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谈一谈吗?冰,我们已经好久……”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她打断他。
“是吗?可我倒觉得我们可以聊的很多。”他微微笑,停顿半晌,忽地沉沉开口,“我想念你,冰。”
“你——什么?”她不敢置信,明眸点燃烈焰。
“我想念你。”他居然还能镇定重复,“我们能不能再重来一次?”
啪!
清脆的巴掌声忽地震动子气流。
梁冰颤颤放下右手,虽然明白自己不该小家子气到甩男人耳光,可却没有因这样的一时冲动而后悔。
事实上,当堂本彻俊逸的脸庞浮现淡淡指印时,她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这就是我的回答,堂本彻。”凌锐的嗓音一字一句朝他微微惊愕的面上掷落,“我们不可能再重来,我不可能再上当,永远!你明白吗?”
他默然不语,只是深深睇她,幽邃的眼潭像淀着某种深沉思虑。
而她,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甩了甩头,旋过挺直的身子。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凝住了她步履,也震惊了她心神。
她蓦地回眸,“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他低声道,忽地扬起眼眸,语调微微激动,“冰,我知道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她瞪视他,半晌,“堂本彻,你介不介意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惜如此低声下气?”沉冷的嗓音满蕴讥讽,“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钱吗?难道我梁冰的一半财产还不够你挥霍?”
他摇摇头,“冰,你误会了,我是真的觉得抱歉,这几年我经常想起你,每想一次,就让我更恨自己一分,我实在——伤你太重了。”
“伤我太重?”柔嫩的唇角忽地扬起诡谲弧度,“你是试图告诉我,如今在商界叱吒风云的堂本集团总裁觉得伤他前妻太重?觉得对不起他曾经弃若敝屣的前妻?”
他轻声叹息,“随便你怎么讽刺我,冰,我是说真的。”
“哈!天要下红雨了……”
“我决定重新追求你。”
真是够了!
梁冰睁大眼眸,幽深的黑瞳里有惊异,有不信,有讥嘲,更有浓浓的啼笑皆非。
这一切该死地是在上演哪一出闹剧?瞧他黯淡的脸色,就好像他真觉得愧疚似的!
可他会愧疚?曾经以精心策划的谎言骗得她团团转的男人会愧疚?为了得到她家的财产,他可是整整在她身边筹划了五年啊!
能够不动声色地在她身边待上五年,之后又能扮演热情的追求者与体贴的丈夫长达三年——光这份耐性与心机就非常人可比。
这样的男人会愧疚?这样精明冷酷的男人会为他过去所做的一切要求原谅?
她才不信!
她只信他的确厚颜无耻,竟能够为了重新取得她信任演上这么一段可笑荒诞的求情戏——
“你真的想追求我?”秀挺的翠眉兴味地挑起,“追求我的人呢?还是我的心?又或者,你想要的,是我另一半财产?”灿亮的眸光在他身上嘲弄地逡巡,她不怒反笑,可甜美的笑容瞧来却更令人心寒。
就连一贯冷静的堂本彻,湛眸也要为这样的笑容微微一黯,俊唇牵起涩涩苦笑,却默然不语。
“说话啊,堂本。”她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不是很能花言巧语的吗?怎么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依然不说话,凝望她好一会儿,才镇定开口,“我不想辩解,冰,过去确实是我错了。”
“哦?”她冷冷一笑。
“现在我追求你,也不敢求你回报。”
“是吗?”她笑得更畅快了,“那你要什么?”
“我只求你让我有机会弥补你。”他感性地说道,幽沉的眸浮移着某种类似惆怅的暗影,“我只希望能够常常见你,知道你过得好,知道你——三餐定时定量,别为了工作折磨得自己更加消瘦。”
这番话说来动情动性,就连决定硬起心肠的梁冰听了,也不禁呼吸一紧,她暗自咬牙,命令自己别被他三言两语迷惑。
“堂本,你……”
“你瘦了,冰。”他忽地扬起手臂,暖暖的掌心贴向她染红的颊,黑眸像是蕴着无限心疼,“你应该好好照顾自己的。”
够了,够了!
梁冰俏颜一偏,用力甩开他的手,嫣红的颊一下苍白,毫无血色,可星眸,却因极度愤怒而璀璨明亮。
她狠狠瞪向堂本彻。
他怎么能够对她说出这些话?他怎么敢对她说出这些话?
这话如果是在四年前说来,也许她会感动得痛哭流涕,若是在她苦等他的那一夜说来,她也会不顾一切原谅他——
但,太迟了。
现在的她并不想听到这些话,现在的她也决不会笨到相信这些话!
现在的她听到这些只觉得恶心想吐,看到他这么对她说只觉得厌恶不已。
她,不会信他了——
“堂本彻,你好样的,真够厚颜无耻。”深深呼吸后,粱冰再度展颜,“不必再多费心机了,我会查出来的。”她凝望他,灿眸如星,笑颜如花,“我一定会查出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的。”语毕,她翩然旋身。
这一回,是真的毫不犹豫地离去了。
装潢精致的包厢,又只剩下堂本彻一人。
他仰头,将一直扣在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热辣的酒精滑过咽喉,跟着,熨烫他微微冰凉的胸膛。
他举起搁在桌上的酒瓶,再为自己斟了一杯。
这一回,他高举玻璃酒杯,仔细地欣赏琥珀色酒液透过玻璃折射的辉芒。
他看着,可不知怎地,幽眸微微眩目,眼瞳,像是映入一张秀丽却锐利的脸庞。
那宛若少年般的清瘦容颜,看来,竟像属于他曾冷淡以对的前妻——
******
“梁小姐,这是你要的资料。”
傍晚,梁冰才刚刚开完会回到私人办公室,专任秘书莎莉便将一片光碟递向她。
她接过光碟,微微惊讶地扬眉,“这么快?”
礼拜六傍晚才下的命令,礼拜一傍晚就收到资料,她这个秘书的办事效率可真不是盖的。
“这些只是初步资料,梁小姐。”莎莉说道,“据说堂本集团还转投资了几家军火工业,不过这方面的资料并不容易查,请再给我几天时间。”
“没关系,你不必太紧张。”梁冰朝她微微一笑,“短短两天能拿到他们内部的营运及投资计划资料,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是我的功劳,梁小姐。”对她的称赞莎莉只是眨眨眼,“你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商场上多的是等着卖情报的人。”
她是指商业间谍吧。
梁冰若有所悟,却不再细问经过,她一向信任莎莉,这个专任秘书其实就相当于她个人的特别助理,最得力的心腹属下。
办事效率奇高只是莎莉一部分优点,她最贴心的地方就是从不过问老板交代她办事的用意。
纵然她心里对老板意欲收集前夫公司的资料感到好奇,她也绝不多问一句。
这才是莎莉最大的优点。
想着,梁冰唇畔微笑加深,她在办公桌后落坐,刚刚将光碟片放入电脑,一个挺拔的人影便映入她眼底。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长相说不上英俊,却仍然端正好看的男人,他正倚在门扉,线条柔和的脸庞含笑望她。
“绍恩!”梁冰扬声唤,忍不住惊喜,“你怎么回来了,欧叔叔说你明天才到呢。”
“我提早一天飞回来了。”欧恩微笑,一面迈开步履走近她,“我听说了,老爸跟你本来打算替我接风的。”
“是啊,我们都已经在餐厅订了位了,没想到你这家伙却神不知鬼不觉先溜回来了。”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哕。”
“惊是有,喜就未必。”梁冰淡淡嘲谑。
“怎么?”欧绍恩浓眉一扬,“我打乱了你的行程表吗?”
“嗯哼。”
“晚上还要加班?”他皱眉,“瞧你这么拼命的模样,老爸告诉我你工作起来总是没日没夜的,也不顾一下自己的身体。”
“不是加班。”对欧绍恩满怀关心的责备梁冰只是轻轻一笑,“晚上有个社交宴会。”
“不能爽约吗?”
“嘿,你好歹也算是华宇的股东,竟然要集团高级主管对客户爽约?”梁冰瞪他,似嗔非嗔,“你不介意华宇信誉扫地无所谓,我将来可还要在商场上打混的。”
“我知道,老爸都告诉我了。”欧绍恩嘻嘻地笑,“听说你这个女强人下个月就要正式接副总裁的位子了,可能干得很呢。”
梁冰只是摇头,“应该说是欧叔叔肯给我机会,这几年我跟在他身边学了很多。”她谦让地道,忽地轻轻叹息,“为了带我成材,还累他还得在集团多待几年。”
“这你就不必愧疚了,冰。”听闻梁冰歉意的话语,欧绍恩朗声大笑,“那个老头是工作狂,愈晚退休愈好,他求之不得呢。”
“是吗?”梁冰不禁也笑了,笑容盈盈。
欧绍恩深深望她,“晚上的约有伴了吗?”
“怎么?莫非你想报名当我男伴?”她半开玩笑。
“成吗?”
她摇摇头,语气略带歉意,“对不起,绍恩,晚上我已经跟一个大客户约好一同出席了。”
“0K,没关系。”欧绍恩倒是潇洒得很,轻轻耸了耸肩,“那下回吧!”
“嗯。”
“那我就先走罗,我们明晚见。”说着,他漂亮的黑眸淘气地一眨,就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绍恩。”她唤住他。
“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下周末集团周年酒会,你跟我一起出席吧。”
“哦?”唇角翻飞,“你这是在邀请我做你男伴?”
“不成吗?”她似笑非笑,“我这可是为你好。既然你决定应聘来华宇工作,我趁机帮你多介绍几个高层人士难道不好?”
“嗯,说的也是。”他一拍手掌,仿佛恍然大悟,“尤其能跟华宇新任副总裁套交情,对我的前途绝对有利无弊。”
半真半假的语气听得梁冰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得挥一挥手,将这个年逾三十,个性还像个大男孩的男人逐出办公室。
欧绍恩的背影刚刚淡去,她唇畔浅淡的微笑立即一敛,翦水双瞳跟着点亮凌锐辉芒。
她移动着光笔,检阅着莎莉送来的资料,一项一项,巨细靡遗。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尽快找出堂本彻再度接近她的目的,才好主动出击。
她有预感,他会在下礼拜华宇集团的周年酒会出现,而她,必须在那之前,便拟好应对他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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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圣马可市东区。华宇集团总管理部。
融合了巴洛克及俄式风格的乳白色建筑,从十九世纪开始便矗立于哈斯汀首都东区,其间虽因战争曾经两度翻修,可外墙线条细腻的雕刻经过仔细整修后反而显得更加亮丽精致。
具有两百年历史的旧建筑,在夕照余晖的映衬下,丝毫不比任何现代化的建筑物逊色,反倒蕴着难以形容的典雅风情。
这就是华宇集团管理部,也是首都东区最著名的地标。
不知有意或无心,人们总爱拿这栋建筑跟西区属于堂本集团那栋标榜现代主义风格的摩天办公大楼相比,一旧一新的建筑,除了代表哈斯汀历史递嬗的轨迹,也代表欧洲两大企业集团的名声地位。
拥有上百年历史的世家豪门,以及商界新兴的后起之秀。
再加上两大集团的掌门人还曾是比翼双飞的夫妻,更为这样的比较增添几分传奇意味。
传奇,从两人令人措手不及的闪电结婚开始,到那场轰动全欧的世纪离婚,再到今晚两人在华宇周年酒会狭路相逢,简直一章精彩过一章。
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注意华宇集团的总裁欧廷伟的年度业务报告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都落在目前分据酒会现场两端的两人身上。
正独自端着杯威士忌酒,倚在乳白色钢琴边若有所思的堂本彻,以及站在战争女神雕像前,微笑着与今晚的男伴交谈的梁冰。
这两个人各据一端,像是谁也没注意谁,谁也不搭理谁,可敏感的好事者却都能嗅闻到充斥于两人之间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看来你这回要成功引诱梁冰可能有点困难。”一个低沉却清朗的嗓音蓦地在堂本彻耳畔回旋,“她今晚那个男伴好像跟她关系不错。”
“他是欧绍恩。”堂本彻低声一句,一面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嵌在耳畔的微型接收器。
“欧绍恩?谁?”
“欧廷伟的儿子。”他回答,湛眸漫不经心地往另一端瞧去。
映入他眼底的正是悄悄与他密谈的男人,路西法。
他穿着一身白色军礼服,正在餐桌附近为他今晚的女伴取用香槟。他的女伴正是梁冰的好友,也是哈斯汀总理大臣的千金——矢岛薰。
“他跟梁冰交情很好?”
“还不错。”堂本彻继续流转着眸光,“不过他这几年一直在德国读书,拿了博士学位后又留在那边工作,所以他们很少见面。”
“哦?你知道的倒挺详细。”路西法轻轻一笑。
“她以前跟我提过他。”堂本彻面无表情,“据说他这次回国就是准备接手华宇通讯最新的研究计划。”
“跟那项专利有关吗?”
“申请那项专利的正是欧绍恩,他把它带到华宇了。”
“带枪投靠,真是不可多得的生力军埃”路西法淡淡评论,听不出是怒是讽。
“……他确实是个人才。”
“怎么?怕你前妻被他抢走?”
堂本彻只是默然,不置可否,湛眸深幽看不出任何情绪。
“别告诉我你今晚来到这里会完全没有准备。”路西法微笑,语气似嘲非嘲,“我还期待看到一场热闹好戏呢。”
“……你会看到的。”
“是吗?”
堂本彻没有回答,俊唇一扬,翻起奇特弧度。
他取下接收器,搁人西装内袋,接着迈开步履,挺拔的身躯坚定地朝会场另一端走去。
******
“那个男人——真的俊美得不像话!”
“谁?”听闻欧绍恩的感叹,粱冰心脏不觉一颤,她扬起眸,命令自己将目光焦点定在好友身上,别去理会那个令她整晚心神不宁的男人。
“就是路西法啊,跟你的好朋友薰一块来的青年将军。”欧绍恩摇了摇头,神情又是惊异,又是赞叹,“男人有长成像他那样的吗?简直漂亮得不像话嘛。”
“路西法埃”梁冰松了一口气,忽地有了开玩笑的兴致,“你这几年不在国内不知道,他可是风靡了哈斯汀所有女性同胞呢。”
“别说哈斯汀,就连在德国我也对他略有耳闻。”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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