身上会很疼的,没想到只是有些微痛,伤口和衣服也没有粘连。低头一看,伤口全部愈合了,衣服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件。

  雨霖铃心里一惊,难道昨夜她所经历的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真的有一个男人替她疗仿、敷药、换衣?她的伤遍布全身,那么,他不是把她看了个通透吗?

  想到这里,她的脸红了起来。虽然她生长在军营中,但一直处在父亲的极度保护之下,哪怕有一个小兵多看她一眼,也会被父亲威胁要挖掉眼珠子,所以她冰清玉洁得连手也没被男人摸过,现在有个人看遍了她的身子,尽管是迫不得已,可毕竟男女投受不亲,她要怎么办?嫁给他吗?可他是谁?

  “小姐,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又发热了?”一个侍女惊叫。

  “没有。”她躲开侍女抚上头的手,又一次回忆起那个男人温柔地抱着她时的感觉,脸更红了,“拿来我换下的衣服和绷带,给我看看。

  包着伤口的绷带是原来她穿的中衣及里衣,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上再沾了些粉红色的药膏,初看上去像是浸出的血,但一闻之下就会闻到绷带上传来的花香和药草香。再看衣服,是月白色的丝稠制成,柔软光滑,里面夹杂了一丝丝比人发还细几倍的金丝,朴素中带着极度的华丽。

  看到这些,雨霖铃的心一点点抖了起来。她认得出那药膏是精花蜜宝,皇族中的疗伤圣药,丝绸的面料也是巫马国的皇族才可以用的亮金绸。这也就是说,救她的人是皇族中人,再想想二太子给他的几分熟悉感觉,难道,他是她的梦中人?

  “二太子身上带铃铛了吗?”她握紧了手中的衣服问侍女。

  衣服是梦中人身上的,她穿上时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细心妥帖,他的满心怜爱。真的是二太子吗?那为什么他可以那么淡然,那么自在地与她相处呢?以后她要怎么办?

  “二太子身上没带铃铛,不过他的马有马铃,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好听得很呢!”侍女答。

  就是他!皇族的药膏、皇族的衣服,还有她在昏迷时听到的铃声。也许他装作淡然的模样,是为了怕她尴尬,因为她毕竟是女人,那种程度的赤裸相见

  救命之恩、肌肤之亲、铃声、熟悉的感觉,原来巫马临江就是她一直等的人吗?!

  “她是大姑娘了,可眼神还是一样率真无伪,还记得她初入宫时的模样吗?”巫马临江坐在帐外的草地上,与军师明月谈论起雨霖铃。

  “那么惊天动地,怎么会不记得?”明月悠然一笑,眼睛望着天上的云彩,三年前的情景一幕幕浮上心头。

  那是大年初一,高官重臣们照例要携家中的女眷入宫,给皇上皇后拜年。兵马司大元帅在年前两个月荡平北方流寇,搬师回朝,于是被皇上盛情特邀靖参加御宴。

  “朕听说你在两位夫人去世后就没有续弦,身边只才一个女儿,是我国第一女将,箭法无双。刑部报文说,令媛回京两月,一直致力维护京师治安,帮刑部抓了不下两百来人。这个,哈哈,朕倒要见识一下将门虎女的风采了。来啊,宣雨霖铃到御花园候驾。”

  御花园年前才修缮了一番,不仅添了些奇花异草,还方许多珍禽异兽,皇上对此颇为喜欢,常常会在花园里赏景,此时带着群臣们前去花园,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花园里一片桩藉,每隔数步就有一只珍禽倒地而死,一株从域外移植来的极品兰花被连根拔掉,丢在地上,碧水瑚中更是一只水鸟也无。

  庭院正中,一名太监正和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这小姑娘身着白衣翠甲,脚下一双翠绿的小蛮靴,乌发高高束起,斜插一只鸟羽,脆生生、俏丽丽的,只是脚边堆了几只水鸟的尸体,五彩斑斓,颜色倒也好看,但看着让人心疼。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大怒。

  “禀皇上。兵马司大元帅之女雨——雨霖铃,把皇上的珍禽都射死了!”执事太监气急败坏地说,指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倒也知礼,先跪下给皇上请了个安,然后就瞪着一双眼晴向皇上瞧,眼神中又是好奇又是崇拜,竟然让皇上的心头火弱了三分。

  “简直胆大包天!”皇上摆出威严的样子,哪想到雨霖铃没有丝毫惧怕,反而讨好地笑笑,像是和父亲撒娇的女儿一样,让皇上的心火又弱了三分,对执事太监道:“你说!”

  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执事太监战战兢兢地道:“奴才奉旨带她到御花园候驾,才把弓箭给她,哪知道她一箭就射死了皇上最珍爱的孔雀王。奴才说她闯了大祸,可她却说皇上定会夸赞她的箭法如神,因为她是从圣鸟的左眼射进,然后从颈侧而出,这有个名堂叫‘斜云鬓’,这种箭法全巫马军只有她一个人练了出来,皇上见了一定高兴。为了证明她不是偶然射中,雪天鹅、五彩鸳鸯、丹顶鹤——就连挂在廊上的绿鹦哥儿也被她放出来一箭射死。

  皇上和群臣听得目瞪口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元帅则急忙跪地叩头道:“臣罪该万死,养女不教,不懂礼仪,请皇上降罪老臣,饶这无知小儿一命!”

  “爹你为什么这样说。”雨霖铃瞪大了眼睛道,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点没有害怕或者后悔的样子,反而像献宝一样对皇上说:“我也不是全射死了啊,只是射死了漂亮的啊。那个什么孔雀,羽毛那么漂亮,正好给皇上做个凉扇啊,这样皇上在夏天批奏折时就不热了。唉,我想把证据拿来给皇上看哪,可是这个可恶的太监一直碍手碍脚,还哭哭啼啼的不肯,可是我一箭也没有射偏哦。其实我想把那个大白水鸟的毛拔下来,给皇上做个被子来着,听说贴在鸟皮上的绒毛很暖和啊1这样皇上冬天的时候就不会腿疼了。可惜数量太少,不然先做个垫子吧。”

  看着一地的鸟尸,皇上的心都在滴血。可是他从没见过这样胡闹的姑娘家,也没想过这小姑娘会注意到他那双一到冬天就会疼的腿。他为帝多年,早就能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可这次却只能无奈地发呆,直到寂静地花园中,一个人笑了起来。

  那笑声如此清朗,如春风化雪一样,再看雨霖铃的小脸脏了,鸟羽也歪了,皇上不禁莞尔。大元帅见事有转机,立即再度请罪道:“请皇上降罪老臣,饶恕小女无心之过。”

  看着大元帅一脸风霜,满头白发,皇上心中一动,直接卖个人情道,“此女胆大妄为,本罪无可恕,但看在大元帅多年来南征北战,战绩彪炳、劳苦功高的份上,罚父女二人站殿一天,下回再犯,定严惩不怠!”

  “世上美女众多,可这般可爱的,她是独一个呢!”巫马临江拉回思绪道。

  “二太子喜欢她吗?”明月问。

  “当初众位皇子,有哪一个不为她着迷的。”临江回答得直率。

  ……

  他笑得和当初有点不一样了呢!雨霖铃又偷看了二太子一眼。

  养伤已有月余,二太子军务繁忙,但每天还是不忘来看她,给她带些女孩家喜欢的甜品零食,讲讲笑话,等她伤好到可以骑马了,还带她上虎口关有名的金马泉赏了一回景。

  二太子对她如此之好,她心里的滋味却怪怪的。

  不是他不英俊、不是他不体贴,更别说他的背景和尊贵,还有他明显表达出来的情意,只是她始终觉得和他隔着一层什么,说不请是哪里,只是没了那一夜他给她的温柔感觉,就像阳光来了、冰雪消融。

  自从意识完全清醒后,她记起曾经与这位二太子见过面,就在三年前的皇宫里。当时她不懂事,把皇上的珍禽全部射死了,皇上震怒时,一个人突然轻笑了起来,好像觉得这是件有趣的事。

  当她循声望去,在一群人之中独独认出了一双眼睛,那么黑沉幽深,却又那么温暖和煦,两种相反的感觉奇异的揉合在一起,让她第一次明白黑色也是让人感到安全的颜色。

  两人的目光相遇,那个人对她笑笑,以至于她只注意到了他的笑容和眼神,却忽略了他的长相。记得当时他也年青,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清癯优雅、贵气十足。

  她被罚和父亲站殿,父亲虽然年迈,但威武端方,只是她站不住,像个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父亲喝斥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严厉过。她生了父亲的气,果然一动不动,皇上赏赐的茶也倔强着不肯喝,还是那个年青人走来,一臂环着她的脖子,一臂端着茶盏送到她唇边,轻轻地说:“乖啦,喝一口。”

  她喝了一口茶,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年青人,再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或许,她总是希望遇到一个有好看微笑的男人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或者在她十五岁的心里,就已经爱上了拥有这样笑容的温柔男子。

  现在,他在她面前了,依稀中还有当年的影子,为什么她却不确定了呢?是她长大了,还是他变了?他依然气质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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