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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想过为什么那些小动物会死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来这里之前我就知道。”林景楠重新烫了下杯子，又给另倒了两杯。“我等着你给我解释呢。……开始看到小动物进来，我会很高兴，因为它们真的很可爱，后来……我就再不管它们了。”
“林景楠，你有想过有一天离开傅文仲吗？”康栎威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我是说之前。”
“为什么要想着离开他？”林景楠反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康栎威。“如果你终于和一个人在一起，你们相爱着，你们生活得很愉快，你为什么要想着离开？难道不应该是想着一辈子的吗？当然……我确实也有和文仲说过，在我们确定关系那一刻，我告诉他，如果他不再爱我了，我就放手，绝不回头。”
“再相爱的人，也有会些那样的时刻，想要离开，或者一棍子打死对方，这是人之常情。”
“如果这真是人之常情，那……它就是对的，就是不用追加责任的吗？”林景楠摇头，抿了口茶，慢慢闭上眼睛品味着，许久之后才睁开眼睛。“和文仲在一起的日子，估计会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一段回忆之一。”
“那么……”康栎威晃着着自己那杯茶。“你在傅文仲之前的那位恋人呢？也一样美好吗？”
眼睛忽的一亮，带着些警惕，小心地眯起，观察了会康栎威的神情后，林景楠又恢复镇定。
“能和我说说他吗？”康栎威追问道。
“这和文仲的案子有关系吗？你不会认为是他回来了，铲除了文仲，想要和我重归于好吧？有没有太狗血了呢？”林景楠揉捏着额角，有些疲惫地笑了。“你依旧认为是我杀了文仲，并且用某种你现在还想不到的方式处理了尸体，对吗？……康警官，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么坚持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在类似的案件里，失踪者必然死了，而他的伴侣永远是那个凶手这样的警察教科书案例？”
“你有吗？”康栎威盯着林景楠的眼睛。“你有杀了他吗？”
“呵呵。”林景楠对着康栎威大笑了起来，然后揉着眼睛严肃地说道。“你可以对我进行次测谎。”
“所以你不想和我说说你大学时那位恋人的事？”
“不。”林景楠果断地否定。“我不想。”
“你在害怕什么？”
“你是警察，你可以自己去查，你可以查一切你想知道的。”林景楠站起身，挺直背俯视着康栎威，那样子冷冷地，带着很大的疏离感。“如果我现在可以回来住，那么我真的很累，想要休息。如果还不可以，那我现在就离开。我不会离开这个城市，你随时可以找到我，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傅文仲的弟弟来了。”康栎威依旧坐着，很坦然和林景楠保持着对视。“他想和你谈谈，我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有人失踪了，他的友人恋人可以找到很多理由放手继续生活，但亲人……你不能那么要求他们。”
“我不想见他。”林景楠答得很干脆，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我没法和他交谈，因为我认识的文仲，和他记忆中的哥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在我这里，文仲是无所保留地，我不想……去破坏或者改变他在他家人和弟弟眼中的形象。他们已经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第三次，我想……你明白我什么说第三次。”
“一个人，只能被失去一次。”康栎威站起，绕到林景楠身边，平视着他躲藏在镜框后的眼睛。“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傅文仲对你真的好吗？有没有那么一刻让你害怕？你从来没有拒绝过靳昇出现在你的生活里面，你没有和一个对你有非分的人保持距离，那不是你会做的事情，不然你和傅文仲就不会到他毕业了你才去找他，因为那个时候你单身了，所以你会走向另外一个可能的伴侣。你不会，林景楠，我知道，你不会在和一个人关系稳定时再和另外一个人走得很近，你那么做，是因为你知道……靳昇，可以保护你。”
“你是警察呢，还是算命先生？”林景楠别过头。“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字，我大学时的恋人，接下来，你想怎样查就怎样查，我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阿昇……你不该老是把他扯进来的，他是个好人。”
“我相信他很爱你，比傅文仲更爱你。”康栎威略带欣赏地打量着林景楠颈部的皮肤，以及半隐在衣领内的锁骨，皮肤很细腻的男人，应该也很注重保养，这样的人多少有些洁癖。康栎威不可否认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好奇，他真实的面目，还有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他都极度渴望想知道答案。“现在你一个人，他也一个人，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就因为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还是……你知道只有这样的距离才能让你永远都不失去这个人？可是林景楠，你别忘了，能陪着自己到最后的，不会是朋友。”
林景楠侧过身，挑衅似地看着康栎威的眼睛，嘴角一勾，人往前挪了一步，距离近得都能感觉到呼吸喷到脸上的热度。“那么康警官觉得我应该请阿昇搬进来还是我直接搬过去？如果我害怕，我就不会留下来，我没有把靳昇从我身边赶走，是因为我想保留自己的圈子，他是我和文仲在一起后认识的人，也是唯一在我和文仲一起后成为的朋友。……即使我是同性恋，也不是见着男人就好，不然世界上那么多异性恋者就不会有那么多感情危机和情杀事件了。人和人是一样的，行为模式不会因为你爱一个男人还是爱一个女人而改变。当然喽，关于这一点，我无须多此一举地来提醒我们的……同道中人。你在来查这个案子之初就已经将它和其他所有情杀案件归为一类了，不是吗？……如果你坚信，那么……找到他，抓住我。”
最后六个字，林景楠是对着康栎威的耳廓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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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当天晚上，林景楠还是没有留在那里，而是坐靳昇的车走了，说要等周末将房子重新打扫过再住。康栎威表示可以找人帮他，但被林景楠婉言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他的房子他要自己打扫了才会觉得干净。
“我不太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毛病很多，对吧？”林景楠站在门口，外头是靳昇等着，里头康栎威还没有离开，前院大概是没有测到异物，所以并没有怎么挖动。那张林景楠常坐的石椅上，几个小时前留下的烟头还在。“找到一个人，尽管嘴巴上老是说你不是，行动上却永远站在你这边，很难。找到了，却不珍惜自己给丢掉，很蠢。……康警官，我真的很爱文仲，也真的清楚，他再不会回来了。”
“现在还爱吗？”
林景楠摘下眼镜捏在手里，嘴角动了动，没有回答，转身向靳昇走去。
靳昇一直在车门边等着，见林景楠走过去就迎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很绅士地打开车门让林景楠进去。关上那一刻，靳昇特意回头看了眼康栎威，点了下头，送上了一个感谢的笑容，仿佛他弄丢了一件宝贝，被康栎威捡到后还给了他。他无法衡量宝贝的价值，无法支付等价的金钱所以送上自己最为真挚的笑容，就像他们在靳昇的办公室第一次见面时，他所表现地那样真实。
康栎威站在林景楠家的门口，目送着靳昇的车消失在夜色里，久久那么凝望着。这是第一次他看着自己的疑犯从这个犯罪现场堂而皇之地溜走，他知道这里必定发生了什么，只是无法证明。
没有任何理由，康栎威可以随意地在这幢房子里进出，但他就是那么做了。
你到底在哪里，傅文仲。
“我知道你觉得我是疯了，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想了很多可以找他的方法，所有可以想到的。”
康栎威坐在林景楠家的客厅里，闭着眼睛，给自己发酸的颈部按摩，耳边，是玲的声音。
“我拿了文仲的一件衣服，以前我们一起时他留下忘记带走的。我拿着那件衣服，我找到了那个人，我不知道还可以去找谁。你……们破案的事我不懂，我只能等，就和过去那几年一样，可我真的等不了了。”
房间里还飘着月香桂极淡的香味，那股茶香已经消散了。林景楠走之前，独自清晰了那套茶具，然后擦干放回原处，整个过程都很小心仔细。康栎威知道他是一个很细致的人，如果他做了，一定会很完美。
“他在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很冷，很潮湿……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是……很多的孤独。……我知道我不该那么用孤独这个词，我知道它是一种感觉，可是……她那么原话告诉我的，很多很多的孤独。”
玲去找了一个灵媒，康栎威完全可以理解她，也一样可以理解灵媒的回复，那是最保险的回答。
“如果连傅文仲的家人，还有来报案的前女友都认为，他已经不在了，那么如果林景楠也那么认为的，为什么他的嫌疑就一定是最大的？还有一点，威哥，我怎么都不明白，半年了，半年的时间，他们才发现傅文仲失踪了，难道他们的嫌疑不和林景楠的一样大吗？怎么说，他们也该是他至亲的人，不是吗？”
在康栎威给小警察任务去查林景楠认识傅文仲前所有可以查到的事时，他问了那么一个问题。这个什么都挂在面上的小警察，怀疑谁是看谁就是罪犯，觉得谁可能被冤枉时看谁都是无辜的。但事实上，这个问题确实很合理，任谁都可以想到，然而这个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却在案件的最初就把这个合理的疑问真正给合理化了。他调查的重点，从一开始，就在林景楠的身上，一开始就是如此。
他的家人不会，哪怕他们时隔半年才发现自己的孩子兄弟失踪，哪怕这样的发现还是在一个外人的提醒下。
康栎威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发现最后一根烟已经在前院对着天空发呆时被解决了。并没有证据可以完全地排除傅家人的嫌疑，同样也没有找到傅文仲曾经回过老家或他们来过这里的证据。至于玲，她一直在这座城市，是生活极为有规律的上班族，和同事合租，每天两点一线定时定点。她发现傅文仲可能失踪并报案是因为给傅家老先生打的祝寿电话。尽管傅家人把玲当作自己人，他们之间毕竟是没有任何法律或血缘关系，如果玲不主动联系他们，他们也不会轻易打扰她的生活。自己的孩子抛弃了别人，再认可她也不可能真像自己的孩子一样霸着，何况家里有自己血亲的孩子陪同，他们连傅文仲都想不到，别说玲。
还有他那家奇怪的公司，作为一名部门经理，半年没有露面，做老总的没有一点怀疑，甚至在警方前来问话时还以为傅文仲在外度假。他的位置临时被他的助理坐着，也稳稳坐到现在，不仅傅文仲之前接的案子都按原计划完成了，自己还接了新的。被问及情况时，这位代经理更是茫然，手上还忙个不停。按照此人的工作量应该是傅文仲当时在的一到两倍，难怪老总一点不急着自己的这个员工度假回来。
“小傅和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我也答应了，只要把手头的事情做好，或者把接下来一段时期的事情都准备妥当，我完全允许他带薪放假。”那位老总这样回答。“我总是会提前完成很多工作，似乎一直在做着某种准备，只是不知道是在哪一天。他的助理很能干，你也看到了。……我知道这很奇怪，我很抱歉我只看到了公司的业绩和财务报表而……忽略了制造出这一切的人，但是警察同志，你也知道这行的竞争压力。”
于是就这样，这个人半年杳无音信，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真是个衰人。”康栎威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用来办案的玲提供的傅文仲的大头近照，盯着照片上那个笑得挺和善的人，给人的初次感觉是亲近，好说话，就像自己刚刚去警队报道时，给人的印象那样。
林景楠曾说过他和傅文仲是同一类的人，当时康栎威根本没放在心上，当是林景楠在转移话题，现在静下来，还坐在这幢房子里，这个可能是傅文仲曾经坐的位置上，再次端详他的照片，审视他生活的环境，康栎威开始浮躁和不安起来。如果他和傅文仲是同样的人，那么他们看待很多事的眼光也应该是雷同，那么他们在一些关键时刻所作出的选择也应该是相似的。比如如何地看待这里的环境，如何地看待自己和家人的关系，如何地看待林景楠这个人。不管从玲，傅家，还是林景楠那里，有一个说法倒是出奇一致，那就是林景楠和傅文仲的结合，是林景楠先迈出的第一步，康栎威并没有怀疑过，在今天晚上之前没有。
“什么时间回来？很久没有见你了，你嫂子的小孩已经会走路了，你妹妹昨天带了男友回来，你给把把关。”
“好，等手里的这个案子结了，我就回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的话就打个电话回来，没时间……记得吃饱。”
康栎威闭上眼睛，仰起头靠在沙发上，太阳穴涨涨地疼，耳朵似乎听到了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小猫柔弱的叫声，还有一个人跑过的欢快的步伐，爽朗的笑声。空气中月香桂的气味更浓，还能感受到照射到自己身上的暖暖的阳光。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在这样的一幢房子，和自己的爱人，宠物一起度过一个周末。
到底后来出了什么问题呢？康栎威猛地睁开眼睛，望着空空荡荡的客厅。答案就在这里，只是他看不到。
林景楠似乎很累，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靳昇没有去打扰，安静地开