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太子殿下还说,是倾慕宁安,才愿意留在西祁的,但是听殿下刚才的意思,似呼前后略有不同呢。
那么敢问一句,太子殿下留在西祁,究竟是为了宁安,该是为了邦交,亦或是……别有他意?”
“锵……”
一语落地,锵啷有声。
东穆一国太子留在西祁圣京,本就众所非议,我如此一眼击中靶心,自然是不太留情面。
但……
对方早已不讲情面了,再留情面何意,好歹我也是一国郡主,怎能让人就这么欺负了。
陛下既然能让我来朝堂,无非也是想借我之口旁敲侧击一下。
这,自然又是他的帝王策……
乾坤殿内鸦雀无声,百里天祁不语,众大臣不语,西祁皇更是一眼不发。整个殿中,弥漫了一种十分诡异的寂静。
突然……
老皇帝一阵急咳。大宦司赶紧过去垂背递茶水,谁知他咳的竟是更加严重了,御亲王这时候站出来请命道,“父皇今日状况不好,且莫再做忧心,宁安郡主既然已经言明心意,其他的事,不如久就让王儿替父皇解决吧。”
百里天祁这时候也不好再说话,老皇帝咳了会儿,这便点头应了,道了声退朝,众人跪拜后,大宦司便扶着他去往后堂。
已经退朝,文武百官自然应接离开,我倒到众臣走后才退百里天祁却是先一步降温拦住。
我抬头,殿外起了太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将他蟒袍上的金线耀出点点韵光。
身穿正品朝服的他。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峻。
他说,此生有过后悔之事,那日见他留着我绣的香包,画了像又烧掉,细想之下,也许他那悔意却是真有。
这让我心中痛快不少。
就让他悔去吧,得之而失的滋味,会在他心头一直涑绕,会如虫子一般慢慢撕咬着他。
而这……仅仅才是开始。
我曾以血为咒。诅咒他这辈子终其所有,都得不到想要的,诅咒他万般算计皆是空,到最后深败名裂,众叛亲离。
等着吧,这才是开始。
那些诅咒,会一样一样实现的。
我微微一扬头,“百里太子,可还有事?若是无事。还请略微让一下,倾沐今天起的早了,还要回去补觉呢。”
他不语,也不动。
“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问。
我笑了,“该说的,已经说了,宁安无意太子,此生,誓不为嫁!”
他眸色突然冷了一下,我亦是冷然相望。
我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站在殿外的御亲王和泽恩王这会儿已经相互言语了几个回合,见我二人还在殿中,也是频频望来。
百里天祁微挑了一下眉角,终于还是退后了半步,让出一步的距离。
我大步而行,走过他身侧时,他突然用只有我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若娶不到你,谁也不能娶你!”
好大的口气,这人未免把自己,想的太过尊高了吧!
我不与理会,朗身出了大殿。脚下大步,很快便出了南门。毫无意外的,御亲王赫连云沼正等在门口。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倾沐,你穿着朝服,当真英气。”
御赐郡主为皇籍,朝服按公主级论设,我这是第一次上乾坤殿,也是第一次穿这拖尾的朝服,隐隐的,还有点不习惯。
“我送你回府吧。”他说。
“还是不劳王爷了,宁安的马车就在前面,自己回去就好。”
他想了想,竟是点点头。“也好,你先回去,晚些我在去找你。”
我应了一声,这便行去马车处,回往郡主府方向。
回到寝房后,刚是换了便装,秋瑾便过来禀报,“主子,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说来听听,情况如何。”
“回主子,那女子被送去的第二个月,就失踪不见了。”她答。
失踪不见?
秋瑾点点头,“据那家女主人说,她发现人不见后,立刻禀报了上去,也是寻找过一番,但是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最后,也就这么算了。”
前几日我发现谢芳华和苏倾月的习惯有些像,便让她去打打听了一番。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苏倾月,竟然在被送走的第二月就失踪了,苏宏明明知道,竟然也是不声不响的算了……
苏倾月失踪了,又查不到谢芳华的信息……
我的感觉不会错,绝对不会有两个人,眼神和习惯如此之像。
当年。我就是觉得那面具男子很像赫连云沼的,结果,二人就是一人。
假如,那谢芳华真的就是苏倾月,她在被弃养后,心有怨恨离开,一番波折后成了工部司空养女那么,她此番回来,最恨的应该是苏宏,为何又对我如此仇恨?
当年设计让那二夫人贼情暴露,也是她咎由自取,且我是借三姨娘的手办的,她为何如此。
☆、第一百九十六章 烟火铺子
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得其果,调查谢芳华的人还没消息传回来了,那谢芳华虽然眼神恶毒,目前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动作,暂时也可先放一放。
我便又问秋瑾子青馆那边的情况。
她说已经查清楚了,那子青馆是百里天祁一个暗点,由此而茬,又查到了他的其他两个暗点。
一个是烟火铺子,另一个,竟是一个钱庄。
她还查到,百里天祁那处烟火铺子,最近一直在大量收购制作烟花的材料,说是备以年关之需,两个大仓库里面尽是药火,却不见请工匠制花。她觉得奇怪,仔细去查才发现,那铺子竟然没购制烟火爆竹的酥黄纸。而是购了大量的厚牛油纸。而且,每隔两天,就会运一车东西去城外,对方很是警备,她上次竟然跟了。
厚牛油纸…城外……
我起先也是不解,但随后就又想到。百里天祁的客卿中,有一个善于奇淫巧技之人。当年他研究了一种机关荡,能在几百米之外往前投巨石。
几年不见,那客卿自然又研究出了不少稀罕东西,他这次能顺利的破了北离,那位客卿功不可没。
会不会。他又是研究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呢……
烟火料,牛油纸,这两样东西,能研究出什么来?
秋瑾见我神色有疑,道,“主子。今日戌时,又是那烟火铺子往城外运东西的时候,秋瑾今日一定仔细跟着,定不会再跟丢了的。”
我心有有奇,也想亲自看看,便简单吩咐了一句,她应诺。
我又吩咐道,“你去查查京道台家的三公子,可还是去玉林院找清风公子,如果还去,就派人传流言,说子青馆里一位公子,看上了清风公子,想赎身择其入幕,传的越猛烈越好。”
“是。”她应了一声,飞身跳出窗子。
不住为何,见她跳窗的模样,我总能想到轩辕宸,几天没他的消息,当真是想念。
我浅谈一声,回眼看到追上的文房四宝,心思一动,便行了过去。
调墨沾笔,没多一会儿,一副白描画像便跃然纸上。
画像中的男子穿着一身锦缎鱼袍,高束的发,微笑的脸,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晕着所有的温柔。
我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心竟是噗噗噗的猛跳了几下。脑海里荡漾的,竟然是他穿着大红喜袍的模样。
“小丫头,你御亲弟哥哥来娶你了。”他在脑海里微微笑着,行了两步,揭开我的盖头来……
脸一热,我赶紧将这画像收起。塞进卷画瓷器里。
今日朝堂对语,虽是言语不多,也是觉得十分累心。绿珠端了一盅姜糖水,我喝了之后,暖心又舒适。
本该是午饭时间,我困意却是袭来,想着小寝个午觉,在一睁眼,已经是申时近尾了。
绿珠候在榻边,见我醒来赶紧道,“小姐,御亲王来了。知您再睡觉,也不让过来唤,已经在客厅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我这便起身梳妆,款行至客堂时,赫连云沼已经喝完了杯中之茶。
“醒了。”他抬头,一脸微笑。
我应了一声,行步过去坐在他侧面椅子上青藤赶紧为我二人换了新茶。我喝了依旧,开门见山的问,“御亲王过来,可是有事?”
他笑了,“怎的,没事,我就不能过来看看么?”
我一时也没回答,只好低头,喝了一口茶汤。
自从上次,泽恩王借我之名逆转败局后,我二人便没见过面。本是计划合作的,但最近,对方严谨的很,我暂时也不知该如何下手,便只有低调。
况且,那日在清禅司抽了一个下下签,若放在以前,我是万万不信这次解签语的。但是非常时期,还是谨慎些好。
他微笑,将茶盏放下,长指漫不经心的轻叩,突然问我,“倾沐,若今日朝堂上,父皇不听你意,将你许了那东穆太子,你可会嫁?”
我微微一笑,反问他,“王爷觉得呢?”
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一笑,拿了茶盏抿下一口。
“倾沐……”他唤了一声。
“嗯。”我侧头望他,他眼中深邃无泊,终是摇头说了声无事。
我二人偶尔一眼喝了盏茶火过后,他便说了告辞。
她走之后,绿珠在旁边一脸纠结,我问她可是有事,她想了想,终是咬牙道,“小姐,这御亲王虽是温雅,也是多少西祁姑娘梦寐以求想嫁的人。可他已经有了正王妃了。比那皇御弟宸王,可是差了很多,你可莫要变心啊!”
我顿时一头乌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有,这可是我丫鬟啊,怎是替轩辕宸看着我呢……
绿珠见我不语。更是急了,“小姐,你不会是对这御亲王真有心思吧,可千万不要啊!”
我被她的模样逗笑了,“怎么可能,你莫要胡说才好。”
绿珠似是不放心。竟然在我耳边开始细数起轩辕宸的好来。
这丫头,口才也真是不错,从小时候开始将,涛涛不决的说了近半个时辰,最后见我脸色变了,她才不再说。
末了,她又道,“小姐,刚才我问了东虎哥,东虎哥说,宸王殿下处理完了大事,会很快回来的。”
我听出了端弥。故意问她,“你东虎哥可是有说几时才能回来?”
她很认真的摇摇头,“东虎哥没说,他只告诉奴婢这些。其他的,他也不太知道。”
我点点头,“哦,原来你东虎哥,没跟你说啊。”
绿珠一下反应过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哎呀小姐,你说的什么。”
“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你东虎哥啊……”我依旧故意逗她。
“奴婢厨房还炖着糖水,得去看看了,那是小姐一会要吃的。”说完,她赶紧碎步急行出门。走的太急,差点踩到自己的裙角。
我看着她那娇憨的模样,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绿珠长我几岁,早过了适婚的年纪,那东虎耿直率真,人还真是不错。若是两人能成,绿珠,也算有了个还归宿。
真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啊,谁能想到以前拍着心口,说要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的绿珠。也有这般时候。
这时候,我又是想到了初七。若是大家都好好的,就好了。
不大一会儿,青藤过来敲门,送了一盅甜粥进来,我缓缓的喝下。又拿了一本厚书再灯下研读,待到近了戌时,我支退左右,换了一身劲黑的夜行衣,息了烛火从窗子跃至房顶。离开郡主府后,一路向东,这便寻到了早等在那里的秋瑾。
“主子。”她唤了一声,印着我一路轻跳,在一处高瓦房顶停下,然后快速的顿身掩藏。
我自然也是贴近瓦顶。
“主子,右侧那个大门,就是烟火铺的后门。再有一会儿,他们就会出来了。”
我应了一声,耐折性子等着。好在今日一天艳阳,房顶的雪都化了,要不然我二人一身黑衣,真是容易被发现的。
等了能有两盏茶的功夫,右侧大门果然开了。门里出来了两个人,他们手中推着板车,车上有一巨大的木桶,虽是盖了盖子,但依旧有一股刺鼻的恶臭飞出来。
这是……
装夜香的粪桶……
我问秋瑾,“你不是说,他们运烟花料材出去么?”
秋瑾小声回道,“主子,那桶上面是夜香,下面是烟花药料。这烟花铺子没雇佣匠人,算上老板也才十几人,怎会每两天就有这么大桶夜香,细查之下才发现的蹊跷。”
原来如此。
这功夫,门里又走出来了两个人,与之前两人一起扶着车,往城门方向行,我和秋瑾,这便随之跟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戮
这几人拉着板车,顺着巷子一路的走,这便到了城门口。
“什么人!”
已经过了戌时,夜半有人出城,守城兵自然令喝一声。为首那名穿青褂子的人赶紧上前,点头哈腰的道,“嘿,官爷,小的是倒夜香的隔几天就出去一趟。”
那兵卫上前两步,一凑近那大木桶,面色顿时就不好了,赶紧看一挥手,“行了行了,快走吧。”
“哎哎。”青褂子点头哈腰的称是,几个人这便又拉着班车前行。
我和秋瑾互一使眼色,借着夜色一路向侧。寻了处守卫不严的城墙,两下翻了过去。很快又跟上了那几人。
出城以后,几人的速度快了不少,待行出了几里后,几人将车停在一处凹地,左右四看无人后,围住木桶一旋,再一提,巨大的木桶就被分开了。
他们将上面那层有夜香的半层扔掉,又用事先准备好的布将其盖住,妥当之后,那青褂男子“嗅……”的一打哨子。
没多一会儿,自北边快马急鞭来了一辆马车,停近之后,几人将桶放进车里,来人一打马车,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而蓝褂男子几人,似是没有离开的意思,磨磨蹭蹭的在原地打转。
这个位置比较空旷,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不管动作多轻多快,定然都会被发现的。而且,看那几人身形,也都是练家子,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信号燃弹,若有情况,一拉燃线,那边估计就跑了。
防范的还真严谨。
我想了想,对秋瑾道,“你一次,最多能解决几个?”
秋瑾想了一下,很保守的道。“两个吧。”
你两个,我两个,正好。
我点点头,小声道,“我数一二三,你左边那两个,我右边侧面那两个。动作要快。”
她点头应诺,转手将巴掌大的元月袖盏刀拿了出来。弹机关展出飞刀翅做准备状。我一抖手滑出墨阙,将剑鞘打开……
“一,二……三!”
我和秋瑾如剑一般窜了出去,收起刀落,一股血起荡了出来,转脚一踢,几人便落进了凹地中。
“主子,那边。”秋瑾一指,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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